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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足浑定定看着他,好久才应了一句:“是。”
翼翼京室,眈眈帝宇。
在文昌殿之西,有一风景秀美的皇家园林,名曰铜雀园。园中有三台,北为冰井台,有屋一百四十五间;中为铜雀台,有屋一百零一间;南为金虎台,有屋一百零九间。三台皆砖砌,相去各六十余步,上作廊道相通,飞阁重檐,楼宇连阙,气势恢宏。
此刻,铜雀台间笙乐飘飘,皇帝在大宴宾客。
“当年,曹操在此与将士商讨战事,突然地下有金光冒出,使人挖掘,乃得铜雀,于是建台为念,取名铜雀台。”慕容俊倚在栏杆边上,手持酒樽,与身边几兄弟闲聊。
慕容垂俯望远处水波浩淼,道:“此台前临洛河,北临漳水,取势实在是雄浑之极。”
老三慕容评正好站在他左侧,长着一个显目的鹰勾鼻子,深眼窝,薄嘴唇,轻笑道:“我看也不过如此。漳水汹涌,日夜冲刷冰井台,哼哼,恐怕早晚要出事。”
慕容恪闻言挑起半边眉毛:“冰井台受蚀严重?若真如你所言,当抽出专门官吏来,使人填塞泥石修补。”
慕容评道:“好像是一个属下讲过还是谁呈上来的帖子提过此事——我忘了。”
慕容恪拎起桌上酒瓶,给他倒上一杯酒:“那我先敬三哥一杯,这事儿属你治下,回去后给认真办了,以免日久酿成祸患。来,祝三哥马到功成!”
慕容评脸上微红,知道老四给他面子,于是应一声,仰起头来一干而尽。
慕容俊微笑着看他俩饮完,道:“近来可庆之事颇多,除了咱们兄弟齐聚,老五老六得子之外,老七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哦?”慕容桓坐在栏杆上:“老七快说出来听听。”
慕容德没料到皇帝使出这么一招,被酒呛了一口,一时支吾起来。
“哎哟还害羞呢!”慕容桓哈哈大笑:“莫非是终于找到中意的姑娘家了?”
“噗!”
“我的天呐就算被我猜中了也不要喷我嘛!”慕容桓夸张的跳起来,环顾众人,“——难道——真的——猜中了?”
慕容俊道:“没错,是段家姑娘。”
又是段家的,他心中嘀咕一句。看一眼慕容垂:“段季妃?”
“我也是刚刚猜出来的。”慕容垂往柱子上一靠,转着酒盏:“听元妃提过一两句。”
“呣,是个不错的姑娘。”慕容恪点点头:“七弟,恭喜你。”
“恭喜恭喜!”慕容桓重重一捶弟弟的肩膀:“最后一个终于也要成家了——呼,咱家人成亲虽然一素比别人都晚,但你也过二十啦,再没动静哥哥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隐疾了——”
“六哥!”慕容德又气又笑。
“过来。”慕容评从穿梭上菜的仆从中随手招出一个。
“叫我?”端着酒的侍从猛地抬起头来。
“不叫你叫谁?快过来给我们倒酒!”他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不耐地想又是刚进宫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呆样。
“倒这个?”侍从不确定的举了举手中酒瓶。
“天!陛下,这些宫人真该好好调教调教。”慕容桓一拍额头,过来夺走瓶子,“行啦,下去吧下去吧。”
侍从赶紧低头退了出来,临去时瞄到的最后一眼是几兄弟正在干杯。
“不在这里……那在哪里?”藏身廊柱阴影后的青年侍从自言自语:“第一次来错了,第二次来还是错了?我的法术不会退步得这么厉害吧?”
“你找什么?”正当他挠头抓耳之际,几步远外停着的一只麻雀说话了。
“凤凰——哦不,凤凰的转世。”
“凤凰?”麻雀豆大的眼睛一下子撑得溜圆:“你是说我们的王?”
“哎,你认识?”
“真是我们的王——哦哦哦哦,我太激动了,难怪我说这附近有不同寻常的气息——哦哦哦哦,我要晕过去了!”
“等等等等。”青年试图让他清醒点:“现在它不是凤凰,现在它变成一个人了——”
“哦哦哦哦,我竟然可以见到王——不行,我要把我的同伴们都召集过来,它们一定会崇拜死我的!”
“喂,喂喂!”
