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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的脸一下子绷紧,眸中流转说不出的复杂,让慕容温差点以为看花了眼。然而等他眨眨再想看个仔细时,那眼神依旧只是平日惯有的倔傲:“等我打败四哥时,也许就轮到四哥寅时起觉了。”
“你这小子!”慕容温哭笑不得:“四哥没得罪你吧!”
慕容凤轻轻巧巧插过来一句:“四王爷,我们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变强而已,我们不能总是等着别人来保护,对吗?”
慕容温微愕:“是啊。看来你们都长大了——”
“那当然。”凤皇道:“我还知道慕容楷要跟兰双成结亲了呢。”
慕容凤讶道:“耶?我听说的明明是慕容令大堂兄欲与丁家推罗姐姐结亲呀!”
两人一同看向慕容温。
慕容温微笑:“吴王府确实喜事近了,前两日吴王上的折子里请的,言丁氏女乃已故部将之女云云;至于凤皇说的那桩么,亦是吴王以叔父之名替为向兰老爷子提出,不过女方还没回复就是。”
“我看两桩都不错,双方都是熟人,又自小长到大。”慕容凤道。
慕容温好笑:“瞧这副老气横秋样儿!”
此时一侍从进入:“禀乐浪王殿下,陛下有请。”
慕容温叮嘱两句,听召而去。
凤皇吐一口气,按不住的好心情,扭头又朝帘幕看一眼,再转回来:“两位不去练矛练枪?”
慕容凤觉出丝古怪,也往后厅方向瞧,“我怎么觉得中山王在迫不及待的赶客呀?”
慕容泓走到门口的身影停住。
凤皇抚着额头,以无比沉重语气道:“你可闻四哥走时说的话,让我把该做的做好!我可真没时间。”边说边往书案走去。
慕容凤嘴角弧度勾大:“好罢,既然如此,今天看来不宜打扰。我们走了。”
咯嗒,殿门被最后退出的婢女轻轻合上。
“出来吧!”
乌龟笑着:“何必让他们走,又不是没见过。”
“我喜欢。”凤皇撇唇:“你想见他们?”
“无所谓。”乌龟耸耸肩:“不过看到你们都好,心里很高兴。”
凤皇知道他指上次脱险之事,笑一声,让他在案旁坐下。
“这些书都是要看的么?”
“是呀,”凤皇拿起最上面一册:“太史公的《史记》,差不多到最后了,武帝本纪这里。”
乌龟顺手抄起:“‘韩嫣,字王孙,弓高侯颓当之孙也。武帝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相爱是干什么?”
“结亲吧?”凤皇侧头想一想:“像慕容楷与兰双成,两个人很好那种。”
“哦。”乌龟懂了,往下念:“‘始时,嫣常与上共卧起’……我知道了,一起睡觉!成亲后一男一女睡在一张床上……这就是相爱了?”
“可是,”凤皇蹙眉:“韩嫣应该是个男的呀,汉武帝也是男的,这个……”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黑线,不解,遂跳过,只是短短数行,乌龟很快读完了:“啊,是个不好的结局呢:皇太后要赐死他,皇帝求情不允,最后竟死了——皇帝不是最大的吗?”
凤皇摇摇头,盯着“上为谢,终不得。嫣遂死”九个字许久,缓缓将书阖上:“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来看看你的棋艺现在怎么样。”
乌龟欣然允诺。两人摆好阵势,窗户一响,探出一张脸来:“呵呵,我就知道凤皇你肯定有事!”
两人一愕抬头,却是去而复返的慕容凤,后面跟着慕容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喜之日
“来来来,喝口茶歇会儿,苦着张脸作甚么,活像别人欠了你八百万两银子似的。”老婆婆递上一只碗。
来人神情迷离,恍恍惚惚接了,听她一说,猛然惊醒道:“大娘你真是明白人呐,确实有人欠了我银子不还呐!”
