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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愣了愣,嗯了一声。
“云隐明日你差人把他的尸骨送回崂山吧?”
“好。”
云隐快速行了几步,却发现花千骨站住不动了。
转过头,看见孩子样的她却以那样看穿一切的烁亮眼神高处注视着他。
“你不是云隐,你是谁?”
流火绯瞳
“你不是云隐,你是谁?”
花千骨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不动声色。
面前的“云隐”惊异的眯起眼睛:“你说我是谁?不是云隐还能是谁?”
花千骨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什么,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是云翳?!”
云翳面色瞬间有如寒冰,冷笑道:“不愧是茅山新任掌门啊……”
花千骨摇了摇头:“第一,茅山有了前事之鉴,防卫方面下足了力度,各种阵法布了一重又一重。外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出内殿犹入无人之境,且对后殿到后山间的一些秘密小道都了若指掌,所以成了叛徒的茅山弟子你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第二,茅山顶上施的咒法,只要有人用法术立刻可以探知,你也不可能用法术变作云隐的样子而完全不被发觉。若不是法术真的太过高强,当然,从你不敢御剑就可知道你道行不够,不然,就是你是易容的。可是再高超的易容术,都不可能做到动作神态跟本人一模一样,只有跟云隐一起长久生活过的你最有可能。可是……我观察半天,在你脸上找不到半点易容的痕迹或是闻到药水的味道,所以才迟迟没办法肯定你是不是真的云隐。难道,你们俩竟长得一摸一样?”
云翳面色更加铁青,他最恨的便是自己长一张跟云隐一摸一样的脸,从刚进师门的时候就长年面具遮面,对外只称容貌被毁。别说其他弟子,就是师父和云隐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
从生下来开始,双胞胎的他们两个,却只有云隐能够正大光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只能作为影子,只能依照青州梦家代代家训,作为长男的贴身保卫而存在。
凭什么,明明是一个母亲所生,他却要从小忍受千百倍于他的训练和折磨,只为了能时刻在暗中保护身为继承人的他?凭什么,明明同一张脸,他就从小备受宠爱和瞩目,而自己却永远只能活在暗中?凭什么,种下莫名其妙的毒,自己无论怎样都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只要他受伤痛苦,自己便成倍的痛苦,他若早死,自己也不能活!
凭什么!凭什么!
从小,他选择外出或者做什么他都必须做什么,他无论犯下的什么过都是自己的错,就连他睡着了自己还必须睁眼守着,就连他突然想修仙求道自己也必须跟着他暗中来到这个破鬼地方,拜那个糟老头为师。却终于不择手段的赢过他,先入门做了他的大师兄。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这一生,就只能为那个人而活?!
他可以背叛师门,亲手杀了那个他叫了那么多年师父的人,甚至可以灭了茅山满门一次,再来第二次。可是,可是!!他却永远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血誓,永远都不能伤害那个他最恨的人一分。因为伤害他就是成倍的伤害自己!杀了他就是杀了自己!!甚至连利用别人的手除掉他都做不到,他的身体,会在他的大脑有反应之前就义无反顾的去救他。因为这样的宿命,在他们生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而这一切的苦痛,只因为他比他先来到这个世界上两秒钟么?
花千骨看他面容扭曲可怖,似乎是被自己猜中,心下不由发寒,她也没想到,云翳居然和云隐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竟没有人告诉过她。两人不但容貌,就连举止神情都几乎如同一个人,若不是自己一试他露出马脚,自己也不能确信此人竟不是真的云隐。
“既然你已经认出来了,我也不必再对你客气了!”说着花千骨看着云翳匪夷所思的把手指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滴血落了下来。
花千骨听见腰间断念剧烈的颤动了起来,发出尖锐的啸声。
却见云翳从流血的口子里用力一抽,一根吸血虫一样粗细的红色细线被他从指尖抽了出来。
花千骨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右手一挥,断念脱鞘而出,顺着她的中指和食指指尖向云翳攻了过去。
完了,她的御剑术本就不怎么样,头一回实战就遇上强敌,糖宝也不在身边,这下自己死定了!
