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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玻璃破碎的声音,脑袋撞到墙上的声音,女学生的尖叫声,还有殷尚血染的校服。
“这小子骨头真是硬啊!我们念高中那会儿可没这么强,唉!真是!最近的人怎么越来越可怕了!”
“什么我们那时候不那时候的,我们不是这样是什么样!?!我鼻梁骨好像断了,妈的!”
以上是蓝头发和一个金头发家伙的对话。殷尚坐在第一级台阶上,口里不停吐着鲜血,他的朋友干脆大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各式各样的姿势,每个人都精疲力竭。
“喂,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在这儿混什么混,教训比自己小四岁的后辈还没把他打趴下,传出去我们还有脸做人吗?”
“我们不是没输吗?”
“你要这么安慰自己也可以。喂,走吧,走吧,还想留在这儿吃饭吗!”蓝头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向楼梯走去,他脸上扎满了玻璃碴,一条可怖的血痕长长横过额头,五颜六色的脑袋们跟在他身后,一齐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呜呜,殷尚,仲泰,你们没事吧?嗯?”漂亮女孩焦急地问道。
“我当然没事,只是嘴唇破了。喂,仲泰,我背你出去。”
“仲泰该不会死了吧?”
“说话别这么直白好不好臭丫头!开什么玩笑,人哪那么容易死。他死不了,这小子从三楼掉下来都没有死。快把他扶到我背上。”殷尚指挥着刚回过神来的漂亮女孩。
“嗯,嗯。”那女孩扶着好似快要死掉的朋友,颤颤巍巍地把他放到殷尚背上。几乎是在同时,澄弦牵着我的手站起身,
“快走!只好明天再照相了!”
“呃?嗯!”我下意识地抓住澄弦的手,刚走出游戏厅,没想坐在台阶上的殷尚正好转过头来,说是偶然也好,说是故意也罢,总之,我两眼就这样不期然地对上了他伤痕累累的脸庞。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殷尚盯着我仅仅看了两秒钟“
“认识我吗?”
“不。”
“那你看什么看,厚脸皮。”殷尚让人摸不着头脑地吐出这句话,重新叼上他的烟。
“说话客气点!要不是看你现在这样子,刚才那句话足够你吃好几拳头了。”澄弦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不急不徐地说道。殷尚只是噗嗤一笑,反手抱紧了背在背上的朋友仲泰:
“好好照顾着你女朋友吧,听得见有人骂她,可是看不见她背后沾着的东西吗?”
我潜意识地把手伸到背后,果然沾到了一些刚才吃炒年糕时的辣椒酱。
殷尚背着他的朋友,吃力地一级级走上台阶,渐行渐远,剩在原地的只有澄弦和我的一声低叹。
“快点走吧,否则又要被罚站了。”澄弦催促道,语气有些生冷,显然是刚才殷尚话刺激了他。
“嗯!”我赶紧回应。
踩着台阶上殷尚的脚印,我和澄弦快步跑出了那栋楼房。
回学校的路上,澄弦一声不吭,俊脸涨得通红,可能还在为刚才的事生闷气吧。我可爱的男朋友澄弦。终于在第一节课课间休息赶到教室了,第二节课平安无事,我和澄弦躲在后面嘀嘀咕咕,挖老师家墙角。
“呃啊,累死人了!”上午课刚结束,澄弦就在位置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副班长来到我身后,悄悄拍了拍我的背。
“班主任要见你。”
“在哪儿?”
“教务处。”
“知道了,谢谢。”
呼~!我长吁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小心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澄弦揉揉脸,打着哈欠,伸长手抓住了刚站起身的我:
“去哪儿?”
“班主任叫我。”
“不准去,陪我一起吃饭。”
“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和你朋友去吃吧。”
“切!”
“十分钟之内就回来。”
“快去快回啊!”
奇怪,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满是不安,究竟是为什么呢?单独把我找到教务处还是第一次。没什么的,没什么的,不外乎是最近成绩怎么下降了之类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推开教务处的门就走了进去,里面老师的视线立刻都集中到我脸上,有咂嘴啧啧有声的,有指指点点长吁短叹的,还有一脸寒心地转过脑袋去的,更有几个女老师惊讶得交头接耳的,我稳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尽力坦然地走到班主任的桌旁。
“您叫我?”
“你疯了?”班主任大声地喝问道。
“什么?”我一脸茫然。
“你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
班主任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在我眼前拼命摇晃,旁边老师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不吉的预感准确命中,果然是那张我都不愿再看第二眼的接吻照片,此刻它正被班主任准确无误地捏在手中。
“这个,这个是误会,老师,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我极力辩解。
“什么误会!别的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否则怎么会把照片寄到我们学校来!”班主任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呵斥着我。
“什么?”我直感心不住地往下坠。
“这照片是从别的学校寄到学校来的!可想而知这消息已经留传多广了。无风不起浪!你别解释了,叫你的父母到学校来。”班主任冷起一张脸,冷冷地说道。
“老师,我真的没有做,这都是别人策划的阴谋。”
“哈,真是,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韩老师,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班主任气得够呛,她单手叉腰,转头向坐在那头的教导主任问道。
教导主任勾起下颏,透过眼镜凝视了我好一会儿,静静开口了:
“这孩子不是那样的孩子,老师都不信任自己的学生,还有谁能信任她?单凭一张照片,事情不能这么快就下结论。”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事情都传遍了,我们想就这么算了也不行啊!”班主任眉头紧蹙了起来,仿佛在思索着对策。
“现在再折腾的话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这学生平常学习不错,表现也不错,我们相信她一次吧。”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使劲地拧了拧自己的大腿,逼回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班主任有些难堪,她笃笃地敲着办公桌,而其他老师则仿佛像看着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我。
“你能保证?真的没有做过?”班主任冷然的目光逼视着我,让我如坐针毡。
“我保证。”我决然地回应。
“好吧,你回去吧,不过你要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传到我们耳朵里,否则的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
万幸,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一滴泪珠才颤巍巍地掉了下来,我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双颊因为羞愤和激动布满了红潮,我用冰冷的双手拼命揉它们,呼~!究竟是谁啊!这么卑鄙的手段,总是躲在后面冷不丁插我一刀,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站出来,我气得心脏好似要爆炸,眼泪流个不停,一擦,再擦,怎么也擦不干。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
“喂,江纯!”
