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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拓跋——窟咄?”士兵声调陡降:“拓跋窟咄?拓跋窟咄不是应该在盛乐吗?”
“我来这儿办点事。”
“你,你真的是——”
年轻人淡定点头。
匈奴士兵不敢置信,左右审视,这时一名队长模样的人过来,向窟咄行礼:“代王!”
“呣。罗辰大人在帐中吗?”
“在,请随我来。”
安同也牵着骡子跟过去,如同一个最驯服的仆人。
“喂,你!”
他没听见。
“喂,说你哪!”一只手伸过来,匈奴士兵抓着他:“你是干什么的?”
“我帮代王提东西。”
“是吗?”
“不信你问。”
士兵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胡子上头。
“我可以走了吗,代王在等。”
拓跋窟咄显然记起了自己的行李,停下来,在远处立着。
士兵并不太情愿地挥手。
安同松口气,那名队长忽然向窟咄说了几句什么,得到回答后快步走来。安同看着他,他先是从骡子上毫不费力的拉下包裹,后道:“代王说谢谢你的帮助——不过,你是谁?”
安同立时感受到了危险,一种千钧一发的危险。士兵是独孤部的,他不敢保证他以前有没有见过自己,而且听对话刘罗辰也在附近,一旦……幸好该名队长是窟咄手下,得赶紧抓紧时间蒙过去。他端起笑:“哦呀呀,鄙人姓蒙,得消息一个老伙计病重,怕是要寿终正寝,我得赶去奔丧呀!”
“人还没死,你就准备奔丧?”队长道。
“后事迟早都得准备嘛,哦呀呀,我真是悲从中来,巴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队长道:“这里不能随便通过。”
“哦呀呀大人,看在长生天份上!说不定我一过去老伙计见着高兴,病立马好了,您可是造了天大的恩德!”
队长忍俊不禁,对匈奴士兵道:“搜查他身。”看样子是准备放行了。
匈奴士兵领命上前,队长调头往窟咄行去。正当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匈奴士兵忽而指住安同大叫:“你是——”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声音道。
“翁主儿!”
“伊都干!”
士兵们纷纷行礼,安同转目一看,哟,后边行来一个少女,戴五福冠,着双层布质飘带裙,容颜平常,身段亦平常,然却有一种奇异的风度。
“翁主,您也认出来啦,他就是,他就是——”匈奴士兵的话被主子以干脆又绝对利落的手势阻断,在拓跋窟咄与队长猜测的目光注视之下,她波澜不惊地对安同道:“这么快就到了?我托你给我找的那些个法器找好了吗?”
安同眼珠子一转:“当然,当然!只是我一个老伙计病急,所以先想去看看他,等回程时再来拜见华虤翁主。”
“朋友病急?”
“是啊!”
“那么——”
“翁主,”拓跋窟咄快步上前,脸上露出些许喜色,“我这儿正好有些法器,你看看?”他将他那个沉重的包裹拿过来,打开,豁!果然是青铜铸的托力哄哈,各色神刀神鞭鼓槌,甚至还有一顶神盔。
“你看这个面具,用黄金铸成——”
“还不去看你那病危的朋友?”刘华虤抬眼道。
“是的、是的。再见。”安同应着,快速越过佩刀举矛的防线。
“翁主——”他听见匈奴士兵在叫,而后消了声息。
接下来得去找袁纥术。从白鹿陂经九十九泉,才算真正离开危险地带。
袁纥术的帐子很好找,因为它是这一带最大的,而且帐外养的全部都是马。袁纥术是一个身材魁壮的男人,高鼻深目。他把安同迎进帐里,女奴们斟上奶茶之后,两个人坐下开始单独谈话。
“袁纥一姓,隶属高车,老弟是高车人?”
“对。”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渡过九十九泉。”
“这很难。昨天有两个人想偷偷过去,被鲜卑人用箭射死了。他们搜查白鹿陂所有的人家,船和木筏也全被没收了。”
安同深吸一口气。“总会有漏洞的,鲜卑人总不至于肩并肩排排站在河岸上吧?”
