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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风归-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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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碰,白子下,拓跋珪哇哇叫:“阿呀,又要被你杀个丢盔弃甲了!”
  “莫看三尺之局,本就是生死场。”慕容冲落子,“你杀过人么?”
  “咦,你放这里,那一块不管?小心被我杀掉——杀人?”
  “是啊,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你还记得么。”
  拓跋珪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道:“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我?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平阳太守,起事,一个参军记室说不可,妖言惑众,于是我就一刀把他杀了。那血可真红啊,是热的……你看。”他把手伸过来。
  拓跋珪瞧一眼,修长的带有薄茧的手指,掌心干净。
  他摸摸脑袋:“怎么啦?”
  “血。你没看到血吗?”
  “啊?”
  慕容冲缩回手,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掌。
  “喷涌出来的血……我的手都被染红啦,干涸的血红色,无论怎样洗也洗不掉。”
  拓跋珪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才扭过脸,以惊奇的语调道:“啊,不成不成,我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摆了一个陷阱,你竟然不往里面跳,真的要输惨啦!”
  慕容冲拿眼一瞅,接下来可不客气,人家左走他就左挡,右走就右拦,拓跋珪直嚷嚷:“做人要厚道,要放人一条生路呀。”慕容冲面无表情,不过从他运棋如飞的架势来看,想必心里十分快意。
  第三局开场。慕容冲放了小目,久等不见拓跋珪动静,抬头。
  少年在思索,黑色的棋子于拇指、食指与中指之间摩挲,玉石温润的光芒映入慕容冲若有所思的眼。
  “啪!”落子。
  拓跋珪挟子的方式是与众不同的,定主意的那一刻,棋子在拇指上一弹,滑入中指与食指,按下——照一般人,运子通常使用中间三指,与拇指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他是初学,所以不懂吗?不,不,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快,该你啦。”
  慕容冲一低头,又楞住了。
  起手天元。
  这是谁曾出过的手合?
  又是谁曾狠狠嘲笑过这种首出方式?
  望着那正落枰中心的一子,他突然道:“乌龟。”
  “啊。”拓跋珪顺口应着,脑中还在想几着以后是怎样,十几着以后又是怎样,蓦然反应他叫他什么,猛地抬起头。
  殿角的铜壶玉漏敲打出往日的时光。
  棋盘前的两人相互凝视。
  长风穿过空旷的庭院,仿佛在悠悠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梦回关东

  “你……知道我是谁了?”停顿了很久,拓跋珪才轻轻道。
  慕容冲纤长的眉尖慢慢聚拢,复徐徐舒展开,“你救了我三次。”
  第一次,他带着他从独孤部逃离;第二次,他为他挨了一刀;第三次,他拖伤跳下渭水救他。
  他总在不自觉时叫他凤皇,他游泳时的姿态,他下棋的布局,他不经意间三个指头摩挲的小动作……到今天,他以为不会再回顾过去任何事的今天,少不谙事时的一切又呈现眼前,他可以记不得开始,也可以记不得过程,甚至记不得结果,但他永远记得他的拥抱。
  带着淡淡海水和青草味道的,仿佛可以容纳一切的拥抱。
  其实早在他对他说星光远胜于珠宝微芒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了不是吗?
  “你怎么会变成什翼犍的孙子?”
  云朵在天空中穿行,飘过帘栊,飘过西窗,在他和他的脸上投下优美的阴影。
  拓跋珪一点一点叙述,慕容冲轻轻点头。香炉散发着袅袅幽香,一截香灰从香束上跌落,那样细不可闻,仿佛生怕惊动了这安谧的时光。
  “……所以,我决定来看看你。”
  “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我认不出你,那你是不是——”也并不打算认我?
  后半截话,他没有说出口。
  “凤皇,”拓跋珪正色,“我觉得——”
  “禀大司马,”门口出现一名亲兵:“新抓了一批流民,永将军部下与高将军部下僵持不下,请大司马定夺!”
  “你不会直接去找慕容永与高盖?”
  “是,是,都分头找了,永将军说部下想吃几个人是小事,高将军坚决不让,永将军头衔高,部下便要强抢,双方快闹起来了!”
