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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和一个个截图与文档点击过去,逐渐惊呆。
其中根本没有韩国明星组合的八卦,而竟然是顾楚楚,沈和自己在学校范围内能查到的一切资料。
校园新闻,系所新闻,学生档案,家庭经济情况调查表,社会事!件记录,体育各项测试成绩,体育锻炼打卡记录,校园一卡通消费记录……
秋和手心冒着冷汗,将每个文件关于哪个人以及创建日期记录在咖啡馆的餐巾纸上,核对创建日期与相关人死亡的先后顺序,结果什么规律也没找到,对顾楚楚,沈资料的搜集集中在沈死后,并不能说明乌咪和凶案有什么关联,也许只不过是对学校意外死亡的人的身份好奇。
秋和又想不明白,乌咪为什么要调查自己。
难道仅仅是对于校园红人的好奇?
可当时自己已经淡出学校核心人际圈很久,除了上课难得在学校露面,薛涛也不太透露和自己的私交,郭舒洁无心八卦,什么事迹竟然传到了乌咪的耳朵里?
而且关于秋和的那些图片,文档的创建时期,统一集中于曾晔案发生的那个十一长假,当时秋和还没有成为她的室友,两个人压根不认识,这时间段着实让秋和感到忐忑。
乌咪的古怪之处还不止于此。
‘再查看一张图片的属性记录创建时期时。秋和得手误点中“常规”旁边的“摘要”。竟发现“创建软件”一栏写着“Adobe Photoshop”。再查看剩下的图片,大部分从校园网或书屋上另存下来的人物图都被PS过,秋和实在看不出哪里被PS了,特地上网找来原图对比,发现几乎都只被调过RGB,暗处被调亮,想看清图上任何细节,这种偏执,实在让常人感到毛骨悚然。
秋和不禁苦笑,人人都说“秋和是个谜”,像乌咪这样从头到脚都令人费解的角色才是千古之谜。
过了晚饭的饭点,却没有食欲,带着满脑袋混沌和浑身疲惫的秋和从咖啡馆步行回寝室,有种体力透支的预感,快到寝室楼前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叶玄依靠在车棚里一辆车的后座上这才露出一个松弛的微笑。
“媳妇儿!”男生站直了朝她走过来,笑容朗朗,“这才几天不见我,你怎么就憔悴的像下水道里爬出来的人?”
见他没个正经态度,秋和又绷起脸,直接从他身边经过,懒得搭理。
男生嬉皮笑脸的追上来,一支长长的胳膊甩过来搭住她的肩,不费什么力就帮她转了个身“干嘛又不理人呀?吃晚饭去!…。那……去吃个夜宵吧,不吃夜宵老得快。”
秋和没回应他的养颜谬论,被拖着走出一段距离,试了力推开他,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叶玄正纳闷她这动作冷淡的反常,就见她定住脚步,在路灯温暖的映照下向自己仰起脸庞,丢来冷淡轻蔑地一笑,懒懒的眨着眼睛问“你‘媳妇儿’来‘媳妇儿’去也叫了好一阵,我没那个实白担了个奇怪名声委屈得很,今天累得不想和你绕圈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将来会娶我还是随便谈恋爱谈着玩玩?”
