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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这些从地里爬出来的骷髅们；或许不是真要杀我们。要起来怪罪女人；而是因为他们死了；死在了这离家万里的荒野之地；没有一个人来给他们收拾遗体；身在关山外；家在关山万里远；落叶归根；狐死首丘；这些提刀扛枪的兵士也许并不在意究竟是谁杀死了谁；谁成就了天下；谁沦为了败蔻流匪；而是打心眼里想回家。家？家在何处？也许他们中间有的人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家；但是心里却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没有战争；没有饥饿；一个可以养儿育女的地方；哪怕是一个窝都成。阿珂看来是想到了这一点；人是死了；可是心不甘啊；不甘啊！；没有怨恨；没有牵挂！谁都想将来死了了无牵挂地入土为安；可是这些打仗的兵啊；生不知道生当何命；死不知道死在何处。唉^^^^^^；为什么人都没有一个圆满呢？
龙蛇传说（136）
女人们已经穿好了衣服；一个个蹲在地上将一块块成了石头的人骨头拣起来堆成堆；下人们忙着将林子里先前被骷髅们弄断了的树木；一根根地剥去皮劈成了木块；会木工活的家丁将木块做成了一块块墓碑。死去的兵士实在是太多了；我身上的汗水冰凉冰凉地湿在背上。手上全是黑黄的泥土。女人们一个个累得有些直不起腰了。眼看着山风乱了起来，毛苇草象打浪子一般地高低跳跃，黄花花落洒在小山坡上了。我们只好将一块块墓碑插在坟头上；我忙叫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去弄一块大石头来；石头很快就弄来了；会石工活的下人；将石头做成了一块巨大的墓碑；三老婆亲手在石头上刻下了"；魂葬山"；三个大字。做完这一切；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活儿我以前好象从来没有这么做过；就算有都没有在这么诚心。这般沉重地去安葬两支敌对的军队；安葬完后从心里面涌起的自豪和负重；可能我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了。一个个新成的坟墓就这样立在了天地间；被落日一照，像被血凝固起来一般。远远地看上去；成了长城上常见的烽火堡垒。
走吧；他们应该安息了；双儿看着一堆堆坟墓心里挺难受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女人们的眼睛红红的；眼珠子里满是泪坑儿像破了的玻璃珠子。走吧；也是该走的时候了。我去拉阿珂的手；阿珂在我的手背上使劲地掐了一把；便甩开了我的手。径直往林子外边的官道上跑去。女人们见阿珂跑了出去；连忙招呼下人出了林子。夕阳的光辉透过一张张碧绿的叶子；落在往年留下的枯叶上；这些已经枯败了的树叶像一条条红鱼般又鲜活了起来。在这样的林子里；很容易激起人对往事的回忆；冥冥中这里就蕴涵了一种让人感伤的情分。我和双儿走在最后面；一条条红鱼在我们的身后贴着我们的衣纱飞了起来；有一只贴在了双儿的身上像绣上的彩绣。在官道旁的一块巨大的大青石上；阿珂静静地站在上面；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边被晚霞烧透了的红云；红云在天际边上；粗看上去很像女人的衣裳；仔细一瞧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阿珂出神地望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阿珂的瞳孔里出神地瞅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里就有了两个女人；两个近乎相同；又不同的女人。阿珂笑了起来；笑得很不自然；是那种苦涩的笑。那个女人也笑起来了却是那种朦胧中略带忧伤的笑。阿珂的嘴张了张；喃喃地说道；我要是你就好了；你多快活！双儿她们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阿珂；又看了看我；十分不懂地摇了摇头。我的耳朵里却分明听见那个女人也再说；我要是你就好了；你多快活！
双儿带着下人们都上了马车；我站在阿珂的面前；阿珂的目光空空的；里面没有我。她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我的身体；还向着天际边上的那个女人。就这么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阿珂才回过神来；对着我嘿嘿地笑了笑。走吧；别看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啊；越想越心痛。阿珂的话让我莫不着头脑；她在说的是什么啊；她想说什么啊；是在和我说吗？我不知道阿珂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阿珂似乎已经变了；变得有些不像原来的她了。阿珂见我没有动；便独自跳下了大青石；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天边的那个女人已经模糊了；但隐隐约约我还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女人的眼睛似乎还在看着我；我的耳朵里隐约听见女人在恨恨对什么人说：这小鬼；我好恨！这小鬼；我^^^好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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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137）