“呵呵,对,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那么——”
袁纥术道:“你先在这儿休息,等我的消息。”他转身走了。
安同觉得他在筹划什么。筹划什么呢?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谈吐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仿佛有人在他耳畔低语。是的,这是他多年来坚持的信条。他嘴里一再重复着,不能相信,不能相信——他猛然跳起,向帐外走去。
“喂,喂!”见安同突然跨上一匹马,负责牧马的袁纥术的手下们叫起来。
“青青,你先回去~”他回首朝他的爱骡喊。
青青早通人性,想到回去有长孙道生天天喂它萝卜吃,而自己的胖主人不但不给,还老骂自己变节,不由欢呼一声,撒蹄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见爱骡跑得如此欢快如此毫不留恋,安同唾道:“变节!”
“大官人,你怎么啦,回来!”袁纥术带着手下追过来了。
安同挥鞭猛奔。
袁纥术不愧多年马里行家,眼看就要赶上,安同抽空瞄他:“小子,你是不是要害我?”
一瞬间袁纥术的表情由担忧变得冷酷无情。“对。”他答。
安同一听,还不快跑,马上多挥两鞭,同时从腰袋里掏出一个纸包,迎风而洒。
“什么东西?”袁纥术离他最近,差不多衔着马尾,被粉末呛了个满头满脸。
“阿嚏!是胡椒?”
“阿嚏!”马也跟着打了个喷,又有些被吹到眼里,速度慢了下来。
“头儿!”几名部下追上,“杀了他!”
“不行,阿阿阿——阿嚏!”袁纥术道:“我要亲手活捉他,为我兄弟阿阿阿——嚏!快,快追!”
安同到了一条河边。马畏水,死活不肯前行。
“哦呀呀,马祖宗,这水不深,淹不死你老人家,快走,啊?”
马跟他较劲。
“哦呀呀,这又不是九十九泉,即使它淹死过九十九匹马,在我安某的庇荫下,你就是那第一百匹,不用怕,走,啊?”
马儿哼哼唧唧。
安同放弃,四下张望,沿河岸有一个人头戴斗笠,同样骑着马,刚要漟水过河。
“天助我也!老弟,等等,等等!”
戴斗笠者年约三十左右,唇上蓄两小撇黑黑的胡子。
“我被人追赶,他们要杀我——”没等他讲完他的经历,黑胡子瞥一眼后头的烟尘滚滚,道:“走吧。”
刚才还一副“要渡河,毋宁死”姿态的马在黑胡子的牵引下居然老老实实的过了河。安同一边感慨一边道:“等等。”
黑胡子不发一言。
安同指指对面的人马:“我要问清楚。”
他拉长嗓子道:“袁纥术,你我素不相识,安某始终没想明白,几时得罪过你?”
正试图使马渡河的大汉停住动作。
“素不相识?你忘了,八年前大鲜卑山岩口天桥,你一刀杀了我兄弟!”
“哦呀呀,你是!”安同回忆起来,那是他首次见拓跋珪,正有两兄弟在山上劫掠,商贩们不敢过,他智斗干掉一个,另一个叔孙建没套着,被逃掉了……
“哦呀呀,所以说不可留后患哪!”他叹道,“唉,走吧!”
草高既茂,漫长到马的半条腿。甩掉追兵,安同看看天,太阳已斜在西山之外。
“没给我找联络点,反倒找出个冤家!看回头不整整那出馊主意的两个!”安同摸摸肚皮,里面空得可以打鼓。“两个,两个……”他眼睛一亮,“对,两个!”
“老弟,借问一下,你可知这附近有一个姓许名谦的人?”他转首问黑胡子。
“你找在下?”
“是啊,哦呀——”安同笑到一半,瞠大眼:“你是许谦?”
“想必您就是安同安大官人。”
黑胡子摘下斗笠,从他的发式及眉目一眼看出,确是汉人。
“我在九十九泉岸边藏了一只筏子,到夜里我可以把你送过去。”
“安全的?”
“安全的。”
“很好,很好。”又破又小的毡帐里,安同边撕着一张烙饼边满意的点头。
“可是,要到我藏筏子的地方,必须经过虎坡,那儿驻扎着上百个鲜卑士兵。”许谦一本正经答。
安同噎了一下。“哦呀呀,我们可以想办法再造一只嘛,对吧?”
