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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看了众人一番,唯独没看干伯,继续讲道:
“此次王僚赐宴,绝非因大鸾拜师如此简单!干将、莫邪师从欧冶子,那欧冶子何其了得?他应楚王之邀与干将一起凿茨山、泄其溪、取铁英、得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三把宝剑,个个稀世罕见。晋郑王得知楚国得了宝剑,便想据为己有,未能如愿时就起大军攻楚,一路势如破竹,直至楚都。生死存亡之际,楚王幸而引来泰阿之剑,绝地反击,才得以大破晋郑王三军,这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如今干将为吴王所用,欧冶子却因铸剑引发国乱而痛悔不已,闭关不出,无意与江湖。现三把宝剑流传于楚,吴楚之间,隙虞之争从来不绝,楚有雄剑护国,士气大增,而吴以铸钩闻名与世,却国无神铁,不仅颜面尽失,而且挫败国人志气,以此种种,吴王恰在这时收了大鸾为义子,又令其拜师干将,吴王意欲何为?大家不用我解释,想必也能猜到一二。”
“得神剑者得天下!”
“这话没错,不过还有一个问题,王僚继位已十余年,然王位是否有人觊觎已久呢?”
“这当自然,王位只有一个,莫说一个国家,即使国与国之间,如今也是你争我夺,争权夺霸的。”
“这只是其一,而王僚眼下觊觎之人就在近前。”
“是何人?”
“按兄位弟嗣、弟终长侄继位的祖规,吴王诸樊为长子,传位与次弟馀祭,馀祭复传与三弟夷昧,然,当夷昧传于四弟季札时,季札不愿为王,依祖规当由诸樊之子——姬光继承王位,然而夷昧却顺水将王位传于亲生儿子王僚,轻而易举违背祖制,代替了王位继承人公子光。诸位想想,公子光愤恨不平自然是情理之事,如今公子光一忍就是十余年,想必杀掉王僚之心,比我们复仇之意更甚。”
“那我们何不借刀杀人?”
“我们的目的是杀人吗?”
“我们的目的是复国!”
“怎么复?”
“使其内斗,损耗国力,我们找准时机,里应外合,一举攻破!”
“如何破?”
“我们桃花坞几十勇士……”
“仅仅几十勇士,与蚍蜉撼树何异?”
象问得大家倒吸几口凉气。
“难不成我们如此布局十几年,竟然是自欺欺人之举?”
“那也不是,除了耕织社,莫干山上、干国故里,到处都活跃着我们的人。”
象说。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象请示了干伯,然后喊人抬来一块裂开了缝隙的巨大石头进来,同时还带了两根木头楔子,一柄石锤。
象命人找准了那石缝,塞进一根手腕粗的楔子,一锤猛砸了下去,石头纹丝不动,木楔却全部陷了进去。
众人不解。
象不言语,继续塞进去一根,然后命人使出全身力气,抡起大锤,照准了,一锤砸下去。
木楔进去一半,巨石“嘭”的一声响,顺着原来的隙缝俩开了更大一道。
再狠劲的一锤下去。
石头一裂成二,干净利落。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象既是对着干伯又是对着大家挥舞着拳头讲道:
“面对这块看似不可能击碎的巨石,我们要做的就是准确无误地找到它致命的缝隙,不仅要准确地找到,而且还有用好我们仅有的器具。桃花坞不过百人,我们不需要上战场拼死活,我们只需要安静地做一把石锤,因为我们十年磨一剑,修炼好了两根足可以裂掉巨石的木头楔子,大鸾、芙好坚且利,是第一根木头楔子,姜尹、幺欢实且稳,做第二根毋庸置疑。这是我们唯一拥有的器具,我们也只有这些,所以这两根楔子,每一根都得保证用到极致,必须两相配合,前后呼应,这样才能让吴国这块巨石,从内里一下裂开。
众人听着,个个面露钦佩,表示坚决赞同。
只有干伯看着象,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继续讲下去。”
“既然同意两根楔子,那么第一根如何扎下去,已经很清晰明了了。首先,卜人平父是宫内我们唯一信得过之人,此次信息传出,定是拜他所助?”
