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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虔张大嘴:“回贺兰?但是贺兰染干不是说——”
“我去跟兄长说。”贺兰姜出现在门口。
“夫人!”众人喜唤,赛如天上掉下来般,忙将她迎进。
贺兰姜对拓跋珪道:“不必担心,贺兰部作主的是你亲舅舅,还有你阿婆。”
“不。”
听了这一声,除了拓跋仪,个个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来,连安同亦挑了挑他粗短的眉。
贺兰姜试图笑一笑:“是有——什么不满吗?”
“不,”拓跋珪摇头,“我只是,只是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试试。”
“嘿,好样的,主上!”拓跋虔一时忘形,跳过来捶他肩膀,拓跋珪在他第二拳下来之前赶紧挡住。
“原来是这样啊,”贺兰姜这回真正笑了,笑过之后敛容:“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无论你多努力都是没有用的,我们打不过刘显,这是事实。因此不要顾及什么面子,重要的是保存我们的实力,不是吗?”
拓跋珪犹豫着。
“夫人说得对。”张衮点头。
“那难道让窟咄占我们地,真称起代王呀?”拓跋虔不解这帮人怎么想的:“不反击,会让别人怎么想?我们怕他?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王?”
“有理,有理。”安同点头。
“就是嘛,”拓跋虔哼哼,“我们躲起来,人们都支持他去了,到时我们处境就更加不妙了!”
“是呀,是呀。”安同再点头。
拓跋虔立马将他引为知己。
张衮道:“避往贺兰当然只是权宜而非长久之计,不过暂解独孤部的威胁。依我看,我们可向燕国求取支援。”
“燕?”拓跋珪终于有了反应,拓跋仪觑兄长一眼。
“是。”
拓跋遵问:“现在有两个燕,长史指的哪个?”
张衮道:“当然是慕容垂之燕。”
拓跋珪问:“另一个燕……如今是谁作主。”
回答他的自然只有安同:“另一个燕主是慕容永,刚上任没多久。虽然我不知道长史因何选慕容垂,但我们也只有选他,刘显早和慕容永勾结啦!”
“是吗?”
“哦呀呀,看来大家对中原了解得远远不够,我给仔细讲讲。”于是安同撇撇红胡子,颇费一番唇舌。
自苻坚被姚苌杀害于五将山,太子苻宏南逃,长子苻丕在晋阳登帝位,继续称秦(姚苌在西边早先亦建立一个同样为秦的国家,史称后秦,前后秦并立)——此时的苻丕对姚苌这个僭越号秦的家伙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直跟慕容垂在邺城胶着着。本来以慕容垂的能力,攻下邺城也不是太大难事,但他偏偏杀了翟斌,翟真恨其入骨,带着丁零人打起游击,专在后方流窜烧毁粮道,成为慕容垂的心腹大患。在派出慕容楷和慕容农皆不顶用而粮食又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慕容垂宣布暂时撤军。苻丕还没喘口气呢,晋朝谢玄又派了刘牢之北上,苻丕只好硬着头皮迎战,结果也打不过人家,这时慕容垂又补充了一批粮食重新回来了,苻丕再也撑不下去,百般无奈只好撤离邺城,以期晋阳还能守住。接下来慕容垂与刘牢之在邺城干了一架,北府兵装备精良确实厉害,刘牢之按说也不赖,可他碰上的是慕容垂。燕军先诈败,扔下许多好东西,诱使在屁股后头猛追的晋军散开争抢,然后趁势反击,把晋军包围在桥头大开杀戒。两万北府兵堵在桥上逃不掉,杀死淹死大半,幸亏刘牢之骑了匹好马跳过河去才白拾一条命——燕顺理成章占领邺城。