男生微怔,挑了挑单侧眉毛,收起笑容,他盯着鞋面,无意识得用鞋前掌使劲碾着地,接着抬起头看向秋和,对上她的目光“我……不可能娶你…。。”
仿佛早有所料,秋和的神情没有变化。
“……但我也绝不是随便恋着玩玩。”
秋和从他郑重其事的脸上移开目光,顺着路往前慢慢踱去。
叶玄跟上去,意识到她其实问之前就知道答案,她早知道,什么都知道,反倒是叶玄不明白她为什么明知故问,如果是真的想一刀两断,又为什么在得到答案后如此泰然。
虽然不明白,他却不着急追问,也在和秋和较劲。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对秋和了如指掌—她的过去,她的身世,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生活中的大事小事,他不了解的他为她做的一切…。无一例外。
可现在不知怎的却让她占了上风,叶玄有点不安,不仅为自己的秘密可能已经被揭穿而不安,也为唯恐秋和从此看轻他摆脱他而不安。
两人顺着校园主路一直走到北面的景区,步幅一路都在被秋和左右。
再往前,人车混行的宽道变成通往树林的小径,月光疏密有致的筛咋靠近秋和的那侧,树林深处的石凳上坐着一些窃窃私语的情侣,叶玄和秋和没有找地方坐,而是继续顺着小径九曲十八弯的绕着逛。
“叶玄,我不好骗,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不知父母反对那么简单,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也理解你,但是我理解你,并不代表我迁就你,我生命中失去很多东西,你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我比一般人更在乎。”
“你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可是却拥有别人没有的,你所向往的那些,曾晔全都有,可是她对你,却只有嫉妒的份,我从前劝你的话,可算是全都白说了”男生有点真的动了怒。
“是啊,她全都有,我从来没明白过…。。”秋和抬起眼睑,一点高光在瞳孔里闪烁,“我有什么值得嫉妒”
叶玄见她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悲戚落寞,听她以极慢的语速说着“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心脏瞬间蜷紧了。
相似的情形只有近四年前曾出现过一次。
身为校文艺晚会男主持的叶玄按规定早早到达后台休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生恶狠狠地吵嚷声,男生犹豫着是进门劝和还是暂时离开,耳朵里隐约漏进一句“…。。你这穷鬼杂种!不配跟我上一个学校!”正在想着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里面就冲出了曾晔。
门“砰”的一声摔在男生面前,但因为用力过猛,又迅速弹开去,于是叶玄看见了里面手足无措,满脸写着悲戚落寞的秋和。
女生看见叶玄之后,原有的表情中又填进一点尴尬,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只是问她干吗非要和我过不去。”
男生笑出声,找沙发坐下,“对啊,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非要跟你过不去?”言下之意是讽刺曾晔自不量力,非要处处跟秋和一争高下。
可秋和却把男生这话当成了疑问句,苦笑着说:“其实曾晔是我亲妹妹,和我同一个父亲,我爸妈从大学时代就是恋人,我爸工作后为了前途坦荡,和我妈离婚,另娶了高!官的女儿,曾晔是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的,从小衣食无忧任性骄纵,我实在对她这么处处与我作对百思不得其解。”
“有你这么个漂亮聪明的姐姐,我也会嫉妒得发狂,”男生倚在沙发里,头枕着手臂看着地,只说了这么一句。
当时脱口而出的宽慰,如今却怎么也无法启齿。
再也无法让秋和相信她是更幸福的,因为这幸福正攥在自己手里,但自己给不了她。
第十三话
我是个声名狼藉的人。
没有恻隐之心,没有羞恶之心,没有恭敬之心,没有是非之心,不受约束,我行我素,听不见建议,劝慰或毁谤,心脏像一团燃烧的火从胸腔向外贲张,只相信自己内心这股能量,而无视舆论,伦理,道德,规则,不需借口,不计后果,一报还一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必要时不惜以命相博。
我没有家庭,也没有闺蜜,却并不孤独,像一棵树兀自伸展向天空深处,地表之下有我与这世界盘曲交错不可分割的羁绊,使我有足够的生命力做我自己。
我就是我自己。
再遇的时间比想象的要快。第二天上午,从学校东门开车出来前往心理研究所的途中,陆教授远远地看见沿街步行的秋和,于是在下一个路口转上辅路跟在她身后按喇叭,秋和回过头,停住脚步,陆教授摇下靠近她那边的车窗探头问“去哪儿啊?”
