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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起身:“外边请。”
侍从捧来礼盘,一锭一锭的,铺在红艳艳的缎子上。
慕容冲道:“这是给你的。”
“太多了!太多了!”
慕容冲又叫侍从置酒,一个看似有些地位的总管陪任老四喝了两盅。
饮完酒任老四打揖告辞,慕容冲送他至门口,任老四一路不停的“得罪”“得罪”。
终于上了自家白马,任老四暗暗吁口长气,心道不知是这大司马生得太过邪美还是怎地,竟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拉起丝缰,再告声罪,白马扬蹄,慕容冲看他走了两步,忽然哼一声,从旁边侍卫手中夺过弓箭,举手射去。
正中背心。
任老四从马上栽下,滚了两圈,不再动弹。
慕容冲扔了弓:“大司马夫人,岂容别的男人来碰!”
作者有话要说:
☆、丁零谋反
慕容泓慕容冲解除了平阳阿房的后顾之忧,重新围住长安,督军急攻。
虽然淝水战后造反的不少,但此刻守在长安的,却都是真正肯为苻坚卖命的将卒,既坚且忍,任鲜卑人如何攻扑,死战不退。如此一月数攻,一攻数日,城墙屡坏屡修,内死外伤,不计其数。
“慕容垂还没将邺城打下来?”大帐里,慕容泓问。
“是的,半年来,慕容垂用过多种方法,诸如挖地锁沟、决漳河水,但苻丕十分顽强,据说有一次还反偷袭,要不是慕容隆及时赶到,慕容垂只怕早已送命。”
回答的声音十分老练,明明唇红齿白秀如少年的样貌,但若光凭耳听,恐怕任谁都会以为是个成熟才俊。
慕容泓哼哼一笑:“不愧是两父子,果然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我倒想与五叔比比,看看长安与邺城,谁先拿下。韩延。”
“在。”
“除去邺城方面情况,长安城里那位你也需尽快取得联系。”慕容泓踱步,“他总是鲜卑人,是曾经的皇帝,该拿些血性出来。”
少年嘴唇微微一勾:“我明白。”
帐帘唰地一掀,慕容冲与高盖走了进来。
慕容泓见凤皇素袍上沾着血迹,问:“听说你趁夜杀进城北去了?”
慕容冲点头,嘱咐士卒端一盆水。
慕容泓瞅他一点一点洗手,“看来并不成功。”
慕容冲没有回答,高盖道:“禀大将军,本来我们已经得手,不料对方不单士兵,就连没武器的些个百姓也骠悍非常,不顾死活便扑上来咬。深更半夜,这抱住脑袋就啃的情形,煞是吓人。”
慕容泓道:“啃脑袋?哈哈,不过吃活人,若此等区区小事也能将将军吓退,依我看,将军当到刑牢去见识见识。”
高盖闻言,抬眼瞧瞧慕容冲,后者凤眼半垂,看不清里面的神色。他本是浪荡江湖之人,十年前在平阳第二次见他,那个眼神苍白却依旧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平阳太守,他知道自己着了魔,竟从此一心想要守护这个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孩子。
又有人掀帘,四人齐齐望去,却是个一颠一跛的矮子。
“永叔。”
慕容永一身盔甲,回应拱手:“刚才回营,捉住一人缒墙而下,自称秦兵,出城投降。”
“哦?”慕容泓又惊又喜,正为长安城内水泼不进的死守发愁,这会儿倒有人表降来了,忙道:“速召他进来,且问上一问。”
慕容永吩咐手下去办,慕容泓笑对他道:“近来辛苦永叔,我就说嘛,无粮无援,这秦兵铁定守不住啦!”
高盖闻言,眉头却是一皱。
原来慕容永奉命扫荡长安周围的小城镇,阻断其后勤补给——此举虽说应当,但不想慕容永手段过于狠辣,只要非鲜卑人,全被他下令屠戮殆尽。他曾见过头日还好好的村庄,一夜之间焚为废墟,焦烟四起,惨不忍睹。烧杀劫掠,难得民心,他如此建言,但每次慕容冲都不置可否。
这时秦兵押至,跪到帐前。慕容泓问及城中情形,那人答:“城中粮械尚多,足有月余可持。”
慕容泓听了皱眉:“你说笑话罢,谁不知如今城内死尸也成了可食的抢手货,想唬我?你是否真心来投!”
那人以头磕地:“大将军英明!小的确是真心,将军若肯收录小的,小的乞赐一剑,效死先登,取那苻坚首级!”