左右躲闪着不停攻向自己的红线,那分明就是云翳用鲜血凝成并且控制,仿佛有生命一般,只是忌惮断念的威力,不太敢向前。却突然又从云翳的另外几个手指指尖,抽出更多的血丝,几条一起将剑柄牢牢缠住。花千骨御不了剑,手掌结印,扔了一团球状火焰出去,云翳冷笑着躲过。
“原来茅山掌门就只有这么点能耐嘛!”
几条血线毫不留情的在花千骨脸上鞭子一样抽出几道血痕。然后将她牢牢缚住。
花千骨快要不能呼吸了,大脑中飞速旋转着御敌的方法,正当她焦急万分之时,那几道血丝线却被人用气隔空的削做几段,落到地上,化做一滩血水。
云翳大惊失色,第一个动作却是把面具带上。本以为是云隐的救兵杀到,抬头一看,远处天外飞仙一般落在树巅的却是一紫衣飘飞的人儿。待看清楚了来人,云翳和花千骨都震在那里,那是怎样一张宛若天人的脸,几近超脱了人世间的一切色相,早已无法再让人用语言去描绘和勾画。
瀑布一般的满头紫发在空中漫舞飘飞,犹若在空中张开了一张紫色的巨大帘幕,衣袂飘飞,犹若幻梦。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近似透明,隐隐露出的漂亮锁骨划出优美的曲线。眉间一点殷红色的如花妖冶印记,血红的眸子亮得无邪而通透,就是漫天繁星也会黯然失色。
“哟,是云翳啊,看来我这次是又来晚了一步咯?”
花千骨失神的看着那人,完全忘了自己正身处危难之中。竟有连声音都那么好听的人啊,她本以为,尊上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了。
云翳眉毛纠结作一团,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满面惊恐的密语传音跟那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突然就遁地消失了。
花千骨呆坐在地上,见那紫衣人儿优雅的飞下树梢,莲步轻移,翩翩而来,轻纱随风摇曳,似梦似幻,令人望之神魂俱销。
“你这小不点就是新任的茅山掌门?”
杀阡陌俯望着她,似是觉得她的包子头很可爱有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别担心啦,快起来,坏人被我吓跑了。”杀阡陌檀口微启,轻轻一笑,呵气如兰,一排玉齿清晰可见,
“姐姐,你……你好漂亮,就是胸小了一点。”花千骨傻傻的望着“她”。
“胡说!”杀阡陌有些吃惊的瞪着她,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绝色撩人,花千骨拼命抑止住想要滔滔向外奔流的鼻血。
“真的漂亮么?有多漂亮?”
“嗯,比,比我见过的所有仙女姐姐都要好看!”
“真的?”忍不住喜形于色,“你都见过哪些仙女啦?”
“嫦娥姐姐,七仙女,北海龙王,九天玄女,基本上我都见过,没有一个有姐姐你一半好看的!”花千骨舍不得移转头去的看着“她”认真的说。
杀阡陌得意至极,生平最喜欢听人赞他美了,却没有谁拍马屁拍得像花千骨这样叫他舒坦的。
“想不到你这小嘴还挺甜的。”杀阡陌掐掐她的小脸。也懒得纠正自己其实是个男的,姐姐就姐姐吧,听她叫着还挺顺耳的,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叫他呢,哈哈。
“谢谢姐姐救我!”花千骨对他拜了拜,不然自己这个掌门登位第一天就被坏人给抓走了那还得了。云隐一定都急坏了吧!她得赶快回去才行。
可是这个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强大到只露个面就把云翳给吓走了呢?
“请问姐姐高姓大名?”
“我叫杀阡陌,我知道你叫花千骨对吧?去年闯天宴,搅得群仙宴只开了半途就散了的那个就是你对吧?现任的茅山掌门小不点?”
突然觉得杀阡陌这个名字好耳熟,花千骨咬着指头想啊想想半天,突然想起在天宴上说的一统妖魔二界的魔君好像便是……流火绯瞳杀阡陌!
花千骨瞪大眼睛望着他,看他的容貌和神态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神仙呢,可是居然是魔界的妖人么?那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和云翳一样,只是为了抓自己咯?搞了半天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
杀阡陌望着她笑,眼睛弯成极好看的月牙儿:“呵呵,你知道我是谁是吧?我是魔界中人哦?小不点你怕不怕我?”