徒劳无功。
青年看着天空中忽高忽低明显不在飞行状态的鸟,毫不怀疑它会因兴奋过度而忘记翅膀是怎么扇的。
果然,蓬的一声,麻雀撞到一根柱椽上。
青年捂住眼:“我还是自己找吧~~~~”
“……邺城里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首先,南北有两条大河,一条叫漳河,一条叫滏河,漳水是冷的,滏水是温的……”
青年探头望去,前方正好是一个连接两廊转角的凉亭,桌子上摆满了瓜果、鸡鸭等吃食,一大群孩子聚在一处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名年约十四五岁的大男孩侃侃而谈。
慕容楷环视一干堂弟,十分享受被众人目光拥簇的感觉,因而也特别卖力:“两河交叉处有一座鼓山,整个山就是一面鼓,有时会发出好大的鼓声——”
“真的吗?山会发出声音?”插话的是慕容暐,他对游玩最感兴趣,只可惜出宫的次数实在是少之又少,故尔十分羡慕,心中痒痒的。
一旁同父异母的弟弟慕容泓抓了根鸡腿啃着:“我才不信哩!”
“信不信由你。”慕容楷喝口水:“百姓们说,石鼓若鸣,则天下有兵革之事——不过我父亲说并不足信。阿令,你觉得呢?”
慕容令仅比他小两个月,他并不多言语,然而眉宇间有种骁勇刚毅的气质,让见过之人自然生出不可小觑之心。他道:“鼓山是能发出响声的,我小时候听过一次。至于说它预示着战争——你父亲与我父亲打了那么多次仗,就算天天响,也没什么怕的。”
慕容楷忍不住大笑起来:“是是是,说得棒极了。我们两个的父亲还从来没吃过败仗哩!”
四皇子慕容温道:“据说四叔十五岁时两次大败石虎,十七岁时又与五叔一道歼灭了宇文部落,并屡破高句丽兵,使之不敢再侵燕境,接下来又败了段龛……偏他为人极为和气,要是旁人不说,恐怕谁也看不出来是鼎鼎有名的燕国大司马。”
十一岁的慕容农有模有样的在一角泡茶,接道:“想父亲当年出任先锋时不过十三四岁,已经身披铠甲上了战场,而我们——”四顾堂兄堂弟,喟叹:“在这边吃喝玩乐——”
他的话被打断,六岁的慕容宝与四岁的慕容泓在一旁大打出手。
“库勾!”
“七弟!”
忙与慕容温一人上去拉开一个。
慕容宝张牙舞爪:“他踢我屁股!”
慕容泓拳打脚踢:“他抢我鸡腿!”
“好了库勾,”慕容农对慕容宝道:“你比他大,该让着他才对。”
“是他先打的!”慕容宝在家中向来受宠,才不管人家乃皇子身阶。
“你吃我的鸡腿!”
“桌上那么大一盘,都是你的吗!”
“我说是就是,你想怎么样?”
慕容温转身教人再端一盘鸡腿上来,对慕容农歉意一笑,拽走慕容泓:“鸡腿有的是,犯得着这么闹腾?小心没人受得了你。”
“受不了就别受,我才不稀罕!”慕容泓挣脱他束缚,抹着嘴跑了。
慕容温浓浓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边厢慕容楷继续道:“城西有一口井,叫石墨井,井深八丈;城南又有一池,名盐池,东西六十里,南北五十里,咳,咳咳——”
“怎么了?”瞧他脸色遽然涨红,慕容令警觉。
“我——”慕容楷指指喉咙,又指指扔在地上的鸡翅,说不出话来了。
慕容温猜测道:“不会是边说话边吃鸡翅,被小幼骨给卡住了吧?”
“咳咳咳咳!”慕容楷猛点头,拼了命似的想把梗在喉间半上不下的刺骨吐出来。
“来来来,喝水,”慕容农道:“吐不出来就试试能不能用水顺下去。”
“不行。”慕容令砰砰拍着堂兄的背:“估计横在中间了,你再使点力,瞧它会不会震出来。”
慕容暐慕容宝围过来紧张地看着。
慕容温道:“还是叫御医吧——”
一个清脆女声自他们背后传来:“把这个喝下去。”
几兄弟齐刷刷回头,却是一名十来岁的兰衣少女,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身旁又跟一名八九岁女孩,瑶鼻樱唇,生得亦是妍丽无双。
慕容暐拍手道:“这下有救啦!”