老婆婆瞅着他喝茶润喉,木木的脸上纹丝不动:“过了桥就全忘啦。”
“不,我不甘心!”那人一口仰尽,身体不由自主往前飘,却仍努力扭头大叫。
“不要不甘心诶,大不了老婆子帮你记着,让你下辈子欠他八百万两好了。”
老婆婆嘿嘿嘿嘿笑。
乌龟缩了缩脑袋,潜回水中。
孟婆此刻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让他联想到慕容凤;而前面魂魄那个仿佛被人欠了八百万两银子没还的表情,颇像当时在窗户后现身的慕容泓。
阿呀呀,人类果然是人类呀,小孩子也不好对付。
想睡觉了。摇头,不行,不行,凤皇怪自己去得少,可不能睡,眼皮一耷说不定又是一年半载。试着吐个泡,一个圆圆的黑黑的泛着柔和如珍珠般色泽的透明珠体冒了出来出来……他眼睛一亮,顶一下,泡泡在水中翻滚,看来自己的法力比之前又有所回复了呢,他想。
玩了一会儿甚觉无趣,心想还不如去找凤皇玩,这么一念之间,霍然已至一处喧闹之地。
意料之中的疼痛意外的比往常减轻许多,他捶捶腿脚站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假山之后。
到处都是红色。红彤彤的纱灯,红彤彤的挂绸,红彤彤的窗花,连来来往往接去送迎的奴婢仆从们腰间也搭了根红彤彤的绫带。他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不时有人抬着打了红色礼结的箱子笼子在一个管家模样的指挥下往一处赶,正面敞开呼喝喊酒人语鼎沸之地,铺陈无数筵席,显然正大宴宾客。
放长目力,他看见了穿一身鲜红衣裳最为醒目的那个——慕容令。每到一桌,所有人皆向他敬酒,鲜卑民族毕竟豪爽,也不顾忌他府君身份,轮流而上,竟似不把他放倒便不罢休的模样。
这是在……成亲?他恍悟,不由想新郎见着了,不知新娘子又是什么样子呢。
霎时便到了另一处。乌龟又惊又喜:在人间也可以使用法力了?
透视,他赶忙在心里念咒。呜哩哇啦一阵,面前墙还是墙,窗还是窗。
再试。墙没变成窗,窗也没变成墙。
三试。咔,窗有动静了,他赶紧趴下。
一支藕臂伸出,原来是一个小丫头支起窗子,回头盈盈对屋里人笑道:“现在还静,先透透气好啦。”
房内红烛摇摇,喜帐幢幢。新妇盖着罗帕端坐喜床之上,似漾出甜蜜而羞涩的幽香。
“推罗姐姐,要把香熏上么?”小丫头问。
“嗯。”
“那天大府君还问我们房里燃的什么香呢,说有种宁谧淡雅的味道。”小丫头话多,手头也不闲着,将青铜炉中的香印点着:“姐姐果真是妙人儿,连大府君喜欢什么香味都晓得一清二楚。”
推罗并不答话。
小丫头又逗趣儿道:“阿梧愿姐姐和大府君从此以后,年年岁岁,共同欢乐。”
罗帕抖了抖,半晌,细细的声音传出:“要是堆紫在——”
“要是堆紫姐姐在,必然也跟阿梧一样替姐姐高兴呢!”
“是吗?”停滞片刻,罗帕后的人道:“阿梧以后一定要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成亲哪。”
阿梧疑惑:“大府君不是很喜欢姐姐么?”
“……”
“姐姐不相信?大府君为人姐姐应该最清楚才是,他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答应这门亲事,阿梧相信谁也勉强不了他。”
“娶一个人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个人哪。”
“可是,既然他决定娶您,不管怎么样,起码说明他有一份想和您在一起的心意呀。”
推罗一顿。
“姐姐?”
推罗招手示意她到身边:“谢谢你,阿梧。”她握住她手,语音依旧柔颤,然而却多了一丝坚定:“最艰难时刻已经捱过,我们应该一起努力,何必再回首纠缠,是不是。”
“你要挑他的错,那就先看我有什么错好了!”一个刻意压低然激烈的声音扬起。
乌龟身形一闪,廊前阴影下,四道影子僵持。
“这是什么日子,不要胡闹!”是慕容垂。
长安君把慕容麟拢在身后,尖锐而愤恨道:“王爷宠哪房爱哪室,妾无力阻止;但都是一样的孩子,您厚此薄彼,恕妾不能容许。”
慕容垂哂笑:“不能容许,又待怎样?”
乌龟听了微微皱眉,为着慕容垂如此轻蔑的口气。
果然,长安君越发怨怼:“妾是堂堂正正的吴王妃,内庭家事自认还属妾之份内,王爷不把臣妾放在眼内——”
慕容垂不等她说完,“贺麟,你过来。”
九岁的男孩沉默,然后,一根根掰开母亲执意阻挡的手指,抬头,目光越过咫尺的慕容农,停驻到父亲身上。
月光皎洁。
父亲的眸子里闪着冷粹的光,纯净坚定,充满力量。父亲,自他懂事之日起,给予他最大痛苦的,就是父亲。或者说,是父亲的冷漠。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说骄纵无识的慕容宝都可以得到慈祥宠爱,他的父亲,他崇拜且敬爱的父亲,为什么偏偏不喜欢他?
