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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灰衣人停在原地,嘴角噙不住一朵笑:“真是很可爱的小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洛阳之伐
公元367年2月,桓温上书朝廷要求迁都洛阳被拒,此事传到慕容恪耳中,他认识到洛阳所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于是与慕容垂一起,领数万精兵突袭洛阳。
守卫洛阳的是晋扬武将军沈劲。此人略为守旧,他认为洛阳自古城坚,从正面打决无攻陷的希望,何况后面还有伊河这条天险。当然他毕竟久闻慕容恪战无不胜之威名,还是吩咐了人去临近荥阳请兵以作支援。
慕容恪领着大军快速接近洛阳时迎头碰上了洛阳派出的一百侦察兵,轻易活捉之后,他知道了洛阳城内的状况和沈劲的打算,当下大军合围,一夜之间就困了洛阳,然后发令强攻。
邺城,建春门。
慕容德带着慕容农与慕容宝两个侄儿在城楼上晃荡。
“怎么洛阳这么难打呢?”慕容农咳了咳,他之前一场大病,所以没来得及跟慕容垂上战场,一直有些懊丧,是以慕容德特意拉他出门透透气。
“还把堆紫也带走了,”慕容宝已经长成为一个十三岁的翩翩少年,容貌俊秀,不过性子还跟小时候相差不多:“说好给我设计一杆比大哥还好的戈的,影子都不见!”
“难怪数月前我见她做了好多戈的木头模型……没一个你满意么?”
“哪儿呀,我觉得个个都挺好,偏她自己老摇头说不行,做了又毁掉——唉,她有时就是那么死脑筋!”
慕容农摇头,因大病初愈而显得苍白瘦削的脸上依旧带着拂不去的淡淡优雅:“那应当叫精益求精,加上她的天分——所以四伯一见,惊为天人。”
慕容德插道:“确实。别看堆紫年纪小,却是巧艺方面的奇才,我一早晚想说服她多发明些攻防器具,小姑娘却不怎么搭理我,看来还是你们四伯比较有魅力呀。”
慕容宝哈哈一笑:“才不呢,她对四伯跟对别人没两样。是父亲跟她说了——我估计大哥也说了一下,她跟大哥关系好,所以就答应随军出征了。”
“可是双成怎么也跟去了呢?”慕容农道:“本来都是她给我看的病,结果却托了另一个人来。”
“也许是为了她父亲吧,兰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跑出去打仗……”慕容宝猜测着。
这个推论显然很牵强,慕容德抱胸想着。随军岂是儿戏?且不说身为女孩儿有种种不便,一旦打起仗来,就是退到后方再后方,抑或是派大量人员保护,也终难免危险性。况且,正因为兰建只有这么一个视若命根的女儿,他岂会贸贸然答应这桩可能伤害到她的事?除非……四哥的病……
太原王慕容恪的头病对外一直严严实实的瞒着,对内他们兄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毕竟一年来总有些蛛丝马迹。就他自己而言,大多数消息还是从五哥处打听到的,例如双成时常上府为四哥施金针,四哥有几次头痛欲裂,双成力劝他休息不成有一次差点发脾气等等。听了这些他不禁佩服起四哥的自制能力,真的,从外表举止看,真的很难看出什么来。
到如今,双成随军前往洛阳,岂不说明这病非但没有痊愈,反而更加严重了?
疑虑盘旋在脑子里,渐渐地他连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甚明了,直至慕容宝扯了扯他,指着门下的军营:“看,三伯父!”
整个邺城共有五座大门,西边金明门,东边建春门,南边凤阳、中阳、广阳三门。每座门楼内里屯着一个大军营,负责守城重任。
“他是去调兵前往洛阳吗?”慕容宝问。
慕容农笑:“你呀!要调也不会从这里调吧。”
“那他来干什么?”
为迎送慕容评,门楼两旁盛陈仪卫。慕容德眼瞅着自家三哥日益肥胖臃肿的身躯,突然叫道:“上庸王,今天不如骑马吧!”
所有人齐刷刷地往上望。
慕容评收回迈向软轿的一只脚,跟着仰头,眯起了眼:“老七呀——”竟无从听出情绪。
“三哥的骑术向来精湛,怎样,给我们露一手,让大家见识见识?”