慕容温也笑起来,从兰衣少女手中接过饮盏,给慕容楷喂了下去。
慕容令四兄弟有些惊奇,因初回来,不认识这两位贵族少女,便问道:“她们是——”
慕容暐道:“兰衣服的是兰族郡主双成,小些的是母后的堂侄女,可足浑玉澍。”
这时只听那兰双成柔声对慕容楷道:“闭上眼睛,慢慢试着吞咽。”
慕容令道:“我奶奶便是匈奴兰氏的郡主,当今兰族族长兰建的姐姐,这位郡主莫非是兰建或兰汗的孙女儿?”
慕容温笑答:“说起来兰郡主确实跟你们有亲戚关系,不过她是兰建的女儿而非孙女,四叔的表妹,辈分上你们的姨娘——而已。”
慕容暐捶着桌子笑:“好乱七八糟,我以前都叫姐姐的。”
“确实很麻烦。”兰双成瞅着慕容楷好些了,便插话进来道:“直唤我名字便是了,以后也许经常见面的。”
她举止友善,落落大方,让人觉得十分舒适。慕容令微微一笑:“你上头的十几个兄弟我倒是全见过,听说兰老舅爷老来得女,原来就是你。”
双成颔首:“是的。有时候挺尴尬——你想,一大帮年纪不比你小的侄儿侄女,叫起姑姑来总是不自然,最后索性不叫点个头了事,终于就没人叫我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早叫名字的好。”
慕容农道:“兰氏一族是有名的专生儿子不生女儿,想来兰老舅爷必定很欢喜你。”
双成笑笑,慕容暐替她答:“那是,兰族唯一的郡主呢。”
这时听玉澍道:“他好了。”几人停止了交谈,慕容楷脸上红晕未褪,然确实已经把骨头咽下去了,他拍着胸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双成道:“一点有助于消溶骨头的汁液罢了。”
“味道酸酸的?”
“还不算太坏,是不?”
慕容楷道:“差点要了我的命了。”
双成打趣道:“你是条贵命,没这么容易收去。”
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走过来。跟在座诸位相比,他长得并不好看,当然也不算丑。他脚步敏捷,说话很快:“嘿,敢情全计划好的,一起如厕到这儿来了?皇后叫我找你们回去。”
“真没劲!”慕容宝嚷嚷着。
“行啦,都回吧,我们确实溜出来够久了。”慕容楷拍拍手道。
慕容温问:“二哥,七弟回去了没有?”
原来年轻人乃二皇子慕容臧。他并非皇后亲生,但与皇后相处甚为融洽。笑道:“回去了,不过单坐一旁,谁的话也不理。”
慕容温放下心来:“回去了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丁氏双姝
藏在柱后的青年躲躲闪闪跟着小慕容们来到一个大房间外。一排几扇雕花漆门堂堂皇皇敞开着,可见里面衣香鬓影,丝竹笑声。
少年少女们走了进去,笑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了。
青年四处张望,没发现有送菜端碟的经过——那么看来不会再有之前蒙混进去的好运气——他想了一会儿,注意到与房间相隔的另一道门。
蹑手蹑脚沿过道靠上去,侧耳听了一回,断定是空的。于是他试着推了一下。门开了,他溜了进去。
这个房里摆的东西很少,他扫视一眼,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房屋与房屋虽然有墙相隔,但由于外形设计,在最外面的木雕凸形栏杆是相连的。他小心的回去关上了门,然后顺着栏杆,半侧着身子往隔壁望去。
厅内灯火辉煌。一张巨型的条形红木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馐。刚才在外面似乎很有气派的男孩子们此刻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桌子的尾端,正位及前方,坐着几个女人。
“这是南方过来的一种新鲜水果,叫荔枝,大伙儿尝尝。”坐在首位的女人发话了。她光彩照人,美貌无可否认,一头又浓又密的长发略加修饰,上面戴着一个金光灿灿的东西——唔,青年想了想,他们称它为“后冠”。
男孩子们对这种红彤彤的从未见过的玩意儿产生了极大兴趣,很快一抢而光,慕容泓与慕容宝之间差点又再次爆发了“战争”。
“这是她的孩子?”主位上的女人颦眉,对左手边一名贵妇道。
“是的皇后。这个和最大的那个,是她的亲生骨肉。”贵妇与皇后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却少了一份艳光迫人之色。
皇后看贵妇一眼:“妹妹,你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