小宝；上车了；你还在干吗！双儿见我迟迟不上车；呆呆地瞧着天边的云彩不说话；便喊了起来。我这是的心情双儿有怎么轻易地明白啊；唉；想那么多干吗；人生那能够就那么如意啊；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又回到了二十世纪；这里的一切也就成了过眼云烟。唉；望着天边有些飘散的云彩；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了；你们不觉得天边上的那些云彩很有些模样吗？上了车我故意如此这般地为自己开脱了一番。你还知道上来啊；我还以为你的心思估摸着想到天上去溜一溜啊。阿珂故意拿话顶我；我刚想和她来气；就被双儿给拉住了。双儿将头贴在我的肩膀上；黑黑的刘海垂在我的手上；整个人靠在我的身上；暖烘烘的。看着双儿甜甜地靠在我的身上；心里的气一下子全消；整个人踏实了不少。你总是向着他！什么事都给他担者；看把他给惯的！阿珂向双儿努了努嘴；双儿的脸红了红；连忙坐好身子；不好意思地朝阿珂吐了吐舌头。阿珂摇了摇头扑哧地一下笑了出来。阿珂笑的时候还是那么动人；我的心思一下子又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看；看；看！看什么看我的脸上又不是银票；还能够看出真假了。阿珂故意将头扭到一边；拿背朝着我。又拿话顶我。我^^^^^^我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起来；双儿连忙向我蹬了瞪眼；使劲地摇了摇头。都到了口里的话；只好又吞了回去。瞧着双儿紧张的眼神；我这火便没了地方可以消停了；只好又吞回了肚子。马车很快又动了起来；哒哒的马蹄声在空空的官道上十分具有响亮。哒哒。哒；哒！马蹄铁和青石版相互扣击得似乎跟先前比起来不是很和谐；想来是地面上的碎石多了起来；车身不时地总要拐几下。与其长时间呆呆地平稳地坐着；还真的需要不时地来这么几下；提提精神；顺便将脑袋伸出马车瞧瞧一路上的风景；也还不错。
趁着天还没有黑；我们便赶紧下了山；山海关今天是没法到了。只得在前面的路上去就近找就近的驿站投宿算了。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早跑到前面去打探了。每到一处；就有家丁跑回来给我报告距离前面的路口是什么地方；距离驿站还有多远。驿站好不容易到了；一队官兵从驿站里迎了出来。贴身的丫鬟们却尖叫了起来。跟着便听见了马匹惨叫；夹杂着官兵惊恐的声音。我和老婆们连忙跳下车；地上惨不忍睹；马匹倒在青石板上；暗红的血流得到处都是；倒下的马都是在府里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好马；一匹匹马身上的皮毛已经不见了；地上横着竖着摆满了骨头架子；管家和其他的下人们也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前惨不忍睹的惨状；看着看着；我这心里就闹腾得厉害；忍不住趴在地上大声地呕了起来；连早上吃的早点都吐出来了。女人们和丫鬟们也和我差不多；吐得一塌糊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道；地上白森森的白骨；惨淡的夕阳泣血的面孔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灵。一些年纪较小的士兵；还没有上过战场；大概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恐怖的场面；当下大声地哭了起来；有的竟然叫起了爹娘。眼瞧着血腥的惨状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了；当官的慌了神连忙跑到我的跟前；向我请罪。连声说着下官该死；惊吓了韦大人。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讲话；还是三老婆见多识广；一边忙叫当官的叫人将惨死的下人的遗体都收拾了；一边怒声对那些愣着的官兵喝道；一个个都傻愣着干啥；没见着韦大人身体不舒服吗？还不赶快扶韦大人进驿站休息。那些傻愣着的官兵被她怒声一喝一下子回过了神；连忙闪开道；将我们迎进了驿站。进了驿站把我安顿好；三老婆便出去查问是什么原因让下人们都成了白骨；三老婆去了很久都不见回来；我有些着急了。守驿站的官儿是一个小小的参将；在他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早就吓慌了神；一直跪在我的脚边不敢起来；看着他的脓包样子；连同先前对阿珂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一把抓起他头上的帽子恨恨地扔了出去；你这个官是怎么当的啊？我的人死在你的地盘上；你给老子跪倒这里就可以把问题解决了吗？你他妈的；只晓得吃他妈的干饭啥；给老子滚出去；把问题给老子查清了；给老子一个明白！给老子弄不明白；提着你的狗头来见老子！我使劲地提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脸；当官的的脸一下子肿了起来；是；是；是！大人息怒1下官马上就去查；一……一定给；给大人一个交代。滚！给老子滚！当官的捂着脸；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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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138）
