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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上）
“我当时情绪不受控，几近歇斯底里的状态了。一个劲儿地去抢话说，以此来阻止韩清说出那些我害怕听到的话。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有不错的效果的，又或许是自己的语气吓到了韩清，反正她那时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机会说出某些话。不过这么做又能怎样？只是延缓死期而已，该来的肯定会来，我也是苟延馋喘地多拖了些时间。”武鸣自顾自地解嘲。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一晚，到底是“天公不作美”还是“天若有情”，武鸣被满满的负能量充斥着，老天爷应景地降下了雨，仿佛是为之叹息。在自己“连珠带炮”的势头下，韩清至始至终没有说出关键的话语，最后留给武鸣的只是她那有苦说不出的眼神，还有无尽的哀愁。
尽管再如何跟韩清僵持不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武鸣还是下意识地撑起了伞，伸过去遮在了韩清的头顶上。打心底的念头是不会让韩清淋雨的，幸好，出门前他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武鸣沉默，韩清也静静地站在武鸣面前，一动不动。两人又对峙了几分钟，任凭雨点打在头顶的伞上，任凭夹着零星雨滴的风从身旁刮过，任凭边上时不时地掠过快步赶路的行人，他们依然不为所动。雨势没有变小的意思，武鸣感觉有不少雨点落在了身上，不自觉地把伞又往韩清那头倾了倾。
“回家吧。”半晌，韩清终于率先打破了静默的局面。看看这雨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时间是长是短不得而知，待在外头迟早会被斜风细雨沾湿，倒不如早点回家，也好过无言相对的僵持，得不出结果。
武鸣听罢，直截了当地来了个“好！”字，他求之不得，回家就意味着可以逃避自己所害怕的事情，意味着可以躲起来一段时间。打了个“走吧”的手势，示意韩清调头走在自己边上。
一路无话。街上已经没了车水马龙的声音，这种天气，傻子都知道不适合出门。只剩下单纯的淅沥雨声，打落在各处，在武鸣听来，却是满满的心酸感觉，大自然亲自送上的“哀鸣曲”。
有所谓“相由心生”，那是不是也有“意由心生”？尽管是同样的景色，有怎么样不同的意境，取决于人们各自的心情。也许在心平气和的人眼里，此时的雨景，是为宁静；也许在烦躁的人眼里，此时的雨景，是为急骤；也许在多情的人眼里，此时的雨景，是为愁绪。。。。。。武鸣和韩清，在这一点上却达成了共识，就算两人没有言语交流，从表情上也可明了，毕竟如出一辙的愁容。
到了岔路口，往左的道路，通向韩清家的方向，往由的道路，通向武鸣家的方向。当爱已成习惯，武鸣到此很明显没有丝毫停顿，特别自然地就朝左边拐去，第一时间送韩清回家这个选择是下意识作出的，不存在矛盾还未解决就放弃这件习惯的事情。
韩清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武鸣尽收眼底：“怎么？”迟疑了几秒，韩清还是回了声“没事”，脚步也没有停留，一直跟着武鸣的前行速度。武鸣心有所感，解释着：“下这么大的雨，你家人应该不会出现在大街上吧？而且，你又没有伞，再送你到家一次，不算违反约定吧。”
之前两人定下“不在韩清家楼下等待或者送韩清回家”的条约，他们或多或少心里还是顾虑的。韩清轻轻地点了点头，默认了武鸣擅自的决定。当晚最后一句长话，当属武鸣所作的解释吧。
“到了，我走了。”即使分别的话语，韩清也没有多说几句。武鸣也是满腹心事，淡淡地“嗯”了一下：“上楼吧。”随后背道而驰，武鸣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韩清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雨水冲刷了道路，却洗不掉落寞的味道。
没有月光的天空，漆黑里带着令人窒息的难过。人即会各有所乐，亦会各有所悲。可是无论男女老少，但凡有感情的人，面对感情上的事情总会敏感得脆弱，被牵动万千情绪。韩清是不是睡了？都已经快半夜了。武鸣躺在床上，愁得无法闭眼，在被窝里打开手机，看着韩清晦暗的头像出神。
