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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中花,水中雪。
不临险境,不见奇景。
寻着一丝光亮奋力前行,终于,在冰块与冰块的隙缝间,找到出路。
原来离岸已然不远。他长长松口气,把少女托到面前一块冰上,自己也半趴着,打算先养回些精神。
隐约传来几声呐喊。
他回头。
一座冰山正自身后飘来,缝隙将阖。
没有力气再沉一次水了,他打量四周,决定冒一次险。
纵身跃上,捞起一块中心已经溶得半透明的长冰,将少女架到上头,自己也坐上去,而后拔出无名,用力一戳,沙沙沙,冰块疾速滑溜起来!
耳后轰鸣阵阵。在断续又连接的冰层上飞驰而过,享受肆意的同时也不得不“享受”劈头盖脸的冰渣子,瞬而冰块撞飞开去,两人一齐摔了老大一跤,拓跋珪爬都爬不起来了。
“小心!”尉古真的声音响起。
他抬动眼皮,脑袋上一段冰柱,两个大冰棱摇摇欲坠。
挣扎着移了移,似乎连手指也变得沉重。
真的……不行了么?
一只灰羽箭破空而至。
嘭!前一块冰棱爆裂开来,后一块被刺深半许,眼看就要砸下,另一支雕翎紧跟补上。
碎冰满天,细微棱角折射出七彩霓虹。
叮叮咚咚,清脆落地。
他望着奔跑过来的几个人影,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安氏商贾
黄昏时,河岸燃起了篝火。
河滩上尽是断头或去尾的死鱼,听说开江之后上来的鱼,因为养了整整一冬之故,不仅会特别肥,味道也异常鲜美。
尉古真挑了些带黑斑点或细花纹的,把它们切成段,撒上盐,用树枝穿上,放在篝火中旋转着。很快,烤鱼的香味飘散出来。
“我姓薛,叫薛采;这个是姐姐,延陀舆龙姬;旁边是妹妹,延陀阿那嬛。”
“薛?延陀?”拓跋珪以手抵住下颔,轻轻咳嗽:“高车人的两个大姓呢。”
拓跋仪从旁递上水囊。
延陀舆龙姬帮妹妹搓手搓脚取暖,边问:“你们又是谁?”
“拓跋珪,拓跋仪,”拓跋珪直爽介绍:“烤鱼的那位是我们的射箭师傅,姓尉。”
“拓跋——珪?”薛采与舆龙姬对视一眼。
“有什么不对吗?”
“你就是代王长孙、传说神童王子的那个拓跋珪?”薛采问。
拓跋珪耸耸肩,笑笑。
舆龙姬来了劲头,兴致勃勃道:“听说你八月走路,周岁即言,会识汉人文字,最是受代王宠爱——真的就是你?那个拓跋珪?”
“都是过去的事了,七月我就满八岁了。”
“我的天!真不敢相信救我们的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拓跋珪转了话题:“你们怎么会在开江的时候过河?”
“是我——”一直蜷在姐姐怀中的妹妹悠悠转醒,温温软软开口。
相对于姐姐的粗犷大气,阿那嬛实在是显得太过于精致美丽了,而她确实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丽:一双棕褐色的眸子奇大,嘴巴奇小,尖尖的下巴颏子一抬,便投了一小片阴影在流水也似的肩膀上。再披落一头浓密的秀发,更衬得她脸蛋儿如巴掌大小,徒增一股怜。
舆龙姬打断她的话:“不是你,是我的错,我错判了情况。”
拓跋珪道:“你们进山干什么?”
“据说这河里有鲟鳇鱼,你听过没有?”
拓跋珪摇头。
舆龙姬显得有些失望,薛采对他解释道:“听一位老人讲,每到洄游季节,运气好的,能碰着大鲟鱼。那鱼一条几百斤重,它们一来,江面全黑了,水猛涨了几尺,鱼挨鱼,一条贴一条,你要是想过这几里宽的大河,只踩着鱼背就过去了,连鞋也不湿。”
“几百斤的大鱼?”拓跋珪道:“那得有多大呀!”
“所以喽,”薛采指指舆龙姬,“她说想来看看,结果……唉,不提也罢。总之,多谢你救了我们的命。”
舆龙姬脸色微红,也表达了感激之意。
双方气氛融洽,除了一直板着脸的拓跋仪外。
薛采问道:“王子既不是来看鱼,那是来打猎?”
