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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微笑：阿青真会安慰人哪！不过，其实啊，死亡就是生命受其作用的重力，而生存则是个摩擦力，顶着压力在与死亡做必败的拔河。但你要记住，物质是永生的，精神是永存的，如今虽然物质越来越多被挖掘，而精神则在物欲的猛烈冲击下日见消磨，但，即便是死去，精神也是不倒的——它终比物质不朽啊！
我听完肃然答道：您的精神不但不会倒，而且也不会老！您是不是想告诉子倾，人的生命由物质构成，死也因物质变化，但人生却是由精神来导演的——生命只是给这部剧分集。
先生颔首说：阿欢的眼光真不错，你果如她所说是我老人家的得意弟子。对了，阿青，我要托付给你一件事，就是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都要好好对阿欢。你也该多花那么一点心思在她身上，明白吗？
我用力点头：我一定听您的，绝不会对不起阿欢。
先生在病床上连连点头说：这就好，这就好啊！对了，我今天感觉精神很好，打了一首诗的腹稿，我口述一下，你记下来补入我的《鸿渐斋集》中，这也是我老人家此生唯一的一首新诗。你记的时候加上标点，然后再给我过目。
“是！”我取来纸笔，依先生口述记了起来。记完后我已经完全沉浸在对这首诗的震撼之中了。愣了半晌，才在先生催促下把稿子递给了他。先生看后，赞道：段的好！段的妙！我老人家今生有此佳徒，舍九州一同外，夫复何求！
至于经纬别墅那边，晓白也没有出什么事情，我便放下心来。不过也多亏晓白机灵，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时，曾经几次有人趁非典之机前来探秘，但她每次在这些人来时都故意守在厨房里弄饭菜，引得他们都以为秘密就在厨房里便纷纷择机夜探厨房，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我又见了如嫣，当她把这段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的遭遇详细地告诉我后，我对她说，不错，你做的很好。而见如嫣依然活泼如故，霍子高也便放下心来。
先生病了住院之后，长孙女也曾自国外回来照料爷爷。但先生不习惯长孙女那生硬的中国话，便打发她到建陵去随林副教授补习中文去了，仍留我和阿欢陪他老人家。我们就开始经常在病房为先生说些笑话读点文章。
一次阿欢也在，我为先生读林清玄的《月光下的喇叭手》，当读到喇叭手的那句“人到底免不了一死，喇叭一响，英雄豪杰都一样”时，先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而在我读了文中提到的当时在台湾正流行的那首歌后，先生忍不住叫我唱给他听。但我不会唱，只好让阿欢代劳。幸好因为此歌八十年代在岛内的许多人都会唱，阿欢也曾随祖父学唱过——虽然当时她还不能明白为何爷爷唱时会留泪，她后来对我说。
阿欢清了清嗓子，为舅爷爷轻唱了起来：
我们隔着遥迢的山河
去看望祖国的土地
你用你的足迹
我用我游子的乡愁
你对我说
古老的中国没有乡愁
乡愁是给没有家的人
年轻的中国也没有乡愁
乡愁是不回家的人
……
阿欢唱罢，先生已是百感交集地弹出几滴老泪，轻声问道：阿欢，你爷爷一定也很喜欢这首歌吧？
只见阿欢用力点了点头，我则在一边默然无语。
先生也点了点头，说道：我老人家也是快要去见你爷爷的人喽！说起来，我们老哥俩可是有六十多年没有再见过面了，也该聚一聚喽！
我和阿欢听了，都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最后，先生给阿玄的这篇散文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感人至深。
同样的评价，后来先生有给了阿玄的《迷路的云》一文。