与此同时,在长安的韩延跟段随二人争夺王位不成,齐齐被慕容永设计害死。由于鲜卑人要求回关东的呼声愈高,慕容永也是答应了这个条件才得到部众支持,因此派了使者到晋阳,向苻丕请求借道东返——氐人和慕容鲜卑血仇,苻丕怎么肯同意,亲自率大军南下阻挡鲜卑人东归,这正中慕容永的奸计,他原本就没打算东归,正好以此激励士卒与秦军在襄陵决战。以逸待劳、渴望返乡的燕军大败秦兵,秦国大将死之十九。苻丕率领残兵败将还想偷袭晋国的洛阳,被晋将冯该的一支荆州兵自陕城迎击,斩杀苻丕,抓获他的太子苻宁、长东王苻寿,把他们押送建康。慕容永兵进长子,见到苻丕的皇后杨容,欲封其为上夫人,杨容拔剑刺杀,不成,反被慕容永杀死,慕容永正式做起皇帝,改元中兴(史称西燕)。因慕容垂在东,他不愿也不敢东归,又怕人家来抢他的帝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诛杀从长安一路跟随东归的慕容垂弟兄子孙,与垂遂为雠仇。
再说丁零。翟真趁燕晋两军交锋时占领了中山,现在燕军胜利了,有时间腾出手来收拾他。慕容垂主攻龙城,把这个任务交给慕容麟。慕容麟精选几千骑兵,行军百里偷袭中山。丁零人看燕军兵少,就一窝蜂出来打算群殴,慕容麟深谙擒贼先擒王之道,下令亲兵直取翟真,有一个神箭手,一箭射掉翟真头盔,翟真只好躲避锋头,那些杀出城外的丁零人见主将退却,不明所以,也跟着掉头回城,大家在城门下挤成一团,自相践踏,踩死的不计其数。燕军趁机混到城里,占领外城,翟真不得不弃城逃跑,半路上被亲信杀死,又另立翟辽为主将,逃往黎阳。同月慕容垂攻下龙城及关东七州。至此中原地区大势底定,西为姚苌,东为慕容垂。
“翟真不认识,但翟辽咱谁不知道哇,有了他做首领,慕容垂不更头疼?”拓跋虔听完,道。
拓跋遵问:“中原一带原本就是最混杂之地,除去丁零,苻家还有很多大大小小势力等待清除,慕容垂应是正忙时候,哪有空来帮助我们?”
“拓跋家与慕容家不是有点姻亲关系么。”安同道。
拓跋虔绞尽脑汁:“难道你是说老代王时期的慕容王后?会不会太远啦,我都没印象!”
安同摸摸胡子:“近些的还有一个。”
拓跋虔挠挠头:“还有?”
拓跋遵答:“慕容王后是第二位王后,老代王与第一位王后育有三子五女,其中第三女嫁与慕容恪,他是慕容垂的兄弟。”
拓跋虔道:“那也还是很远呐!”
张衮道:“主上,我们可遣一口舌灵巧之人,南下游说,许下承诺,若得他出兵相助,赶走刘显,方才彻底解决之道。”
贺兰姜道:“赶走刘显还不算解决,唯有消灭他,才是彻底。”
“那夫人意思是——”
“正如长史大人所说,贺兰可以暂避,但决不会支持我们消灭独孤,”贺兰姜轻轻说着,“他们自己去消灭他可以,但不消灭他,他可以用他来制约我们。而慕容垂则不同,他的目标现在不在草原,那么……”她没有说完,可是没有说完的意思比说出来的多得多。
安同暗叹有其母必有其女,道:“要达到这个目的,那我们对燕王可得许下一个重诺引他动心才行了。但是——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燕需要的东西?”
贺兰姜顿一顿,一个字一个字答出:“主动臣服他。”
“阿妈!”拓跋珪道:“臣服?作他的附庸?”
“是。”
“但是——”
“今日有刘显,明天会有刘卫辰。在我们强大起来以前,我们必须获得他的支持。”
众人散后,拓跋珪独自在房里呆了会儿,片刻后他出门备马,往穆凛真所住的帐子驰去。于桓之事,前面来不及细说,他应该跟她讲明白。
快到跟前,却又突然兜转,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圈,也许老天看得不耐烦了,倾头一盆大雨没征没兆地浇下,把他淋成个落汤鸡。
没奈何他只好下马进帐,“凛真妹子——”
把脸一抹,看清楚帐中的人,他小小尴尬了一下:“是你?”
坐在火架旁的是贺兰雪。
“嘿,你瞧,雨下太大了。”他笑。
“哦,是的,”贺兰雪反应过来,也笑了:“你找凛真吧?她还没回来,我也在等她——瞧你湿的,过来烤烤吧。”她放下手中正摆弄的活计,把火拨了一下。
他走过去。她问:“要喝奶茶么?”
“不用了,等雨停了我就走,你忙你的。”
她笑,嘴里说好,但依旧起身,取下架上的小铁锅,去木桶里舀马奶,熟练得像在自己帐里。
“在这儿过得还习惯吗?”他问。
“嗯,都挺好的,夫人待我很好,你看,我也时常过来找凛真玩儿。”
“那就好。”
她再将火调大些,开始煮奶茶。
似乎没话可说了。他侧耳细听,雨怎么还不见小?
