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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洗衣服呢?冷不冷呀?你妈在家没?”我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正在往兔子洞里捅的时候背后就传来了这么一句,我回头一看是双双姐的爸爸背上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提着两个小包回来了。
“把,你回来了!我妈正在屋里看电视呢!”双双姐说着就站起来跑过去接住了她爸爸手里的小包,连手也没来得及擦干。
双双姐引着她爸爸往房子里走的时候,我拉了拉姐姐的衣角,说:“姐,走吧,咱俩回家。”姐姐没有说话就牵着我的手往路上走,因为双双姐家没有院子也没有大门。
“这俩孩子别走呀,抓把糖再走。”她爸爸说。
“我们不吃了,叔。我爸妈马上也该回来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接他们。”姐姐说完就牵着我走了,走得很快,生怕双双姐的爸爸追上来塞给我们一把糖。
等出了他们村子我才发现姐姐哭了,只是一直流眼泪并没与哭出声音,姐姐哭的时候一般都没有声音,只是流泪。
“姐,你说咱爸妈今天能回来吗?”我使劲儿握了一下姐姐的手问她。
“我不知道。”姐姐说。
“姐,你说太原怎么就那么多破烂儿呢,咱爸妈都在那里捡了好几年了怎么还没捡完?”我问姐姐,当时我也觉得特别疑惑,太原的破烂儿为什么那么多呢?我曾经梦到过太原就是什么都没有,铺天盖地的全都是破烂儿。爸爸妈妈就拉着驾车一直在那里捡,无论我怎么叫他们,他们都听不见。第二天早上我对姐姐说这个梦的时候姐姐还不相信,姐姐说太原不光有破烂儿,肯定还有很多妈妈折的千纸鹤。
“我又没去过太原我怎么知道呢?不过反正那里肯定有很多破烂儿,也肯定有很多妈妈想咱俩的时候折的千纸鹤。”姐姐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直千纸鹤拿在手里说。
姐姐牵着我的手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村子后面河边的公路上,公路两边的杨树都落光了叶子,看着光秃秃的,那树枝就像是爷爷奶奶的手指。
河边不向阳的半坡还哟哟没有化完的雪,阳光洒在冰面上,冰却没有要融化的意思。
“姐姐,你说咱爸妈会不会就在前面的那一辆车里面。”我看着远方开过来的一辆汽车问姐姐。
“我也不知道,咱们先看它在真个路口停不停。”姐姐握了握我的手说。
那辆车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辆车。我真的希望它路过我们村这过路口时会停下来,然后爸爸妈妈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车上走下来,还招呼我和姐姐上去帮忙。
我在想等爸妈下车的时候我是先上去抱住爸爸还是抱住妈妈,爸妈会给我和姐姐带什么样的水果糖回来,会不会比村子里其他大人带回来的还要高级,弄不好还会给我带回来一些什么城市里的稀奇玩意儿呢!