在这段时间里，阿欢也为先生读了阿玄的《打开心内的门窗》《走向光明的所在》《寻找幸运草》和《可以预约的雪》等书中的部分文章，让他心情很愉快。先生很欣赏阿玄在母亲逝世台湾又遭遇了龙卷风时能够“在泪眼中看见烟火”，并对《可以预约的雪》之自序中的一段话感触颇深：我深信，无论多么痛苦，都能与美并存，痛苦会过去，美，会流传。此外，先生还对阿玄《常想一二》文中的那段话感同身受：原来，苦难对陷入其中的人是以数量计算，对超越的人却变成质量。数量会累积，质量会活化。
人生在世，是当常想一二，不思###啊！先生感叹道。
不久，先生病愈出院。
慷慨讲演 遗志无忘九州全（中）
霍子高
为了培养自己和我的革命感情，阿嫣开始经常为我上革命感情课——只差没有叫我吃草根啃树皮来“忆苦思甜”。在对我解释什么才叫纯洁的男女关系时，她给我讲了一段原八路军东进纵队司令员陈再道同志与张双群同志的爱情佳话。
阿嫣眉飞色舞地说，陈再道同志在向张双群同志求爱时，他憋了半天，终于，最后才鼓足勇气像带着部队向敌人阵地冲锋似的，一捋袖子，然后右手在空中一挥，猛地拍在桌子上，接着就说道——
这时，阿嫣故意停了下来。我连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阿嫣这才接着说道，他说——咱俩的事，就这么定了！
我为之绝倒，心说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大无畏的气魄呢。我对阿嫣说，我觉得这句话如果叫星仔来说，可能会更有味。
哼，小市民情调！呃，不对，你可是大资呀。
小意思啦！其实荣毅仁是红色大资本家，我也是一个小红色资本家呀。
阿嫣噗嗤一笑说，其实，我还是蛮喜欢星哥的。
我扮了个鬼脸，逗阿嫣道，你有没有听出来我说的小红色资本是指什么呀？
阿嫣恍然大悟，第N次举起了拳头说，好啊？你又占我便宜！看我不打扁你！
我便第N＋1次告饶道，拜托不要打我的脸。
阿嫣杏目圆睁新月眉一挑，说，免谈！我现在就要打倒你这个资本家。。
于是，我又被一顿痛扁。阿嫣一边练拳一边说道这小孩真是越来越淘气顽皮了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没想到她拿我练拳已经练出高水平来了痛的忍不住叫了声“妈呀”。不对，你应该叫妈咪呀，阿嫣说完，便继续轻柔地用绣拳“疼”着我。
这时，我又说，别打了，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阿嫣放下了拳头说，老实交代，什么事情？
我一笑，说，我准备带你去拜会我爷爷。
你爷爷又是那个老资本家？
哈哈，不知道了吧？告诉你吧，我爷爷就在全国人大工作。
好啊，难怪你的思想那么进步呢！
过奖了。毛主席可是说过，学无止境啊。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学为人民服务，去打电话定两张暑假里到北京的机票。我老爸会去北京开会，我们一起去见他，对了，还有去见你爷爷。
好啊。
暑假里，我和阿嫣到了北京。
我们先去见了阿嫣的父亲。我感觉得出伯父对我这位他女儿带来的香港小伙子挺欣赏的，对我在关于内地的经济问题上的一些看法也比较赞同，最后也就默认了我成为他老人家的准女婿。没有想到伯父思想挺开明的，我对阿嫣说。她笑道，改革开放，与时俱进嘛！
然后我和阿嫣又去拜访我爷爷。他老人家仔细打量了阿嫣一番，又和她谈了许多话之后，直夸阿嫣漂亮又懂事，还训诫我要惜福不许朝三暮四。我听时不住诺诺，阿嫣则在一边窃笑不已。最后，爷爷又叮嘱我们不能因儿女情长而浮靡丧志，阿嫣陪着我猛点头。
不久，我父亲与太太正式离婚，并准备和我母亲举行婚礼。父亲打电话催我速回港，我便偕阿嫣齐飞香江。在香港，我让阿嫣换上了一身香奈尔连衣裙，两只胳膊裸露在外，左手腕戴着手链，随我去见她未来的公婆。见了阿嫣后，我父母对她的品貌、家世及其举止有度应答得体均十分满意，并各送了一份红包给她，叫她和我隔日一起出席他们的婚礼。然后我和阿嫣单独在一起时，我告诉了她我们上次来香港时我没有带她见我父母，就是因为我父亲去国外找我母亲了。
