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泪水涌上他的眼眶。
“我早已经杀了那些高车人为双成报仇,如果您觉得不解气,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
兰建摇头,将针袋小心收起,触到底下薄薄的札记,指尖碰一碰,仿佛无力将它打开,翻起第一页又放下,如此数次,终于一把抓起,放入怀中。
“您……不看?”
兰建再摇摇头。他站起身来,目光浑浊,一下子老了很多。
“今日忌辰……今日生辰……”他喃喃着,向外走去。
“跟这一样或比这更不幸的事,世上还有许多。因为不想让更多人像我们一样,所以我来到这里,国公,请燕王陛下班师吧。”
“让燕王班师!哦呀呀,道生啊道生,我知道你们帮最喜欢到处安插卧底,不过卧底不是互不相识嘛,难道你知晓燕王身边的是谁?”
长孙道生摇头。
“那——”
“就像大官人四处活动谋求上言一样,我虽说不动燕王,但对别个,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你指——赵王?”
“不错。”
安同了悟:“激将法。”
“瞒不过大官人。”
“哦呀呀,行呐,不过赵王可不比你我笨……得,说说,这次想从某这儿得到什么好处?”
“何必如此防备。”
“不得不防。”
“咱们这次可是在一边哪。”
“道生老弟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
“请讲。”
“说是有个人,新来道上混,头脑灵活,很快成了龙游帮一份子。龙游帮内斗,他碰巧救了帮主,帮主就问他有什么心愿,他想了想,答说虽入商不久,但觉得官比商厉害多了,能不能弄个官来当当?帮主答他应该进周家帮才对,这个不行,可以提别的。他想了想又道,新认识一个人,自称是流花帮众,有一笔好营生,只可惜没本钱,如果帮主愿意,帮忙出资就行了。帮主拍了拍他肩膀道,得,我还是跟你联络周家帮去。”
“哈,”长孙道生笑盈盈:“我辈有这般可怕?”
“甚于与虎谋皮。”
“好吧,那我要——”
“胡子不行!”安同快速地。
“这样,”道生点点头,“那就没什么好要的了——要知道,五根胡子帮了我多少忙呀。”
安同瞪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起这个,为什么拿它去骗我家主上。”
“魏王?我哪儿骗他了,我对他印象好得很哪。再说,当时拓跋仪病得要死也是事实,我难得做好事,大官人却要说我骗人家。”
安同吹吹胡子,一副“你尽管编”的神色。
“要不然你说,我干嘛提出主动帮忙呢,魏王现在情形可确实不太妙吧。”
“好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我主向来喜欢自逆境中崛起,从六岁遭受大变,之后辗转各部,再多艰难,也捱得过去。”
“是么。”道生笑,再次举起酒杯。
安同会意,干杯以敬。
他表面安然,然心底终有几分焦躁。贺兰山下,不知等不等得到他的救援?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回贺兰
拓跋珪所面临的境况确实不容乐观。当部众刚刚翻过意辛山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库莫奚部的阻挠。
“给我告诉奚牧,叫他少逞狂妄,速速让开,如不照我的话办,立时便用手中八尺长槊,把他架上天去!”拓跋虔越出众人,一枝大槊横抗在肩头,对库莫奚众喊话。
库莫奚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嘿,没长耳朵吗?”
拓跋遵上前,“各位,我们前往贺兰部见讷大人,并非在此驻扎,有请让道。”
“贺兰部已不属魏国。”一人应。
“但魏王想见一见讷大人,还是可以的,对吗?”拓跋遵笑容不改。
那人道:“染干大人说啦,拓跋家每次都是遇上了麻烦才灰溜溜的过来,贺兰可不想再帮他擦屁股啦!”说罢哈哈大笑。
“你个熊!”拓跋虔怒骂一声,挥槊冲了过去。
两人过了三招,第三招时拓跋虔一槊将对手挑于马下,想想不解恨,直戳他喉咙眼儿,拓跋遵制止了他。
“阿遵!”长槊被架着,他往下压了压,呼哧呼哧地看向兄弟。
拓跋遵摇摇头,示意他看另一个方向。
那是他们主上立着的方向。
拓跋虔瞄了一眼,鼻孔里还在喘气,槊却收了,朝其他人一指:“你们谁要再上来陪爷玩儿!”
