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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甄月悲呛一声,用力将仇晟推开,愤愤道:“这是你的理念!不是我的!你与他们有什么区别!杀人不眨眼,即便活着,与嗜血的利器有什么区别!”她控制不住的跪在满地尸首上,绝望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嗜血的利器,我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仇晟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她就像一朵不染尘世的净水,一滴滴血墨正疯狂的沾染她,她就像蝉蛹,紧紧裹着自己的希望,要么破茧,要么死亡,
仇晟猛地抓住甄月颤抖不堪的肩膀,声音沙哑道:“甄月,你现在还小,我不知道这些想法你是从何而来,但是我坚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现在的残忍只是为了以后心中的理念,胜者生,败者亡,恒古不变,我们的残忍只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如果你活在过去,那你永远也不会有明天。”
“阿仇,我好怕,怕有一天变得冷漠无情,怕我无法守住心中卑微的信仰,在这里,人人都张着血盆大口,啃食我所剩无几的信念,我怕我会万劫不复。”她痛哭不已。
“真正的信仰,是经历肮脏的破碎后,仍旧屹立不倒,所有的血泪都是残酷的考验,如果杀一次人就倒地不起,那我看不起你所谓的信仰!简直狗屁不如!”仇晟墨黑的瞳孔望进她残败的灵魂,一字一顿道:“站起来!为了你心中的信仰活着!有一天,告诉曾经残害过你的人,他们打不倒你!”
甄月猛地顿住哭泣,耳边都是那句:站起来!为了你心中的信仰活着!袅绕不散,心也慢慢坚定起来。
此时的她仿佛看到仇晟淡薄的身子盛开团团烈火,让人不可直视,她盯着他如鹰的眼睛,问道:“那你血泪挣扎,又是什么在支撑着你?你又是为什么而活?”
仇晟双拳紧握,刺骨的恨意也无法埋葬于黑幕下,她感觉他的身子僵硬如冰,嗜血的双眸散发着幽幽红光,竟让她生出一丝害怕。
夜很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他冰冷的呼吸,他冷冷道:“我为恨活着!总有一天我要用双手粉碎我恨的人,让他们痛不欲生,我要踏遍万众山河,用他们的血骨告诉他们,我是谁!安抚那些逝去的生命!”
甄月的心痛如刀割,那是什么样的恨,让一个十三岁孩子变得阴郁暗沉,仿佛要吞噬整个天下才会安息。
“阿仇……”她欲言又止,眼角泪水滑落,却是为他心疼。
“甄月,这就是我唯一的支撑,我要留在集中营,接受最残酷的磨砺,让我变成一把锐利锋刀,再出鞘便是血流成河,所以为了我们心中的信念,好好活着,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着。”
“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着。”她喃喃重复。
男孩坚定的点头。
晨光熹微,第一缕寒光照射在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身上,破晓的晨光呼唤着生灵,照耀着他们凝聚在一起的灵魂,同舟共济,生死相依。
第十一章 六年之后
甄月踏出沙窑,回头望着堆积的尸骨,那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他们曾经生活在一片天地间,却逃不过命运的残酷,她又回头看向男孩远去的身影,嘴角带着难得的浅笑,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活着,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坚守着心中的信念,即便各不相同,却一样坚韧。
她不能让现实的残酷吞没她残碎的信仰,天上还有她前世的亲人,今生她还有恩情未报,她要在黑暗的泥沼中,坚守心中的最后光芒,她坚信有一天一定会找到一片净土。
六年后。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又一年寒冬而至,傲雪凌霜,这一年的冬季来的格外早,整个蜀国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雪,雪灾引起的饥荒已经从上庸直遥而上至邺安城;事发永业十四年,于《流书纪年》载:“冬,大雨雹,牛马死,江、汉俱冻。”
这一年也是集中营最为寒冷的一年,六年的残酷集训,当年的两百人已经所剩无几,暗杀、对搏,剩下的只有三十人,他们已经从最初的彷徨到如今的嗜血,被魄杀队磨砺成了一把把雪亮的刀子。
“又躲在这里。”声音浑厚,男子身形磊落,一身清洗褪色的棉袍,仍旧挡不住他卓尔不凡的身姿,正是经六年打磨后的仇晟。
一道白光突然击射而来,快如雷电,仇晟敏捷侧身,只听铛的一声,他回头看去,一把锋利的飞刀插进树身。
仇晟微微挑眉,也不恼,只见一个白皙少年坐在树墩上,低头若无其事的在弄些什么东西,好像刚刚突袭并非她所为。
甄月嘴角不自觉露出浅笑,抬头望向踏步而来的男子,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道:“阿仇,过来坐会吧。”
“警惕性比以前要好。”仇晟一边坐下一边道,侧头便瞧见了甄月露在风霜外的嫩白脖子,六年了,她从一个瘦弱如柴的孩子长成了俊雅少年,秀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即使身穿破旧的棉夹,依旧难掩她出尘的飒姿,很多时候,他都看不透她,从前她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些年经历太多,更是将自己深深掩盖,也只惟独面对他时才偶尔露出调皮开朗的一面。
甄月疑惑看去,见仇晟愣愣的看着自己,皱眉道:“想些什么呢?”
