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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清澈如泉,她的纤手凝润若脂。可是看在死神班眼中,不知为何,这只纤手竟然比可以生撕灵魂的恶魔利爪还要可怕!
终于,佩剑被放在了摩拉的手上。
摩拉的眼神忽然变了!眼瞳中有如突然打开了两扇通向未知国度的窗,显得无比的幽深和深远。
虚无随即被银色光芒所代替,此时此刻,似乎那独居于神之国度的风月已立于摩拉身后,正通过她的双眼在注视着世界。
那神之双眼从佩剑的剑柄扫到剑尖,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浓浓的绿从佩剑的五色光芒中泛起。
仅是片刻的注视,第六乐章已然完成!
摩拉双眼旋即恢复了原状,她将手中的佩剑交还给了死神班。班沉默地将细剑插回腰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祈祷室。
祈祷室的大门刚一关上,角落里坐着的安德罗妮突然跳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摩拉,浑身都在颤抖着,她只是这样抱着,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摩拉的颈中,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滴落。
摩拉拍了拍安德罗妮的背,轻轻地道:“好了,女神已经走了。”
安德罗妮慢慢放开了摩拉,勉强笑了笑,布满泪痕的笑显得格外凄冷。
摩拉轻轻为她拭去了满脸的泪痕,柔声问道:“安妮,罗格大人早已传了讯息过来,他要你在鹿丹港留守,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安德罗妮摇了摇头,握紧双手,坚定地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只想再见她一面。而我现在想见她,唯有跟着你去参加南方的大战才有可能。其实你我都知道,她……她是不会放任这场战争不管的。只要能够再见她一次,我不在乎……不在乎与父兄为敌!”
摩拉看着安德罗妮那俊美而近妖的脸,轻轻叹道:“这不是问题。你……你知道艾菲儿预言的未来吗?这是罗格大人让你留守的主要原因。你若是还不清楚,最好去见一见艾菲儿,问问预言的内容。”
安德罗妮的目光早已越过了摩拉,落在那无尽虚空之外的神秘国度。她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是道:“不到最终的那一刻,命运都未曾真正决定。就算命运已然决定,我也会全部接受,只要能够让我再见她一次!至于艾菲儿的预言,我就不看了。不管她预言了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的。”
摩拉叹了一口气,她轻轻捧着安德罗妮的脸,竟忽然在她唇上有若点水般一吻。然后殷殷地叮嘱道:“记着,在南方,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罗格太远。”
安德罗妮凄然一笑,不再言语。在给了摩拉一个轻轻的拥抱之后,转身招过碧落星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祈祷室。
看着空荡荡的祈祷室,摩拉徐徐跪倒在祭坛前,以头伏地,低低地祈祷起来。
在空间风暴的乱流中,威娜不断穿行。这一次她的速度较前回已快了不知多少倍,转眼间就冲到了风暴中矗立着的空间门前,身影随即隐入空间门中。
空中殿堂依旧神秘而诡丽,只是不知为何,基座上那衔着铁链的恶魔姿势有所变化,它头上十余根盘曲交错的长角竟然有一半断裂。
只不过威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重回风月的国度时,威娜已然熟悉了这一国度的规则。开始有能力掠过地飞行。因此她的前行速度快了许多,转眼之间就已经升到空中殿堂的大门处。
那一片如莲瓣的阶梯徐徐降下,将威娜载入空中殿堂之中。
风月依然立于那根巨大冰晶之前。她的姿势,甚至于神态,都完全与威娜上次离去时一模一样,就似是从未动过。这次威娜的到来,也未有使她有任何反应。
对于风月的冷漠,威娜早已习以为常,她径自道:“风月,这段时间你为什么切断了与我的联系?我不得不到这里来找你,是因为我忽视发现魔族大将军阿泰斯特的危险出乎预料。它的真实实力远远超过所表现出来的力量,这种力量根本不应该在一个魔族身上出现!而且它最近几十年的举动非常的奇特,我怀疑,它一直在进行着什么图谋。但无论我用什么办法,总是无法彻底查清他的过去。我觉得,在这种着急时刻不能放任这么大的变数存在,还是干脆将他杀了算了。”
风月终于微微张开双眼,淡淡地道:“那你去杀就是。”
看着风月的冷然,威娜皱了皱眉,继续述说着自己的打算:“以我的预计,阿泰斯特隐藏的力量不管多么强大,也都未见得是我的对手。可是问题在于能够帮忙的那两个魔族实在是没用,就算加上他们,若阿泰斯特一心想逃,我也未必有把握能够拦得住他。所以我来找你,你我联手,必然可以将他立刻斩杀在中央山脉。以阿泰斯特的力量,就算他没有神格,恐怕也会拥有领域之力。这些力量对于我们很有用处,这是其一。第二件事,就是南方已然开战,可是你忽然切断了与我的联系,如果战局变化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光明教会和天界诸神。教会中别人不说,仅仅是那一个教皇身上就有太多的秘密了。他拥有的力量似乎根本不受限制!还有自然女神,我们至今仍然不知道这个位面是否还存有她的分身或者是神仆……”
风月的双眼再次睁开,她冷冷地打断了威娜,道:“尘俗杂事你自己处理,无论成败,我都是不会离开神之领域的。”
威娜当场怔住,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风月的这句话,忍不住反问道:“风月,你在说些什么?难道他有危险的时候,你也准备坐视不理吗?你……你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吗?”
