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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喝这么急,又不是拼命。”
唐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脚下有些飘飘然,硬撑着说:“没事儿,缓一缓就行。”她酒量一般,却很能撑,想要把她灌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你早去早回,明儿一大早还得赶飞机回北京呢。”
她表示知道,打车直奔目的地。到了小区门口,出租车不让进,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栋楼一栋楼的找。
夏文倩趴在阳台上往下看,打电话给她,“你不是已经到了吗,怎么还没看见你?”
“不知道啊,我有点晕头转向,这小区好大。”
“那你等着,我下去接你。”
唐译站在原地跺脚,身后车喇叭响,车灯像两束探照灯打再身上。她举起手挡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等车子过了,才发现又是路虎,心想路虎不便宜啊,怎么满大街都是?
夏文倩从背后拍着她的肩膀说:“发什么傻,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她长长吁了口气,搓着手说:“你可算来了,冻死我了。”
“哎哟,满嘴的酒气。”夏文倩武捂住鼻子,一脸的嫌恶。
“没办法,知道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吗?”
夏文倩受不了她的舌燥,“你确定你没醉?”
“得了吧,我好着呢。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还愁饿着你?”
两人乘电梯上楼,门是虚掩着的,客厅里赫然站着陈上,正在脱大衣,显然也是刚到,见到唐译,眉头动了动,依然没什么表情。。范从思穿着拖鞋,一身居家服迎出来,对门口不知所措的两位女士说:“阿上说他过来拿点东西。”这房子是陈上的,暂时借给他落个脚。
厨房里有人在叫:“谁过来帮个手?”
唐译听出了那是郝蕾的声音,看着夏文倩露出一个苦笑。夏文倩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知道他们回来。”脸上神情有几分自责。人都来了,饭菜也做好了,不好意思不留人家吃饭。
“算了,总有这么一天,进去吧。”唐译仰头挺胸,像闯龙潭虎穴一般。
郝蕾熟门熟路帮夏文倩摆碗上菜,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又叫她随便坐。范从思变得沉默,对她笑了一笑,转身去拿筷子。剩下两人面对面干坐着,大眼瞪小眼,气氛很僵硬。唐译对着心思深沉的某人难以下咽,喝了两口排骨莲藕汤便不吃了。夏文倩见机说:“你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到我房里睡一会儿?”又对众人笑着解释:“她吃过来的。”
唐译看着主卧里的KING SIZE大床打趣道:“你们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夏文倩红了脸,“满脑子有色颜料!他睡客房。”
“住在一起却分房睡,这什么意思?哎呀呀,你还害臊!你以为你十七八啊,90后都来抢地盘了,咱们该发生的就发生,顺其自然嘛。”
夏文倩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他最近很不好过。你也劝劝他,你的话,他或许听得进去。”
唐译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我这会儿真有点头疼,先躺一会儿,你出去吃饭吧。”她现在柔软的大床里,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两天出差真把她给累坏了。
知道众人吃晚饭,她也没出来。陈上和郝蕾要走了,夏文倩推开卧室看了一眼,“她还没醒,还是别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儿。她工作蛮辛苦的,经常要喝酒应酬,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北京,出差跟吃饭似的。我带她送送你们。”这样也好,省的她面对他们尴尬难过。
郝蕾忙说:“不用,不用,我们白蹭饭,你还这么客气。”
“没关系,我顺带也要去趟超市。”
范从思站在门口看他们加你了电梯,折回来推开房门,唐译拥被坐了过来,打了个哈欠问:“他们走了?”他点了点头,到了一杯茶给她,钻她床边坐下。
她一气喝完,笑说:“这茶真香。”
“我现在可喝不起这么好的茶。”他有些自嘲地说。
唐译立即明白过来这是陈上送的,拍着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无言的安慰,“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总要先把书读完,还差半年就毕业了。”
她点头表示赞同。,“不要怕,总会好的。”
“好,什么叫做好?再好我也不能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聊聊天气唠唠家常。”他眼睛里面一片黯然。
唐译语拙,好半晌说:“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文倩,还有我们。我们虽然没什么大用,陪你说说话解解闷还是可以的。”
他低着头突然蹦出一句:“我不值得她这样。”
唐译吓一跳,看了他许久,右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文倩她心甘情愿。你不要有思想负担,你总不会永远这么倒霉——”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人大力推开,陈上喘着气站在那里,离手还提着一个纸袋,眸光阴晴不定地盯着他们。
范从思见到他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唐译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缩回来,转而去拿床头柜上的茶杯。
“没什么,忘了把这个给你。”他远远地把纸袋伸过来。范从思只得站起来去接,看了一下,“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你还特意跑回来!”