“算是。”拓跋珪便把为母亲采鹿茸的事跟他说了,末了道:“若愿意交个朋友的话,可别叫我王子,叫拓跋珪就好。”
薛采的推辞半在口里,舆龙姬已经哈哈笑道:“好好好,我喜欢你这个小朋友!”又道:“鹿是个喜性物儿,和善,能闻到人味,在下风处待着好逮。”
拓跋珪点头:“有尉师傅在,逮着一头两头不是难事。只是砍鹿茸的时候倒比较麻烦。”
“那是。鹿是有气性的,你得招着它别让它一头撞在树上,生生把鹿茸给毁了,”舆龙姬条条道来:“而且要让鹿茸不失血气,没别的法子,只能大揭盖地砍下鹿头——呐,我们族里有个老手,那可是标准的‘一斧子’,下了山去,我介绍给你认识。”
“那敢情好。”
“哈哈,没啥,小事一桩。”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还在睡觉,舆龙姬已经早起去采桦树汁。
找一棵亮堂的白桦树,在树根处划一道口,插上一根草棍,草棍处接上皮囊,纯净透明的汁液便顺着流入囊里。桦树汁十分清甜,抿上一口,满嘴都是清香。她哼着调儿想,阿那嬛长这么好看,一定是爱喝它的缘故。
接完整鼓子,她打道回府,给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后,问道:“你们要继续往腹地走么?”
拓跋珪答:“是想去看看。”
“看这山势,再往里走就险了。”
“没关系。”拓跋珪扬起手中的木碗:“味道不错。”
“再来一碗?”舆龙姬马上道。
拓跋珪点头,在她倾身过来的当儿,薛采道:“阿那嬛似乎受了寒,我们得把她送下山去。”
“在水里泡那么久,一般人确实受不住。你们赶紧回去找人给她看看吧,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见。”
双方在河畔告辞,拓跋珪一行继续前行。
路系在山腰,水流渐渐到了谷底。越往高处走,越觉得这河仿佛将大山劈成了两半,崖壁千仞,险不见底。
三人小心翼翼地过了岩口天桥,下一道坡,前面出现一小块空地,立了一道碑。
拓跋珪走上前,碑上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像文字又像图画。
“不知是哪部祖先刻上去的?”他道。
尉古真答:“也许就是鲜卑之祖,相传他们曾累石为亭,树碑为记。”
拓跋珪一笑。
下午的时候,如愿以偿的逮到了好几只鹿,拓跋珪本来还说牵下山去去找舆龙姬所谓的“一斧子”,结果尉古真让他按着鹿身子,又着拓跋仪用树杈叉住鹿头,卟一声就把半拉脑袋砍下来了,绝不再动第二下。鹿头一砍下来,鹿眼睛还直眨呢,一闪一闪的,很媚。
真人原不露相,拓跋珪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次日回程,翻山越岭甚是轻快。
到日头偏西时分,前面传来阵阵人语。
三人颇为诧异,定睛细瞧,发现来时经过的石碑处挤了十来个人,他们牵马拉驼,马驼背上负载重物,虽穿着胡服,却是汉人模样,个个形色惊慌。上前一打探,才知昨日下午到今天早晨,有两名持刀大汉在前面岩口天桥行劫,有一个盐贩不服,被推下崖去……
很显然,这些人是不敢过去才陆陆续续聚在一块的。他们是草原上的商人,以牧人需要的棉布、茶叶、盐、酒等交换牲畜皮毛,再运回中原卖大价钱。虽然长途跋涉,但利润可观,所以后来有些有实力的大商庄抓准时机,渐渐组织起庞大的商队,深入牧区一路物物交换,牧人称他们为“出拨子”;另有一些不愿入伙的,自管盈亏,零星散户,牧人们就称之为“货郎”。
正在货郎们七嘴八舌的时候,只听铃儿叮当,又有人从远处行来。
五匹异常高大健壮的骡子率先进入视线,头两匹骑人,后三匹拉货。走得近了,逐次看清骑骡的人一个厚肉大脸,长着红胡子,年约四旬;另一个廿多岁,浓眉大眼,手里持着一根比寻常长上许多的套马杆。
“哦呀呀,这是怎么回事!”红胡子胖子大嗓门道。
“哟,是安大官人,太好了太好了,快帮我们大家想个法子!”一货郎竟识得他,大掌一拍,大喜迎上去。
拓跋珪心想这又是个何等人物,十分厉害不成?