风月的语声中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冷漠之意若寒风,悄然掠过了威娜的心底,几乎将她冻僵!
“就是罗格毁灭,我也不会离开这里。”风月如是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威娜眼中开始燃起熊熊怒火。
风月双眼再次闭上,淡淡地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你在神域中寸步不前,所以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会送你回去,从今以后,这里的大门已经对你关闭。你若想再来,自己打进来吧。”
威娜仍想劝服风月,可是未等她开口,眼前就是光影闪动,随后周身转来一阵剧痛,刹那之间,威娜已然被弹出了空间乱流,立于中央山脉的上方。
“风月!你真是混蛋!”
威娜愤怒的叫声在中央山脉的上空回荡着,这叫声中蕴含的威力轰轰隆隆,简直有若千万轰雷同时在空中炸开!一时之间,但凡威娜叫声所及之处,所有感觉稍敏锐点的魔兽都立刻躲藏起来。那些来不及藏的则伏于原地,已颤栗得失去行动能力。
威娜的叫声当然传不到神之国度,宫中殿堂中又恢复了寂静。
风月双眼忽开,刹那间闪过的银光光芒耀亮了整个殿堂!那双银眸有若两汪宁静的湖泊,湖水缓缓向两边退下,两尊无头天使像浮出水面。
不知已经有多久未曾改变过姿势的风月伸手一抓,那把从死亡世界就已跟随着她的死神镰刀再次回到手中。死神镰刀似是知道又将饮血,巨大的刀锋都兴奋得微微在颤抖,发出低低的嗡鸣。
风月那银色的目光,瞬间穿越了一切阻碍,扫视过她国度周围虚无的空间。
她知道,已经有客人来造访新生的国度了。
在她银色的目光下,空中殿堂、以及神之国度中一切存在都变成了若有若无的虚影。
在永恒的黑暗中,她,就是那唯一可见的存在。只是,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又隐藏着多少看不见的访客?
风月将死神镰刀横于胸前,以左手纤纤五指轻轻抚过那锋锐之极的刀锋。死神镰刀地刀锋微微一颤,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竟然在风月的指尖上切开一道小小的伤口!一滴金色的血液慢慢自她指头渗出,旋又被死神吸了进去。
死神镰刀又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又如极满足后的呻吟。
风月收回左手,将那根受伤的手指放在眼前。在她双眼的注视下,那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转眼间就已愈合,全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死神镰刀缓缓地从左挥到右,巨大的刀身宛如挂着整座山脉一样,显得沉重凝滞。
风月纤手一伸,死神镰刀又自右至左,只是这一次它快得不可思议,甚至于有形的存在都已消失!
风月骤然仰首,双眼中银芒炸开,瞬间扫视过了她国度周围无数或有形或无形的位面。
她似是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风月那点近乎于无色的唇微开,一声清越之极的啸声骤然在无数空间中响起!这记啸声越拔越高,顷刻间已跃升至无法想象的高度!
虚空中突然炸开一团绚烂之极的烟火,然后蕴含着无穷无尽能量的火雨纷纷落下,那一刻的,夺人心魄!不知道是哪个小位面承受不住风月啸音的压力,被摧化成纯粹的能量。
那高亢清越的啸音如箭,仍在上升!
