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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皱起眉头注视着那远远被押上来的将弁,问道:〃那是哪一个,似乎不像是于禁啊?〃
赵云答道:〃那是夏侯惇的弟弟,也不知道是哪一宗的,叫做夏侯兰。于文则没找到,怕是趁乱逃走了!〃
刘备点了点头,对赵云道:〃我有急务,要先回新野去。子龙留在这里,一切听从宪和调遣,不得有误!〃
赵云看了看简雍,点了点头,也不答话,转回身挥手叫过一名将佐吩咐道:〃张奉,你带两百中军亲军,护从左将军回转新野,一路小心,不得懈怠!〃
刘备摆了摆手道:〃此地距新野不过一百八十里,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中军兵力本便不多,还要留作预备,一举投入战场决定胜负。让这些兵留下,我只带两名随从回转便是!〃
赵云却摇着头道:〃博望一开战,四邻震动,此刻宛城之兵动向不明,方圆百里之内皆是战区,主公不能单骑回去!〃
说罢他依旧吩咐那张奉道:〃主公安危,系于汝一身,责任重大!我不再多说,你自家小心谨慎!〃
刘备望着这位将近不惑之年犹自一脸认真神情的将军,无奈地笑了。
……
乱世多流民,这是颠扑不灭的法则。天下大乱,征战频仍,四面都是兵戈,八方均在打仗。原本茂盛丰沃的良田此刻长满了蒿草,原本富庶一方的豪强如今变成了贱庶。乱兵过路之时,可不会管你是郡中望族还是庶民百姓,一声〃抢〃,万缗家财转眼之间便如同白地。富户犹如此,更何况那些每日操心的除了锄头便是耕牛的农户庶人?自从黄巾军造乱以来,天下人口丁户锐减,固然有征战中死于刀兵者,却不过是十停中的两停罢了,另外八停还是饿死的居多。
自建安以来,先是淮南大乱,人竞相食,而后袁曹对决官渡,中原一片饿殍,再后来战场推进至河北,饥荒和灾害也随之渡河北上,这不是天灾,而是兵灾。曹操在邺城封建开府,倒也并不全是为了扫荡袁氏余孽,河北自董卓距洛阳开始便疏于治理,这些年袁家横征暴敛四处征掠,更是民不聊生。曹操不愧为当世雄杰,将自家的政府设于邺城,将自己在兖州、豫州、青州、徐州推行的那一套鼓励农桑修治耕筑的政策原样搬过来,目的倒并不纯是为了收买人心,他实在是希望北方能够早日安定生息,有朝一日他南下伐刘孙,西进击马韩,河北之地将不再是饥民遍地的干柴垛,而是能够为他源源不断供给粮饷兵员的大后方。
然而并非天下饥民都有这般好福气,田地被毁的农民要出外趁食,然而如今天下纷乱,又哪里有这等富庶的地方能够供饥民们保暖?于是饥民们走一路便饿死一路,淮南一带原本是水土丰沃的鱼米之乡,自袁术窃国称帝,便成了天下诸侯征讨的对象。四面楚歌的局面自然难为不着袁皇帝的衣食,他治下的百姓和兵丁却遭了大殃。就连袁家亲卫军营中的士卒每年的粮饷都不能供足,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军营中的日常膳食均是从河湖之中打来的河蚌。
◇欢◇迎◇访◇问◇BOOK。◇
第10节:左将军刘备(3)
淮南的灾民外逃,绝大多数都涌入了自建安以来便战事稀少的荆州境内。平心而论,刘表虽然没有吞并天下的雄心壮志,却有着造福一方的慈悲心肠。相对天下其他十二州而言,荆州赋税浅徭役轻,平日里少战乱无兵灾,不仅仅使地方富人豪强得以安居,就连庶民百姓的日子也比其他州郡好过许多。对荆州百姓而言,真正能够威胁到他们和平安宁的生活的,除了北方的曹氏和东面的孙家,便是那些大批大批涌入荆州境内的流民了。
流民拉家带口,带着一身的疫病来到荆州,来抢夺当地人的食物,抢夺他们的田土,甚至威胁他们的生命。对于这些祸乱的根源,荆州各地守令从来不客气。江夏原太守黄祖在任期间下了禁流令,凡是进入江夏境内的流民一律杀头,直杀得天地变色人人自危,最疯狂的一段日子里,夏口城墙上每日均挂满了流民的人头,被杀死的流民的尸体被扔进大江,连江水都染得通红。据说下游的讨虏将军孙权在柴桑对着暗红色发着腥臭味道的江水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此禽兽之行也!〃
