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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他野心越来越大?”
“贺兰部世居代北,你要把他们全徙到中山,说不定反而暴动。现在贺兰讷待在原地,贺兰染干进京,我们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获得大量人马,兼控制住代北,已是他自动让出许多好处。再说,哪个将不希望自己手下兵多,哪个王不希望自己占得地广,只是能不能将想法付诸行动罢了。”
慕容垂哈哈大笑:“阿楷这话讲得好!有野心是件好事,没有野心,也就没有英雄!”
“相反它也造就恶魔。”慕容麟顿了一顿,“父王,儿臣还是建议找个借口召他觐见,然后将其软禁,不许出燕京一步,国事可由他那些弟弟们监管,如此魏国国内也无话可说。”
慕容楷道:“你是不是对拓跋珪有偏见?”
“我看太原王是与他惺惺相惜了吧。诚然,拓跋珪这个人确实有一些优点,像你说的,这一战中他自动让出许多好处——面对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他能够断然放弃,这优点让人不可忽视。正因如此,我不得不更加注意此人,他到底是不贪心呢,还是太贪心?”
他绕回一开始的问题上去了,慕容楷有点不以为然,慕容垂则一脸玩味。
“我拿我自己去想,如果我处在他同样位置,换了是我,我会不会把大部分好处交给燕国?不,我不会。我只会竭尽全力扩大我自己的那一份,甚至希望独吞,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不是吗?所以我刚才觉得不正常的,并不是他要求留一部分人,而是他竟只要求留一小部分!不,太原王,不要告诉我他胸襟宽广之类,因为我跟你最终的结论是一样的:他确实胸襟广阔,只有胸襟广阔的人,才能不贪眼前抵制诱惑,才能有勇气狠下心肠,才有远大的抱负——他太贪心,他的心太大,所以我们才需要担心,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纵横塞北
汗乌拉,匈奴语义为王之山,或又称山之王。正如贺兰有贺兰山、鲜卑有大鲜卑山一样,每入冬季,匈奴单于便会率领着他的部众们离开生机渐退的草原,沿山驻下,准备干粮和肉条,来度过严寒漫长的冰冻长日。
此刻,侧面山岗上,笔直冲下来一骑马,溅起一条垂直的雪雾,把岗下散步的大角鹿惊得撒蹄四散。
“哟,这是哪个呀!”操着木杵的粗壮妇女卷着袖子从帐中愤愤出来,只见一头红发呼啸而过。
“啧啧啧。”她徒劳地挥舞了几下棒子,朝着鹿群吆喝了几声,重新返回帐里。帐中架着火盆,一个人枕着胳膊躺在那儿,问:“是谁?”
她笑一笑,帐角她的儿子正将奶酪挤出汁,她把奶渣子搜一搜刮进木臼,接着用杵捣,道:“是小王子。”
“那小怪物。”躺着的年轻人哼了一声。
“这样说不太好吧,”帐角青年道:“毕竟他是你的弟弟呀。”
“我可一点不了解他,他方回来那阵子,我好意待他,他不领情,反骚我个灰头土脸,遇上这种人,谁也会恼火的。”
“他怎么啦,他怎么敢顶撞大王子你呀!”妇人问。
“咳咳,阿妈,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知道的呢?”
“格温你闭嘴。”
躺着的年轻人,也就是铁弗部大王子直力鞮半坐起来,喝口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小怪物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单于也不管他,所以拿他没办法。”
“可也不能太过分了呀。”虽然他好像并没有惹她,妇人还是附和道。
“说到过分,天底下最过分的莫过于魏国的那个拓跋珪啦。”直力鞮道。
“哦?”妇人大为好奇地道:“你是指最近四处都在议论纷纷的咱们老对头的那个遗孤吗?”
“正是,他叫拓跋珪,据说年纪比我还小哩,可是你瞧,独孤曾经收养他,他把独孤灭了;贺兰几番庇护他,他把贺兰吞了,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不知感恩更过分的吗?”
“啊呀,”妇人不假思索答:“那也确实太歹毒了。”
“比这所有更过分的是,他如今又要对我们下手了!”
