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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痛苦极了。”
“说说嘛,让小弟我为你分忧解愁。”
“唉!别提了,这不我刚刚找了个女朋友吗?谈了没俩月,吵架最起码吵了一千次,如果是你,你说你痛苦不痛苦?
“确实够痛苦的。”
“别光说我呀!你呢?谈恋爱了吗?”我突然灵光一现,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问了。
屏幕那头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喂!死了没,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还是沉默。
“到底有没有呀,你还是不是男人?”
“有呀。”他好像有点心虚。
“有女朋友光荣,你小子干吗要不好意思呢?快说你女朋友是谁?”
“你不认识的。”
“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哎呀!你这个人很三八的,我下啦,要去上课了,88。”郭敬明一下子溜了。
“嘿嘿!”我对着屏幕又傻笑了两下,心想到底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够被才华冲天的郭敬明看中呢?
我没有欺骗郭敬明,我当时的女友确实是个悍妇,和我吵架是她的最爱,打我是她的特长,羞辱我她是专业人士,我就搞不明白,当初我怎么瞎了眼找了这个母老虎谈恋爱,两个人既然无法好好相爱,为什么不赶紧分开,反而相处得如此奇怪又如此无奈,我想逃离苦海,奈何我女友实在太厉害,纵然我拼命挣扎,她的淫威也无所不在,我只好默默忍受着她的虐待,仿佛我俩都是变态。
好痛苦啊!
万幸,无聊又痛苦的日子里认识了郭敬明,可以每天互发文章欣赏,互说好话吹捧对方,聊一些文学方面的事,给毕业前那段百无聊赖的日子添增了一点幸福的色彩。
“我们是同类。”12月的一天,他如此总结我们的关系。
对此,我举双手双脚赞同。
“我要考到复旦,你在上海等我吧。”
“一定、一定。”
“以后我叫你大哥吧。”
“好呀,好呀。”
“从此以后,我们要相互鼓励,不离不弃,共同前进,我们是好兄弟。”
我再次举起双手双脚,很认真地对着屏幕说:“我们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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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评论,态度真诚
毫无疑问,我们之间交流最多的还是彼此的文章。自从认识后,无论是谁,只要写好了文章,总是第一时间发给对方做评论。而和我们聊天风格很嘻哈很无厘头相比,我们为对方文章写的评论则要显得正经得多,甚至很多时候会表现得很苛刻、很无情。
下面是我在看了他2000年11月20日发表在“榕树下”随笔小札栏目的散文《关于〈生活在别处〉的生活》后做的评论。
第四维:你好!
刚刚看到你发给我的新作《关于〈生活在别处〉的生活》,感觉实在有话要说,可能言语会重了点,但绝对是对事不对人,你我神交已久,我对你的关切,你是知道的。我要说的是这篇文章给我的震撼远没有你的《六个梦》大。你的那篇文章深深吸引了我,我能想像得出你做的音乐节目会取得怎样的成功。的确,你对音乐的敏感是高人一等的。《关于〈生活在别处〉的生活》并没有给我原以为的震撼。不是说什么地方处理得不好,只是因为对你熟悉了后,期望值也高了很多。感觉你这篇文章中自我的东西太多了,未免显得有点散和浅。说到这里,突然想,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你的小说呢?换一种方式表达你对生活,对爱情的理解。还有就是你文章中有一句话说是“喜欢三毛喜欢得紧”,我想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用别的字替代这个“紧” 呢?感觉与全文的文风不是很统一,或许你有更深的考虑,我只是说出我心中的一个感觉,供你参考。还有就是标点符号的运用上应该再注意一点,感觉太随意了点,不好。
当然了,这篇文章的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你文笔的优美和情感的饱满在这篇文章中得到了更为酣畅的体现。整篇文章依然给人散文诗的感觉,让人如梦如醉。
看了你的文章后总是会觉得神奇,因为突然觉得我们俩相同的地方还真的不少呢。同样喜欢电影,喜欢王家卫,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电影导演,曾冲动地到上海戏剧学院考导演系。只是可能生活作风不是很相似。纵然我有理由相信我们都不会龌龊。
相对我给他文章评论的“宏篇大论”,郭敬明给我的评语则要简洁得多,但却一针见血。
天!你这是写的是什么啊?我完全看不懂,太乱了,我都不知道能够说什么,看不下去看不下去,拜托,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写?