即使不像黄祖那样嗜杀,荆州的守令官吏也从来不会给流民好脸色看。汉川太守文聘便受不了地方豪强的压力,将所有入境的流民驱离辖区,当然,文太守不似黄祖那般铁石心肠,还是舍了几天粥的。
相比之下,荆州只有一个地方才是流民们可以前去,那便是襄阳北面宛城南面地处曹刘两军军事对峙前线的新野县城。
新野是个大县,总人口约四万余人,大汉朝的左将军幕府就驻节在县城里。同时驻扎在县城四周的,还有刘豫州的两万多兵马和一个流民垦荒屯田大营。
刘备在荆州是客卿身份,终归不便在主人的地头上公然招兵买马扩充自家的实力。但刘表要依靠他抵挡北面如狼似虎的曹军,却也不好限制他扩充军队。因此这同属宗室的一主一客便达成了一种变相的默契,刘备不在荆州本地的庶民中征召兵员,而刘表对刘备招收流民编制训练扩充军队的举动却也不闻不问。只要刘豫州的兵马还没多到威胁襄阳安全的地步,刘表乐不得看着刘备在抵御曹操的同时为自己顺便解决一下流民的问题。
然而刘备毕竟不是神仙,也不会平地生财变出粮食来。两万人的大军,再加上数万流民,每日便要吃掉两千斛粮食。即便不考虑刘表的感受,再这么撑下去,只怕不用到秋天,新野的粮仓便要见底了。
钱粮的问题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不是用大话套话能遮掩过去的。这阵子,归附刘备不久的南阳〃卧龙〃诸葛亮被临时任命为左将军府仓曹参军,总理大军粮秣事宜。
奉刘备钧命署理新野县令的孙乾此刻正在诸葛亮公房中诉苦:〃……仓廪中的粮食只够再吃一个半月了,主公还不叫降低流民每日的供额。眼见这几日闻风来归附的饥民愈来愈多,县里去年一年的结余均已经腾空。派了人去襄阳买粮,还不知道能否买得到,即便能买到,只怕刘荆州还道我们这边在积蓄粮草想要图谋甚么。县里的豪强们这几日天天往县署走动,都担心这么下去流民越聚越多,迟早生变。孔明先生,不是孙某叫苦,实在是这般局面,万难再撑下去了。主公如今对先生言听计从,还望先生劝谏一下主公,流民万万不能再收了,这些流民青壮年少得很,即便征召了,短时间内恐怕也训练不成军伍,主公何必背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呢?〃
诸葛亮面色凝重地听着,手中的笔却不曾停下,听得孙乾说毕,张口答道:〃公祐不必多疑,豫州收流民,自有其深意在内。而今局面虽不容轻忽,毕竟也还能支撑月余,粮食不够我会想办法。公祐只要妥善安抚县中大户,每日按时放粥便是。该派人去买粮还要派人去买,县里春夏两季结余出来,也都换成粮食。刘荆州是襟怀宽广之人,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情便猜忌豫州。只要你想办法撑到八月底,后面的事情交给诸葛亮便是!〃
说着,他匆匆在帛上落了款,拿起来轻轻吹干,折叠起来装进一个锦囊里,递给孙乾道:〃烦请公祐差一稳妥差人,将此信急送朝阳县晁宗荟君府上,切切不可迟误!〃
他随即起身正冠道:〃我还要去校场,新募来的散户兵丁要尽快操练出来,这就不留公祐了!〃
说着,这位眉清目秀一脸端庄唇上胡须浅浅的卧龙先生冲着孙乾略一拱手,施施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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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卧龙(1)
4卧龙
荆州是个通衢大郡,也是乡土观念极重之地。荆州士族对外来豪强从来都是采取轻之抑之的态度,便是朝廷派来的官吏,若不能通过某种渠道与当地士绅相融会,官做不了多久便会被赶走。就拿如今荆州八郡的实际主人刘表来说,若不是重用南郡郡望蒯越和南阳郡望蔡瑁为长史司马,后来又娶了蔡瑁的妹妹为继室,当初能否在荆州这片盗贼丛生的地面上站稳脚跟便还很难说。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从外郡逃难来到荆州的大族富户,虽然资财颇丰,在本地买了房子和田土,却始终不能在本地入籍。这件事情其实从黄巾之乱时便已经初显端倪,几十年来刘表为解决这个问题也颇费了些心思,奈何荆州的本土势力实在太过庞大,这些本土势力盘根错节蔓延横生,且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因此这些年来落户定居的外族虽然为数众多,但真正在本地落了户籍的却没有几个。建安十年荆州八郡户籍统计的数字是四十四万户,实际上早在十多年前,荆州的户口数便已经超过了五十万户,也就是说,如今的荆州人口当中,最少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没有荆州户籍的。