双儿怀有身孕；方才又吐得太凶了；脸残白残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着人心里怪难受的；双儿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眼睛定定地瞧着我；瞧着我的眼珠子上不自觉地也起了泪坑儿；双儿瞧着我的模样；一双手轻轻地地抚摩着我的脸；嘴角上浅浅地笑了起来；对我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方才吐厉害了；身子骨有点虚。你给我倒杯水；我想喝点水！我连忙起身去双儿倒水；却见阿珂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忙接了过来。双儿挣扎着要起来；阿珂小心地将她扶了起来；笑了笑说；你啊；肚子里有孩子；万事都要小心一点；可别伤着孩子了。我想要喂双儿；双儿硬是不要我喂。你就别逞强了；就让他喂吧；省得他肚子里又窝着一堆火。阿珂在双儿的手上捏了一下；向她眨了眨眼；双儿的脸红了红；便不再和我争了。一勺一勺地小心喂着双儿，等到双儿将参汤喝完；看着她脸色渐渐地好了起来；我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我说吧；让他喂多好；你瞧！有的人一脸的轻松；方才啊有的人心里可憋着紧啊。阿珂又开始拿我开刷了。我厚着脸皮地笑了笑；借口说去瞧一瞧三老婆找到原因没有；便抽身出了驿站。
夕阳的余辉在黑夜的将来的路口上还留着一抹光亮；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水冲干净了；仅有的光亮落在地上的水迹上；冲刷了的地面看上去明显要比其他的地方要亮堂；就连残留在在石板缝里的一丝丝成线状的凝血。都能够瞧见。在京城周围的地方，这样的季节里风中总要夹着许多沙子，细细的沙土从暮色的夜空里落下，像南方夏夜里从杨柳堤飞散而落的杨花。落在人的身上像女人们涂抹在脸上的粉扑。三老婆和一些官兵在说着什么，见我过来了，官兵们向我行了礼，我让他们退了下去。看着官兵们一个个都退了下去，我才问三老婆找出原因没有，三老婆回头看了看我们来时的路，长叹了一口气，说，是尸毒。尸毒？他们怎么会中尸毒？三老婆皱了皱眉头，说，大概是在魂葬山的时候中的，死了这么多年的骷髅多半都有这样的毒，都怪我们当时太大意了。这么说，我们且不是也中了！三老婆的话，让我一下子惊慌了起来。小宝，你别慌，听我说完！别大声嚷嚷的。三老婆一把把我拉到了她的身边，别怕，我们几个多半都没有中毒，要是中了我们也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女人的话有些道理，不过他们怎么就中了呢？女人望了望我们来时的路，唉……，多半是我们被骷髅围住时，为了救我们和骷髅们硬拼着了的，都怪我们太大意了，没有顾及到他们。这个世道上真正像这般忠心的仆人已经很少了，想不到他们竟为了我们死得这么惨。女人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红红地，忍不住趴在我的肩膀上低声哭了起来。他们的遗体，你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女人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说，我叫当兵的把他们弄去活化了。做得好，做得好！别哭了被下人们看见不好。咱们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多请一些和尚给他们超渡超渡，找过风水好的地方，好好把他们安葬了，好不好？女人听我如此这般说，便揉了揉红红的眼睛，使劲地搓了搓脸，冲我努力地笑了笑，说，这样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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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139）
行，那咱们就进去，你穿的衣服挺薄了，受凉了可不好。我捏了捏女人的衣服，女人只穿了两件薄衫。回到驿站，双儿的气色明显比先前好多了，女人们都坐一起等着我们一起用饭。做饭的下人已经死了，驿站的火头兵怕我不喜欢吃他们弄的，阿珂就叫贴身的丫鬟们去帮忙。丫鬟们的手脚挺快的，没用多少工夫，便弄了两桌，都是官兵在平常打的一些野味。整个驿站大大小小的兵不过几十个人，没有战事的时候，经常做的事情也就是迎送来往旅客或是朝廷大员出京巡游，所以在接待上还是有规有矩的。用过饭后，我让阿珂把所有的丫鬟都叫过来，每人赏了二十两银子，出了这种事情，丫鬟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