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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卡多、埃弗特、路德维卡三个人像是走马灯般围着坐在中间的费路西团团赙:“大人,这么乱下去不行,必须採取措施。”
“大人,死亡人数随时会上昇,这个不能轻视。”
“大人,属下很钦佩大人镇静的作风,但是镇静也不可无动于衷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而费路西乾脆开始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费路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外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西山头,绝望的三人口乾舌躁,只能相对苦笑,我们的大人为什么行事总是这么不正常且难以猜测,实在和一般人不一样。
正当三人感歎之际,费路西猛然睁开了双眼,把茶杯向地上一摔,用比茶杯碎裂声更响亮的声音说:“现在开会!”
“埃弗特,先不要戒严,但是士兵还得派到街道上,不过不用阻拦乱民的游行,尽量别让他们再发生打斗,万一冲突激烈拦不住,那就别管了,让他们打。”
“是。”埃弗特接令道,不愧是大人的命令,果然令人摸不着头脑。“西卡多,你立刻撰写手令,给西门外的玛希克,叫他率领海原近卫骑兵团现有的全部兵力连夜进城,自带帐篷粮草,准备城内露天驻紮。他那里大概有三千骑兵,分成十队分别驻紮在城内的重要街口。”
“好的。”西卡多说。“路德维卡,你们巡警队里多是从各大门派出师和武学院毕业的人吧,有多少高手?”
“比较突出的,大约有三五十人,拿得出手的,大概十几个吧。”
“明天全部集中在官署里,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属下知道了。”
“好。”费路西果断的说:“我宣佈,应急委员会成立,成员就是你我等四人外加玛希克,大家以后就在此处理事务,现在你们按我的命令去做吧。”
三人齐声道:“属下告退。”
费路西伸个懒腰,嘴角边裂出一道似有似无的笑意,当年他在京城屠杀长风派时,出现过这种表情;在高沙大闹银月楼时,出现过这种表情;在摩兰力斩敌军军官时,也出现过这种表情,现在,又出现了这种表情。
这回宗教大冲突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费路西此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肯定了。能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可见这只黑手的潜伏绝非一日之功,说不准在地下发展了多长时间了。
费路西绝对不会容忍有这样一支势力在海原,不,在东南四省潜伏。但对费路西不利的是,他在明处,而那个黑手在暗处,他对敌人一无所知。双方的资讯很不对称,弗尔比的情报处还没把线布起来。但这不妨碍费路西的决心,“两教的兴衰与我无关,但无论你们是何方神圣,我撒多。费路西也要斗一斗。”费路西对着空气发誓说。
今天费路西无所作为,其实也可以视为引蛇出洞。小时候师公对他说过,武技的破绽在于出招,要想没有破绽,那就永不要出招。模拟到现在的情况,想让敌人暴露,就得让敌人活动,若是敌人死伏不起反而难以发现。是回家吃饭的时候了,费路西摸摸肚子,叫娜琪一起走吧。
“你今天为什么一点措施都没有?”娜琪见了费路西问。
费路西笑着说:“要想叫猫儿不偷腥,就得把它喂的饱饱的。要想叫那些精力过剩的人安静下来,就得先让他们累个半死。”
这是什么歪理,娜琪轻哼一声道:“你到底想怎么办?”
费路西神秘的说:“想不想知道?”
娜琪忽然抓起桌案上的一叠文件整理起来,动作很仔细,分明告诉费路西:你再给本小姐卖关子,本小姐就不干了,这些公文你自己处理吧。
费路西不敢再卖关子,本来他还想藉此索一个吻:“如果我说这次的骚乱有人在背后煽动和组织,为了剷除上神教,你信吗?”
