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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跟你解释过了吗？”
佳妮特摇摇头，她倒了杯水，端着坐到桌子边。库洛洛也走了下来，坐到一边。
金挠挠头：“呃……从哪开始说呢……”
他挠了一分钟都没蹦出下一个字。
比斯姬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两个男人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叹口气。
“我越来越觉得你们的关系很玄妙……算了，我说。这个村子使用的地下水被下了药，药性目前判断是强制消除消极的感情，比如痛苦焦虑之类的，长时间摄入的话会把与消极感情相关的事彻底忘记。简单来说，佳妮特你被当实验品了。”
金一愣：“（吼）胡说，还有别把所有关键词都省略！”
他一吼完，气势立刻凭空消失，视线小心得移向佳妮特，等她反应。
佳妮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库洛洛，面无表情，低头喝了口水，点点头。
“然后呢。”
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都描述着“理所当然”。
比斯姬伸出一个手指摆了摆：“不是那边的帅哥哦，是这边的这个。”她指了指金，“不过库洛洛也没怎么反对就是了。”
佳妮特一愣，偏头，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金。
金故作镇定了两秒，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说实验品太过分了……一开始我们只是各自怀疑，也没商量，可你一直作噩梦精神很不稳定，我想你即使感觉不对也没有多余心思去思考，搞不好还会暴露……后来我们都以为只是水有问题，所以库洛洛让你别再喝井水，可你不喝水了也继续做噩梦，而且这个症状只在你身上出现，我和比斯姬的症状和你正好相反，表现为心情特别好，但不喝水后基本恢复正常了。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发噩梦也许和那药物没关系……可你使用了睡眠少女后，与我和比斯姬相同的症状立刻出现，还特别明显，所以我们昨天开始怀疑食物也含有药物成分，也许是因为吸收水份时没有把药物成份完全代谢掉，但应该极少，所以对我们都基本上没效果。”
“等一下，”佳妮特皱皱眉，“你和比斯姬不喝水了以后，还是很快乐的样子。”
“那是装得啦，这方面我是专家。”比斯姬咧嘴一笑，“欺骗敌人和观察村民两不误。”
佳妮特愣了一下，看向金：“……继续。”
“咳咳，所以让你下次离开时带食物回来……根据我们的观察，村民应该一无所知，知道的只有村长，在他背后的那些人应该和库德盗贼团有关，具体还不清楚，就这样了。”
佳妮特想了想，脸上露出疑惑。
“我的抗药性应该比你们强点……为什么看起来反而是我受影响最深。”
沉默了一会，金叹了口气。
“你也只对一般种类的毒有点抗药性而已……现在想起来，你的噩梦应该是潜意识对药性的反抗，为了保护你的真实感觉和记忆不受侵蚀……只在你身上出现，也许是因为你对过去的一些事执念太深，潜意识对外来的干扰产生剧烈排斥。”
佳妮特点点头，看着杯子里的水呆了几秒，淡淡地笑了。
“还好。”
还好没有忘，还好没有被冷却。
那血红色的忧伤，再刻得更深了一点……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让我离开就是了。”她抬头看着金，单纯地问。
这句话让金的嘴角一颤，脸上出现了一丝提到他儿子时特有的逃避神情。他眼神游移开，落在什么都没有的墙角。
“因为……呃……对身体没有影响……有些事我觉得让你淡化一下也不错……而且之前以为不喝水就没问题的……”
“哦……”佳妮特面无表情，这一声有意地拖长了。
感觉被直勾勾地盯着，金不得不放弃了那个空无一物的墙角，忐忑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女孩。
“……生气了？”
“等我想揍你时别躲，也别用坚。”
“缠可以吗？”
“最好别。”
“……我知道了……”
佳妮特满意地点点头：“那接下来做什么？”
“你和比斯姬留在村里吸引视线，我和库洛洛去摸清后面石头山内的情况，看怎么能端了它。”
“我比较想去石头山，”佳妮特看向库洛洛，“上次那门后的我还没看见呢。”
