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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躺在重症病房,医生严格控制探望人数和时间。这天刚醒没多一会儿,简短的见过了家人,护士却来告诉他:安岩想见他。
“好。”他虚弱的同意了。
因为他知道,一定跟薄靳言有关。
从他醒来到现在,薄靳言一直没出现。他也不需要出现,因为现在营救简瑶,才是最紧要的。
想到简瑶,傅子遇的心狠狠一疼。
那么,安岩来找他干什么?
午后阳光如薄纱弥漫,照在极其雪白的床铺上,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因为过度失血,傅子遇的脸色始终苍白如纸,朝床边的安岩露出个勉力的笑容。
几天不见,昔日淡漠内敛的清秀小伙子,此刻下巴却长出了青黑的胡渣,神色也显得执拗而凝重。
“他已经把自己关在酒店三天了。”安岩说,“不进不出,不接任何人电话,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傅子遇怔住了,嘴唇动了动。
只这简单的几句话,就令病房陷入了沉寂。安岩不再多言,傅子遇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傅子遇才问:“有……简瑶的……消息吗?”
安岩脸色又阴郁了几分:“没有。”
偌大的美国,要找一个失踪的女孩,谈何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犯罪策划极其精密的高手。
其实薄靳言闭门不出,中美警方都没有什么微词。因为本来能做的画像都已经全做了,甚至连姓名身份DNA,前期都被薄靳言核实确认。剩下的就是探员们的工作,追踪通缉到这名罪犯。
“即使是犯罪心理天才,也可能救不回自己的女朋友。”FBI那边的资深探员这么说,“我想Simon也许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现在的局面,令安岩的心情也无比的堵。来找傅子遇,是因为他或许是唯一一个,能让薄靳言从房间走出来的人。
……
“他……不接受。”傅子遇轻声说。
安岩微怔,不知道指的是什么。傅子遇的脸色却露出悲悯神色。
他了解自己的挚友,那个桀骜又纯直的男人——失去简瑶这件事,薄靳言永远都不可能接受。
哪怕此刻简瑶已经死了,他也不会接受。
而现在,他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里。他在想什么?如果简瑶真的死了,他的将来又会如何?
傅子遇静默片刻,低声说:“替我……打电话……给他。”
安岩点头,拿出手机拨好号码,放到他耳朵边上。
电话响了大概十几声,安岩已经微蹙眉头,傅子遇的神色却依旧不变,仔细聆听着,眼睛望着前方。
“哒”一声轻响,终于被接起了。
“靳言?”傅子遇的声音很是沙哑。
那头静默了好几秒钟,才答道:“子遇。”
这时,安岩却忽然看到,傅子遇愣了一下,脸色也有些变化。然后他抬头看着他:“安岩……你先……出去。”
安岩点点头,把手机递到他手里。转身走向门口,缓缓带上房门时,一抬头,却愣住了。
傅子遇依旧维持着平躺的姿势,一只手臂勉强僵硬的拿着手机。但那英俊而苍白的脸上,却有一滴眼泪,无可抑制的滑了下来。
这名医生、薄靳言唯一的好友,那天在他中弹倒地、生命垂危时,只低喃着“简瑶……保护好……”,却没有掉眼泪;动完手术,今天应当是麻药药效过去会剧痛无比,他也没掉眼泪。
可在听到薄靳言声音的刚刚,他却一下子掉落泪来。
安岩徐徐把最后一点门缝掩上,轻手轻脚守在门口,没有出声。
然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直到整个案件结束后,他才明白了傅子遇此刻突然掉泪的真正原因和含义。
而同一时刻,城中Marriott酒店,顶层套房中。
薄靳言已经换上纯黑西装,身影孤直的站在落地玻璃前。窗外,昏黄落日为他的脸涂上黯淡的光泽,而他握着手机,修黑双眸俯瞰着脚下的城市。清俊如玉的面容上,只余冰冷的静默。
——
简瑶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冰冷的铁架子上。衣服裤子都还在,但后背却是凉飕飕的暴露在空气里,四肢更是被铁链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这样的情形令她一阵胆寒。抬眸望去,周围光线柔亮,她被推出了牢笼,放在一片空地上,仿佛一条砧板上的鱼。
她用力咬了咬干裂的下唇,刺痛传来。
大脑很沉,但意识、视线和听觉都是清醒的——他停止了对她注射药物。是因为他的兴趣,已经从鞭打追逐,转移到了……剥皮吗?