喀嚓!虚空中似是传来了一片破碎声,然后是绝对的静寂,连风月的啸声也停顿了一刻。
在绝对的静寂中,有无数烟火悄然炸开,下一刻,足以摧毁一切的火焰风暴席卷过了整个虚空!
在流淌的能量焰流下,数个几乎是一片虚无的影子慢慢显现出来。它们完全没有实体,然而身上透出的无穷无尽威压使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在这些虚无的存在面前,一切有形的实体其实都极之脆弱,不堪一击。
风月啸音已停,她瞬间就已出现在一片虚影之前,手中的死神镰刀表现泛起道道荡漾的水纹,似也变成了一个虚无的存在。
只在刹那,死神镰刀已不知向那片虚影斩了多少记!
那片虚影不住变幻着,跳跃着,扭曲着,甚至发出极尖细的啸叫声。似乎在死神镰刀的斩击下,它正承受着无以伦比的痛苦!
而此时此刻,另外数片虚影本来分散在四方,但它们只是一个闪烁,就已围拢在风月四周,争先恐后地向风月扑去!
一双洁白的羽翼在虚空中骤然张开,然后是无数白色羽毛纷飞若雪。在片片雪花间,飘浮着点点滴滴的金色水珠……
神之国度,时间的流逝与尘世迥然有异。
不知是过了千年,还是只短短一瞬,风月的国度重又在虚无中显现。风月若一片柔弱而无助的落叶,飘飘荡荡,当空而落。
而在她身后,一个虚影一阵闪动,已挣扎着挤进了风月的国度,向坠落的她追袭而来。只是不知为何,它必中的一击竟然突然在风月的身下出现,而那已断去大半刀锋的死神镰刀已插在它的身体内。
这个虚影发出一阵极难听的嘶叫声,慢慢地缩小,但它始终挣扎着,不肯消逝。
风月已经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她向着宫中殿堂的基座一指,在那恶魔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更加狰狞奇异的魔鬼雕像,而那挣扎着的虚影,则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风月那柔弱无助的身影在空中载沉载浮,向空中艰难地飞去。她银色长裙破损处处,落出了光凝如雪的大片背肌,在她的背上有两道极恐怖的、似是被人生生撕开的伤口!
那一双洁白的羽翼,已然消失……
终于,莲瓣般的殿堂大门徐徐合拢,再次将风月护于其中。
这新生的神之国度,终于重归寂静。
青碧色的火焰在空中飘浮,映得幽深的大殿忽明忽暗。在闪动的暗淡光影下,似乎大殿四壁那数十根百米高的巨柱都在不住扭曲。
起风了。
殿堂中无形的风比极北冰洋上空不息的烈风还要寒冷,它们掠过回廊,绕过巨拄,最后盘旋在大殿正中央那伏于地面的纤弱女子身边。
在这高远宽广的大殿中,这女子如幽暗宁静大海上飘浮着的一片莲辫,清丽、纤细。冰寒的风掀动她破碎的衣裙,抚过她的肌肤,也凝固了她伤口中仍不断涌出的血。
终于,她动了一下,似是要挣扎着坐起,可是最终仍是倒下了。
大殿中飘浮的碧火不知盘旋了多少圈,她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她终于挣扎着坐起。
她散乱的黑发早已不复往昔的如镜光亮,银眸中也透着迷茫与挣扎。除此之外,她的双眼中还有痛苦,那是她从不曾展露在别人面前的东西。
风月终于撑起身体,缓缓地拾起头来。她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完完全全没有一点血色。在青幽苍碧的背景色中,她就是一个由黑白二色渲染出来的女子。
她双唇微开,突然猛烈地呛咳起来。于是这个世界又多了一滩不住扩大的金色。
那双银色的眼缓缓垂下,风月的手臂也在不住地颤抖。她似是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摔倒在地面。
猛然,风月重新扬起了头,她竟挣扎着站了起来!然而背后随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差点就此晕去。
原来神也会痛。
她纤细的指尖几乎已触到地上,可是她终于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风月死死地咬着下唇。数缕金色的血丝从那排雪齿间涌出,在刀削般的下颌上汇聚成一滴滴金色的血珠,然后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