一直沉默着的蜘蛛头对上她的视线，歪头想了想
“是人……勉强算。”
“你真要去？”金挠挠头。
“恩，反正不是去战斗的，探查之类我能做。”
“那又是我们两个了？”库洛洛淡笑着说。
佳妮特毫不逃避地迎上他的视线。
“恩，我们两个。”
154
佳妮特和库洛洛没有立刻行动，原因是有人正等着他们的药物反应。
累积噩梦爆发的黎明，佳妮特便离开村子，从外面带回了足够四人吃一个月的食物，此后她不再离开。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金对各种念力制品或附着品的兴趣继续高涨，比斯姬天天出门甚至有传说她要搞演唱会，库洛洛成为村中单身男子第一梦中仇敌，佳妮特嘻嘻哈哈地去库哔店里串门，故意塞大堆的冰给他，或者在广场上和艾尔夫聊天卖冰。
然后夜里再和汹涌激流般的梦魇斗争。
比斯姬展示了她的念魔法美容师。在她的帮助下，白天的佳妮特才能维持一个灿烂少女的正常人形。
库洛洛默写了之前在石头山内看到的符号，四个人在黄昏后坐在一起研究。比斯姬干脆地表示与一切谜题类有仇。佳妮特严肃认真地又写又画，可惜依旧一头雾水。金同样写写画画，而库洛洛除了偶尔参与讨论外，其他时间依旧看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书。
有时候佳妮特发现，他摆出看书的动作其实是在神游，具体想什么就没人知了。
六天后，这个问题被再次讨论时，金和库洛洛的意见吻合这是一种他们两个都没见过的文字。同样，他们也认为这种文字其实是按照通用语的文法，将基本字用不同的符号替换了也就是说，是一种刻意造出来的文字。根据库洛洛记录的片段，已经能推测出几个，但要彻底读懂需要更多参考。
同时他们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于是翌日，当村子热闹起来时，佳妮特和库洛洛悄然消失于人群。
不知是因为对方人手紧缺还是认为没有提防的必要，潜入依然简单顺利。一路上库洛洛记了更多的类似于标语般的符号段落。当佳妮特再次进入那个满是囚笼的区域时，四周依旧静悄悄的。
依旧是之前窥视过的牢门前。库洛洛没有去开探视窗，而是拿出了盗贼秘极，拉住佳妮特的手。转眼之间，两人便瞬移到门的另一边。
佳妮特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眸颤了颤。
一个男孩，十四、五岁，身无寸缕，抱着腿坐在除了水槽和便池便空无一物的小房间一角。
结实的肌肉线条与憔悴的体态不协调地搭配。仿佛被漂白了的灰白色头发有些稀疏，平贴在额头上。皮肤带着病态的白，似乎因久不见阳光而缺乏黑色素。眼眶深陷，大大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这边。
那眼神佳妮特看过，和那个化作折断百合的少女完全一样。
即将……不，已经死去了的眼神。
眼前是□的男孩，却无法引出尴尬的感觉。
只是诡异，还有病态。
“……你是谁？”
佳妮特下意识地开口问了。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不说话。
“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他依然没有反应，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佳妮特皱起眉。男孩一瞬间让她想到了伊路米，但看仔细后却发现完全不同。
伊路米的眼中是一堵黑门，黑门之后的世界无人可知。
而眼前少年的眼中，没有世界，或者说，是一个毫无遮掩的“无”的世界。
“他大概听不懂。”库洛洛忽然出声。他走过去，蹲在男孩身边，“大概也……”
他伸出一个手指，念在手指尖悬空变形，变成了几个外面疑似文字的符号。
少年看着那念的符号，呆滞地张下嘴，却没发出声音。
可这微微张嘴的一瞬间，让佳妮特瞥见了
他没有舌头。
“果然。”库洛洛站起身。
“刚才那是……？”
“既然他作了反应，那么确定是‘张嘴’。”
“这到底是？”
“先看看其他的。”
靠着瞬移连看了几十个单元囚房，佳妮特和库洛洛没做任何隐蔽，却没有引起一点声音。
每个囚房中都人，大多和之前的男孩差不多大，也有五、六岁的，有两个二十多的。
然后他们听到声音，寻觅着在一个囚房中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以及一个婴儿。
婴儿被放在水槽下的角落，裹着条不算厚的毯子。他啼哭着动着小胳膊和小腿，哭声有点虚弱。