“去地铁站,我们系拍毕业作品”
“那是顺路的,我捎你过去。”
秋和面无愧色施施然上了车,仿佛昨天的事从未发生过,让陆教授有些吃惊,等她上了车,他看着路况,轻描淡写的提醒“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秋和仿佛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微笑了一下,“谢谢您提供这份证据,欧阳翀是无辜的,只是被栽赃的替罪羊,我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缓解您违背职业道德的压力—乌咪才是凶手,现在她犯罪了,您当然没有义务为她保密,但其实不管这份病历能不能证明乌咪是凶手,我都会这么做,因为一直以来在我心里,道德什么的,和人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你啊。/……。如果有什么线索你完全可以和警方说,让他们取证不是顺理成章了吗?因为坚信自己的推理就单枪匹马的胡来,很容易使自己陷入危险。”
“其实经过这件事,我才发现我很乐于是自己陷入危险,当我有钱时,我会随心所欲的花光,从不想留给家人或留给将来。当我有权力时,我会把事做得风生水起,可一旦失去兴趣又抛弃的无可顾忌,从不听任何人惋惜,我是这么一个人,喜欢危机,危险,觉得生活就是时常有肾上腺素在血液里奔流才好”说着她似笑非笑的转向陆教授“老师您分析过我这种人吗?”、
陆教授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学生,我真希望昨天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前一半也不是真的,这样的家庭和经历必然会给你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秋和露出笑容“从头开始瞎编恐怕直接会被您识破吧?我倒不觉得这些经历给我造成的影响是负面的,美国一个诗人说过,The past is our definition;we may strive ;with good reason;to escape it;or to escape what is bad in it。But we will escape it only by adding something better to it”这也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现实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教会我—
你生活在遍布尘埃的世界里。
可是秋和,你知道么,就是那样的尘埃,整个宇宙爆发于此,一切新生源自于此。
上午十点半的地铁站,虽已过了上班高峰,依旧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乌咪坐在方向相反的两列地铁中间的候车区,一身扎眼打扮的秋和缓缓走下楼梯,亮蓝色斜肩T恤,荧光橘色的热裤,黑色高水台超高跟鞋,明黄的菱格纹单肩包,她变成人流的分界点,反向的两股视线在她前后冲撞。
乌咪目不转睛,心中唏嘘,只有她才敢穿出如此戏剧效果的撞色而毫不艳俗,只有她对周遭的目光根本无所顾忌,等她来到自己身边坐下。乌咪才开口“你今天叫我来这里并不是需要重拍道具取环境光吧”
“为什么这么确定?”
“你总要算计好最后一秒才压轴出场,负责摄影的同学到现在还没出现就是不会出现了。”
既然她这么有洞察力,预知了秋和的来意,那秋和也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从曾晔算起,学校里死了四个女生,其实都是你杀的。”
乌咪也不否认,笑容中带着讽刺,:“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大能耐?”
“难道你没有么?”
“可曾晔明明是欧阳翀杀的,这早就定了案,怎么也算到我头上了?”
“欧阳翀那天晚上喝醉了,他并不知道自己杀了人没有,第二天早上醒来因为胆小怕事分尸藏匿,别人自然而然就认为人也是他杀的,连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认了罪,但曾晔其实是你杀的。”
乌咪笑了笑。
秋和见她不准备作答,便继续说下去“你也许不知道,曾晔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为此她特别看不惯我,与我过不去,再加上欧阳翀移情于我,更加触怒了她,所以她才想找人打我,但偏巧找的又是叶玄的朋友,所以计划破产,她这口气没出又添新堵,于是找上了你,我想,你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心理疾病告诉她,她或许是通过欧阳翀的关系知道了,以此相要挟,据我所知,欧阳翀的硕士论文就是这个领域,他曾经很兴奋的和我谈起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与暴力倾向无必然联系的话题,我猜测你大概也是他的研究的案例之一。”
从从秋和的角度看去,乌咪眉间抽搐了一下,脸上立刻流露出愠怒,先前那种自信自得的神情不见了。
“曾晔临死前打了个电话到陆教授的心理研究所,当时欧阳翀和我在一起,所以她是打去找你的,郭舒洁听见她在电话中说‘神经病’,可能是曾晔正在逼你来对付我”
“她说‘神经病连杀人都不犯法’。”乌咪咬牙切齿的回忆说。
“她威胁要把你的病情宣扬出去,你想起不应该给她留下证据,于是去欧阳翀家里找他,希望他也不要在论文中以你为案例,你和她相遇,推推搡搡,过失杀人,一时也没法镇定,只得将尸体拖进浴室藏匿就匆匆离开,想着反正没人知道你去过那里。”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首先,陈妍死后,你不该为叶玄作伪证,你如果真有日光性皮肤炎,穿着防护服出门自然比叶玄醒目,一般总会引起围观,没理由你看见了叶玄,他却没看见你,也没道理你碰巧看见他,碰巧就看了表,我已开始只是怀疑你的动机,以为你爱上了叶玄,没想到给对方提供不在场证明也是给你自己提供不在场的证明,你成功的把我的注意力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