他何尝不想压抑住心中种种负面情绪，主动跟韩清聊聊天，哪怕说些毫不相干的琐事，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你在吗”。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半天，却终究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生怕韩清会跟他继续未说出来的话题。尽管没有明确听到是何事，但是武鸣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乱七八糟的思绪，堵塞了脑子，本想喘口气的武鸣正欲关掉手机，却是几下振动自手中传来。还奇怪都将近12点了，能有谁给他发消息呢？定神一瞧，韩清发来的qq留言，可是，她的头像并未亮起彩色。
隐身了吧？武鸣苦涩一笑，有什么话，非得大晚上的通过这种方式来告知与他。手指离手机屏幕不足一厘米的距离，停在了半空。到底是点开来看呢？还是算了？默默地分析了各种可能性的消息内容，不见得这么晚就单纯是上来发一句“晚安”吧，念及如此，武鸣终究迟迟落不下手指。
原来打算忽略掉，然后睡醒了情绪好点了再打开看看具体内容。无奈自己有轻微的“强迫症”，不在睡觉前把未读的消息看一遍，更加难以入睡了。纠结了几番，武鸣最后还是屈服了，伸手到床头柜把方才放好的手机抓了过来。
“你最近心绪不定，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联系了吧，早点睡。”短短的十几二十个字，就已简明扼要地叙述了核心内容。无非就是“最近你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找你”的意思。不愿再多想，武鸣索性关了手机，一头扎进被窝里。
目前看来，不像是分手，但却又说最近不要互相联系。什么意思？以韩清的个性，有什么肯定会直说什么。武鸣敲了敲脑袋，转念一想，这段时间是到什么时候？韩清也没有提及。哎，明明是简短的话语，却迷雾重重，令人难猜。女生的心思，还真的是，猜不着摸不透。
“啊，武鸣同学，这道题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选d。”模糊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武鸣睡意朦胧地抬起了头，站在眼前的赫然就是政治老师。完蛋，昨晚想了一晚上的感情问题，课上竟然犯困了。
“叫你回答问题呢，坐着回答好像不太尊重吧？”政治老师又喊了武鸣一声。“啊，啊。不好意思，这道题，嗯。。。。。。”武鸣尴尬无比，立马站起了身，然后仔仔细细地在试卷上搜寻着老师所说的那个题目。这节课是讲评最近一次测验试卷的政治课。
凭着睡梦中若有若无的对现实世界的感知，武鸣到底还是找到了所要解答的问题。思忖了几秒，组织好了回答的语言，武鸣勉强给了政治老师一个过关的答案。老师转身走回讲台，却还是瞪了武鸣一眼，当作警告。
武鸣哭笑不得。我也不想违反课堂纪律啊，最近烦人的事情太多，用脑过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有什么办法？控制不住啊。
政治老师并没有因为武鸣的可怜相就对此事不予追究，反而在讲台上插了一句题外话：“现在有的同学啊，还有心思在课堂上睡觉。殊不知时间已经特别紧迫了，心情这么悠哉。就算是胸有成竹吧，可是没听说过还有‘滑铁卢’这一说吗？”
武鸣讪讪地坐了下来，谁不知道时间紧迫啊，罢了罢了，错在于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内侧的肉，通过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强打起精神上课。这样的日子，倒是快点到头啊！
时间紧迫（下）
其他人对于时间的概念那是分外的强，至少倒计时的日子，时时刻刻犹如警钟一般提醒着各位。除了武鸣自己游离在状况以外。浑浑噩噩的状态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有些朋友多多少少留意他，清楚地感觉武鸣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如此反常的样子，武鸣显然引起了师长们的注意。班主任几乎每天都会特地指名他单独会面以表“关心”，或是教室走廊，或是办公室；爸妈同样无时不刻的“嘘寒问暖”，生怕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另添“意外”。对于长辈们的密切关注，武鸣十分不耐烦，干脆胡扯了个糊弄得过去得理由，无非就是“近阶段压力大”，这才应付过去。
同龄人可不如大人们那般好骗。毕竟同为新生代的成员，现在年轻人哪能不互相理解？以至于每每见到不在状态的武鸣，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们试图以比较新鲜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通常此等办法，前半分钟效果显著，半分钟过后，武鸣又陷入了略微游离的状态。