女人坐在地上，和其他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陌生的外来者，完全无视婴儿的啼哭。她旁边有叠好的干净毛毯和奶瓶，却没有用的打算。
佳妮特走过去，发现婴儿最多不过8、9个月，毯子已经湿了应该换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
那女人却突然有了反应，她冲过来站到婴儿前，佳妮特立刻缩回了手，惊讶地发现，女人速度颇快，显然是长期锻炼的专业格斗人员。
可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当佳妮特收回手后，她又自顾自地走回之前坐的地方，完全恢复了两人进来时的状态。
万般疑惑。佳妮特只得看向库洛洛。库洛洛淡淡地说：“负责制造机器的机器。”
“机器？”
“呵……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库德盗贼团很不可思议。”
“？”
“根据他们以往犯案的情报，人数虽然不确定却可以判定为50人以上，犯案时效率极高，成员的个人实力一般，统一度却令人惊叹，简直就像是一个统一的有机体，由一个脑领导，每个个体精确无误地达成。记录最早可追溯到百年前，人数这么多历史这么久，神秘程度却比我们更甚，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佳妮特愣了一会，眉间的疑惑微微缓解，却被另一种表情充斥，她惊讶地看向地上的女人
“机器……你是说，他们都是库德盗贼团的成员？可是这人数已经过百了。”
“一半以上是备用品吧，可以想象淘汰率很高。被这么关着，自我表达部分被完全切断，信息接收渠道估计只有命令。这样的人就是张白纸。念和一个人的经历息息相关，这些人即使都有念，也不会成为强者，我怀疑能有几个拥有‘发’。不过优点是完全服从，随时更换，而且如果没有常识也不懂文字，那跑出去也不太可能融入人群，情报泄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那这些人从哪里来？……流星街？”
“流星街婴儿挺珍贵的呢，而且没必要那么麻烦。到处都有孤儿院之类的，收集婴儿不是问题。”他说着，看向哭泣声已断断续续的婴儿，“一直没人理他的话，大概就不会哭了。没人对他作出表情，就不会有机会学会。其实不是很难。”
佳妮特把库洛洛的话想了两遍，脸色沉下来。
那个从高楼上坠落的少女似乎就在脚下。
“那个死掉的女孩，应该是逃出去了。”
“在任务中擅自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大。”
“……逃了，还是死掉了。”
库洛洛指指地上的女人：“你觉得这样在人群中，能被当做正常人接受吗？没有表情，没有身份，语言不通，发不出声音，缺乏常识，也许连面对普通人不要随便释放念压都不懂。”
佳妮特不禁咬起唇，听到库洛洛淡淡地说
“是不是觉得流星街其实挺不错。”
155
“总要有指挥的人……会有几个？不太可能只有一个。”
跟着库洛洛向建筑最深处走去，不再窥视那些静悄悄的囚房。
“已知的有四个，也可能只有四个。”
“……怎么知道的？”
“那张地图上有几个这里的符号，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四个主人’，地图上的内容就是这风暴内的结构。”
“……这里一点警戒都没有。”
“习惯了吧。有外面的沙暴和那个村子，确实不需要什么警戒。”
“我不懂……外面的村子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屏障。如果受到攻击，那些为了保有安逸生活的念力者会成为第一战线，这些人躲在后面连信息都不会暴露。同时也是食物的供给，金最初是发现村长收集大量食物却不知食物的用途，才跟着找到这里。”
“……换成是你，应该会警戒的。”
“呵……我才不要那么无趣的团员。”
穿过了囚房区域，后面有类似于训练场的地方，又穿过了几个公共区域，最后来到了一个活人气息比较浓郁的区域。
区域的入口处远远的有人把守。
一个目光呆滞的少年。
库洛洛带着佳妮特后退了一些，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入口好像只有一个，怎么进去？”佳妮特观察了一番后问，却发现库洛洛已经拿出了盗贼秘极。
“我前两天有新收藏，这个距离应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