仇晟顿时有些尴尬,虚咳了几声,道:“现在只是短暂的整休时间,你不要离队太久。”
甄月嗯了一声,便接着低头摆弄手上的东西,仇晟敛眉望去,见是一个圆形的木制品,边缘打磨光滑,细看顶部三个细针小孔,旁边有两个奇怪的按钮,他了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弄好了就过来。”起身离去。
甄月抬目望着那个渐渐消失在雪茫中的清俊背影,,心中莫名一丝暖流,六年的跌宕岁月,她已经忘记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在崩溃时,只能咬牙坚挺,之后她拿起锋刀,一路踩着尸骨走到了今天,她倔强的没有再依靠他,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变得强大。
甄月握紧手上的木制品,弹指一按,一道细针猛地激射而出,速度惊人,这不是普通的木制品,而是一把暗器,里面装有她自制的弹簧,根据**原理,在开关挤压的那一刻,弹簧挤压空气,将细针推出管道,古代资源有限,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打磨出一个粗糙弹簧,每次也只能射出三针,重新安装后才能再使用。
前世的她,父亲是华威科技公司董事长,专门研发玩具,从小耳熟目染,也知道一些制作原理,又因为舅舅的强制性,她在军队待过几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玩具也是由真枪实弹演变而来。
这个小小的暗器,帮甄月躲过次次生死,仇晟虽见过,却从未追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从不触及,这也是他心思透亮的地方,她与他彼此画地为圈,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在这个残酷的地方,情义是最不能滋生的东西,他们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从未敞开心扉,唯一的一次也是六年前那个风雨夜。
甄月将暗器扣在手腕处,再用棉衣掩盖好,向着血气笼罩的集中营场心而去,她已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在这些嗜血的魔鬼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至今都没人发现她的女儿身,凸起的胸部都被她用层层白布挤压,与男子厚实的胸脯无异,即使在炎热的夏天,甄月都不曾脱下层层布衣,曾被那些少年狠狠嘲笑过,而凶暴的训练官,从来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们的粗布麻衣上,他们要的是利刃。
一如既往的哨声在正午响起,却比往常提前了半个时辰,冷峭寒风撕裂着少年们的挺拔身躯,他们目似利剑的望着列首的训练官。
训练官从列首走到列尾,面色严谨,像看一柄柄出鞘利剑,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往常早就进入下一波集训,而今日似乎有些不寻常,天空不知何时盘旋着食腐的鹰鸩,发出阵阵亢奋的鸣叫,少年们都嗅到了一丝血气。
“所有的人给我听着!从今夜开始,你们都将进入雪毓林,明日破晓之时,活着走出雪毓林的人,便能进入麒麟坊,面谒尊贵的坊主,成为顶尖的杀手,只有一人,你们都听明白了吗!”训练官森严道:“现在就是展现你们实力的时候!集中营从来不留弱者!弱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你们想活着,锦衣玉食,就必须杀死你身边的对手!”