两兄弟对视良久。最终慕容评叫两边仪仗排开,挪出空地让他在中间盘马。
慕容德一时有些怔愣,不成想三哥居然真听了自己的,他——今日没发烧吧?
大约底子在,慕容评上马倒也利索。提了缰,他先打了两圈,“欤——”,正要放马,结果那马前蹄一扬,叭!竟把他从马上甩了下来!
“太傅!”
“上庸王!”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一拥而上。
慕容德也急了,呼溜下城:“三哥!”
“没事没事。”慕容评拍拍手站起来,神色自若的样子。
“三哥,”慕容德冲到跟前,将他上下看看:“摔到哪儿了?”
“哪儿也没摔到。是我技艺生疏喽!”
他越是丝毫不以为意,慕容德越是内疚:“不行,让医士来给你看看。”
“真没啥,这小畜生,我还怕治不了它?”他揉揉腰,纵身又到了马背。
“三哥!”
“不是说要我露一手?”慕容评呵呵一笑,扬鞭呼啸而去。
“还不快跟上!”慕容德叱一声,率先跃马急追。
忽而想到两个侄儿,对城墙喊道:“你们先回去罢!”
慕容宝啧啧:“三伯父可真丢人。”
“可是,他掉马之后若无其事的表现,不是已经为他赢回了一切吗?”慕容农道。
“三哥,你怎么会到城楼军营里去,皇上有什么旨意?”
到了大街上,慕容评与慕容德不再奔马,松了丝缰慢慢走,边聊起天来。
印象中他两兄弟好像许久没有如此聊过了。
慕容评道:“皇上确实有旨意让我送到洛阳去,明日动身。”
“哦?难道想让四哥撤军?”
慕容评看他一眼,对这个七弟的反应能力有些惊讶,点点头。
“四哥必是不愿的。”
“朝上上奏的太多,皇上总得——咳,做做样子。”
“那也不必三哥亲自跑这一趟啊?”
“……活动活动筋骨嘛。”
慕容德一听便知他留着话没说,一下子猜不透因由,正思索着,一名部下追上来:“禀王爷,刚刚又有一个小兵上了封信,如此建春门正好足三百封!”
“很好,去办吧。”
“是。”
慕容德一头雾水:“三哥,这是——”
“哦,帮儿郎们送送信。”
“送信?什么信?”
“家书。”
“呀,这可是件大好事呀,洛阳一仗打了这般久,常言家书抵万金,给他们鼓鼓劲多好!”
“是吗,”慕容评喜滋滋地,“我也这样觉得。”
“只是有劳三哥,书信繁多上路不便吧?”
“也不太多,各个军营转了一圈,再加上得消息自动送来的,几个箱子差不多了。”
“原来到建春门是为了这事。真是——”
“王爷!”刚才那个部下又出现在面前。
“什么事?没看见本王正跟范阳王说话吗?”
“是是是,只是属下在后边数了一下,应该是三千文的,可却只有两千九百九十九文。”
“唔?收钱时你们不是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数的,一封十文,怎地又少了一文?”
“这个……属下来回数了三遍,不知怎么就变成两千九百九十九了!”
“去!数个数都不会,再去数!”
“是!”
“——三哥,”慕容德打着悠儿,“难不成~~~送家书是要收钱的?”
“咳咳,”慕容评笑:“一点点跑路费总是要的嘛!”
这下换成慕容德差点一头摔落马下。
“父亲,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实在太大了!”接连数日血攻之后,慕容楷忍不住发言。
“对方同样伤亡惨重。”慕容恪穿着便服,语调沉稳:“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慕容楷无话可答,又拿眼去看五叔。
慕容垂耸耸肩:“据我所知,荥阳方面已经有一支军队抵达河南了。”
“阿?”
慕容令给他说得更详细一些:“上午刚到,估计在盘算直接冲过河来救人好呢,还是先跟我们打一场好。”
“决不能让他们渡了河。”
“不如我们趁其不备,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哎,这主意不错!”
