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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安抚道。
“每次雷雨天,我都会做起同一个梦。”她哆嗦着握紧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梦里有一个女人朝着我笑,头上漫着昏黄灯光,发梢不断在滴水,身后电闪雷鸣。我明知她要害我,还会情不自禁地跟她走,走着走着来到河边,那里有座像仓库一样的建筑,里面有一群大人,有男有女。他们踢我骂我,说我爸妈抢了他们的饭碗害他们断了生计家破人亡,要我来赎罪。然后还笑我说,你看他们拼命赚钱有什么用,生出来一个有心脏病的残次品,开了刀也活不长的渣滓。我被封了嘴巴,但还是死命摇头,我想说我爸妈不是那种损人利己的人,我也不是渣滓,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有呜呜的声音。他们看我还活蹦乱跳,就把我按到水里,还没死,就用大头针沿着我胸前的刀疤挑开,不够,再用扎成捆的稻草抽下|身,说反正将来即使你不死,也没有男人会因为爱你而娶你,就是娶了你也要让你无法生育,被男人骗光钱财再把你一脚踹开,这是你爸妈给你造的孽,是因果轮回。”
她从来没有把那些印刻在记忆里的场景说出口,那些咒骂如此不堪,那些虐待如此可怕。整整五天,把一个八岁的孩子折磨得奄奄一息,更可怕的是,她再也不敢展望未来。
恐惧到极致是没有眼泪的,只剩下无助地发抖,仿佛在竭力挣扎,“我真的以为我会死,我真的希望我会死,那种欲死不得死和绝望的心情我以为总有一天可以忘记,但那种恐惧好像已经浸润进了细胞骨髓……”
每个坚强的孩子背后都会有一段迫使TA坚强的故事。
“不要再想了,” 他将下颌抵上她的头顶,双手愈发箍紧,打断了她的语无伦次,“有我在,我保护你。”
在他以16岁的早龄和全市第二的佳绩考去A大的那一年,在他被领导群众簇拥着去孔庙敲响状元钟的时候,他命中注定的爱人正在不远处遭受着惨绝人寰的折磨。或许他才是该后悔的那一方,后悔没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认识她,帮助她,陪伴她。
雷雨渐远,路心和终于缓过了神。
她说:“谢谢你爸爸救了我,没有沈伯伯我早死了。”
他亦说:“我也谢谢爸爸,没有他我不可能遇到你。”
她欲起身去拿凉水压压惊,他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不忍地拉回怀里。
这一拉,力道大了些,他自己失了重心,仰面倒在沙发上,而她也跟着倒下,趴在他的胸口。
细碎的栗色发丝垂了下来,一根一簇拂过他的面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灰色的湖泽中倒影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神情由惊异转为羞涩,苍白的脸面上也浮起朵朵红晕。
路心和脑子一下子转不了弯,现在的情况要她作何反应?
哪知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更撩人。
路家X区的别墅很大,沙发也够宽,沈流默翻了个身,将她锁在了身下,眼中带着无法平静的波澜。
他的声音充满难以抗拒的蛊惑:“心和,可以吗?”
他……想要她?