花千骨在他倾城一笑下差点没晕倒,只觉得整个身子和心灵都要被他血红的眸子给吸进去了。可是在他身上只感觉到温暖和清香,没有半点妖气和杀气,若非要说妖的话,那也是他长相的缘故。怎么看都不像坏人啊,坏人会有生得这么好看的么?唉,若是真要死的话,死在姐姐这么美的人手里,比起死在云翳那种恶心的血线之下,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花千骨摸摸脑袋,老实说道:“我不怕姐姐,姐姐想要把我绑哪去?”
杀阡陌眼睛闪出一丝明媚的光亮:“你没听过姐姐的恶名么?真的不怕?”
“姐姐不像坏人,而且姐姐很温柔。”
杀阡陌轻叹一口气:“这世上还真没有谁说不怕我,说我温柔的。”白皙的手握住花千骨,低声道,“我君临二界,收集神器,让妖神出世,是势在必行。虽然正邪有别,但是也还算恩怨分明。上次来晚一步,致使春秋不败他们擅作主张屠了茅山满门。清虚道长百年前曾有恩于我,我却没能救到他,这是我的过错。所以这次一得知消息,马上赶来救你,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你放心,我已训斥过云翳了,从今往后,他们再不会打你的主意。”
花千骨任由他握住,傻傻的点头。
“你肯信我?”
“信。”
杀阡陌欣喜的将她拥入怀中,这孩子,太好骗了,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信了陌生人呢?呵呵,还好自己是好人,而且是好人中的美人,美人中的极品。
可爱骨头
“疼么?”杀阡陌看着她小脸上那一道道血痕,心里直骂云翳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下回见到非抽他两根筋出来打陀螺。
“不疼。”花千骨对他贴自己如此之近有些不适应,微微往后退了些。
杀阡陌右手凝气发出微微紫光,轻轻从花千骨面上抚过,伤痕瞬间抚平消失。然后又揭起花千骨两边衣袖,从她臂上一一抚过,替她疗伤。
“还有哪么?”
“没了,没了。”花千骨连忙放下衣袖道。虽然腰间腿上都还有勒得很深,但是怎么可以随便让人摸,虽然同样是女的。
杀阡陌笑盈盈的指尖一绕,断念剑从远处地上飞了回来,自动插入花千骨腰间的剑鞘之中,杀阡陌却终于看清楚的猛然一惊。
“断念剑?!”
伸手便要再次拔出,却未等碰到,竟被弹出去老远。
踉跄几步站稳身子,轻笑一声,嘴里骂道:“XX的白子画!”
“姐姐你没事吧?”花千骨不明白突然之间发生什么了。
“这剑你从何而来?这明明是白子画平时的随身佩剑,他爷爷的上次交战时还不小心让他伤到我脸,好久都愈合不了,差点毁了我惊天动地的花容月貌,害得我闯天宫又下东海的到处偷灵药。”
“是尊上送给我的啊!”
“啥?白子画把这剑送你了?这可是把上古传下来的绝世好剑,他居然送你了?我当初问他借伏羲琴来玩玩时怎么就没见他这么大方,还差点刺了我一身的窟窿眼。这世上哪个见我不被迷得晕头转向,偏偏只有他,怜香惜玉都不懂!我不管,你把断念扔地上,我要使劲踩几脚以消我心头之恨!”
花千骨呵呵的笑:“那伏羲琴如此要紧,尊上怎么会随便借人呢?”
“哼,我道他是超凡脱俗的白子画,心里也有三两分敬重,我说借就是借,肯定会还的,又不是跟他抢。却没想到和其他派的臭道士老秃驴一个德行,冥顽不灵!我不管,我就要踩两脚。”
花千骨可不敢让他折辱了白子画的佩剑,连忙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使劲打了那剑两下:“看吧,虽然你是剑吧,但是也要长眼睛啊,姐姐长得那么漂亮,你怎么舍得弄伤她的脸呢?赶快给姐姐道歉,说你错了,再也不敢了。什么?我听不见,再大声点。恩,下回记住了哦,不过上次的事还是不能轻饶了你,回去不准套剑鞘,裸着身子到太阳下面晒着去,非把你晒黑了以消姐姐心头之气!”
杀阡陌见她认真的跟那剑说话的样子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了。无奈的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下次找白子画报仇算账去,才不跟一把小破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