“哎，你说，他小子最近几天怎么一副活在不同个世界的模样呢？”放学路上，同行的卫彬纳闷，小声翼翼地问了武鸣同班的伊熙。
“谁晓得呢，已经好几天了。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撞邪啦？”伊熙抠抠鼻的表情，同样表示难以理解。
林元拍了一下伊熙：“好好说话，净说不吉利的。一看他就是心事繁重，受打击了应该。”
还是林元会说人话。
身旁的仨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各种玄乎其玄的猜想都能从嘴里蹦出来，满天飞。虽然距离很近，不过武鸣倒是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压根儿就没听进去。估计要是清醒状态的时候，那些稀奇古怪的原因肯定足够让他吐一地的血。
“我突然想起，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往高一那边跑了吧？”林元终于道出了关键性的一句话。
伊熙思索了几秒，赞同了林元的观点：“仔细一想，还真是啊。最近的下课时间，老是待在教室里，顶多去去厕所，走廊站站，不然就是‘应邀’到班主任那里。如此说来，难不成和他那小女朋友有关？”
此刻林元和伊熙眼神碰撞在一起，短短的刹那却有不少的信息互相传递着，随后俩人特别坚定的语气，异口同声地表明了经过层层筛选而得出来的比较靠谱的答案：“嗯，感情问题！”
卫彬听完一愣：“武鸣的小女朋友？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学妹啊？”
林元和伊熙特别严肃地点了点头，给予卫彬肯定的回应。
“啊，我前天还在学校里碰见她呢。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不会记错，见过几面有印象的。”卫彬念叨着。
怎料卫彬这么一席话立马引起了武鸣的反应，一路上一直都游离于聊天话题外的他，此刻猛然转过头，一脸苦大情深的样子，双手搭在卫彬的肩膀上，急切地询问着：“在哪里在哪里？怎么你能碰上我碰不上？”
卫彬被武鸣抓得生疼，挣脱了肩膀上的双手，回了武鸣的问题：“我哪知道为何只有我碰见你没碰见啊！在学校啊还能在哪，电教馆门口那条路。”边揉着肩膀边龇着牙：“下次别这么粗鲁，力气真大，疼死了都。”
听着武鸣自知失态后的连连道歉，卫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算了，你小子什么情况？突然一惊一乍的。我不就碰见了而已嘛，这么大反应。搞得好像碰见她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你不是能经常见她吗？”
武鸣眉宇间浮起淡淡的忧伤，转瞬即逝，只是用自己听得见的细微声音嘟囔着：“要是真能经常见就不用这么纠结了。”是的，最近几天一直在纠结到底该不该乖乖地不去找韩清，尽管很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惜又怕贸然打扰会使得本来就不太好的形势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因此武鸣的无精打采，绝大部分是在进退两难中的煎熬。
三人分外默契地一声不吭，静观眼前人重新捡回了神智，心中多少有些明了，八成是和小学妹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咯。感情问题嘛，旁人也插手不了，武鸣只得自求多福。说是自求多福，刨去武鸣纠结的思考，剩下的无非就是欠缺一个机会。武鸣觉得目前情况下即使是和卫彬一样在路上碰见韩清，也足够成为一个重要的契机。
武鸣前一天还抱怨着“怎么我偏偏碰不到”，后一日老天就给了他一个好运，可能是武鸣在心底默默咒骂了上天的不公，被眼尖耳聪的老天爷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为了证明天地间存在着公平，更为了彰显“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含义，才送了武鸣朝思暮想的“机会”？
暂且不去理会“命运”安排如此戏码的真实意图，先来说说隔天发生的事情。这天是星期六，对于高中生涯剩下没多少日子可数的毕业生而言，课程表上被学校补好了一整天的自习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