那辆车开过来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可是它连减速都没有就直接从我和姐姐面前冲过去了。
“又没有,那天我在这等了一下午也是这样的。走吧姐,咱俩回家吧,他们肯定不会来了。”我说着就要拉着姐姐的衣角往回走。
姐姐没有说话,眼泪又流了出来,手里握着那只已经被姐姐攥的变了形的千纸鹤。我想给姐姐擦一下眼泪,可是我刚伸出手的时候她就把头转了过去。
随后又有一练车开过来,我赶快给姐姐指了指,姐姐赶忙自己擦干了眼泪和我一起屏息凝视的看着那辆开过来的车。结果车还是没有停,我叹了一口气就坐在坐在了地上。
“姐,咱爸妈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不?我好像忘了,咱爷说他们三年都没回来了,我也记得模模糊糊的。”我问姐姐。
“哦蛋儿,你快站起来地上多凉呀。他们上次走的时候你还小,不过我记得他们的样子。咱妈经常穿着一件红格子棉袄,头发很长,长得可好看了。就像咱三姨家二姐一样好看。咱爸长得跟咱爷差不多,很有劲儿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姐姐说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站在我后面用两只手捂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姐姐的手很热乎。
我和姐姐就一直这么站在公路边上等着,不知不觉的太阳就落到了树梢。有很多辆车从公路上面路过,每一次我和姐姐都满怀期待,每一次都是车连减速都没有径直的从我们面前开过去。夕阳的光不再那么刺眼,可以直视,我真想飞到太阳上面去,让它看看我爸妈到底回来没有。
“姐,咱回家吧。天都要黑了,弄不好咱爸妈是晚上的车回来,咱们先回家吃个饭然后穿厚点儿,拿着手电再来。”我对姐姐说。
姐姐不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公路上车来的方向。我觉得肯定今天下午是等不到爸妈了,他们有可能晚上才回来。所以我就走到公路对面捡了一些土坷垃,往河里的冰面上扔。
我拿一块土坷垃抡圆胳膊使足力气扔到河里,土坷垃落到冰面上就碎了,土沫子向四周散开想开除了一朵花一样。不一会儿河里的冰面上就开出了许多土花,正当我抓起一块土坷垃又要往河里扔的时候,一连汽车突然就停在了路口,我赶快就跑了过去。
我看到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女的还穿着红格子棉袄。
“妈,我来帮你提。”我把手里的土坷垃扔在地上拍了拍手,说。
那个女的愣住了,回头冲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哦蛋儿,这不是咱妈,快松开。”姐姐过来掰开我的手说。
“这不是邦全家的小子和闺女吗?怎么,你爸妈还没回来吗?”那个男的说起话来声音很粗。
“叔,我跟弟弟在这里接我爸妈,他们到现在了都还没回来。俺爸妈好几年没回来了俺弟弟忘了他们长什么模样,我就跟他说妈妈经常穿着一件红格子棉袄。今天婶子也穿了这样的衣服,所以俺弟弟认错了。”姐姐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说。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是村子前面住的刘志光的爸爸妈妈,脸一下子就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嘿嘿,这小子虎头虎脑的,还别说跟你爸爸刘邦全还挺像。”刘志光的爸爸摸着我的头说。
第十七章
姐姐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吃糖。”刘志光的妈妈拉开行李包的拉链儿,抓出一大把水果糖递到我和姐姐面前。
“我不吃,俺爸妈,晚上回来肯定带的也有。”我说。
“这小子,你爸带回来的算他的,这是婶子给你的。”她说着就把拿一把水果糖塞到了我的口袋里,脸上对面了笑容。
“走吧,跟我们一起回家吧。天就要黑了,俩小孩儿在这里也不安全。”志光的爸爸把一个大行李包背上说。
“我还想再等一会儿,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回来了。”我抬起头看着姐姐的眼睛说。
“走吧,这都等了一下午了,刚刚你不是还闹着要回家吗?”姐姐说完就拉着我的手跟他们一起往家里走。
我们一起过了河上的小桥,进了村子就各自回家了。我和姐姐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做好饭了,爷爷依旧坐在堂屋门口抽烟。
奶奶说正准备出去找我俩回来吃饭呢,我们告诉奶奶我们去公路边等爸爸妈妈了。爷爷告诉我们不用再去等了,爸爸往三姨家打了电话了,说今年过年不回来了。那天晚上我和姐姐都没有吃晚饭,我好想好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今年为什么又不回来了。志光的爸爸都说了太原离家也不是太远,坐车的话一天半就到家了。可惜我们村就一家有电话,还是刘志成家,我才不去呢。他家的电话像个宝贝一样,听别人说还锁在箱子里,都不让别人看。