慕容泓哈哈一笑:“就凭你?”
“请将军赐剑!”
慕容泓正待答应,高盖阻道:“不可!”
话音未落,那秦兵见不得剑,觑空帐壁挂一马杆,猛然扑上,举起马杆便向慕容泓击来。慕容泓大惊闪开,秦兵见一击不中,马上改变方向,直取慕容冲。
高盖拦住,慕容永大叫:“来人!来人!”
瞬间士卒赶至,将秦兵围在正中,连砍数刀,眼见要将其砍死。
慕容泓喝道:“慢!”
左右得令,让出一条道来。
慕容泓走至委顿在地血肉模糊的秦兵面前,一脚踩着他脑袋,哼得一哼:“勇气可嘉,谅尔小小一卒,竟敢孤身前来行刺本将。”
那秦兵强撑一口气:“呸!你们这些白虏,忘恩负义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啊!”
慕容泓用力踩了踩,“苻坚派你来的?”
“何、何须天王陛下差遣!我、我请愿来,杀死一人是一人,杀掉两人是我赚!我告诉你,城内城外,无人不恨你们白虏入骨,除非你们杀光所有人,不然,你等着吧,哈哈——”
他笑声一断,却原来慕容泓踩断了他脊梁骨,歪身断气了。
慕容泓重新走向主座,面沉如水,猛地一捶几案:“颁令,再次发动猛攻,不接受投降。周围村落民众,不问老幼,一概骈戳!”
邺城外城。将军府。
翟斌坐在后花园里喝酒,堂侄翟真、翟辽陪伴左右。
“将军。”家将翟成出现在花园门口。
“进来。”
“禀将军,信使已入内城。”
“好!”翟斌一拍大腿,状甚满意,“坐下吃酒。”
翟成与翟真翟辽打过招呼,方依言坐下,为各人手边酒杯斟满,举起对翟斌道:“祝将军马到功成。”
翟斌哈哈大笑,一饮而尽:“真儿刚才还说他的决堤人手正安排妥当,一旦你这边有了消息,我们即可配合内城,打慕容垂一个措手不及!”
翟真道:“叔父,苻丕会相信我们么?”
“现在两军相持,他相信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叔父,我还是不明白,虽然目前慕容垂与苻丕僵持不下,但总的来说慕容垂比苻丕更有胜算,我们为何要反过来帮苻丕?”
“蠢材!什么叫更有胜算,就凭慕容垂比苻丕多活几十年?你记着,再年老的山羊也斗不过再年轻的豺狼,你莫要小看了苻丕。”
“可是慕容垂并不是山羊呀——”翟真嘀咕着,心道明明是慕容垂不答应叔父你提出的加官进爵封印建府的条件,你才起的反心,这会儿倒骂我不懂了。
身旁翟辽一直没有说话,翟真推推他:“上次,就是慕容垂出城打猎被苻丕偷袭的那次,你不是跟着慕容隆一起去救他了吗,事后有没有赏啥给你?”
翟辽答:“升了一级官阶。”
翟斌道:“就是嘛,救命之恩——居然只升区区一级!慕容垂实在是越变越小器,我让他给我做尚书令,他推说‘缓议不迟’,一缓再缓,人都死光了,他也不用兑现了!没好处的事情我干不来,也只好对不住他了!”
“将军将军,不好啦!”一家丁慌里慌张地冲进来。
“天塌了不成!”翟斌骂道:“天塌了还有爷我撑着,瞧你这熊样!”
那家丁跪下,语无伦次地:“将军,不好啦,有军队朝我们府上围过来啦!”
“什么!”翟斌一拍桌子,须发皆张:“军队?”
“是的,举着火把正来呢,快到巷口啦。”
“难道事已泄漏?”翟成站起来,绞紧双手。
翟真道:“邺城到处是慕容垂的眼线,只怕……”
他问家丁:“可看清带队的是谁?”
“分的两路,东面一路是慕容凤少将军,西面一路是慕容麟少将军。”
“慕容麟!”翟真一听,心一沉,更加笃定所猜没错,当即对翟斌道:“来者不善,定是慕容麟知晓了我们起事瓮中捉鳖来啦!叔父,得赶紧将府中人手纠集起来!”
