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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的夏天、热死人啦——!
坐北朝南、面向中庭的校舍二楼。
没有冷气的校舍好像蒸笼一样。
而且偏偏又坐在窗边。
我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第四堂是数学课。
根本没有人在专心听讲吧?
但为什么偏偏就是我被叫起来呢?真不走运。
(算了……)我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回答。
且不管是不是被热昏了,我总得顾好自己优等生的形象,决不能答错。
但是,在这种脑浆已经快要被煮开的高温之下,我都还说出了正确答案,却没想到这个敦数学的阿部老狐狸。
人如其名的老狐狸摇晃著肥胖的腹部,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我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
大概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吧!
我叫相马泉。十六岁。
秀荣南高中二年级。
原来是个懒得跟别人交际、个性阴险又不爱说话的优等生。
但是现在……却是一个被贴上“同性恋美少年”标签的男人!
话说我被同学南乡由鹰吸引已经近半年了——。
现在全校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我跟由鹰的关系,可以说是近乎名人的等级。
比如说,我只要在上课时间小小打个瞌睡。
“相马同学,你今天好像睡眠不足啊?一定是昨晚由鹰不让你睡觉?”
——还给我用注音文。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看都没看过的学长学弟……不、甚至是办公室的老师和主任级的,都无时无刻不在窃窃私语。
真是托他们的福啊……。
这种不正常的同性交往在老师们冠以“违反风纪”之名下,我和由鹰在升上二年级之后就被分班,甚至连教室都隔得远远的。
由鹰是一班。
而我就一个人被下放到三年级校舍的教室,也就是八班。
我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哈拉的朋友。因此在没有由鹰的班上就显得特别突出。
算了。这样也乐得轻松。
只不过,有时接收到老师意所有指的视线,会让我有点无法忍受而已。
就像这个阿部:老狐狸一样……。
在我凌厉的瞪视之下,那个没种的老狐狸赶紧用课本掩住嘴,却隐藏不住眼中露出的邪恶笑意。
你以为我没看到你的八字眉吗!
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可恶——!
——十二点半。
无聊至极的上课好不容易暂告一个段落。我踱到走廊—I二,打算洗个脸让脑子清醒一点。
就在这时——
“小泉——泉泉——!”
那个我已经不能再熟悉的愚蠢叫声,响彻了整个钢筋水泥构造的校园!
我眯起眼睛,凝望著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豆粒大的人影正向我奔来……。
在穿著白色衬衫制服的学生群中,只有他一个人一身醒目的体育服和短裤。
一看就知道……是由鹰!
顶著金茶色的鸡冠头,推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一直线朝我飞奔而来的由鹰。
那些想要把我们分开的老师的努力,可以说是完全白费。
他们不知道由鹰的胃是个多么恐怖的容器。要说他是秀荣南高中第一个大食王也不为过。
为了吃到我亲手做的便当,只要一到午休时间,他一定会从另一个校舍冲过来找我。
下课钟声响起还不到三十秒啊……看吧!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冲到我面前了——
“小泉——我好饿哦——!”
他大吼一声后奋力一跳!
这个弹性奇佳的大孩子就朝我的颈项扑了过来!
“快停下来——”
上帝没有听到我的呐喊……我照例被由鹰那肌肉发达的壮臂给搂个正著……。
唉、真是的!
只不过是被拥抱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但别忘了现在是夏天……会热死人啊!学校又没有冷气!
再加上由鹰的体温特高、又会流汗,还有这家伙不分季节地把人当玩偶抱的习惯……“放手啦——!你这个人肉毛毯……我、我会热死……”
完全无视于我痛苦挣扎的由鹰,像抓住猎物的螳臂般紧箍住我的脖子,还在我脸上蹭来蹭去。
“我好寂寞、我好寂寞哦!”
我的妈!
由鹰的态度就好像一只跟主人分散了十几年的忠犬一样,用他的全身充分表达出亢奋的情绪和喜悦……。
在他那肌肉隆隆的拥抱下,要说到我的心情嘛……就像在三温暖一样!