对于庶民百姓而言,没有户籍便意味着日常的耕作营生得不到官府的保护和支持,若不幸与本地人之间出了纠纷摩擦,外来户只能自认倒霉,打落牙齿和血吞;对于高门士族而言,没有户籍便意味着不能做官也不能举孝廉,不能融入到当地的权贵阶层当中去。
长此以往,庶民的经济利益得不到保证,士族的政治诉求得不到满足,矛盾越积累越尖锐,若不是荆州的本土势力实在过于强大,大的流血纷争早就爆发了。
纪筇是淮南郡的大姓,举族迁来荆州已经七年了,在北方和东方诸州郡迁来荆州的几大士族当中,这个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七年当中纪筇见惯了本地人对外来人的歧视,如今对于白眼中的寄人篱下生活倒也逐渐适应了。族中老人说起此事也常常叹气,均抱怨时运不济生逢乱世,若不是天下大乱,谁肯背井离乡抛家弃业来受旁人的气?
今日听说左将军刘备的仓曹参军诸葛孔明邀请大家议事,纪筇便意识到这个声誉不佳的刘皇叔十之八九又要张嘴要钱了。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诸葛亮请他们议事的地点却并不在县城内的左将军府,而是在城外的大校场。
新野县内原本有一个校场,只是实在太小了一点,能够同时满足一千人的军马操练便已经了不起了。于是刘备在屯军新野之后,便在城南建了这座可同时容纳数千人操演的大校场。这个大校场距离城西的左大营只有五里地,离着通衢大路也极近,交通条件相当便利。
纪筇乘坐着马车一路颠簸来到校场,却见这里除了几十位同样居住在新野的外来各族族长之外,还黑压压地列队站立着数千名擐甲执兵的军士。他心中不由得一惊,不知道这个代表刘备召集会议的诸葛亮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同属外来士族只不过托福娶了个好妻子的琅玡书生竟然要动用刀兵来向他们这些外来的大户们逼粮逼饷?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却一眼瞥见了家族第四代十七房的纪明正自手持长戟走动着巡视。他的心略略放下了些,既有自己人在内,今日这场面便未必会有多么蛮横,诸葛亮总不能让世家子弟们统领的军队向着自家的族长们开刀。
有军士客客气气地引领着纪筇来在阅兵席上就座,此时其他的各族族长们也纷纷登台就坐,同居新野,大家相互之间平日也大多都还认识,相遇寒暄叙话,倒也不算寂寞。
〃左将军府仓曹参军诸葛公驾到!〃
随着站班的兵丁一声高唱,头戴纶巾身穿淄衣的诸葛亮脚步不徐不缓地走上了台来。
众人望之尽皆愕然,不明白他今日为何竟然做如此打扮。
〃诸公辛苦!〃诸葛亮上台站定,拱手为礼。
他顿了顿,笑道:〃诸公心中定然极诧异,不知道我今日为何不穿官服不戴梁冠。如此议事实在太过不成体统……〃
他环顾了众人一眼,继续道:〃今日受邀前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名门望族的族长,其他的也是能代族长决断大事的当家人。亮乃末学后辈,在左将军府任一个小小的府曹参军,实在不敢在诸公面前卖弄自显。诸公当中,有许多簪缨世家勋戚贵族,若非因天下大乱四海不宁,也不会举族避祸荆州,亮何德何能,敢以微末职衔受诸位的官民之礼?因此今日只穿便服而来,为的便是使诸位能够安坐叙话!〃
他如此谦恭,众人顿时便生了好感,纷纷还礼道:〃孔明先生言重了,败落之族不敢倨傲,还请参军升座……〃
诸葛亮答礼落座,微笑着指着台下的众军士笑道:〃诸位想必已经看过了,刘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