——评《花开如此美丽》
文笔大有提高,更成熟也更黑色幽默了一点。和我的某些文风有点像,但更理智和深刻。加油。
——评《网络与梦想》
乡土小说的雏形,虽然给我惊喜,但结构太凌乱,应该更简洁,文字也嫌罗嗦,建议你多看几遍苏童。
——评《胜男》
我对于抽烟的人从来就是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其实生命中有太多细小的和不细小的疼痛,并不是找到一些烟雾,寻到几根稻草就可以抹杀掉的,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黑色天空的白云散发清凉的气息,那也是种很好的疗伤方式,或者听几段扬琴,想像一下雨打芭蕉,樱桃还是照样的红。不喜欢抽烟的人,我还是这么说。而安妮是一个太飘忽动荡的灵魂,一个美丽而不可触摸的水中幻觉,黑暗中的灼灼花朵所盛开的寂寞,很多时候是白天阳光下的花儿所无法模拟的。
——评《给安妮的——关于抽烟》
……
其实,评论字数多少本身并不重要,评论质量高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五年前,我们采用这样一种颇为阳春白雪的方式交流着,可以给彼此很多动力和鞭笞,相对随后几年,更多的所谓青春写手彼此间的嘲笑和恶意中伤,我们的行为是那么的美丽和善良。
而一次次互评中,我们的友谊也愈发牢固,这真是一个非常棒的现象。
我和郭敬明比赛模仿安妮宝贝(1)
和N个文学青年一样,安妮宝贝一度曾是我的最爱,这句话听起来多少有点暧昧,但是在公元2000年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那样自豪,自豪得像是在发表入党宣言,这个比我大四岁的宁波女人用其独特的文字,精致的内容,过人的聪颖轻松捕获了一大群稚嫩的心灵,她犹如教母一样控制着世纪末无数青年男女的精神和喜怒哀乐,接受着他们的赞美和眼泪。安妮宝贝成了很多人心中的一个出口,借着她编造的故事,很多小资、准小资以及伪小资们重新认识并定义了自己。于是安妮宝贝成了名片,成了接头暗号,甚至成了打开彼此内心伤痛的钥匙。世纪末的人内心深处多少都有点绝望情结,特别是在刚刚发育成熟的少男少女身上体现得尤为清晰,每个人怀着悲天悯人的小情绪生活着,骚动着,活得挺累,活得挺美,冷暖自知。
托安妮宝贝的福,让我结识了大批这个城市里具有同种神经气质的人民,他们当中有些成了我的朋友,给了我很多别样感受,有的后来又变成了陌生人,但他们的行为同样让我唏嘘不已。如果你看不明白我这两句话的含义,那么请你看一下我三年前的长篇小说《再见,上海》里面关于类似话题的描述,你一定会明白我这些话的内涵及外延:
说实话,你不生活在上海你就无法明白2000年时“安妮宝贝”对那些痴男怨女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论坛上很多女孩子和我聊天的开场白差不都是:“你有看安妮的文字吗?我觉得她笔下的女子就是我,我有很多欲望,在这个迷幻的城市里我经常迷失方向……”这种沧桑的话她们一说就是一大堆,跟拉稀一样轻松无比。对此我大体不屑,因为我知道她们只是在摆酷。摆酷其实不要紧,哪个正在发育的青年男女不爱摆酷啊!可要命的是她们还一个个模仿安妮宝贝去写爱情小说,写给自己看情有可原,但是偏偏到处漫天飞舞地发帖去糟蹋别人的灵魂。这样的爱情小说无论是语言还是情节都千篇一律,大体都是在上海这个物欲横飞的城市里生活着一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这个男子高高瘦瘦,看上去很白净并且具有洁癖,男子的名字叫城或者林,这个男人还很忧郁,爱护小动物,注意环保,可以为了花花草草掉眼泪,当然这个男人是一个高级白领,虽然物质丰富但是内心苍白,终于有一天见到了一个穿着棉布长裙并且穿球鞋不穿袜子还有着海藻般长发的女孩子,然后两个人有了感情很快开始做爱,他们做爱显然是疯狂的,可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只要一方有了性欲就可以如同两台机器一样永远干下去并且不会消耗能量不会产生垃圾场。最后肯定是以分离为结局,弄不好还会死一个,另外一个开始流浪,号称要在流浪中学会遗忘……
——《再见,上海》
我觉得,在这里,用再多笔墨描写这个女人都一点不为过,因为在所有对她顶礼膜拜的信徒中,混杂着两个愣头青,那便是我和郭敬明,然而和其他信徒不一样的是,早在2000年,我们在高声赞美她的同时便产生了一种叛逆情绪,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身体力行,试图将我们的偶像PK掉。
“一草,你喜欢安妮宝贝吗?”QQ上,郭敬明突然如此问我。
“不要太喜欢啊,”我立即兴奋了起来,“她的小说真的很好、很特别,很精致,无论是语言,还是故事本身。”
“是的,我也很喜欢她,问你个问题,你最喜欢安妮的哪篇小说?”