“造一只木筏得用三四天的时间。而且,我手艺并不熟。”
“那就是说,也许要五六天?……不行不行不行,那可不行。”
“期间鲜卑人还可能随时前来搜查。”
安同皱紧眉头。
“不过,有个办法,倒可冒险一试。”许谦突然咧嘴一笑。
第二天傍晚,两个人牵着一匹马来到虎坡。
“哟哟,瞧瞧,这谁来了,带来了什么?”巡逻的鲜卑部众一眼瞧见了许谦,显然他们打过交道。
“哈,这不是那匹西域马吗?流汗就跟流血似的!来来来,让我摸摸,让我摸摸!”个个都是识马的主,转眼间一拥而上七八个,围住了许谦牵来的那匹马。
“我们将军想你这匹马很久啦,怎么,今儿开窍了?”连驻扎在此的头头都闻讯赶来了。
“我内心并舍不得。”许谦答。
头头大笑:“骏马配勇士!你嘛,养养它们就得了——嘿嘿,不过既然你把这献马的功劳让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到时将军一高兴,我跟他建议建议,让你管军马,怎么样?”
就在这半认真、半开玩笑的交谈中,无人注意到跟随许谦而来的戴着斗笠的胖子正悄悄移出他们的视线。
又到了黑夜。
一个人从头头帐里出来,朝帐后走去。
“喂,你去哪里?”士兵喊。
“去、去撒尿!”
“喝酒喝多了吧?真是的,去吧去吧!”
待士兵走远,那人突然如飞般跑起来,很快由原野进入一片小树林,来到一丛灌木旁。
“安大官人!”他低声叫。
“在这,已经把筏子拖过来啦!”五步外,安同挥手。
河水在灌木丛下闪烁着银光。
“上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出重围
当安同将燕军将至的消息带来的时候,低迷许久的拓跋各部一片欢腾。好事成双,留在盛乐探听敌军动静的穆崇前脚跟后脚也来到贺兰山下,虽然他的消息迟了安同一步,不过却更带来一个关于白狼的神话。
他讲,途中他曾孤身一人夜入刘显军营侦察,由于把马和随从留在营外,结果一不留神在一处有火光的地方被一妇人认出,大呼小叫,敌方惊起。穆崇赶紧向营外跑,却找不到随从和马匹,只得藏身坑中,追兵过后,重入敌营盗得马匹出逃,当夜就在一处沼泽旁入睡。半夜忽然一匹白狼冲他嚎叫,他惊醒,猜出白狼的意思,驰马随狼而走。逃出很远回首望时,却见原来休息的地方竟有火光晃动,原来刘显的人已经赶到了!
白狼对于草原民族来说是神物,就象中原的龙,穆崇告诉听故事的牧民,这是长生天站在我们一边、站在主上一边、是保佑我带信回来给主上呀!
牧民们沸腾了,不到一日,这个故事像长翅膀一样飞遍贺兰山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士气恢复,拓跋珪当机立断,带领各部落精锐告辞贺兰讷,返回延水南屯驻,并再度派出安同前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燕军。
“我希望,军所行处,不要伤民桑实;同时我也希望,所有人在战斗完全取得胜利之前,不要争抢所缴获的或是敌人散落下来的战利品——”等待约兵的日子里,拓跋珪向他的部众们约法三章。
“为什么?”有人喊,“早不抢就被别人抢光啦!”
“对啊对啊,以前可都是抢的哇!”
“从来没听过这种规矩!”
“正因为以前没有,所以现在才在前头说清楚。我相信各位将军,”拓跋珪的眼睛一一扫过叔孙建、长孙肥、拓跋虔、奴真。等人,“你们会好好说明的。这是命令,同样的,违反者严惩不怠,明白吗?”
“明白!”
“嘴里说明白,可我看真正明白的没几个。特别是那个喊得最响的拓跋虔。”
入夜,勃勃赖在拓跋珪的帐子里喝奶茶,嫌冷不愿意起身。
“你就全明白?”拓跋珪问。
勃勃哼了哼。“你那些规矩行不通的,抢夺是我们的本性。”
拓跋珪笑笑不答。
勃勃换个话题:“燕军就要来了,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败独孤的部众么?”
拓拔珪道:“慕容氏南征北战,必然兵强马壮。”
“你倒对他们有信心得很。”勃勃很不以为意的哼了声:“我别的没看出来,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