死里逃生的库莫奚人心惊胆战刚想爬起,忽然一条金黄色身影一跃而上,两爪按住他前胸,又将他扑倒在地。
“狼!”他叫。但见它张开满是尖牙的利口,一条猩红的舌头伸出……他晕了过去。
闪电在他脸上舔一圈,见如此便没了反应,倍感失望,呜呜两下跳下来。
“你们没有一个是爷爷我的对手,还想挡爷们的道?”纵然库莫奚部人数众多,拓跋虔视若无物,拉缰到他们面前,库莫奚众被他气势吓住,所经之处纷纷避开。
“是谁让你们来的。”拓跋珪的声音响起。
“听见没有,谁让你们来的?”拓跋虔恶狠狠道。
“染、染干大人。”
“他叫你们来把我们赶走吗?”
“是、是的。他说贺兰并不欢迎你们。”
贺兰雪在后面捂住了嘴。
“真是一个羞辱啊……”叔孙普洛嘀咕着,而拓跋虔再次狂怒,“熊老子的爷爷还不想来呢!”
“阿虔!”拓跋珪沉声。
没有人想来,可是,为了躲开刘显,在安同设法取得燕国援兵前,他们必须仰仗贺兰部的庇护。
拓跋珪对库莫奚众道:“各位是否还有想挑战阿虔的?”
库莫奚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长孙肥扛着他的巨斧横步跨出:“同我打也可以。”
他那斧子重达两百斤,加长手柄,力而沉,是新近得的好玩意儿,端出来比拓跋虔的槊唬人多了。库莫奚众一见,集体晃脑袋。
“那我们就过了。”拓跋珪点一下头。
走出不远,拓跋虔道:“主上,对付这伙人,干啥子那么客气。”
拓跋珪还没答话,叔孙普洛从后边照着他的头就打了他一下:“你小子!近段收敛点儿!”
“叔孙大爷!”拓跋虔捂住脑门。
长孙嵩在一旁对自己儿子道:“你也是,你们两个最冲动。”
长孙肥心想,那是因为老爹你没冲,要不然可不比儿子差。
“求人就是难哪!”他叹。
叔孙建道:“这次咱们可真叫死皮赖脸了。”
拓跋遵看看拓跋珪,拓跋珪正向拓跋仪说什么,拓跋仪摇头,拓跋珪以手止住他,而后提前两步,停下马来,“众位!”
大伙纷纷勒马,后面的篷车及牛羊队伍也停下。
拓跋珪道:“由于事出突然,我先行一步去见我舅舅贺兰讷跟他说一下驻扎的事,免得他以为是别部来占地盘儿。天色不早,今晚大家就在这里驻下,等我消息。”
“是!”
这次出来十分仓促,路上亦赶得急,从未有如此早就扎营的,妇人们脸上纷纷现出高兴神色,总算可以好好休整休整。
“主上,你一个人去不行。”拓跋遵未免担忧。
“这是最好的办法。”拓跋珪道:“大队人马再走下去,不知要碰多少绊子,我先去跟舅舅说定,消息传开,谅染干收敛很多。”
“要轻人快骑也行,但卫王一定得跟着。”张衮也上前道。
“我跟去行不,好歹是我叔。”贺兰小弟蹿上来。
拓跋珪失笑:“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
“主上清楚贺兰大人是怎么想的么?”拓跋遵问。
“难道阿遵不以为,无论他怎么想,我要的结果只有一个?”
“我知道了。”拓跋遵道,跟着马上说:“但正因如此,所以会有危险。”
“你放心,我并不是一只羊。”拓跋珪朝他眨眼。
贺兰讷习惯性睡得晚,即使没有月亮,他也爱在四周转转走走。贺兰山下每一块石头,每一个坑洞,在他胸中都有着准确的位置。
“大王,大王,拓跋家的来咱们这儿来啦!”吐突察台跑过来。
“我听说了。”贺兰讷两手背在身后,头略低,停下脚步。
吐突察台一边喘气一边抹汗:“大王有何打算?”