“啊呀,这些天大家说的正是这事呀。”
格温一本正经地,“独孤与贺兰于他有恩,那样做确实过分。可铁弗与拓跋一向世仇,他来打我们也说不上过分吧?”
直力鞮的语气大为不满,他狠狠道:“你难道不知道,柔然已经被他打垮了!”
“什么?”格温母子同时停下手中干的活儿,格温郑重的问:“之前不是说柔然遁走举国无恙吗?”
“我告诉你你们可别告诉别人,”直力鞮压低声音:“之前是秋末的事儿,柔然不敢与魏国的那位正面交战,就并不代表魏国的那位会放过他们。拓跋珪千里追击,从草原到沙漠连着六百里,据说粮食都没了——这点我倒佩服这小子,居然还想追下去。张衮还记得不,很久以前在我们部里呆过的一个汉人?现在他做了魏国的高官,拓跋珪很听他的,他也劝‘不如早还’,你们猜这小子怎么答——‘若杀副马,为三日食,足乎?’——好个若杀副马,为三日食,足乎!莽撞,但没办法,他有运气。”
格温道:“所以他们真的追了下去,并且追到了?”
“是的。”直力鞮叹口气:“两日后的清晨,他们发现了南床山下栖息的柔然部落,发动突袭,柔然几乎全军覆没。”
“那可汗他们——”
“郁久闾温纥提倒是逃了出来,他有个哥哥匹候跋也逃出来了,两人一个往西一个往北,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知道……”
格温道:“那也就是说,魏王现在正想办法捉他们喽?”
直力鞮点头:“一旦捉住他们就完了,柔然是我们的屏障……我猜温纥提十有□□会朝我们这儿来,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从哪条路走,只能空坐着等。”
“也并非毫无办法可想。”格温若有所思道。
“唔?”直力鞮惊讶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我所想的正不正确——”
“没事没事,说来听听。”直力鞮热切地。
格温迟疑的看一眼母亲,妇人道:“你就是这样!讲什么就讲,不要吞吞吐吐的。”
“其实,我认为魏王说的杀副马为食,绝非莽撞或运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直力鞮大为泄气:“你说这个?”
“因为我们从未见过魏王这个人,所以只能从他的行动上去了解他的性格,而这与我后面说的办法大有关系。”
“好吧好吧,你说。”直力鞮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
格温道:“刚才你讲柔然为避锋锐举部离迁,扑了个空的魏王想必为千里迢迢却没抓住半个影子十分恼火,一开始的追击是自然的。可当军粮不继甚至连大臣都不赞成再追的时候,他真的是因为年轻气盛而要赌一口气吗?不,他看到了这场追逐中最关键的一点:柔然拖家带口牵牛拉羊,而魏只有骑兵——谁跑得快?不要忘了他最终是在哪儿追上了柔然人,我记得南床山下是南床河,遇到有水的地方,大部队的柔然人必然停留,他只要抓准了方向,计算出路途的远近,三日之内,又何愁追不上柔然!”
直力鞮有些不高兴了,他敷衍地道:“得啦得啦,被你一说,这小子还成神人了呢!快说说你的办法吧!”
“正因为照分析来看魏王不是简单人物,我怕我想到的他也早想到啦。”
“你说都没说怎知行不通?”
“就是,格温,快说罢,别又惹大王子发怒。”妇人也在一旁道。
“……我所想的是,如今魏王既远袭柔然,国内空虚,正可趁而袭之,一挽我族颓势。”
“呀!”直力鞮一拍大腿跃起:“我怎么没想到!格温,说得对呀!”
“但是——”
“我马上去告诉父王,这确实是个绝妙的机会!”直力鞮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你首先得确定魏王是否真的还在——”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直力鞮兴奋的拍一拍他肩膀,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带起一阵风出去。母子俩面面相觑,旋而帐帘一掀,直力鞮的脑袋重新探进来:“机密,记住,刚才我们说的都是机密。”
一个人从牙帐中踉跄而出,两个大汉在后面推着他,被推之人面色如土,嘴唇泛紫,双眼空洞。
牙帐里传出男人的吆喝声和女人的娇笑声。“来啊,接着干!”
一条大汉把僵硬的人绑在木杆上,沉重的皮绳纽了一道又一道;另一个抽出一块深色的布条,紧紧蒙住了他的眼睛和嘴。
“喝啊!”谁在笑,谁在应?