我又经常带头跟他打架,所以他肯定不会让我用他家的电话。要是志强家或者志新家有电话就好了,就算他们家里的大人不让我用也可以在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用一下。我跟他俩是拜把子,他俩肯定会让我用。
晚上我根本睡不着觉,真想等爷爷奶奶睡着了我一个人或者是和姐姐一起拿着手电去三姨家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一定要让姐姐跟我一起去,因为我跟爸爸妈妈不是太熟,我怕我说的话他们不听。
我把这个想法跟姐姐说了以后,姐姐说他们已经决定不回来了,打电话也是白搭。然后姐姐拿出来两只千纸鹤,一直握在她自己手里,一直递给我。她说晚上握着这个睡觉肯定能梦到爸妈,让我赶快睡觉,自己在梦里好好在问他们。我手里握着姐姐给的千纸鹤,在床上翻来翻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很快就大年三十儿了。大年三十儿晌午挨家挨户都贴上了对联,有的还在自家院子里的树上贴上满院春光,在大门口的树上或者墙上贴上出入平安。村子里的人也都喜气洋洋的,见了面都是笑着打招呼,问年货办齐了没。回答的就说,什么齐不齐的,年来到了就齐了。我很快就把爸爸妈妈的不回来这件事儿忘了,穿着三叔给买的新衣服和志强志新一起在村子里面到处跑着放炮。姐姐心情也好多了,或者说姐姐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偶尔看到别人坐在爸爸的脖子里和妈妈一起去赶集的时候就特别想哭,有的时候还没想到要哭呢,鼻子一算眼泪就掉下来了。
三叔也给姐姐买了一件新衣服,姐姐死活都不穿。其实我也去过三姨家一趟,说想给我爸妈打电话。三姨说爸妈每次打电话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的,所以就不知道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打不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打电话还要拨号码,觉得乱七八糟的。三姨把我带到买衣服的地方给我和姐姐一人买了一套衣服,后来三叔又每人给我们买了一套,爸妈虽然今年过年没回来但是我和姐姐每人有两套新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姐姐怎么说都不穿。
三叔还给姐姐卖了头花,给我买了很多擦炮。大年三十儿吃完中午饭我们就去村子里面放炮玩儿了,在村子里面放了一圈,后来觉得没有意思,就找了个新鲜的玩儿法。
因为我们在村子前面放炮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坨牛粪,要是往常的这个时候早就被背着粪篮子捡粪的老头儿捡走了,可是今天过年三十儿没人出来捡粪。于是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就点着一个擦炮擦在牛粪上面,一起数十个数在跑,数不够十个数要跑了的话就是胆小鬼。
志新不敢玩儿,我们就说他是胆小鬼,他说他本来就是胆小鬼,于是就回家了。我们也没理他,点着一根擦炮之后一群小孩儿就围在那坨牛粪旁边数数。结果才数到八,那根擦炮就嘭的一声响了,一群人都被崩了一身牛粪。大家穿的都是过年的新衣服,都害怕回家挨打,有的用树枝,有的用土坷垃,还有的在坑里捞了冰块,都在擦着自己身上的牛粪,除了自强意外都喊着叫着说以后不跟我玩儿了。
志强给他们说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说完就开始用玉米杆子擦自己身上的牛粪。
“哦蛋儿,咱爷让我来找你,该下地烧纸了。”姐姐来找我了,走过来跟我说:“怎么回事儿,什么东西这么臭呀?”姐姐捂着鼻子说。
我没有说话,姐姐指着我身上说:“怎么回事儿,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弄了这么多屎呀?”
“放炮崩的?”我一边用树枝刮着身上的牛粪一边对姐姐说。
“咦。”姐姐嫌弃的说:“你怎么总干这种事儿,走,赶快回家换衣服,你该跟爷爷和三叔下地烧纸了。”我就跟姐姐一起回家了。
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年三十儿的时候到地里的坟院烧纸,请家里的列祖列宗回家过年,大年初一早上再去坟院烧一回纸把列祖列宗们送走。年三十儿去坟院烧纸请祖宗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不管老少只要在家的都要去,初一送祖宗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去。
我回家又把三姨给我买的那件新衣服换上,我和哥哥提着竹篮子跟在爷爷和三爷爷、三叔、还有大伯后面,竹篮子里面装的是纸钱、五个馒头、一块刀头肉还有炮。
到分院以后就是先放炮再烧纸,然后依次跪在坟前请祖宗回家过年。
我们按辈分前后跪在坟前,先给我老太爷和老太太烧纸。爷爷和三爷爷先说:爹,妈,过年了,记得回家过年,给你们烧的欠你们收好。
大伯和三叔:爷,奶,过年了,记得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