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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泫然欲泣,心中带着浅浅的恨意,她讨厌他的一针见血,讨厌他露出来的无情,见他果真健步离去,顿时心中恶气滚滚,牙槽将干裂的下唇咬破,强忍身上的疼痛,艰难爬起,对着前面挺立的身影,怒吼道:“臭小子,没见过像你这么冷酷的人,我才不会死,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男孩嘴角难得上扬,转瞬即逝,声音在寂静的雪山中穿透:“很好!那便看看谁活的更久!”
她顿时如同被打了鸡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飞速的向前冲去。
身影跃过,留下疾风,仇晟望着她倔強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充满力量的成年人,那是超乎年龄的坚韧与坚定。
整整两天,终于在薄暮冥冥时出了雁明山,望着眼前的绵长古道,远处的灯火像希望之光发出殷勤邀请。
登时,甄月嘭的一声坐在地上,激动的结巴道:“终……终于……到了。”她向上望去,心里排腹:“这个臭小子是铁打的吗!除了好看的双唇有些发裂,足靴损坏,气息弱喘,其余的跟没事人一样,不像自己累的比狗还惨,真不明白一个十三岁大的孩子怎么跟个老小子似得。”
仇晟似乎察觉了打量的眼光,回头望去,见她跟做贼似的低下头,摇了摇头,也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前方是六城,狄都已沦陷,六城灭亡已不远,我劝你还是从东北方走,避开主道,南方应该安全些。”
“我有地方要去,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她揉了揉酸涩的腿脚,见他眼露疑惑,急忙岔开话题:“为什么雁明山都没遇到北瀛军?”
“雁明山地势险要,常人无法攀爬,但是在背脊一带却长着罕见的芸香叶,是贵族们奢华香料的主源,雁明山下的百姓为了每年能过个好年,便偷偷开垦了一条小径,以采摘芸香叶为生,这条小径上不知死伤了多少开荒人。”
第五章 山下被掳
甄月默默垂下眼眸,即使看过无数战争电视剧,亲身体会却是彻骨般的无力,她坚定信心的笑笑,走到仇晟面前,真切道:“仇晟,真的很谢谢,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带我离开狄都,他日有缘我一定会相报。”
男孩默默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甄月见此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沉郁,转身正欲离去。
突然,四周落木萧萧的树林,发出奇怪的哧哧声,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仇晟与甄月凝重相视,寒光乍现,空气突然变得份外压抑。
雪地嘭裂,几个隐匿在雪枝中的黑影快速爬出,竟是四个粗臂大汉,双脚落地稳健,看来是练家子,甄月迅速紧紧贴着面色冷冽的仇晟。
“离我远点!”仇晟嫌弃道。
甄月不仅没照做,反而贴的更紧,这可是救命神符,要寸步不离才行。
四个粗臂大汉狂笑几声,手拽大网从四面八方而来,动作迅猛,方位精准,仇晟手腕用力一震,脚步如飞,转瞬间从缝隙中逃脱,她本想抓住仇晟的腰带,奈何两天一夜的赶路,双腿早就灵敏顿失,眼看着仇晟逃出天罗地网。
嘭!甄月重重被摔在地上,雪花四溅,一张麻色大网将她牢牢套住,顿时,四肢拼命挣扎,大叫道:“放开我!仇晟救我!”