她似乎也不想拒绝。
“嗯……”
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子,随后是唇,接着是耳垂、脖颈、锁骨。而她也不断地回应着他,紧搂住他的脖子,身躯紧密贴合。
明明室内空调的温度已经调得很低,两人的身上渐渐浮起一层细细的汗。
他的唇往下游走,忽然一滞。
路心和胸前正中与偏左的位置,分别有两条暗红色的手术疤痕,也因此夏天她从来不穿领子过低的衣服。此时经拉扯,疤痕探出了圆领。
她立刻捂上了胸口,像被人窥探到内心般,生生憋红了脸,“很难看的。”
忽觉上身一凉,她的手被拨开,连带着衣服也被撩了起来,他又没入她的身后探索了一番,解开了内衣扣子。
他细细吻着她的伤疤,一寸一寸,如同膜拜着他的信仰。
“对不起。”他说。
“又不是你的错。”
“没有参与到你的前半段人生,我很后悔,”他复又吻上她的伤痕,“以后的日子,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再受伤。”
她忽然流下眼泪。曾经的咒骂像是套在她身上的枷锁,而他的出现如同命运送来了那把对应的钥匙,让她重获新生。
这样的一个男人,她真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她捧过他的脸颊,主动送上情|欲的吻,动情之际,轻哼出声。
附带着轻俏告白:“流默,我爱你。”
两个人缠绵得难解难分,不得不发之时,手机不识时务地响起。
路心和明显感到身上的人动作一顿,又似乎打算不予理睬,继续做自己的正事。
她担心会耽误了他手头的课题,把他推开,兀自拿过了手机。
不想却是万千然。
听到手机那端欠揍的声音,沈流默的脸都绿了。
尤其是万教授还说着欠揍的话:“小默,听说你今天在X区啊,我现在也到X区啦,你快带我参观参观你的家乡啊。”
沈流默头一次说话如此直截了当:“滚!”
“你生什么气,难道说你……你不会和心和小妹妹在做某种晚间运动吧?”某人的语气语调特讨打。
这边的两个人都无语了: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妒忌,你就是故意的。
第43章
箭在弦上被挡,或者干柴烈火被浇,通常会导致同一个下场:那个肇事者绝对会死得很惨!
先不管万千然亥时突降X区究竟有何贵干,反正他兄弟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沈流默知道万千然“调戏”过路心和的事情,原本对他的态度就冷了很多,这下再搅上一局,只差把面前的烧烤棒插到他的眼睛里。
路心和见两人间飘着奇怪的气息,便独善其身地往旁边靠了靠。之后竟然和老板娘攀谈了起来,老板娘是本区人,随着大量外省市人口导入,现在见着本区人倒像见着了老乡,X区话利索地开起来。
沈流默面无表情,问:“你来干嘛?”
万千然一脸掐媚,答:“我明天在Z大有场讲座。”Z大的确位于X区。
挑眉表不满,“明天?”
继续阿谀,“对啊,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沈流默刚准备把烧烤棒插到他眼睛里,却听见老板娘在问路心和:“这两位帅哥,哪个是你男朋友啊?”
万千然听不懂X区的本地话,自顾乐颠颠地撕咬着鲜带子。沈流默听得明明白白,动作一顿,目光跟了过去。
路心和忙像只小兔子般蹦到他身边,攀上他紧握烧烤棒的手,向老板娘介绍:“这位哦。”
又看了一眼沈流默,用普通话补充道:“这位是我老公。”
听到“老公”两个字,沈流默顿时松了五官,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路心和的话,万千然可听懂了。眼观他兄弟的面部表情,恍然大悟道:“原来,刚才你们真在做少儿不宜的事。”
对面的两人刹那红霞满天。不同的是,沈流默羞涩夹着愤怒,路心和除了羞涩就只有羞涩了。
“哎,”万千然叹道,“我就说季妍妃是爱你爱昏头了,才去逼心和主动分手,搞得你们两个那段时间哦比比谁更惨。你看现在多好,爱情滋润的,气色红润。”
许是万千然喝了些酒,话多了起来。
他先对路心和说:“小默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这家伙到哪儿都是校草,那个抢手啊!能说会道,能歌善舞,做的了研究,写的了论文,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卧房,又是个痴情种,他等你等了26年啊,你要珍惜他。”
又对沈流默说:“心和你可要好好珍惜啊!C大医学院院花,你知道么?医学院什么地方?号称恐龙园的地方,你可是把人千年等一回的那朵花给摘了哦。你看心和多懂事,贤妻良母,得力内助,不愧是路氏千金,要情商有情商,要智商有智商,她肯跟着你,你要珍惜她。”
最后得出结论:“小默,你还是配不上心和,她应该归我……”后面的话,被沈流默用一串烤馒头成功止住。
路心和囧,问沈流默:“万教授几岁?”
“比我大四岁。”
“那他为什么还没结婚?”
“他有隐疾。
“什么病?”