  慕容冲皱眉。
  “永将军部下人还说,这些流民不是刺杀便是放火,专与我慕容鲜卑作对,留下来没有半分好处,杀了都不足以泄愤,只有——只有吃了最好——”
  “人是谁抓的?”
  “高将军。”
  “那就由高盖处置。下去吧。”
  “是。”
  拓跋珪知道慕容永一向纵容手下,交给他等于送羊入虎口,凤皇决定高盖那就是放人一条活路了。他笑道:“凤皇,既然你有心饶过这些流民,为什么不待他们再好点,让他们成为你的力量呢?”
  “氐人的力量成为我的力量?——不,你错了,一来不可能,二来,即便是我自己的部下,也不能让他们过于强大。”
  “为什么?”
  “所谓对人好,人们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这都不是真实的。以上驭下,当你的统下软弱、贫困、无力时,他们才永远不可能与你抗衡,哪个促成了他们的强大,哪个就是自取灭亡,明白吗?”
  殿外忽传来阵阵喧哗,流民们被押着过去了。慕容冲听他们叫嚷,面色一沉。
  喧哗声渐渐消失,想必被士兵们镇压下去。
  拓跋珪之前还想反驳,但听到传来的那些话语后,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檐下滴落一滴水。
  “咦?”他故意转移话题:“难道要下夜雨不成?”
  闪电将天空揪出裂痕。
  白光中,拓跋珪看到慕容冲阴郁沉默的脸。
  “何必太介意呢,”他终于道,“别人说什么,笑过就算了。”
  “‘到底男戎胜女戎,龙阳崛起亦称雄——’”慕容冲竟将听到的两句念了出来,“笑?乌龟,你知道么,我已经……不会再笑了。”
  大雨下了一夜,天色微晞的时候,淅淅沥沥停了。
  可足浑玉澍从屋内出来,在凉亭中寻到她在外面坐了一夜的夫君。
  轻轻走过去,空中气息清新,一颗露珠从绿叶上滚落,晶莹透彻。
  慕容暐倚琴而卧,未带冠帽,也未束发,青丝流泻一地,生出暗暗的旖旎,仿佛醉梦后的闲人。然而他的穿着却正式已极,宽袖广衫,配朱红络盘纹扣,玉龙虎带钩,下露瑰红、玫红袍面。那双宝蓝色的靴子还是她昨晚亲手为他换上的,簇新的面料——虽然现在已经皱巴巴不成样子。
  昨儿是他们儿子定亲的好日子,邀了很多人,甚至邀了天王。不过后来下大雨,倒豆子似的,天王就没来了。再后来,所有人散场之后,他一个人跑到这凉亭里,待了一夜。
  她站立许久,看他慢慢睁开眼睛,见了她,又似乎没见她似的,再度慢慢闭上。
  “夫君,有一件事,妾身不知当不当问。”
  “问吧。”
  玉澍感受到他的倦怠,轻轻垂眸:“……妾想问,当初淝水战后,夫君为何不与五叔与七叔一同起事,而要返回长安这个牢笼中来呢?”
  谁都知道,关中是苻秦的势力范围,长安是中心;关东是鲜卑人的故乡,那里有他们的旧都——邺城。玉澍不明白,脱兔为什么要再回到陷阱里?虽然即使外围内困,苻坚也并未对他们做什么,但如果当初走了,何有今日左右为难之局?
  “凤皇他们打着救皇帝的旗号,可天王看来并不打算放行啊……”
  慕容暐动了,伸手抚过琴弦:“回关东——你以为五叔七叔真会尊我做皇帝?即使做了皇帝,也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玉澍一楞,“那可不可以不要做皇帝呢?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回到我们曾经生长的地方,行不行呢?”
  “玉澍……”慕容暐终于看她,她是他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美丽,她善良,她纯真,可惜他不爱她,对她始终是如兄妹般的感情。
  “如果我要回关东,也不是我自己回去,所有那些与我们一同到关中来的族人们,也应与我们一起,你明白吗?”
  美人眨了眨眼,再眨了眨:“夫君的意思是,是——”
  慕容暐抬头望天:“本来,过了昨夜就可以的,谁知竟下大雨——”他苦笑一笑,睫毛懒懒的覆下,投下一片长而密的阴影。
  “天不从人愿,也许是他命不该绝,玉澍,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命不长了,你相信吗?”
  “夫君!”
