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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说着走到窗前，我立刻就看到了在楼下花坛旁苏湉的熟悉的身影。
我挂了电话，下了楼，走到苏湉面前。
“小堂……”苏湉一脸忧虑。
“苏湉，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还是担心她出事了，关切地问。
“没事……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她勉强笑笑，“好几天没见你了，有点想你。呵呵……”
我们说着说着，她就在花坛边坐下。
“苏湉，到底怎么了？”我又一次问她。
好半天，她才说道：“我觉得很烦，心里很闷，想有人说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湉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出国之前，有一个和我玩得很好的朋友，我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知心好友，很喜欢跟他一起的感觉。那时候两个人走得很近，即使后来在国外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苏湉平静下来，渐渐陷入了回忆中，“……可是，自从我回国以后，他好象忽然变了……”
“变了？”
“嗯……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他当做好哥们、好朋友……可是，上次跟他去参加老同学的Party，他居然向别人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起初我并不在意，以为他开玩笑……可是后来，他就常常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弄得我身边的朋友、我父母都以为他真的是我男朋友……我真的好烦……”
听着她的话，我沉默了。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似乎是她的烦闷也影响了我。我怔了怔，然后才说：“那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呢，你不是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吗？”
“但是……”苏湉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忽然又顿住了，低下头望着我说，“其实，他人真的不错，我父母也挺喜欢他，在别人眼中我们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那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苏湉想说什么又停住了，只是看着我。
我望着苏湉的眼睛，里面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情愫在流动，让我害怕。我别过脸，不自在地问，“你什么？”
“没……什么，”苏湉一脸失落的表情，说着又坐了下来，“算了，我现在很乱，不要再说他了。”
“好吧……那现在干什么？”
“你说点什么吧。”
“想听什么？”我很认真地问她。
“随便。”
其实，我最怕别人让我讲些事情来帮他们解解闷了，但在苏湉面前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我跟她说了很多我的事——我的家庭、父母，我的学校生活、我和迪苇……突然苏湉打断我，要我讲讲穗子的事，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一脸茫然。
“我真的很像她吗？记得那次见面你把我当成了她呢！”苏湉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问。
“是的。”我回答，心里却乱成一团。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轻易的回忆那段往事的，但不知为什么，那晚应苏湉的要求，我说了出来，从来没有那么流畅地回忆了那段往事。
我说的时候，苏湉一直看着我，用充满了某种让我害怕的情愫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送她回了家，还答应她周末一起去海边。
到她家门口的时候，苏湉邀我进去坐会儿，我拒绝了。就在她进门时，却出奇地亲了亲我的脸颊，说着“记得我们的约会哦”就奔进了大门。
我傻在原地好一阵子。
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一幕幕，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周六一大早，苏湉就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去海边，从声音上可以听出她很开心的样子。
“还在睡觉呢。”我像是说梦话。
“你怎么像猪一样啊，快起来啦。”
我看了一下闹钟，才七点多，于是说：“再让我睡一会儿，下午再去，到时候我找你。”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调了闹钟继续睡。
十一点的时候，我被闹钟吵醒。我给苏湉打了电话，让她准备一下，出来一起吃午饭。她说都已经等了我一个早上了，我笑笑有点不好意思。
我以很快的速度整理好就出门了。
我们去“上海人家”吃了午饭，然后她要了一杯可乐，我们就一起去了海边。
海风在呼啸，海浪在拍击礁石。我站在礁石边上，望着天空，天蓝得让我想落泪。苏湉只是让海风吹拂她的长发。
“苏湉……”
“小堂……”
我们同时叫了对方名字，弄得苏湉在一边笑个不停。
“你先说吧！” 苏湉边笑边说。
“没什么，我只是想叫你小心点。”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她说着欠下身子玩起水来。
我看着她，心里感觉很幸福的样子。还记得以前，我和穗子也曾在这里幸福地偎依在一起，从日出到日落，从正午到黄昏。那时候，我希望永远这样抱着穗子，经过婚姻的殿堂，直到一起到美丽的天堂，但是这一切并不能如愿。即使穗子已经死了，我也未曾忘记过自己的诺言。
可是如今，我的生活变了，我很少再想起穗子，往往只是苏湉的出现才让我回忆起那些往事，而且和苏湉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的话也多了，这是穗子死后这么久以来我最大的改变，也不像和叶子在信中那样说着沉重的话题。
《两座城市的心跳》第三章
认识你注定是一种错误（3）
每次站在苏湉面前，我感觉自己变了个人似的，我也会开玩笑。
“小堂，其实我们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一条条小小的鱼儿，大海才是我们的家。”苏湉突然说。
我一下子接不上去，只有“啊，啊”地应和着。
苏湉只是笑，我却看到了无邪的笑容背后的那份沉重。
我们就这么呆着，没有太多言语，也许这一刻沉默比什么都还要好。后来，她突然问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从礁石上滑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我回答不出来，我根本不敢去想象，更不相信那种结局会在我们之间发生。