简瑶的眼眶慢慢渗出泪水,却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太重的抽泣。可这一丁点的声响,都逃不过那人的耳朵和眼睛……身后不远处传来动静,有人从沙发里起身,哼着歌走了过来。
“终于醒了。”他在她身旁站定,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轻轻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金属声。简瑶即使不看,也猜得出那是解剖刀具。
冰凉的手指,再次沿着她修美光~裸的背,缓缓滑动。
“我要开始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喃,“不过,我还为你准备了佐餐调味料,这样……也许你和我,都会更兴奋更快乐。”
简瑶被绑在铁架边缘的双手,紧紧握住横杆。而背部也被一阵颤栗席卷而过。
可她没想到的是,谢晗所谓的“调味料”,竟然是有关薄靳言的影像。
谢晗拿着两把精致锋利的小刀,慢悠悠的走到她视线前方,不知摁了哪处,挂在半空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
是新闻。女主播正语速极快的讲着:“著名华人犯罪心理专家薄靳言教授的女友简瑶小姐,被鲜花食人魔1号绑架已有四天。警方表示,正在全力搜捕嫌疑犯谢晗的踪迹。而我们可以看到,第四天,薄靳言教授依旧呆在酒店房间,拒绝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简瑶的心倏的一疼,只见画面里闪过他们之前下榻那间酒店的外景,全玻璃大厦外墙反射着落日的余晖,金碧辉煌、一片寂静。
简瑶眼眶中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而这反应显然取悦了谢晗。他微笑走到她身旁,抬头跟她一起看新闻。而他的声音,是充满了赞叹的:
“越是天才、越是骄傲的男人,遇到他们不可能战胜的人,遇到无法承受的挫折,就会跌得更狠。”
他转头看着她:“你对他很重要。我想等他收到你的皮肤,事情就会变得更好玩。你说,他会不会更加自责痛苦,再也无法原谅自己呢?”
简瑶紧咬下唇,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而这时,谢晗的一只手,轻轻按上了她的后颈,压制住她的颤~栗,而另一只手缓缓落下,简瑶感觉到冰冷的刀锋,细细致致的触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靳言……救我。
靳言,救我啊!
“头条新闻!”女主播清亮的声音,骤然打断简瑶几乎沉沦的思绪,也打断了谢晗手中的动作。两人同时抬头,却只见晃动的镜头、丛生的野草和持枪奔跑的警卫。
谢晗脸色微凝,站直了盯着屏幕。主播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鲜花食人魔2号Tommy,大约18小时前,从鹈鹕湾监狱越狱。目前监狱方、FBI都拒绝对此发表评论。州警署和联邦调查局,已共同派出大量警力,沿着他的逃亡轨迹追踪……”
画面切换到演播室,女主播神色凝重:“……据传,Tommy在监狱地板上,用鲜血留下了‘复仇’这个词。他的‘复仇’指向的是谁?是刚刚失去爱人的薄靳言教授吗?目前,两名鲜花食人魔都已活跃在监狱外,他们是否会重新联手,是否会制造新的案件……”
简瑶呆呆的望着屏幕,谢晗却把解剖刀往旁边桌子上一丢,发出清脆的声响。
“Oh……Shit!”他盯着屏幕,脸上慢慢浮现意味不明的笑容。再也没看简瑶,转身脚步声迅速隐入黑暗里。
简瑶一个人趴在架子上,周围再次恢复绝望般的安静。她一直抬头望着屏幕,内心重新燃起久违的希望,可又与深深的绝望无助交织在一起。
是他吗?
是他出其不意兵行险招,利用Tommy做饵,想要诱捕谢晗?
还是Tommy真的越狱复仇,他将腹背受敌更加举步维艰?而他们再难有重逢之日?