婚礼过后不久，我父亲就又到内地去谈生意了。母亲便每日都叫阿嫣陪着她，晚上也睡在一间房里，我妹妹都未获此殊荣。但阿嫣很快就知道了各中究竟，因为她长的实在很像我母亲年轻时的样子。阿嫣便偷偷地问我说，你喜欢我是不是和明宪宗一样有了“恋母情结”了啊？我听了哭笑不得。我对母亲霸占了自己女朋友几乎也要吃起醋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天天陪着妹妹。妹妹恭喜我给她找到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嫂子，我笑纳后心说你如果可以给我找一个像青哥那样的妹夫就更爽了。
在香港的日子里，母亲亲自教阿嫣粤语和英文，还经常带她和我去参加各种宴会舞会等。在我们家，阿嫣每天都被一群佣人和保镖伺候着，活像位古代官宦人家的少奶奶——这样的生活让她一时很不适应。最后终于临近九月了，阿嫣才得以和我逃脱“苦海”。阿嫣对我说孙中山推翻帝制共产党建立新中国真是太伟大了，在回宁的飞机上，她强迫我答应我们以后不住在霍家而出来生活。其实我对此求之不得，但却故意含糊半晌，才装出作了很大牺牲的样子点头应允。于是阿嫣破例在飞机上赏了我一吻，对机上的他人都视若无睹。
我陶醉的差一点要从飞机上跳下去以验证万有引力是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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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讲演 遗志无忘九州全（下）
念奴娇
古人咏月，尝云：最好莫如十四夜，一分留得到明宵。余以为然，遂
于中秋前夕赋此词，并书恭呈恩师鸿渐斋主人指正。
九州齐聚，梦觉处，唯待登台一叙。叱咤平生，谁料
是，三托周公致意。海角寻空，天涯望断，泪化合欢雪。
中原和睦，望南多少佳节！
回首汉卿当年，凤儿心动了，由来佳话。少帅惜襟，
一念间，成就千秋功业。故都情悠，常青应笑蒋，老留秃
发。江山如桶，亿尊同酹秋月。
癸未中秋前夕常子倾敬书
孟合欢
青年节时，我陪阿青参加了建陵的五四纪念大会。开幕之后，主持人突然宣布新近被大家公推为建陵青联会主席的常青上台发言。一时间掌声四起，我立时听到雷鸣般的欢呼声——我便也之推波助澜。
阿青当即起身，四下里各先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望了我一眼，我便回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阿青在女主持人引领下上了台后，就即兴作了一番讲演：
各位领导、老师们、同学们、朋友们：
首先我要向大家问一声晚安，再就是要感谢主持人和大家的盛情，邀请
我在这么一个极其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为建陵的五四纪念大会作一个演
讲。因为事先也没有做好准备，我就即兴讲一些，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家
见谅。
记得我以前有一位同学曾经写过一段话，名字就叫《站在生命的尾巴上
呐喊》。我给大家背一下：我们这一代，是精神上失落的一代，是欲望上骤
升的一代，是诗意消逝的一代，是激情湮没的一代，是被俗不可耐所包围的
一代。我们在迷茫中彷徨，彷徨于迷惘之中；我们在人生的边际徘徊，徘徊
在种种诱惑的边缘；还有不愿被同化，遭嫉妒受排挤的几个——站在生命的
尾巴上呐喊。
我的这位同学认为，人生不过是在迷茫中痛苦着，并在痛苦中执著着。
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认为与其消极地迷茫着，不若像邓小平说的那样
“摸着石头过河”。所以这就要求我们应放眼于世界，而着手于校园；放眼
与长远，而着手于当前。因为世界终将是我们的，未来也必将属于我们。我
们这些所谓天之骄子就应该像原清华校长罗家伦说的那样，要负起更重大的
责任来。他说道知识分子既然得天独厚，受了人间的特惠，就应该对于国家
民族社会人群，负起更大的责任来。我们要像梁任公诗中说的那样，立身岂
患无余地，报国惟忧或后时！
这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