回去的路上，她告诉我，每次她一有心事，就会跑到海边，然后让海风吹拂着。我笑着说我也喜欢这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
可是谁也想不到，有一天当我真的想去好好爱她的时候，她却将生命走向了尽头，她走进了大海的怀抱。我也无法想象，当初她的一句玩笑的话却真的成了自己命运的终点。
那次海边约会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主动去找苏湉。每次她约我出去，我都以有事推辞了。其实我闷得很，只是在逃避苏湉，我怕，我怕看到她，怕自己会对不起穗子。然后，我又想起叶子，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知音，我迫切需要她的文字来温暖。
有时候，我不敢和身边最亲的人说自己的心事，可愿意敞开心扉向叶子倾诉。我感觉她能懂我的心。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她能将我解脱。
好几天之后，终于收到了叶子的信。
叶子的信（三）
小堂：
收到你的来信，我正从洛古河画画回来。
就在上次给你回信后的第二天，我又一次梦见了那个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的男孩。他的身影比从前清晰了些，他离我越来越近了。于是我就去了草原，那样我可以再次回忆起他，然后才可以将他一点点画出。
小堂，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能够将他的那张脸清晰地画下来，但就是很难。他的身影就像从遥远飘然而至的慰藉，将我心灵抚摸，我对他的迫切感受不比在沙漠中行走的游者对绿洲的渴求逊色。你应该可以理解这种心情的，你告诉我他会不会只是海市蜃楼，像浮在水面上的泡沫，随时会消失，如果真是这样，我想我会从此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怎么选择了。
外婆昨天将我画的那部分画拿去给一个要好的朋友，他是制拼图的。我想将拼图寄给你，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帮我留意一下这个来自上海这个大都市的让我为之抽肠挂肚的男子。后天那个好心的大伯就会拿拼图的一部分给外婆，然后我把它和信一起寄给你。
我不敢奢望太多，我只是想证明我的一个感觉。我不想这样一个美好的梦境是个虚幻。我不想这样一个男子只是一个梦境的影子。如果有机会，我想拥有这一切。
小堂，你知道吗？你一直都在替我说话，你的文字中透漏的感情正是我的内心世界。读你的文字，从来不设防，那些话是如此熟悉。我知道你在现实生活中应该和你的文字一样。在你的文字中可以看到你的影象，就如读鲁迅先生的文字总可以看到一个叼着烟斗，神色严峻的中年男子，让我们思索万千。你就是这样，让我的脑海中时刻浮现你的形象――在灯前写作，但永不定格。
我很认同你信中的那些文字。其实，读你的文字感到温暖的同时，我还能学到很多东西。你让我懂得如何去面对这个社会，如何才能将“坚持到底”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多少人又能清楚地明白这四个字的真正涵义。他们在离胜利曙光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还是掉头走了，更何况这个社会不准许我们在某些事上坚持到底，这是一直以来无法改变的。多少仁者志士坚持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寻找了另外一种方式解脱。
我突然想起了外婆曾经对我讲过老舍投湖自杀的事。老舍先生坚持了这么久，在黑暗中挺进，但他还是选择了离去，默默地。岁月的年轮已经悄无声息地辗过，但它留下的印痕还是那么清晰，留下的伤痕还是刻在我们的胸口，时常隐隐作痛，让我今天想起，总能体会到老舍先生那一刻的无奈。
小堂，你的文字总让我欣慰，因为在你的文字中读出了你在坚持，我们不必去追究是否能将这种坚持保持到最后，只要我们坚持过，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我们需要冷静、沉着。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这条战线属于我们。
我们永远是站在正午阳光下的使者，不会让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慢慢拉长，而我更不会做筋疲力尽的夕阳，因为那时候我们已老了，我会告诫自己——我们现在还年轻。
叶子
2003年8月31日
《两座城市的心跳》第三章
认识你注定是一种错误（4）
我的信（四）
叶子：
终于收到你的信。
这些天我一直很苦恼，于是我会想到你，想马上读到你的信，我在计算着你的信应该在哪个城市穿梭着。每次读到你的信，给你回信，我总可以将一切烦恼抛开，你的身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很广很广的那头指引我走好每一步。而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你的信，才安下心来给你回信。
其实这一年多来，我一直生活在颓废之中，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也许你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读完我的长篇小说《半弦月》，那你就可以知道了。我和穗子的故事，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你知道吗？在穗子死后，我终日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下，常常一个人在充满了穗子的回忆的地方徘徊。在那段时间里，我遇到了一女孩，她叫苏湉。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她很像穗子，可是我们见过两次面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大概一个多月前，迪苇见我整天闷闷不乐，就拉着我参加去他公司同事组织的聚会。在那次的野外烧烤中，我竟然见到了苏湉，她原来是迪苇的上司！没想到，我和她还有这样的缘分。
后来，我们就经常联系，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认识她以后，我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也爱说话了。我发誓和她一起真的很开心，可以无拘无束，自己就像变了个人。可是，渐渐地，我开始躲避她。最近和她相处，让我不自在起来。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微妙的情愫在流动，她的眼神中常常带着一种期待，这种期待让我害怕。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把她当成了穗子，因为每次看到她，就能让我想到穗子，感觉穗子还没有离我而去，她仿佛还在我身边。可是现在……其实我知道苏湉在期待什么，可是我无法回应。
虽然穗子已经从我生命中消失了，但我们的过去始终如电影，在我脑子里不停地播放，我始终不能忘记她的那张脸。穗子死后的这些日子来，我总是会梦到自己与穗子拥抱在一起，但我的体温再怎么也无法温暖她，然后她安详地永远睡在我的怀抱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带着笑离开，可是这对我来说，又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