“应该是《烟花火》,因为这篇小说里,我看到安妮不再是用感觉在写,而是用技巧在写,整篇小说非常干净、流畅,可视为她独特行文风格的一次完美总结。”
“嗯,你说得很对,不过我最喜欢的是《暖暖》和《告别薇安》以及《八月未央》,前面一个是感情充沛的作品,而第二个是技巧的高明,最后一个技巧已经发挥到极至了。”
“哈,你分析得很到位嘛。”
“我想我也可以写出那样的小说的。”
“不可能吧,你还是学生,根本没那种阅历,怎么写呀?”
“你笨啊,其实很简单的,多看几遍就会了呀,安妮的语言风格还是很容易模仿的。”
“有那么容易吗?”
“我不知道你,反正对我而言蛮容易的,去年我看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只用了一上午时间就模仿他的风格写出篇一万多字的小说,把我同学都看哭了呢,只要我高兴,安妮那种小说我一天能写三篇。”
“算你狠,那你什么时候写篇给我看看吧。”
我和郭敬明比赛模仿安妮宝贝(2)
“好的呀,要不,我们都写吧,看谁写得更像安妮。”
“比就比,谁怕谁。”
“赌鸡腿好不好?虽然我不喜欢吃。”
“好的呀,小鸡翅膀我最爱吃……”
“别唱啦!是鸡腿不是鸡翅,哈哈,你就准备好鸡腿等我去上海吃吧,你必输无疑了。”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下线后,我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把自己的情绪培养得很悲伤很悲伤,然后挥笔写下《八月》和《一个人哭泣》,写好之后我挺得意,自我感觉文笔很接近安妮,于是乐滋滋地立即发给了郭敬明。没两天,就收到他模仿安妮的文章《一辈子观望的焰火》,我看后,傻眼了、心凉了、头晕了、服输了。
我不知道,如果事先我不知道这是个男人写的东东,我会不会以为就是安妮宝贝的作品。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写出从文风到内容都无限接近安妮宝贝的小说,这个男人还只是一个年仅18岁的小屁孩。
我只知道,郭敬明他没吹牛,他的模仿能力确实超强,他可以轻而易举将一个人的作品庖丁解牛般拆开来,风格归风格、内容归内容、文字归文字、结构归结构……然后再选择自己喜欢的一种或多种加以无限复制,组合成一篇完全不一样的新作品——这个特长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需要的是天赋以及大量的阅读体验。
可喜的是,后来的日子里,他保持了自己这个特长,且身体力行,将之发扬光大。
可悲的是,他过高估了自己这个特长,并且一味放纵。玩火自焚、物极必反的道理他没搞懂。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回那一年,总之我输了,心服口服。
其实,本来我还想和他比赛看谁模仿苏童小说模仿得更像的,我没敢再比。
鸡腿还是很贵的,特别当你知道根本没有获胜机会时。
让我稍许安慰的是:在看了我那两篇小说后,郭敬明还是肯定大于否定,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