她一直看一直看,直至电视里再也没有与薄靳言相关的消息。她低下头,脸贴着冰冷的铁架,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你们急着救简瑶出来,但是别催我,没多少章啦~过几天完结了断更2个月,你们又该想我了不是?事实上,我写的速度也跟不上我想的速度,没办法再快了~~你们看今天又是5000字,昨天也是5000,老墨多勤力啊!
另外,俺见到女儿了,悲催的是,隔了两个月,她不爱我了,以前我在她心中排第一,什么都要妈妈。现在我排第五,除了爸爸爷爷,还有邻居的叔叔阿姨,然后才是我。好桑心啊。。
☆、77
“嗨;杰克。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谢晗坐在沙发里,看着今早刚送到的《华盛顿经济报》。在分类广告栏里;他发现了这么一条信息。这令他露出略显兴奋的笑容;拿起报纸起身;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
这是一幢处于小镇郊外的别墅;地下部分曾经是南北战争时的仓库,如今则是他的小小逐乐园。
他踩着轻快的步伐,从黑暗中走向光亮处。远远便看到简瑶还以相同的姿势,趴在解剖台上一动不动。
“噢……”他轻叹一声,把报纸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走过去;解开她四肢的锁链;把她抱了起来。
简瑶全身缩成一团;因为后背在空气里暴~露太久,手脚都是冰凉的,脸色白得像纸。她动也不敢动,任由他摆布,心里却怕到了极点。再多一点威胁,她也许就会崩溃。
谢晗的动作却十分轻柔,将她放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又想了想,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她的肩头。这才在她身旁坐下,非常自然而然的搂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这一下,只亲得简瑶魂飞魄散。他却毫不在意,拿起一旁的报纸,开口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简瑶强忍着心头那颤~栗不已的感觉,哑着嗓子轻声答:“……坏消息。”
他微微一笑,把刊登着分类消息的那页报纸,送到她面前:“的确是我们的小Tommy回来了。”
简瑶的目光循着他的手,缓缓望过去,心倏的一沉——他这么笃定,必然是因为这样的分类消息,是他和Tommy过去的秘密联系方式,旁人无从知晓和模仿。
靳言……你真的要腹背受敌了吗?
太糟了,太糟了。
谢晗自然能看懂她的表情,唇畔笑意更深:“别难过,我还没说好消息。”他将报纸往茶几上一丢,身子往后一倾,靠在沙发里,十分舒心畅意的姿态。简瑶大气也不敢出,只低头等他开口。
“对你而言的好消息是……”他懒洋洋的道,“Simon依旧可能是这一切的操纵者。”
简瑶心头一震,就听他继续说道:“Tommy,是玩不过Simon的。或许是他自以为逃脱了,其实却在Simon的全面掌控中,也不无可能。”
简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无声息的收紧,但没有出声。谢晗却又笑了,将她一只手拿了起来,只令简瑶全身一抖。他却自顾自看着掌心那血迹斑斑的女人的手,目露赞叹。
欣赏了好一阵后,他才开口说:“别紧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简瑶沉默。
他低笑了一声,径自说道:“无论Tommy对我发出任何讯息,无论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有回应。我们可怜的Simon先生,冒天下之大不韪,下了这一步险棋,却得不到任何线索和机会,又该怎么办呢?”
——
谢晗与她“分享”完这些消息,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而后礼貌彬彬的对她道了句“晚安”,就再次起身,走进黑暗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关门的声音。简瑶还坐在沙发里,头顶是炽亮的灯光,周遭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宁静。
看来他真的是很愉悦,甚至忘了把她关回牢笼里。
但这也没什么区别。
简瑶拿起茶几上的湿纸巾,踟躇走到一旁的洗手池前,静静的、慢慢的擦拭身上的血痕伤口。剧痛再次被唤醒,但她已然麻木。只盯着镜中枯槁虚弱的女人,缓慢重复清洗的动作。
她跟谢晗一样,不知道薄靳言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知道的是,他的第一步棋已经起了效果——至少现在,谢晗的注意力全部被Tommy吸引,对于剥皮虐待她,似乎也失去了热度和兴趣。
可是靳言,谢晗他心思极深。接下来你会怎么做?他的注意力,又能被这样转移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