“明白!”洪亮的高亢之声直穿云霄,最后的决胜近在眉睫,少年们坚忍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们都露出的嗜血浅笑看着身边的对手。
队伍中间的甄月,侧头望向遥远的玉龙山,雪花闪染,晶莹如玉,那个人一手创立了麒麟坊,将这些无辜的孩子聚集在一起,教授他们残忍,她时常会想,那应该是个魔鬼吧。
她回头却与队前的仇晟眼眸不期而遇,神色复杂,让彼此琢磨不透。
第十二章 生死决绝
残月饮血,北风萧瑟,阴郁的黑夜彻底笼罩了雪毓林,风声早已销声匿迹,只有空荡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不时扩散。
甄月目光如鹰,透过雪叶缝隙警惕防守四周,周围静的让人害怕,鼻尖却不时嗅到迎风飘来的血腥味,她身形瘦小,进入雪毓林便潜伏在积雪的高枝中。
人已渐渐减少,多年集训已经教会了少年们节省无谓的攻击和体力消耗,而求胜心切的少年便会结伴发起攻势,择机而上。
不远处的峭壁处,两个厮打在一起的少年,动作敏捷迅速,尽量压低声势,以免引来黄雀在后,甄月眯了眯双眼,只见血刃如风,顷刻间,胜出的少年结束了战斗,朝甄月藏身处遥目望来,如夜里明灯,甄月浑身一顿,视线太远,让人看不清,却未感觉杀气。
不知何时,身影悄悄靠拢,“大约还剩几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甄月眉心一锁,完全没感觉男子的靠近,可见他非一般的屏气之能,嗅到他身上的血气,面色如常道:“刚刚峭壁处的人是你?”
仇晟点头嗯了一声,道:“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必定以守为攻,保存实力,也不会往深处去,这里视线宽广,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察觉,是个好地方,所以我感觉你应该在此处。”
甄月嘴角一牵:“你倒是观人入微。”
鹰鸩长鸣,甄月望向西北角盘旋的食腐鹰鸩,沉声道:“看来西北角正有一场拼杀,而正南方不时有血气飘来,越来越浓,东方雪雾有些大,潜伏的人都躁动起来,依我推测,剩下的应该不足十五人。”
仇晟眉梢一挑,道:“观察的很仔细,前方是八角亭,路径稍短,他们下半夜都会朝这里靠拢聚集,你倒是选了个决胜的地方……”
话音未落,杀气铺天盖地,嗖的一声,利刃划过二人缝隙,甄月身子后仰,与敏捷的仇晟齐齐落地。
“看来算计有误,他们都隐藏了身手,比预计要快了半个时辰。”她半恼道。
夜更沉了,却透了一股白光,时间巧算精准,整整半个时辰后便是后夜,来者有四人,部署有序,纷纷将仇晟与甄月围困起来,嗜血一笑,二话不说便发起猛烈攻势。
甄月握刀与仇晟脊背相贴,将最薄弱的后背对着彼此,二人联合默契十足,像携手共度多年的战友,掌刀、拔刺、顷刻间刀光剑影,惊天动地。
仇晟左右腕刀,身形如魅,齿刀轻轻掠过对手的颈项,不到片刻,便倒下两人,对手怒眉瞪眼,杀气更胜。
嘭的一声巨响,甄月动作如鹰,将对手扑倒在地,几个擒拿手,便让对方无招架力,再见缝挥刀,轻颤的血脉被冰冷划开。
瞬息万变间,她与仇晟已占上风。
匍匐在暗处的少年们,看清二人的实力,纷纷加入战斗,企图以多胜少。
甄月与仇晟见此只微微皱眉,二人众志成城,携手并肩,攻防之际配合无间。
雪地中的人一个个倒下,没有激烈的嘶吼,只有寂静的冷杀,鲜血已经染流成河,长时间的拼杀,身体已经出现严重的疲累。
她每挥刀一次,身体各处的伤便会加重刺痛,喉间的铁锈味让人无法下咽。
风吹过腥气弥散的雪林,第一缕朝阳似乎要破云而出,破晓来临便是出林之时。
当仇晟面前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甄月紧绷的身子骤然倒地,惊起大片雪花,她捂着手臂深不见底的刀伤,眼神一点点暗了下来。
仇晟脚步虚浮,却仍旧撕下衣布将腰上的伤绑紧了些。
一场冷血的残杀,在晨曦既露时幽幽接近尾声,剩下的只有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