“省得下次又忘了。”他话对范从思说,眼睛却恶狠狠地看着唐译。
唐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咳了一声说:“喂,你们你们有话出去说,我要起来了。”她磨磨蹭蹭打扮停当,他还没走,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换台,电视屏幕快速切花,闪得她眼睛都花了。
夏文倩提着一大袋日用品回来,见她起来了,陈上又去而复返,含笑说:“你要走来,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她挑眉说:“谁要你送,我不认得路吗?你忙活了一晚上,早点洗洗睡了吧。”暗示她不要多管闲事,正说着话,她手机响,是肖正丰。她清了清嗓子按下通话键,一边说话一边往阳台上走……“嗯嗯嗯,我这就回去”,“不用,不用,太麻烦了”,“那好吧,我在路口等着”……
她挂断电话回来,拿起包和外套。范从思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的陈上,提议道:“要不,让阿上送你回去?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说着喊了一声“阿上!”唐译还没来得及拒绝,陈上扔下遥控器站起来,率先走出去,一脸的不耐烦。
聂文倩对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别这样,有话好好说。请人做不成至少还是朋友,别失了风度,多年的老同学,怪难看的。”
唐译心中哀号一声,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风度。两人木然地站在电梯里,她按下一层的键,打破沉默,“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以为我真要送你?”他的嗤笑像针尖冷不丁刺了她一下。
唐译的脸沉了下来,上前一步背对他说:“这样最好。”幸好电梯很快到了,她不用再跟她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不用再听他残忍的话语,继而凌虐自己。就在她要跨出去的时候,陈上似乎动怒了,扯着她的胳膊任由电梯门徐徐关上,“你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脚踏两条船就这么有趣?”
电梯继续下行,叮的一声,在地下车库停下。唐译甩手走出来,脸色铁青,用谴责的目光冷冰冰地看着他。
陈上视而不见,“你能不能告诉我,勾引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是不是很刺激?”那么恶毒的话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侮辱我侮辱得够了吧?”这叫她跟他怎么“有话好好说”!她气得浑身血液倒流,不甘示弱地直视他,“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何必这么作践我?”
“你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作践?离范从思远一点,他经不起你的玩弄。”
她难以置信,见他用鄙夷又防备的眼神看着自己,真个人犹如赤身裸体浸泡在冰天雪地之中,原来他竟是这么以为的!她咬紧牙关吐出一句话:“你的警告我收到了。”她擦着他的袖子从他身边走过,步履艰难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山,也没有转过身来。
唐译浑浑噩噩下了电梯,被寒冷的夜风一吹,这才察觉到脸上的湿意,赶紧吃擦去了。她越走越快,到最后跑了起来,挎包上的金属链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胸口,她浑然不觉,心如刀割,只希望更痛一些,再痛一些,也许这样她就可以痛改前非,重新开始。
肖正丰这样的级别,公司自然有车子接送,顺道来接她,见她跑得直不起腰,拍着她的背顺气,笑说:“急什么,又不差这几分钟。”
“我怕你等。”
“等也不要紧,美女有让人等的权利。”他调笑道。
她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肖正丰不好再开玩笑,心道:你是美女而不自知。
第二天回北京,她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一个月加班高达一百多个小时。夏文倩问她何必这么拼命,她在电话里不以为意地说想升职,不加班怎么行。她现在代何飞飞的班,只要表现得好,有很大的希望可以升做经理。公司里派系斗争厉害,她没有靠山,心想勤奋肯干的员工不会没人要。
上临分公司的女助理跟她说入驻商场的合同对方不肯签约,“这个项目一直是何经理在负责,条件都谈好了,就差签字盖章,我们一切准备就绪,招聘的员工都培训完了,对方却突然反悔,说是要签给CM他们。”CM是他们公司的头号竞争对手。
唐译听得皱眉,“怎么会这样?对方是不是想趁机要价?”