“你说的我就信。”娜琪说。“那个幕后人把重点骚乱地区放在海原城,不是没有原因的。”费路西说。娜琪骄傲的说:“那当然,在本小姐的治理下,海原是东南数省最好的郡,最有经济影响力的郡,省城也比不上。”
费路西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道,你没来之前就这样了,不过他没说出来。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东南地区最高军事长官在这里。”说到这里,费路西得意的挺挺胸。
“哦,你是说那个幕后人想借你的刀杀人。”
费路西继续说:“我不敢说一定是这样,但很有可能。如果我是那个黑手,我会一边在都督大人的面前制造骚乱,挑起都督大人的情绪,然后把事情闹大,弄出双方不可调和的态势,惊动朝廷和各省;一边想办法煽动海神教会向各省、朝廷告状,同时又因为各省和朝廷想尽快平息骚乱,于是会向都督施压,而最痛快地解决办法就是剷除上神教,以此抚慰海神教民,一劳永逸。”
“真是阴险卑鄙的小人。”娜琪说。“不过让黑手意想不到的是,我这把刀不是那么好借的。”费路西说:“我现在就等着对方来借刀,不知道对方会採取什么样的方法来借呢?”
又一天过去了。
纪元1001年10月22曰。
海原城里的骚乱势头暂时有一些缓和,虽然又多了一些外地人。不过听说在省城里又闹出了动静,东南其他的省份也零零散散的爆发了一些冲突,总的来说,这场宗教冲突渐渐的有蔓延的趋势。
今天清晨,数百人来到费路西的官署面前静坐示威,打出了“请求都督大人剷除上神邪教”的标语,并向官署递交了陈情书,这大概就是费路西所说的借刀行动之一了。骚乱主要是海神教民发起的,也许费路西对骚乱的无所作为也就是对海神敦民的纵容产生了一种假象,使得骚乱背后的黑手误以为费路西本人是倾向于海神教,因而採取了如此直接的方式。但是让自以为得逞的黑手没有想到的是,两教的冲突和骚乱在费路西的内心里其实无关紧要,费路西在乎的是,究竟是谁能在他自己的地盘制造出这种事情,绝不能让这样的人存在。
“大人,这是外面那些人递上来的。”西卡多把陈情书递给费路西。
费路西接过来,看都没看,直接撕了丢到垃圾桶里。“我们该怎么办,请大人指示。”
费路西表情变得非常和蔼,西卡多以为自己的眼睛产生了错觉,“你去外面说,我请他们的首领进来谈一谈,来的人越多越好。你的态度一定要十分友好,语气一定要和气,发挥你的演技让他们以为我同情他们。”
“真是艰难的任务啊。”西卡多嘀咕着转身出去。
看着西卡多出门,费路西又冷笑一声,把巡警总领路德维卡叫到跟前耳语几句。
一刻钟后,西卡多回来了,领着三个神官打扮的人。
“大人,来了三个,他们都在院子里等着呢。”西卡多汇报说。费路西很平淡的说:“抓到后面关起来,派几个士兵盯着,别让他们跑了。”
西卡多再一次的惊讶,费路西想干什么?毫无理由的拘押神官是非常犯忌的事情。
官署的后面有几间拘押室,这是为了方便提取人犯或者处罚禁闭时使用的,泰西尔、贝鲁诺、高罗加勒三名神官也就是被西卡多奉费路西之命领进来的那三个人现在就被关在其中的一间里面。
三位神官都是海原城里的海神神官,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六岁,他们满怀希望的走进宫署,没想到连都督大人的一面都没见到就被不由分说的关进这间只有一扇门和一个通气孔的黑屋子。他们不懂,为什么会受到这种待遇,三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神官显然不明白,在政治场里打滚的人物的甜言蜜语是绝对不能轻信的。
看着三个神官被赶到拘押室时的表情,西卡多都产生了一丝的罪恶感,因为这三个人都是他花言巧语带进来的。还有,他发现费路西也有他所不熟悉的另一面,如果是弗尔比在场大概一点都不会奇怪,毕竟弗尔比亲眼见识过费路西毫不犹豫杀人还是自己人的时候,相比之下,扣押三个带头静坐的人只是小菜。
西卡多忽然也明白了,费路西为什么没有让一直代理本郡政务的娜琪小姐参加应急委员会。还有一点,真正的受到刺激的撒多大人是非常危险的。
黑暗中只剩下了恐惧,还好三个神官是关在一起的,互相之间不断的埋怨倒是也能消除一部份的恐惧,再说外面还有他们的人,他们的同志不会无动于衷的,谅那都督大人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过了多久,瞬啦一响,铁门被打开了,刺眼的日光射进这间难得见到日光的屋子,两位警官手持照明灯走进来,三个神官才算第一次看清了关押自己的这间屋子是什么样的,恢复了视力的神官不禁下意识的整理自己的衣装帽子,神职人员总是要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仪态和风度,所谓道貌岸然也。