“早更。”
她喷了。那个开朗幽默的沈流默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万千然最后喝趴了,被沈流默拖了回去。
路心和一回到家,就收到了他的电话。
他说:“被这家伙搅了局,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
他又说:“对了,同学聚会上的那些建议你可以考虑下。”
她茫然:“什么建议?”
“下个月结婚,明年抱娃,”那头的人笑得很愉悦,“还有,现在同居。”
“……”沈老师您如此饥渴么?
她欲收线,不想那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还有句话,我忘了说。”
“什么话?”她纳闷。
“心和,我爱你。”突如其来的告白,犹如一阵电流通过,酥酥麻麻,甜甜蜜蜜。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有多爱?”
“嗯……”他略微沉思,说:“比你爱我更多。”
第二天是路心和这个暑假最后空闲的一天,明天起她又要去路氏生物报到了。
沈流默暂时放下了自然基金,陪她到处晃悠。
早上,去Z大捧万千然的场。由于讲座的听众多是教师,他讲的拓扑学更加深奥。底下的沈流默听得津津有味,路心和则直接倒在了他肩头补觉。
一觉醒来,万教授还在滔滔不绝。
她附在沈流默耳边轻语:“万教授上课时和平时的样子差了好多。”
他赞同,“别看他平时游手好闲,做起研究来真是精益求精得可以。我们都说他脑子里有个开关,一拨到ON就瞬间季老附体。”
“他对感情能ON一下就好了,这个长不大的家伙。”他又自言自语道。
“万教授到C大做客座教授,真的是因为我们分手你伤心过度?”她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颔首默认。
这种时候,方能察觉到他们确实是很铁的哥们儿:直言优缺点,相互关心,关键时候能毫不吝啬地两肋插刀。
用过午餐,万千然识相地自动闪人,留给他们两人世界。
公交车颠簸在开往大观园的路上,她不禁想起前一次的时光。
“沈老师,你老实交代,上次去大观园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是。”他不假思索。
她的好奇心迅速膨胀,“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他伸手揽过她的腰,“你高一的寒假。”
那个为照顾他父亲而在医院度过的寒假,从此他的心中走进了一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你呢?”他问。
她想了想,答道:“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
“你知道吗?刚开始我特讨厌你。”靠在他的怀里,想起最初的模样,她不禁不客气地戳他手臂,“我那时就希望除了上课时间不要再碰到数学老师,没想到李老师把我直接扔给了你,你还一上来就揭穿了我的秘密,我那时简直想掐死你。”
“然后呢?”他听得忍俊不禁。
“然后?然后慢慢发现你人其实不坏,教数学也真的很有一套,就没那么讨厌了。”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再然后么,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当时你拒绝我的时候我有多伤心。那段时间我最大的希望是你不要离开X区一中,但又无能为力。”
“早知道那时你是喜欢我的,我又何苦掉那么多眼泪。”她嘟嘴埋怨,钻进他的臂弯,闭目养神。
他有些心疼,轻抚她的脸颊,“那么伤心?”
“嗯。”
垂头在她的眼眸上轻轻一吻,诉说他的悔意。
公车仍在颠簸,也许因为时逢午后,车上的乘客大多在闭目休息。蓝色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强光,公放的广播不紧不慢地悠扬着情歌。
最初的情话,最动人。
沈流默看着怀里已然入睡的路心和,悄生感慨。当初他别无选择,为了回到家乡照顾病重的父亲,放弃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全奖。工作也是随便找的,一个圈内小有名气的新星数学家出任区区一介高中老师,无人不为他可惜。当时的他,亦无法摆脱消沉。不过,现在回首,虽然那一年中他失去了父亲,但是,遇到了她,他的天使。
大观园里游客仍旧不多,两人很有默契地径直走进大观楼。
路心和与上次一样,买来了两根红丝带。
他正欲提笔,却被她按住。
她说:“你不是说,如果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就来这里还愿吗?所以,告诉我上次你究竟写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提笔在眼前的红丝带上写了四个字。
转头对她说:“看到了吧,和上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