“你这个人肉毛毯还不赶快放开我!我快被你闷死了啦……”
我比一般人来得贫血一点。即使发挥爱心想要去捐血,也只有被赶出来的份。
所以我很不能适应夏天的灼热!
但是、但是——但是这个没有大脑的原始人!
看他冬天也穿得很少,还以为他比较不怕冷,没想到他更不怕热!
这家伙很可能是太阳能发电的生化人吧!
随著天气的温度愈来愈高,这家伙的食量和运动量也成正比地愈来愈大,连声音都巨如洪钟。
气温上升一度,他拥抱我的压力就增加……要是再上升个二~三度的话,我大概会被压扁了吧?
“求求你……快放手……”
听到我有气无力的哀求,由鹰才终于松开手臂。
我像逃出生天似地赶紧挣脱他的手臂,迅速奔到窗边用力深呼吸——
呼、哈……空气、空气……好不容易满足了肺部的需求之后,那个肇事者竟在我背后悠哉地问。
“咦、阿正?好久不见了耶。”
啥?阿正?
谁是阿正?
我下意识望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男人靠在隔壁三年一班的教室窗口看著我们。
他穿著校规所不允许的开襟衬衫,两手插在裤袋里面。用发油平顺地拢向脑后的黑发散发著亮光。
细长而眼角上吊的三白眼充满威吓气质,还有强调眼睛特色、锐利且飞扬的眉形,以及无时无刻不像在嘲笑别人的邪恶唇角。
我努力搜寻朦胧的记忆,想要把这些特霉统合成某人的样子……唔!
我浑沌的脑袋忽然整个清明了起来。
他不是我们的学长——伊达正吾吗!
也是秀南荣的老大啊!
集不良、地痞、猛者于一身的男人。是秀南荣最恐怖、也最惹不起的男人!
由鹰居然对著他叫“阿正”?
“阿正,你要是再翘课的话小心又会留级哦!”
由鹰的口气好像把学长当作他的青梅竹马一样啊。
原来伊达正吾留过级哦。
难怪他都比我们大2岁了,还在念三年级……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
我怎么都不知道由鹰跟伊达原来是旧识呢?
这两人之间唯一有接点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打架吧!
在我想像两人之间关系的时候……伊达伸出他粗壮的手臂搂住由鹰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
“我说由鹰……”
他把嘴唇贴在由鹰耳边,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们在干嘛?他们在干嘛!他们在干嘛:他们是地痞耶!又是流氓!又很高大啊!
两个超过一八O的男人在这么热的气温下居然在咬耳朵?
没听到我心中呐喊的由鹰,还继续跟伊达笑著说悄悄话!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好吧,只好拿出我不为人知的秘技——顺风耳!我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耳朵上,仔细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由鹰可爱的笑声渐渐变低……然后
“哦……”
变成了低沉的沉吟声。
啊——!
我忽然回过神来。
我曾经听过他这种声音的变化。
(难道那个家伙会出现吗?)我惊讶地凝视著由鹰的脸,慢慢发现他的表情在我的视线中有了微妙的转变。
他的唇角不怀好意地扭曲并左右咧开。眉间聚集了深深的皱纹,眉端高高挑起。瞪大的眼睛里酝酿著凶暴的神色。
沙哑而粗犷的声音在走廊上如洪水般地蔓延开来。
“哼……这下可好玩了。”
就这样——封印在由鹰体内的狂野之兽缓缓苏醒过来!
那只野兽,只要在由鹰因为某些冲击而无法控制情感的时候,就会从他开朗的面具之下挣脱而出一!
一旦让野兽觉醒,不使用暴力它是无法满足的。
这只野兽…已经苏醒了吗?
我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和愤怒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得如此鲜明?