又走进来一个人,虽然三个神官都不认识他,并且他只是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但是这么年轻,而巡警、士兵又对他态度恭敬,三个神官都猜到了这是谁,是他们想要见的都督大人。
费路西走到三个人跟前,面带嘲讽的看着三个人,仿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等到三个人整顿仪容完毕后,费路西开口问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泰西尔挺前一步道:“上神邪教毁我神殿,杀我祭司,每一个至尊海神的信徒都有义务前来请求大人诛灭邪教。”
费路西没有应声,泰西尔见费路西这样,他胆子一壮继续说:“大人你竟敢擅自扣押神职人员,难道你不知道……”
啪!费路西把手顺势一挥,用左手背狠狠的扇了泰西尔一个耳光,费路西是何等功力,这一巴掌打的泰西尔有如离弦之箭直飞墙角,咚的又发出一声闷响,众人再看时,可怜的神官半边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发紫的脸皮渗出了血丝,几颗牙就落在他的嘴边,口鼻之间气息奄奄。
费路西转过头对两个已经发傻的神官说:“你们大概是有恃无恐吧。”说完朝后一挥手,几个巡警押着一个神色萎顿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贝鲁诺和高罗加勒两人脸色顿时惨白,他们知道这位大叔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能给他们筹集资金,能帮他们组织教民,能为他们的“神圣事业”提供各方面的支持,刚才还在想大叔会想办法救他们出去的,没想到这就被都督抓住了。可是都督是怎么知道这位大叔的?这位大叔今天确实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但是几百人中大叔并不显眼,这位大叔也不爱出风头,是个很谦虚的人,甚至把进行神圣事业的名誉都让给了他们三个。除了他们三个,人群中没有别人知道这位大叔,又是如何被都督揪出来的?
原来费路西把三个神官押起来是有特殊用意的,他认为这数百人的行动一定是有人指使,而指使的人很可能就在人群里观察情况。当他以友好的姿态表示要谈一谈时,他知道来的大概都是台面上的首领分子,而在背后操纵的人是不会轻易的浮上水面的。于是他不声不响的把三个神官往后面一关,对外什么也不宣佈。
设想一下,三个神官长时间的不出来,这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往坏处想了的反应就是骚动、愤激。只有那个幕后的操纵者会心虚,他不知道三个神官会不会把他给招出来,因而他不能不心虚。现在被抓来的这位中年大叔就是因为心虚,在中午的时候第一个偷偷离开人群独自走了,早有准备的数名身怀武技的巡警身着便衣跟随上他,跟到他的住处逮捕了他,并且还在那里留下了一些便衣埋伏。
如今费路西一看贝鲁诺和高罗加勒的脸色,更加确定这个中年人就是一名可疑分子。总算抓住了一个人,可以从这里打开突破口,他想道。
费路西故作傲慢的对两神官说:“你等不识大体、胡作非为。我念你们本质还不错,刚才给了你们一个机会坦白,可惜那位神官先生……”费路西指一指还趴在地上“睡觉”的泰西尔:“不珍惜自己的机会,犹自虚言妄语。但是你们两个还有机会,不要以为你们真有神灵庇佑,在这里,神灵也救不了你们,可以拯救你们的只有我。”
费路西说到这里下令道:“路德维卡,把他们分开,分别单独审问谁在背后指使的事情,然后对照两份供词,如有差异过大之处,一并以煽动暴乱的罪名绞死后悬屍示众。”
费路西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两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神官听的,他们不知道费路西会不会真的敢这么做。按照帝国的法律规定,神官有罪由各教会自行处理,不过也没有明确规定世俗官员不能审判神官,这一直是个法律上的模糊区,几十年来法律界人士和宗教界人士对此争论不断,但也没有争论出什么来,于是就这样一直模糊下来了,一般习惯都是各教会自己处罚自己的神官,很少有官员敢冒着巨大的争议和风险去审判神官。一个世俗官员敢绞死神官这将是震动朝野的事情,费路西未必有这个胆量,但是贝鲁诺和高罗加勒看到费路西刚才蛮横无比的表现:心里直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