  “我之所以回长安,不单因为要带我的族人们一同返回故乡,我更认为苻坚够理智的话,就该放我们出城。所谓以退为进,如此一来,七弟他们攻打长安再没借口,燃眉之急一除,苻坚方能腾出手来去摆平其他各路叛将。可惜,苻坚竟不明白——”
  “但、但是,他扣押着我们,不也同样正因为这个原因吗,只有你才能牵制族人——再说,邺城有长乐公苻丕镇守,天王若放我们东归,那苻丕岂不是——”
  “关系整个国家局势,区区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玉澍,你可知道,昨儿晚上,就是刚刚,我本打算借口我们儿子定亲,请他赴宴,除掉他。”
  玉澍说不出话来,嘴巴微微张着,不敢想象这是他会做的事。
  “过来,”慕容暐招手,没事人样的:“我们好好说一会话。还记得小时候你追在我身后叫我站住、结果把我扑倒的事么?”
  玉澍脸色发红,脚下依言走过去,道:“那是第一次见面,不懂事呢。”
  “那时你凶巴巴的,可惜后来再没见过啦。”
  “诶?难道夫君喜欢看凶巴巴的样儿?”
  “呵呵,那倒不是。”他拂了拂她发际,她一愕,缓缓地,顺势伏到他膝头。他没有阻止,轻轻道:“我以前当皇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当得很失败?”
  玉澍摇一摇头。她回味着他之前的那句话,语气突然俏皮起来:“因为根本不是你在管嘛。”
  本不是俏皮的时候,可她俏皮得如此相宜。
  这下轮到慕容暐一楞,其实,玉澍根本很聪慧啊,不过那么一句,她便明白他希望看到的,不是那个谨守一切规矩的妻子,而是回复本性的小小表妹。
  只可惜……这一刻来得这么晚。
  “我常常想,要是你不是皇帝就好了,”她道,“慕容家能干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当了皇帝?”
  “是啊,父皇死后,四叔五叔还有七叔,哪个当了皇帝,燕也不会灭亡。而同辈的,慕容楷慕容凤,特别是五叔家那几个,个个也不弱吧。”他忽而笑起来:“不过慕容令死了。”
  “令哥哥……”玉澍喃喃着,回忆起那个骁勇刚毅的人,感到难过:“令哥哥死得太早……”
  “慕容令有点像四叔,若他不死,他那些兄弟肯定听他的,无论是睥睨视人的慕容农,还是不可一世的慕容宝。但他死了,以后怎么发展,就很难说。”
  “你的意思是,会发生三叔跟五叔那样的事?”
  “也许吧,何况还有个慕容麟。好啦,不管这些,这都是五叔烦的事儿呢。”他又揉揉她头发:“你说,要是我们真回了关东,回到草原上,放羊宰牛,这些事你会不会做呀?”
  “咦?”玉澍仰头:“这不是该你们男人做的事吗?”
  “可我不会呀。”
  玉澍认真想了一会儿:“那好吧,我来做。”
  慕容暐哑然,“那我做什么呢?”
  “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譬如弹琴、画画?”她想他最喜欢这些,又小小声的抱怨道:“你还从没为我画过一幅画儿呢。”
  慕容暐听见了,眼神变得无比温柔:“好,来日无论你要画多少——”他的声音断住,盯向门口。
  来的一帮人里,为首的是苻坚。
  “慕容暐,本王待你不薄,未想你狼子野心辜恩寡义,竟要谋害于孤!”天王语调沉重,仿佛字字痛心。
  慕容暐松开玉澍,慢慢站起来:“你知道了?”
  “勿若人知,莫若勿为。”
  慕容暐平静地答:“确实如此。”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你不想问是谁告了密?”
  他摇头。
  “好,好!”苻坚怒极反笑:“本王对你们一忍再忍,不想全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夫君!”玉澍扑上去。
  苻坚继续下令:“长安城内所有鲜卑人一并陪葬!”
  “陛下,她——”几名士兵架住玉澍,问。
  苻坚对鲜卑人彻底绝望,只抛一眼:“绞喽。”
  士兵领命,寻来三丈白绫,左右缠住玉澍的脖子。
  慕容暐动弹不得,怔怔看着白绫渐紧,玉澍脸渐胀红。
  “我不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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