那安大官人听完叙述,扫视四周,下了骡子,竟是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摆摆手把货郎晾到一边去了。总算在人们期盼的目光中咂巴咂巴喝完水,随后附耳跟身旁年轻人嘀咕了两句。
年轻人连连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容。
货郎急道:“安大官人有办法么?”
年轻人抬头看他:“大家老等也不是事儿,天要黑了,趁早走罢!”
有人立即接声:“好呀,你走前头!”
“我走前头?”年轻人冷笑道:“我走前头被他们打死好替你铺路?还是你先请吧!”
“我是上有老下有小死不得呀!”那人嗫声道。
安大官人慢慢吞吞接口:“我说呢,大家辛辛苦苦做些生意不容易,谁也不想把命丢在这儿。我们一大帮子人,彼此互不相识,这么耗着,等那贼人不耐什么时候杀下来,到时谁也顾不上谁,还不是死路一条?”
“哎唷这可怎么办?”一些货商急上了脸,愁眉不展的。
“要不回去吧。”谁提议道。
“回去?一冬没做生意了,就看这开春第一笔多赚点呢!”
安大官人粗咳一声,身边年轻人马上开口道:“大家安静,我有个提议,”指指安胖子:“咱们这位安大官人自小习得一些武艺,虽不能以一敌百,对付一两个强寇却是绰绰有余。各位如果肯破一点小费,他可以护送各位过天桥。”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安大官人双手抱拳:“众位兄弟,非是安某趁人之危,但总得有人领头,不能等死。如果你们之中谁的胆量更大,为了大家,我安某愿意带头出一串蓝宝石。”
一听要收这么高的保护费,几名货郎纷纷表示即使把自己全部货物卖了也抵不上数目。安胖子眯着眼,很快判断出场上众人谁穷谁富,而后哈哈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凑份子帮忙,有的就多出一点,没的就少出一点,保命钱嘛,安某自己是不会吝啬的。”
钱是商人的命根子,但相对的是,越有钱的人也越怕死。
不消片刻,安大官人手上多出一个沉甸甸的珠宝袋。
“这几位——?”他注意到拓跋珪三人。
尉古真不说话,也没话要说,拓跋珪跟着装傻。
年轻人瞧见拓跋仪的妖瞳,先自惊讶了一下,心忖自己生平仅听过一人有此异相,难道……再观另一大一小,大的峻若岩石,小的目如点漆,亦是不凡。刚欲说话,那厢安大官人翘着他的红胡子道:“这位兄弟莫不想白赖过去?”
拓跋珪见尉古真依旧没有发言的意思,少不得开口道:“我们——也不想阻了大官人的财路。”
安大官人一听,哦呀呀大笑出来,正眼打量他:“小娃子好耍!三个中竟是你说话算数的?”
“我只是实话。”
胖子对年轻人道:“你瞅瞅,这道道儿一点不比大人差哩。”
年轻人掩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胖子半挑起眉来,对准拓跋仪看了看,再转向尉古真,目光最后回到拓跋珪身上,“要是这小子,倒真不错……好了,走喽!”
他转过身,把珠宝袋子系在腰间,又扯来一根麻绳一段一段缠紧,再绑上一根腰带。牵了骡,越过三人,一贯晃悠地迈开脚步。
那珠宝袋子吊在他腰膀间,每走一步,就撞出叮叮之声。
“喂,”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戏道:“小心重了跌跟头呀!”
安大官人回过头来笑眯眯道:“小建,我知道你羡慕——不要急嘛,过了岩我分一半给你。”
年轻人气急败坏道:“先保住你脑袋再说吧!”
太阳西坠,凉风习习,一人一骡沿着窄窄古道接近岩口。
突然,平空一声暴喝传来,便似虎出丛林,熊离山窟,一人蓦地出现在岩石上:“站住!”
说时迟那时快,安大官人刚偏头,岩石后又跳出另一名贼伙,一把寒光逼人的长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后面的小建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把手举起来!”架刀之人喝道。
安大官人顺从的举起手,还摆了个抗鼎的姿势。
岩石上的人快速扫了眼骡子,颇为满意的点头。持刀者一手架着安大官人,一手往他身上摸索,安大官人动了一动,脖子上立刻割出一道血痕。
“哎哟!”胖子大叫一声。
“别动!”持刀者没好气地喝道。
当摸到那个装满珠宝的口袋时,贼人眼睛一亮,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