年轻一辈的讨论得热火朝天,到头却发现长一辈的似乎无动于衷:慕容恪低头审视着手头一张图纸,慕容垂与兰建低声讨论着什么。
“父亲!”两人同时叫道。
“哦,孩子们,我们正听着呢,你们的主意不错。”慕容恪放下正干的事,与慕容垂对视一眼:“实际上,我们的想法与你们不谋而合。”
“确实如此。”慕容垂接道:“而且,夜袭就以你二人为首,各率一队,如何?”
小伙子们高兴起来,“你们早商量好了?”
“没错。”
“就今天晚上?”
“对。”
“嘿,拿地图来!”慕容令马上唤士卒。
“不用了,从哪一点过河我与你四伯父也选好了,你们不觉得,现在该去选你们要带的人?”慕容垂笑道。
“是!”
迎门差点撞上一位亭亭少女。
“双成,没事吧?”慕容楷有些手忙脚乱。
双成微笑摇头。
“进去吧。”慕容令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托盘,侧身让道。
“谢谢。”
“那个,你先走吧。”看着少女进去,慕容楷对慕容令道,“我回头等她出来,问问我父亲的情况。”
慕容令若有所思的朝他笑笑:“好。”
慕容楷被他笑得脸有些发热,好像一个秘密被人窥破似的,正想解释什么,可他已经走了。
“其实没什么。”他低语着,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真的没什么。”
慕容令改变了主意。看看日头,时间还来得及,于是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将军,再往前走的话要小心些。”一名士兵小跑步过来道。
“怎么了?”
“丁姑娘又在捣鼓呢!刚刚劈空飞过来老大一支箭,比寻常的还粗还大,从半空掉下来,差点一伤四五个。”
“阿,那是要小心些。”
他笑起来,拍拍士兵的肩膀,继续朝前走。
十五岁的丁堆紫站在她的帐篷前,面前是一张如睡榻般大小的巨弩,两名士兵来来回回帮忙做助手。
抱起双臂在胸前,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她有这么一个奇思妙想的脑袋,他想,给人感觉又憨憨的。
堆紫调整一下弩上用来做瞄准的“望山”,歪着头显然琢磨了一会儿,而后点点头,好像已经下了决心。
“行了,”她道:“开弦!”
一名士兵应声,深吸一口气,肌肉纠结,发一声喊,将弩臂上一丈来长的弦拉到了挂弦的“牙”上。
另一名士兵送上一支长约八寸的箭矢。堆紫双手拿起掂了掂,又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然后看到了他。
“令哥哥!”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新月,有一种充满活力的感染力。
“这叫——床弩,对吗?”
“嗯,对的。我在使它变得更好用些。”
他猜测可能是用来做攻城的工具,上前观察了一番:“射程多远?”
“三、四百步吧,”小姑娘不是很满意:“以前的十二石弩、大黄弩之类的,可以射六百多步呢。”
“加强弦的张力,”慕容令建议道:“除了擘张弩,不是还有蹶张弩、腰张弩吗?”
堆紫很高兴的望着他,她一直知道他是她的知音。她道:“太原王说可以次要考虑射程,先注重射击密度。”
“想出办法没?”
“三国时诸葛先生曾发明一种‘元戎弩’,后代又叫‘诸葛弩’的,可以一弩同发十矢,我正在想其中的奥妙。”
“好了,先别想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堆紫欢呼一声:“你有相关的书?”
“不是,现在该放松一下。”慕容令一笑,笑容里带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宠溺,不由分说,把她带到离帐不远的草坡前。
“看。”他道。
坡上开了一片长串拔高的独枝花,紫蓝色,微风一吹,摇摇摆摆的,就像翡翠的燕子在飞来飞去。
“好漂亮!什么花?”
“飞燕草。”
堆紫蹲下身来,伸出手小心的碰碰,柔软而光滑。飞燕草小小的,花中间四片淡紫泛白的椭圆花瓣,外面紫色逐渐变深,笼一圈几近幽蓝如梦幻般的萼,萼向后伸长成一个长长的距,恰似燕雀在空中滑出的优美行迹。
“即使是花儿,原来也想飞翔。”她忽尔轻轻叹息,托住下巴。
灵光一闪。
五道长长的萼……形成一个距……
“我知道了!”她一跃而起,抓住慕容令的手,又跳又叫:“我知道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