我继续惊愕地发现——
成功地把狂兽引出的伊达放开由鹰之后,嘴角露出一抹得意而满足的笑容。
这时!化为狂兽的由鹰竟向伊达扑身而去!
不对!它不是扑向伊达。而是抱住伊达!
就像小狮子亲…地互一样——
由鹰抓住了伊达的衣襟,缠住他的颈脖……主动地附在他耳边说话。
而伊达也像回应似地,伸手粗暴地揉乱了由鹰的发。
他那像另一种生物般的手指,从由鹰金茶色的发间慢慢下滑到后颈……像爱抚猫咪似地,在由鹰的颈间玩弄著。
而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竟已圈上了由鹰的腰身。
或许是伊达强劲的手力让由鹰觉得舒服吧?他竟然发出了断断续续、如兽般的呻吟声。
就像是在求伊达一样———。
而伊达也正确地捕捉到由鹰所发出的讯息。
他彷佛知道由鹰身上哪一处最容易沉溺于爱抚之中……只要是由鹰想要的,他都会尽情地给。
这里是学校耶!而且还是在午休时间的走廊上啊!
这……这两个现世众的家伙——
我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好像要沸腾起来了……从心脏、动脉、毛细孔……所有、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熔烧起来。
直到刚才,由鹰还是属于我的啊!
我们可是全校公认,连老师都无法拆散的一对啊!能让他抱住和不耐烦地推开,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特权不是吗?
然而——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平常的由鹰也就算了,他竟然能把兽性大发,连我都无法接近的由鹰当作掌上物般地玩弄!
这是上帝开的玩笑吗?
其他的学生无视像黏巴达般搂在一起的两人,迅速从他们身边走过。
对他们来说,伊达象徵著恐怖的化身。就算跟由鹰亲密地拥抱在一起,在他们眼里也像在商量著什么坏事一样吧。
但是,对我来说完全不同。
这根本就是挑战!
伊达是故意在我面前跟由鹰亲热,目的为的就是告诉我,他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并且在示意还有人比我更接近由鹰的灵魂……叫我不要太高估了自己。
我完全能感受到伊达所散发出的讯息和挑战。
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在我们身前烙下黑影。
吵杂得失去了镇静的蝉鸣,在热得令人窒息的暑气之中——
忽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敌人!
——伊达正吾——
带来了属于夏天、刁二安的风暴预感——!
“我开动罗——”
由鹰欢喜的声音响彻在操场上。
我和由鹰占据了操场旁的大树荫下,快乐地享受著宛如野餐的午餐时光。
由鹰面前摆著两个特大号的便当。
一个里面是满满的什锦饭。因为夏天太热怕坏掉,所以我做成像寿司一样的醋饭。另一个是配菜,主菜是汉堡和炸虾。
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做这两个便当,是我一天的开始。
由鹰用筷子夹了一条炸虾往嘴里放。
“好好吃哦——”
惯例的第一句称赞,今天的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特别有精神。
“夏天就要好好充电才行啊!”
由鹰连声音都充满了雀跃,刚才跟伊达的悄悄话根本就是让他开胃的前菜。
反观我呢?不但食欲减退、疲劳不堪,还兼无精打采。
“刚才那个人是三年级的伊达正吾吧?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试著问他。
“秘,密。”
听到由鹰毫不犹豫地给了我这个答案,老实说我也猜到了。
那我只好拿出必胜的撒手。
“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之间怎么能有秘密?”
平常要是端出这一句之后,由鹰再怎么不愿意都会把事情说出来。
但今天却不同了。
“不行!我不告诉你。”
看来他相当顽固。
他愈是不说我就愈想知道,正待回话时,他忽然慢慢拾起头来。
他眼中精光一闪,像即将露出狰狞面目的野兽般瞪著我。
(聪明的孩子就别再问了,不能告诉你的事就是不能告诉你!)一语不发的的野兽沉默地威吓著我。
咕嘟……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怎么回事?
由鹰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地拒绝过我,连上次他女朋友的事,到最后还是告诉我了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