两名大汉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后退。
木杆上的人突然挣扎起来,他仿佛才明白自身的处境,但发不出声音。他的手扭动着,涨得通红。
一名大汉抽出刀。
“听见没有,给我喝!”吼声。
大汉的刀挥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弧。落下。
手不动了,渐渐的,转成白色。脖子上的青筋如皮绳一样暴露出来,一个生命消逝了。
侧旁站立不动的另一名大汉上前审视,点点头,两人转身,然后回到牙帐里。
一个少年牵着马从帐后转出来。他慢慢踱到木柱前,端详着这个不久前还是单于宠臣的断了气的人。
帐中的欢笑仍在继续。
坐骑似乎感到不安,接连喷嚏。他伸手安抚它,眼神变幻莫测。
这时帐帘悄悄打起一角,一个白胡子老头猫腰现身,像是大松口气,他拍了怕胸脯。
“小王子?”
他发现了他。
少年微微点头回应。
老头有几分不自在,笑一笑赶紧走了。
接踵出来的是一个矮胖健壮的男子,这么冷的天,袖子却卷起,露出长长的茸毛密布的前臂,酒气冲天。他差点撞到少年,露出一脸不悦的神情,等认清楚是谁,嘴里咕噜着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话语,深一脚浅一脚的不见了踪影。
下一个是个小个子。但凡在里面的人应该都被灌了不少酒,但他看起来很平静,眼神清醒。他问勃勃道:“小王子来见单于吗?”
少年摇头。
“那我先行告退。”
“父王为什么杀他?”勃勃指指木桩上的人。
“哦,单于赐他酒,他竟趁单于不注意时把酒倒了,单于大怒——谁叫他不识相呢?”
“……所以你们怕做第二,一个个逃了出来?”
小个子笑答:“今日所用巨觥,委实难饮下肚。”
“行了,你去罢。”
小个子行一礼,三步并作两步离开。
勃勃也打算走,几道人影顾步而来,领头那人道:“王儿,左右请不到你,今儿却在这见着了?”
苻兰缕拉着勃勃进了邻边一个帐内。
“阿妈,找我有什么事?”少年并不坐下。
“站着怎好说话,来来来,到阿妈身旁来。”
勃勃皱眉:“你知道我不喜欢隔人太近。”
“你这孩子,我是你阿妈呀!”
少年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苻兰缕软的不行来硬的,沉下脸:“怎么,大了就不听阿妈的了?”
勃勃无动于衷:“你有话快说。”
苻兰缕没他奈何,只好道:“叫你在你父王面前好好表现,阿妈就靠你了,你明不明白?”
“父王如今喜怒无常,要是喝醉,我看表现掉脑袋的机会可能更大些。”
“这是什么话!他杀谁还会杀自己的亲儿子不成?”
“那可不一定。”勃勃撇嘴,“不如阿妈你学会喝酒,赢过帐内那个姓秃发的女人就行了。”
“那个小贱人!”苻兰缕狠声道:“死了一个又来一个,没一个好东西!哼,就凭她那样,谅也得意不了多久!”
“不是吧,现在最得宠的不就是她?听说父王醉时,她在一侧,想杀谁便杀谁,想宥谁便宥谁,哪个敢得罪的。”
“单于那是捧她玩哩,你以为你父王还真有心?”苻兰缕啐了一口,“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坏在我手里。”
她的语气阴毒入骨,勃勃想,自己是不是在那个人身边呆久了,所以对这种从小就听惯的口气居然不适应?以前,在秦国天王还是威风八面的以前,那时的兰阏氏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他也跟着要多神气有多神气,那时他就想,阿妈什么都有了,用这种口气说的是谁呢?
“就是那女人死了之后,你父王才变成这样的……呵呵,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那女人?”
“你父王的心啊!”
“谁?”
“拓跋王姒。”
她猛然惊觉自己吐露了什么,从一霎的迷离恍惚中回过神来,纵然对象是她的儿子,气氛也变得迥异寻常。
拓跋王姒?勃勃隐约记得那是一个安静的女人,不常露面……拓跋?难道跟乌龟有什么关系?
“阿妈,要是我没记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