“对方也没提加价的事,只推说场地不合适。”
唐译没有参与谈判,不太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说:“你把合同拿来给我看一下。”
女助理找来合同,指着重点内容说:“按说陈氏这么大一个公司,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出尔反尔啊,不知道CM的人使了什么阴招儿。”
唐译看着合同上熟悉又陌生的公司名称,心一点点往下沉,脑中各种念头转了几转,最后啪地一下合上合同,已不容商量的口吻说:“无论如何,我们要拿下这个合同。”声音坚决有力。就差签字的合同她要是都搞不定,以后还怎么在公司立足?怎么竞争市场部经理的职位?
陈氏负责合同事宜的是一位姓涂的经理,四十来岁,唐译找了他好几次,对方太极打得一流,电话里客客气气,就是每个准话。她气得亲自找上门去堵人。涂经理十分尴尬,无奈之余只得告诉她:“这是陈总亲自下的指示,我们也没有办法。”
果然如此,她的担心居然是真的!唐译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过了一会儿说:“我想见你们陈总。”
涂经理对她有几分歉意,点头说:“我帮你请示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说:“陈总现在不在公司,他今天一天都有应酬。你要想见他,恐怕得等几天。”
“等几天?”唐译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一脸焦急地说:“太久了,我想尽快见到他,请问能不能通融一下?或者你给他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涂经理有些为难,“那好吧。”过了会儿他告诉唐译:“陈总晚上在‘君悦’跟人谈事情,他答应跟你见个面,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唐译心里五味杂陈,道谢的话说得很艰难。
本来约的是八点半,结果等到九点半她跟陈上的秘书打电话还是“陈总在谈事情”。十点差一刻,秘书打来电话,示意她可以进去。包厢里的杯盘碗碟已经收拾干净了,屋里的空气仿佛被酒精浸过似的,问着让人头晕。陈上手撑在沙发上抽烟,抽得很凶,一吸一大口,西装胡乱仍在扶手上。
唐译见他神情疲惫,眼下一片青黑,眼睛里满是血丝,刚才等待的愤怒和不满突然发泄不出来,只得机械地说:“陈总,贵公司和我们公司的合同本来都谈好了的,为什么变卦?”
他没有抬头,谈了一下烟灰,不轻不重地说:“这个合同对你很重要?”
“当然,很重要。”她重重点头。
“那我就更不可能跟你签了。”
唐译脸刷地一下变得雪白,用力咬着下唇说:“我们之间的事,公是公,私是私,请你不要混为一谈。”
“为什么不要混为一谈?以前你在北京我那你没办法,可是现在,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行,这是你自找的。在上临,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怎么,你不高兴?”陈上似乎很欣赏她生气的表情。
唐译情绪十分激动,就差破口大骂了,“你这是恶意报复!”
“是又怎么样?”
她说不出话来,直勾勾地瞪着他,满腔的怒火熄灭了,用看路人的眼光看着他,摇头说:“陈上,你真让我失望!”
陈上看着她甩门而去,走的又快又急,临走前悲伤,放弃,绝望的眼神仿若一柄尖刀在他心口狠狠捅了一下。明明狠心绝情的是她,凭什么他要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