“是的,宫外苦等三年,最终是卜人府上送来帛信,同时还问得可靠消息:拜师宴上,平父应约吴王出席,以测吴国伐楚之凶吉。”干伯回答。
“那既如此,可趁平父卜算之时,以吴王所佩之剑发出异响影响卜算为名,令大鸾相剑,从而接近王僚。此时酒筵领舞的芙好可趁王无佩剑防身,又一心听取卜褂之际,袖藏毒刃,飞起刺喉。”
“如若不中呢?”
“不管中与不中,大乱之际,大鸾须得以剑复刺,确保绝不失手。”
“此计甚妙!”此时的干伯,似乎已喝得酩酊起来,双眼红红地盯着象,“可是如何里应外合?”
“行动前,必须以桃花坞内望楼上点起烟火为讯,务必做好里应外合,行动成功,旋即联络莫干山秘密组织寻求第二步大攻略,如若行动有所闪失,那么也好即刻行命与姜尹、幺欢,必要时令其对大鸾、芙好断然出手,‘丢车保帅’好确保第二根楔子安全无恙。否则贸然行事,他们如若露出些许端倪出来,被人看出其中关联,恐怕吴王要斩草除根。到时候桃花坞不保是小事,桃花四子全然被擒,复国就等于永久无望了。”
“谋士果然厉害,比我想得周全,不至于桃花四子全陷其中。据报,姜尹、幺欢他们自入宫中以来,谨遵律守、保持警戒,断未与大鸾他们露出半分熟识出来,此计完全可行。”
“这只是其次,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做好接应,后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谁也无法预测。”
“以烟火为讯,不得私自行动。”
“以烟火为讯!”
大家齐声赞同。
在一片欢喜之声中,大家酒足饭饱,只有干伯和象相对无言,他们各怀心事。
老嬷惠娘依然不言不语,对着平游子多斟了一杯酒,喝起来微甜,有些不是酒味。干伯对着惠娘皱眉,惠娘依然我行我素,目光缥缈。
很快一个晚上过去了,至于怎么过去的,一言难尽。
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们都还睡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他们睡过去了,并且永远不会再醒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骨血结盟(上)
“他们为什么现在就被毒死?不是说好了,大鸾行计失败后为保姜尹、幺欢才可行此下策的?”象问干伯。
“为保万无一失,必须这么干。”干伯说。
惠娘看了干伯一眼,没说话。
“至于原因,先掩了这些人我会详细告知。”
“可是……” 象觉得浑身发冷。
“没有可是。我们做的事情决定了,进入这个大网的人,随时都要准备着殉道,只是早晚而已。”干伯冷冷地,把最后一具尸体扔进允迟墓室旁的殉葬坑里。
然后他又写好一张密帛,捆扎在扇骨上,交给惠娘,令她尽快用鹤羽缝制成一把羽扇,他要把它带给大鸾他们。
发白的阳光穿过望楼照在他们身上,一两只栖在树上的野鸟飞了起来。
“坞主允迟肯定是不愿看到今天这一幕的。”平游子低着头,在踌躇了很久之后,带着质问的口气问干伯。“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坞主如此信任,难道仅仅因为这望楼上模糊不清的壁画?”
干伯并不言语,
“平游子,这样说话,乱了桃花坞的规矩。”惠娘制止了他。如果不是惠娘那杯酒,今天,无疑他也是这殉葬坑的人了。
“坞主还在的时候,没有一天不想着为干国尽职尽力,能入耕织社,他死也瞑目了!你我若是讲个忠诚二字,就请以坞主愿望为己愿。”象也小声对平游子说,暗示着他闭嘴。
“坞主生前从未提过什么耕织社,至少我从未听他提过。”平游子似乎吃了豹子胆,并不理会惠娘和象的目光劝告,大声地质问起来。
很显然,平游子在失去了鹤之后,性情有了变化。
干伯看了平游子一眼,笑了,似乎早知道有今天这样一问。
“你我都未必了解坞主,但是我了解你平游子。”
说着,干伯从衣袍里拿出一只玉佩问平游子。
“你可认得此佩?”