“不如把外衣脱下来烤,那样干得快点儿。”贺兰雪跪坐下,静待茶开,一边重拾起刚才放下的东西,拓跋珪瞄一眼,是副针线。
“哦。”反正里面穿了衣服,他觉得没什么,于是依照吩咐脱下,拿在手里对着火烤。
火红彤彤的,比着帐外哗哗的雨声,一时十分静谧。
他抬头看看对面的姑娘,她正半低着头缝一件袍子,微垂的双眸,秀挺的鼻子,小巧的下巴……整个人那么甜美无暇,他突然忘了他要说什么了。
姑娘的脸奇异的越变越红,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别的关系,终于她飞速抬起眼瞧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去。
他一怔,“唉哟!”衣服烧了个洞。
“嘿,真是——”
她忽然格格地笑起来,银铃似的,道:“拿过来,我替你补一补。”
拓跋珪不好意思,“不必了——”
“不要紧,我手头恰做着么,一会儿就好。”
他只好递过,她将破洞处仔细看看,认真得像在琢磨一件工艺品,拓跋珪不由笑。恰好奶茶滚了,贺兰雪忙放下衣服,从铜盅子里抓出一把青盐撒入,然后去找铁夹将锅端下,拓跋珪阻止她:“我来吧。”
“咦?”
“这事我常做,锅烫得很,小心别把你烫着了。再说,你不是还要补衣服嘛。”
“可你是客人——”
“你不也是?”他朗笑,不由分说找到铁夹把锅子挟下,又问:“茶钵在哪儿?”
贺兰雪忍俊不禁:“还是我来罢。你瞧你皮靴来来去去,到处都踩湿了。”
“那不容易,我脱了就是。”拓跋珪马上坐下,靴子脱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又慢慢把它穿了回去。
“怎么了?”她眨着眼睛问。
“我脚臭。”
她扑哧一声,想忍什么没忍住,小小声道:“原来主上也会撒谎啊——”
“这、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可是平王曾经告诉过我,说你们四兄弟的脚从来没有臭毛病——他说的时候很自豪呢!”
拓跋珪捏住铜勺的手抖了一下。“阿烈连这个都……他是不是经常‘打扰’你?”也许用“骚扰”更恰当。
“没有,平王经常逗乐子,其实挺好玩的。”
他咳了咳,盘腿坐好,大腿压小腿,小腿下的后脚跟从皮靴的袜套里探出头。
“还是——先喝茶吧。”
隔天有人托送来一个包裹,拓跋珪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新袜套,穿上去不大不小,正好一脚。她怎么猜出他的脚后跟磨破了,就因为昨晚他不愿意脱靴?还是又是阿烈说的?后来他听说那是她拿了一套布衫花了半夜功夫改的,不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安同出使
燕国都城。中山。
八月底的天气,已过了中秋,天渐渐是凉起来了。更鼓打过五点,襄国公兰建便起了床,在夫人仆婢侍侯下穿衣,也不用饭,先去书房读会儿书。除了“唏溜溜”的风声,窗外什么也听不到。
一忽儿笳角呜嘟嘟响,金鼓震天鸣,城中十成人惊醒九成,院中脚步声抖衣声悉簌声混杂起来,有人问“什么事?”,有人答:“你不知道?太子校场点兵,今日挂帅出征啦!”
适者敲门。
“进来。”
“爹,太子出师,皇上没邀您去看看?”
年初正月,几乎与拓跋珪复代同时,慕容垂去王位称帝,改元建兴(史称后燕),定都中山。立慕容宝为太子,慕容德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领司隶校尉,追尊母兰氏为文昭皇后,迁皝后段氏,以兰氏配飨。其余拜授有差。
进房的是兰建第十九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名纥,年二十三四。他的兄长们早独自在外建府开邸,按鲜卑人祖上的规矩,老幺是应当留下来守家灶的,所以兰纥即使成家立业但也并未搬出去,仍旧与父母住在一处。
兰建道:“一些热闹,有甚好看。”
兰纥笑道:“这个热闹可难看得,听说戎服和旗帜全部皆是新制,并由段夫人亲自动手设计,以锦剪裁,宫内整整忙足十日,到时军容摆出来,煌煌一条龙!”
兰建摆手:“你想去便去罢。”
兰纥应着,一脚踏出房门,又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