“啊?”
是花真,我飞快地揉了揉眼眶,熨平声音。
“你怎么了,哭过了?”花真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看。
“没有,嗓子有点感冒而已。哎呀,要死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我连忙岔开话题,这样的事,也不好意思和她明说。
“去吃饭。”
“啊,嗯。”
“喂,我们去找份打工好不好?”
“什么打工?”
“没什么特别的,每天放了学有大把的时间,这么浪费着多可惜啊,我最近想换个手机,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啊?有个伴总是好的。”
“我考虑一下。”
“好吧,你想好了给我短信,我吃了饭再回来。”
“好的!”
花真嘻嘻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抹了抹脸,反复练习了好几遍笑脸,这才推门走进了教室。澄弦正和他那帮朋友玩着黑板刷,看样子无聊了好一阵了,可怜的黑板刷被扔得满教室飞来飞去,经朋友提醒,澄弦看见了我,冲我献上一个万人迷的帅气笑容,看得我有些眩晕。正因为这样我才能坚持,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弃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能坚持下去,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天使,有了你我才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哪怕是区区十分钟,我都能重新鼓起笑脸。现在我只剩下你了,澄弦!
放学的路上。
这还是我们正式交往后第一次一起放学。澄弦和我肩并肩地走在一块儿,刚才的不愉快早已随风而逝,虽然身后还不时传来闲言碎语,但有澄弦在我身边,再尖锐的利刃又岂能伤得了我分毫。
“对了,你见过惠珍了吗?”
“呃嗯?”我一惊,刚经过今天的事,澄弦怎么突然又提起了她?
“上次在咖啡厅里见过的我的朋友,从汉城来的。”澄弦以为我不记得了,提醒我。
“啊,怎么了?”我佯装恍然大悟。
“那丫头说起你来牙齿就咬得咯嘣咯嘣响,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过节吗?”
“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能对他说明实情么?
宝蓝打了她一个巴掌;要说这个吗?要告诉他这个吗?澄弦缠得我很紧,我苦闷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救世主般的人儿出现了——一群女初中生。她们穿着红色的校服裙,像群小蜜蜂一样朝我们飞速奔来。
“澄弦哥!”其中个头最大的一个女生,她洪亮地呼唤着我们家澄弦的名字。
我的天使脸色大变,飞快地低下脖子,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出什么事了?
澄弦秀气的眉头此刻紧蹙,他躲过那女孩虎视眈眈的视线。那不明身份的女人更加过分了,她紧紧拽住澄弦的书包,怎么也不肯松手。和她同来的那帮红裙子女生也同样可怕,她们齐齐用怨恨的表情盯着我。
“澄弦哥!你倒是看看我啊!”
“你来干什么?”
“这个姐姐就是哥哥你的女朋友么?嗯?”
“你知道这个干什么!算我求你了,快走吧大犀牛!看看你裙子,快裂了,快裂了。”
“我说了不要叫人家大犀牛嘛!”
“所以就拜托你把裙子加大一个尺码呀!”
“一点都不漂亮!我比她漂亮多了!”女孩撅起嘴,冷眼打量我,倨傲地说道。
“说什么疯话呢!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快点走开!”
这女孩……拜托,该不是他亲生妹妹吧。不会,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两个人简直是云与泥的区别,天和地的差距,她和澄弦怎么可能是亲兄妹?
“妈妈让我监视你有没有抽烟。还有啊,朱溪比这个女人漂亮多了。”
她说妈妈,这么说这两个人就是……瞬时间,我脑中的那片天重重地砸了下来压住了下面的那块地,砸得我头晕目眩。也许为了在朋友面前逞逞威风,澄弦的,澄弦的妹妹高扯着嗓门继续喊道:
“你看看嘛!朱溪的眼睛比她大,皮肤也比她白!”
“那又怎么样!这么好你去和她交往好了!”澄弦没好气地回应。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女孩脸色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看,说话火气冲天。那个应该叫朱溪的小丫头立刻涨红了脸,羞羞答答地看向澄弦,其余女孩依然目光如锥地盯着我。“快点啊朱溪!把你刚才写的信给我哥!”
“嗯,嗯。”那个叫朱溪的女孩从口袋里掏了半天,伸出如杨柳般纤细的小手,递上一封泛着粉红色光泽的情书,深情羞涩忐忑。
澄弦的妹妹满脸自豪地来回看着朱溪和自己的哥哥,哪知澄弦一点都不领情,板着脸推开那封信:
“四岁的差异,四岁的差异。朴若弦,你下次要是再出现在我学校附近,我一定把你抽烟的事一滴一滴告诉妈妈!”
那个叫朱溪的小女孩难堪地愣在当场,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信,澄弦牵过我的手,旁若无人地从她们面前走开。正如我所担心的,朱溪的哭声当场爆发了,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不知为何,我心头居然闪过几丝罪恶感,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她哭得扑倒在地,澄弦的妹妹接过她背着的书包,气得直跺脚。
“走着瞧!哥哥你生日的那天,我绝对让你好看!看什么看!你这只狐狸精,白眼狼!你也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