平游子一愣,瞬即,汗水从额际渗了出来。
是夏梨送给他的。
夏梨是个美丽的女人,刚来桃花坞的时候,哭哭啼啼了几天,大家都以为是新来的坞主干伯抢来的女人,因为她看上去来自外域,眉眼灵动,穿戴亦不同与吴人,更难得的是一身柔软的骨头,行走无声,真像是一朵娇嫩的梨花,让人过目不忘。平游子接近夏梨时,是因为她喜欢鹤,她来的第三天,就要了一只小鹤鸟去陪她。平游子去给她送鹤时,听见一阵乱喊乱叫声,他跑过去一看,夏梨正在哭闹着从木凳上跳下来。她这是闹着要上吊了,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干伯回来,越发抱住了他的腰哭得凄惨,口里不断念叨着“莫鲤”这个名字。平游子记得当时那种心里怦怦乱跳的感觉,他驾着夏梨柔弱无骨的身体好一阵痴傻,像是被点了麻穴而不知所措,最终,他还是被清醒过来的她骂了出来,却从此把她刻到了心底。后来好几次见到她,她一次比一次瘦,他也不敢轻易说话,反倒是她后来主动找他说话。“那些鹤你怎么教的,这么听你的话?” “这些鹤都是我的女儿。” 他说。她笑,“干伯当初也说拿我当女儿疼的,”笑得很惨然,面无血色,“男人在喜欢你的时候,你可以是母亲,是女儿,是宝贝,是任何他命根子里的东西,可男人一旦有了比女人更具备吸引力的东西,那么你就是奴隶,是累赘,甚至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工具?”他在心里问,却不敢说出来。她只是冷笑。“你怕他?”他问。她呵呵笑了,“难道你不是?”“我没怕过谁,桃花坞里只讲服从两个字。”他低头。她又笑了,“终有一天,你会为这服从觉得可笑!”她似乎知晓一切暗幕下的秘密,后来她还是去找他,而且带着某种凛然,倒是他有些怕,而她却日益胆大起来,在他那群心爱的鹤面前,与他厮缠几个晚上。肌肤之亲让情欲更加蓬勃开来,直到她密谋有一天要两人一起从这桃花坞逃走,他说要等等,就这样,在他尚在彷徨之中时,突然有一天,她的仆从来了,带了她的口信,‘从此后,必须相忘于江湖’……”
这就是平游子心中那段来得急促又走得急促的短暂情恋,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然而现在,事情似乎又急转而下,从一件事情绕到另一件事情,而且绕得莫名其妙。
平游子看看干伯,又看看地,心一横,说道:
“夏梨是你最宠爱的妾,既然你知道我们私通之事,为什么还留我到现在?”
“区区一个妇人,比起国家大义,实在算不得什么。”干伯仍在微笑,颇有玩味地看了一眼平游子,继续说道,“十七年前老嬷惠娘生下一对孪生姊妹,其中有一个是夏梨和你平游子所生。”
阳光照在平游子的脸上,他的手脚冰冷,仿佛从一个高地忽然被人一把推向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整个人要凌空漂浮起来,而深渊底处,是夏梨那惨白的脸,冲他笑着,伸出求救的柔软小手。他的牙齿磕磕碰着。
“啊,怎么会?以我对夏梨的了解,她……,也许吧,也许我也不了解她……你是说,她生下了孩子——我的孩子。”
“是的。”干伯甚至都懒得看平游子一眼。
“这孩子刚生下,就被抱走,被冒充是惠娘生的?”
“对,就是这样。”干伯很肯定地说,然后把手放到平游子的肩膀上。平游子打了一个哆嗦,一退几步远。
干伯厌恶地看了平游子一眼,“早就知道你是个孬种。”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有人来,干伯“嘘”了一声,出去了,留下他们在后山边上竖着。
象说,“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他真是个怪人,这些我以为他不会说出来的。”
连象也是知晓这件事的,平游子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切切实实地跌入到了一个泥淖里,旋着,使人愤怒的漩涡,深渊,泥淖。
“你若不说话,我定想不到这些,你是桃花坞的谋士,是你说服的坞主临终授命与干伯的,那么发生诸多事情,到底为何?还望谋士说个清楚。”
“说清楚?”象垂着手,似乎很不理解面前这个男人的愤怒,很是淡然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个实际的人,我来这桃花坞也不易!”他欲言又止,做了一个很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