他极力回想着往事里最细微的东西,旁支末节也并不错过,他的父亲,是从何时开始,哪一个清晨,或哪一个傍晚,开始对他的出现皱起眉头?
“恶奴的朱龙马从不让别人乘,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你为何偏要去惹?”慕容垂脸色森然,“还让它冲出栏厩,使宾客受惊。今个是你大哥的大日子,如此不成局面!”
树影婆娑,罩在慕容麟脸上,一片明暗不定的阴影:“我没想去惹朱龙,我只是看中了它旁边刚送来的那匹白马。”
“白马?野马未驯,凭你小小年纪,如何制伏得了它?就算惊扰宾客事小,恶奴将你从马蹄下救起,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上前,致使你二哥受伤,不是任性胡为又是什么!”
慕容农捂着左臂,臂上一大片擦伤,刚由医士包过,火辣辣的疼:“父亲,贺麟还小,算了。”
他脸上没有恼火,也没有愤怒,只是微笑。慕容麟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表情,淡定优雅?他冷笑,不,是视若无睹,无论别人赞美还是厌恶,他亲爱的二哥都不屑一顾。救他,不过不让外人看了吴王府的笑话去罢了。
“你笑什么?”吴王皱眉。
长安君挺身重新把慕容麟挡在身后:“贺麟要匹白马而已,虽然让恶奴受了伤……但毕竟无有大碍,妾会请太医来看他,开最好的药,王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王妃,正因你溺爱,才致他心性无常。”
慕容麟咬唇。呵,心性无常。
“贺麟是个乖孩子,你不喜欢,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还有我喜欢!”
这副如母鸡保护小鸡般的姿态,慕容麟后来想,也许就是他为什么半途回邺城的原因。
乌龟以前从不晓得凤皇的床原本这般华丽。床体巨大,髹漆彩绘,矮矮的床栏上镂雕着飞舞的丹凤,凤目镶嵌宝石;低垂的床帐金丝锦绣,流苏滟滟。床尾有一依靠用的半圆形凭几,上面摆着一个小小银制烛台,燃一支蜜烛。
手下感觉柔软已极,让人忍不住想一头窝进去再不起来。重重叠叠的衾被中,一张雪白小脸莹然生光。
“吵醒你了?”他悄声道。
凤皇显然没有从觉中完全清醒,他揉揉蒙胧迷茫的双眼:“乌龟?”
“嘘,帐外有人呢。”他指那些服侍的侍女。
凤皇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戌时末,”乌龟算算:“你睡这么早哇?”
“是你太会挑时候。”
帘外听到动静,一侍女试探性地问:“殿下?”
“没事。”凤皇应着:“没本王命令不要到内殿来,吵着本王入睡。”
“是。”悉悉窣窣的裙裾声,凤皇朝乌龟眨眨眼。
“嘿,今天是慕容令的大喜之日,你去过没有?”
“没。”凤皇停一停,“你去了?”
“唔,刚从那边过来,顺便看了一出好戏,挺热闹的。”
凤皇应一声,把头发撩到肩后。
他分发像海藻,乌龟想,边道:“我带你过去玩玩?”
凤皇笑:“怎么过去?”
“呵呵呵,现在我好歹可以用那么一点点法术了,怎么来就怎么去。”
“好罢,你试试。”凤皇半支起颔,笑眯眯的,不过一看便知是副不信的样子。
乌龟爬过去,抓住他手:“别松了——”
才要念咒,凤皇道:“等等!”
“怎么了?”
凤皇从床下捞了双鞋穿上,又搭一件半长袖衣:“好了。”
乌龟上下一瞧:“头发要不要梳一梳?”
披散着虽然更加好看,但出门礼仪他还是大概了解那么一点点的。
“我不会绾头发呀。”凤皇吐吐舌。
叫侍女显然不太好,乌龟很欠扁的笑,从帐上扯下一根金色流苏:“我帮你扎。”
摸一摸,果然光滑如丝。心满意足后,三下两下把一大把头发拢在一起,用流苏绕两圈,打个结,束成一束垂在颈上。
凤皇喷笑:“可没见过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