“他来便来。”
“大王,这是养虎为患哪!”
“可毕竟库莫奚人没有挡住他,不是吗?”
“那是奚牧……咦,大王知道了?”
“你们做的事,我哪一件不知道。”
吐突察台两眼直瞪着他。
贺兰讷继续散步。
吐突察台变得谨慎,小心跟上,琢磨着开口,“那,大王——”
马蹄嘈嘈。吐突察台回头,“啊,拓跋珪!这么快他就——”
转眼口中之人已到跟前,拓跋珪滚鞍下马,孤身一人,抱拳:“舅舅。”
“魏王。”贺兰讷从容回礼,眼神示意吐突察台不许溜。
拓跋珪笑道:“又来叨扰舅舅了。”
“其他人呢?”
“已在十里外扎营。我想理应先来拜见舅舅。”
“不敢当。”贺兰讷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补充道:“贺兰永远欢迎你。”
拓跋珪深吸一口气。“谢谢你,舅舅,非常感谢。”
吐突察台也深吸一口气才阻止自己骂娘。
“我想你也累了,先安排在这儿休息吧。任何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好的,舅舅。”
一个时辰后,起了风,云遮住了月亮。
万籁俱静。
晚睡的贺兰讷帐里的羊油灯也悄悄灭了。
十个人一声不响慢慢接近客人住宿的帐篷。
“快,大王吩咐要做得干净利落。”
一半人颔首,快速围住帐篷出口;另一半人悄无声息举刀冲进帐内。
二十步远外,一株大树后,拓跋珪抚着红马长长的鬃毛。红马仿佛感应到什么,默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主人毫无血色的脸。
第二日一早,有贺兰染干派出的人来接贺兰雪回去。贺兰雪坚持向拓跋珪辞行,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心不在焉地喂马。
风很大,草丛很茂盛,踩上去时发出沙沙的响声。他神色憔悴,像一夜没睡的样子。难道昨晚贺兰讷难为他了?贺兰雪想着,走近几步,停了下来。
拓跋珪调头,看见她,贺兰雪赶忙笑笑,快步到他面前。
“起这早呐。”
“嗯。”
“找我?”
“啊……嗯。”
拓跋珪拍拍红马的头,放它独自散步,一边道:“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嗯?”
“走走吧。”
“可是……”
“冷吗?”
“不。”
于是拓跋珪率先朝前走去,贺兰雪在后面跟着。
“被迫回到贺兰部,对你来说,也觉得很困扰吧?”拓跋珪道。
“诶?”贺兰雪瞪大双眼,望着他。
“不出所料,你哥哥是不是派人来接你了?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把出逃的罪责尽量往我们头上推吧。”
“为什么?”
“你需要借口,不是吗?”
“可是这样他会更害——更加讨厌你的。”他面临的处境也愈艰难。
“没有的事。”
“怎么会呢?”
“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任何事情他都要肩负着,大到魏国生死存亡的决策,小到她怎样去面对她兄长,他都考虑到。她不由想起她哥,同样面面俱到,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望着那笔挺的背影,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勇气,她追上去,拦到他身前:“请等一等。”
拓跋珪停下脚步,纯黑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她。在这样的注视下,贺兰雪小声道:“抱我一下吧。”
拓跋珪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掩不住惊异了,但是,贺兰雪比他更吃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些不知羞耻的话来的?仿佛不过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说了出来?她有些慌乱地仰视他,他什么也没说,墨瞳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狼狈的神情。
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她结结巴巴地:“对、对不起。”
“不。”他快速答着,转身继续往前走。来不及细想,她追上前:“我……我只是想从你那儿获得勇气,没有别的……”
一抬头,他的脸就在眼前。
她屏住呼吸。
“勇气?”似乎带了点儿困惑地,他问。
“嗯,不管多坏的事,都能够面对的勇气。”
拓跋珪轻轻点了点头。一会儿又笑:“呀,我怎么觉得像在嘲笑我呢。”
贺兰雪也笑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渐渐由彷徨而踏实。
“哥哥那边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
拓跋珪不勉强:“那就不送了。”
“嗯。”她点头,慢慢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又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