翟辽道:“叔父略作准备,侄儿到门口先挡他一挡。”他抓起虎叉,很快不见踪影。
翟斌知他武艺高强,倒也并不担心,一面疾步往房中穿盔戴甲,一面吩咐翟成去集合壮丁。
翟真跟在他身后,他突然停下来,转身:“真儿,趁现在他们还没到门口,你马上换了装束出去,调动咱们周围的族人过来,相助一臂之力!”
“是!”
“记住,要快!慕容垂不动手则已,翻脸则必然无情。丁零一族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叔父放心。”翟真凛然答,抬脚欲走,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问:“翟辽功夫比我高,由他突围,会不会更有把握?”
“翟辽留下,等会儿打起来可多拖些时间。你比他多一分机滑,难道想不出法子溜出?速去速去!”
“是!”翟真再无迟疑,转身远了。凌空飘来一句:“叔父保重!”
翟斌楞得一楞,猛然大笑,操戟而出!
府外火光亮堂,把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翟辽正与慕容家两位少将相持,谁也不哼半句,是以人虽众多,但氛围却格外寂静。
翟斌朝最前头持飞凤枪的身长玉立的青年呵呵一笑:“老弟,从邯郸回来啦!”
被他称为老弟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凤。淝水战后,慕容凤第一个反;慕容垂起兵,又是他第一个建议与翟斌所率丁零部会师。他出了大力,慕容垂却似乎并不很喜欢他,把他调得远远的去守邯郸。
“想当年我们第一次在长安见面,那时还是我请你将我介绍给你五伯,如今,他又派你来亲手抓我,哈哈,慕容垂啊慕容垂,真是太会支使人啦!”
慕容凤开口:“翟兄,你既然还称我作兄弟,就放下武器,随我一同回去请罪。悬崖勒马,五伯大义,不会逼迫于你。”
“不用说啦,我们丁零人做了的事,不会再回头。慕容垂这人,我算看透了,除了骑兵耍练得好,就俩字儿,会忍。当年在燕,大老婆被害死了,他忍;后来投秦,大儿子又被害死了,他还忍;如今总算起了事,却又得忍着不称帝,须顾着那个前燕旧王慕容暐。老弟啊老弟,你是性情中人,少时结交我们这些粗人莽士时何等血性义气,我看你不如自己举兵,那可爽快多啦!”
“真好笑,一群见利忘义之徒,居然还有口在这儿挑拣他人不是,大放厥词。”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慕容凤背后传来,二十余岁的青年眉眼俊秀而冰凉,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神态,腕间缠绕一截黑纱。
翟斌见了他,想起此人平日种种手段,颇有几分忌惮,不过他到底是久经风浪之人,不肯输了气势,当下并不理慕容麟,对慕容凤道:“老弟,我知道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不是复国,也非称王称帝。只可惜,你的仇人在西边,慕容垂却往东打,你跟着你伯父,怕是永远也无法一偿夙愿。”
慕容凤神色变了数变。是的,他心头最大的阴影,他一日不敢忘之之事,不是燕的灭亡,而是父亲的惨死。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他怎样被父亲打晕,他也永远忘不了后来在广场上看到的父亲被高高叉起的尸体。也许整个慕容家,最恨苻坚的人,除了凤皇,便是他慕容凤。
入长安后,他曾想学张良,广结义士,效法博浪沙一锤击秦王;后来他与凤皇同被苻坚召见,他又想当个侍卫也好,呆在近旁总有机会。结果凤皇被留下,后来遭了奇耻大辱;而他,外放洛阳,从此再没见过杀父仇人一面。
翟斌见他神情动摇,再接再励:“老弟,如果你肯单干,哥哥我二话不说,立刻和你一道去长安!你不是另有两个兄弟正围着那儿嘛,高盖也在那儿,咱们兄弟齐心,保管让你亲手斩下苻坚的项上人头!”
慕容麟嗤了一声。翟斌防备地看向他,青年却没说什么,只管玩味的瞅着慕容凤。
慕容凤深吸一口气,那双鹰也似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刚刚显露出来的痛苦,但眼底已回复清明,以及锐利:“翟兄,多说无益,我今日旨在抓你回去。看在你我相交多年,只要你不反抗,我当向伯父力保府上妇孺宗人平安,否则——”
翟斌仰天长啸,“老弟,你看我是乖乖就擒之人?事既败露,听诸命数罢了!”
慕容凤叹一声:“我不忍杀兄,奈兄不听我言,袍泽之义,自今而断。”遂挥刀斩袍。慕容麟见状,立刻扬手,属下得令,骑兵先驱,步兵继进,或奋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