“抓住那个小子,看来还会些功夫,好货色!”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喝道。
三个彪形大汉将套牢的甄月像扔皮球一样,扔给肥头大耳的男子,迅速将全身戒备的仇晟包围住。
甄月撑着严重扭曲的身子,从网缝中紧随仇晟身影,心中焦急万分,生怕冷性情的仇晟突出重围抛弃她。
场中的四人迅速绞打在一起,仇晟虽年级不大,身手却异常敏捷,可面对几个彪形大汉,如同小花豹对战彪壮黑熊。
仇晟力量虽弱,却动如脱兔,如闪电般在三大汉间穿梭,仇晟银色短匕霎时间有若流星,顷刻划破三个大汉的粗壮手臂。
大汉纷纷面色大惊,没想到一个十几岁孩子功夫不浅,顿时齐齐发力,不敢轻敌,三人上下配合,奈何仇晟身形小,总能缝隙求生。
甄月看的目瞪口呆,心急如焚的心也弱弱安定,她可是亲眼见仇晟一刀要了征战多年的北灜兵小命,这几个彪形大汉应该不难对付。
突然,仇晟在抵挡拳脚之际,手腕收力,表面上是被大汉强劲的力度震回,但从甄月所处角度看却是有意为之。
嘭的一声,银色短匕被踢飞而落,未干的血迹被覆盖在白雪中,仇晟一脚被踹在地上,俊逸脸颊被气恼的彪形大汉狠狠踩踏,将受伤之怒全发泄出来,而他只是睁着双目一眼不眨。
“臭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男孩如黑曜石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光,看似挣扎,实则带着运筹帷幄之势,像是万年潜伏的老狐狸,甄月蹙起双眉,面色疑惑。
“阿三,将他们都带回去。”抓着甄月的男子,大笑发话。
“大哥,这货色好,能卖个好价钱。”其中麻衣男子咧嘴憨笑。
四人手脚麻利的将甄月与仇晟丢入雪林中的马车笼子里,噗的一声,黑布顷刻间笼罩了铁笼,接着便是咕隆咕隆马车滚动的声音。
漆黑一团,甄月揉了揉疼痛的双肩,嘀咕了一番,也看不见仇晟的模样,朝着大约的方位道:“喂,以你的功夫,突出重围应该不难,为何假意被俘?莫非是想留下救我?”
男孩噗嗤一声,嘲讽道:“你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救?除了拖人后腿还能干些什么?”
“既然如此,你大可逃了,你现在与我关在一个笼子里,神气些什么!这些人早早准备好捕网,想必应该不会取我们的性命。”
仇晟在黑暗处眼光锐利如膺:“你倒是不笨,我留下来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也许这是一条生路。”
“生路?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又有什么奇特的想法?”甄月顿时来了兴趣,循声朝他挪近了一些。
仇晟感觉她的靠近,气恼道:“你才小脑袋瓜子!离我远点!跟狗尾巴似的。”
她也不恼,只是在这个漆黑的笼子里,离他近点,似乎会安心一些,虽然依靠一个十三岁小孩是窝囊了些,但谁叫她穿越到一个小丫头身上,此情况还是能被谅解的。
她撑着小脸问道:“这些人是谁?看着不像军队,也不像职业杀手,为什么活捉我们?”
周围陷入一片沉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最终开口道:“这些人是奴贩。”
“什么!奴贩!那就是人贩子!不行,我还有重要地方要去。”她顿时急赤白脸。
仇晟斜眼瞅了她一眼,虽然黑暗遮住了她的模样,但他还是能想象她狗急跳墙的囧相,幽幽道:“这群奴贩应该不是普通奴贩,敢在狄都冒险,挣生死钱。”
“你既然知道他们不是普通奴贩,却有意被俘,那你又打的什么算盘。”她急过之后,便慢慢理顺思路,一种不祥在内心深处蔓延。
“狄都沦陷,周城早已混乱,就算离开狄都城,也是寸步难行,而这个尸横遍野的地方却潜伏了奴贩,一定是要做个大买卖,而买家一定非富即贵、位高权重,否者也不值得他们卖命求财。”
她严声道:“你说的生路就是给别人做奴才!我要掌握我自己的命运,我不会为奴的!”
他鄙夷一哼,嘲讽尖锐道:“命运从来都掌握在强者手中,你我有的只是挣扎求生。”再伺机而动,他在心中默默而语。
耳边马车飞速的咕隆声,还有他强势的断言,让她分外排斥,她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女性,在她的世界,命运在己,绝不认命!
马车辘辘,日夜交替,黑色隔帘偶然掀开,也只是给些发馊的窝窝,整整两天后,甄月与仇晟被押进一处青灰墙环护的偏院。
“进去!”粗臂大汉将两个小人儿用力一推,咯吱一声,便重重关上墨红漆门。
第六章 无处可逃
乍现的光芒瞬间被挡在木门外,空气中还夹着重重尘土气息,她稳住身形寒眼望向禁闭的大门,突然嗡嗡声从身后断断续续传来,她回身望去,娇小的身子瞬间顿住,封闭的室内寒冷干燥,东西两个角落都堆着枯黄的草席,草席上大约二十个小男孩瑟瑟发抖的紧缩在一起,好像随时一起死掉,随时一起存活,空洞的大眼都写满无助跟迷茫,干裂的双唇陆陆续续发出害怕的抖音。
仇晟早已走到一个角落坐下,双目打量四周,与那些惶恐不安的孩子截然不同,仿佛只是来闲逛一圈,她企图过去安慰那些可怜的孩子,奈何才微微近身,那些孩子如临大敌,缩的更紧,对突然地闯入者警惕更胜。
仇晟挑眉含讽一笑,她见此也不恼,倔强的双眸燃着熊熊烈火,开始谨慎小心的在室内环视,唯一的铁栏窗也修葺的极高,苍白的雪花不时飘进来,洒在她紧皱的双眉上,她刚刚从缝隙中已经观察,四周守卫森严,个个都是稳健的练家子,看来逃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而唯一的铁窗太高,可行性也不高。
那些缩成一团的孩子都满头雾水的睁着水翦双目望着她,不明白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子为何在雪窗下站了这么久。
一声叹息传来,她摇摇头坐回仇晟身边,见他面色淡然,悻悻然道:“你倒是悠闲,你看看那些可怜的孩子,马上面临的将是惨淡人生,你有办法救我们吗?”
他眉眼未动,残忍的声音在冰冻的室内袅绕不散,“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人人命运多舛,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一日后,紧封的大门终于夹着刺骨的寒风慢慢开启,昏暗的室内瞬间变的阔亮,那些昏昏欲睡的孩子瞬间紧绷,睡意全无,闪电般紧靠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先生,里面请,这次有几个好货色,必定包先生满意。”谄媚的声音伴着紧促的脚步踏进室内。
领路的男子一身翠绿裘衣,大约四十岁,咧着嘴谄言笑语,满口黄牙与翠绿相呼相应,简直一副毁三观图,谄媚对象正是紧随踏入的两名黑裘男子,浑身凌然,气宇不凡,头上的黑绒帽不时飘下未化的雪花,眉宇间夹着风霜之气,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快马加鞭赶来。
甄月静静打量这两位财主,回头见角落里的仇晟双眸因激动而发着蓝光,全身如同伺机的野兽,好看的嘴角露出嗜血的浅笑,她浑身一颤,不安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仇晟眉眼未动,在她耳廓边一字一顿道:“我最后好言相劝,你最好不要被他们买走!”
只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让她心里的不安瞬间扩大。
“你们这些小家伙,赶紧过来给这几位爷瞧一瞧。”满口黄牙的男子吆喝声瞬间让她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顷刻间,所有孩子被粗臂大汉鞭策着分成三队,孩子们浑身如筛糠般颤抖,垂着眉眼不敢抬头打量面前走来的黑裘男子,有些胆小的男孩陆陆续续发出呜咽声。
“哭什么!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这可是让你们一生衣食无忧的好机会,赶紧都给我闭嘴,否者将你们扔出去喂狗!”满口黄牙的男子瞅着眉气恼道,斜眼偷偷观察为首男子的表情。
“元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好货!”黑裘男子严声道。
元老板抖着身子,腰又弯了些,边擦汗边道:“滕先生,蜀瀛交战,死于祸乱的孩子不计其数,这些都是不错的苗子……”一道寒光射来,元老板抖擞吞语,将脱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滕简对身后的侍从道:“风影,验货。”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闪电跃过,锐利刀锋划破寒气,震耳欲聋的剑气抨击声直击耳膜,毫无症状的狠狠撞击颤抖的心房,顷刻间,整个狭小的空间瞬间冲刺着孩子们颤抖的嚎哭声与尖叫声。
一切都在转瞬间,风影以雷霆之势拔剑划过三排男孩的咽喉,刀尖在每个孩子稚嫩的咽喉处留下醒目的血口,面对突如其来的生命威胁,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捂着血口逃向四面八方,更胆小的孩子早就昏死在地。
唯独场中央的两个单薄身子屹立不倒,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不太光洁的脖子滑下,一个男孩眉眼未皱,只有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颤抖不堪的心,而另一个孩子蓬头垢面,面色苍白,漆黑的瞳孔强压着所有的恐惧。
有没有搞错!不是验货吗?怎么动起家伙了!甄月早已吓的呼吸停顿片刻,全身虚汗连连,大脑处于极度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