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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大会战内幕全解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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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如品老人接着说,又有日军追上来,百余名骑兵,4辆卡车,追着打。连里分出一个排将其中一股日军引到另一条路上。那个由严副连长带领的排后来没有一人活着回来。副营长带我们与另一股日军打。我们的人阵亡二十多,伤三十多。我们渡过一条大河才摆脱了日军,黄昏时追上了军部。但天刚黑下来,又遇大队日军追来。这支号称“铁军”的军长和军部像是被日军盯上了,被赶上了幕阜山,第二天早晨才算脱了险。“那一仗真窝囊!”他总结说。
  阶段之二:汨水围歼
  日军总攻开始,薛岳如梦初醒。调整兵力已来不及,全局的兵力优势变为日军所到每一处的兵力劣势。他急电重庆军委会,请求蒋介石速从其他战区调兵来援,以免形势恶化对全国战局产生严重后果。
  只一天之间,岳麓山也不再安全了。18日黄昏,薛岳将战区指挥部南迁至朱亭。
  重庆,军委会作战室。
  蒋介石与几位高级军事幕僚们如同在看一盘不好走的棋,围在作战地图前一言不发。
  军队调动是需要时间的。目前,湘北日军为数虽并不太多,但却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谁也挡不住的拳头,而且打过来的速度又很快。薛岳提出调 3至4个作战军,在短时间内,九战区以外的部队怎么能上去这么多呢?

新墙河边至长沙城下,日军节节推进,一路腥风血雨(4)
蒋介石一时没有什么主意,在作战室一侧的走廊来回踱步。
  幕僚中惟一一位黄头发、大鼻子的外国人是苏联军事顾问崔可夫。他走到蒋介石身边,一边与他一起来回走,一边说:“湘北陷于被动,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在其他地方动一动脑筋。中国古代不是有一个叫做‘围魏救赵’的故事吗?”
  崔可夫具体建议,如果以第六战区兵力攻击日11军所辖的宜昌第13师团,阿南惟几该不会无动于衷。蒋介石停住脚步,点点头。
  位于湖北境内的宜昌是长江水上交通的咽喉要地。1940年6月中国军队丢了宜昌,不但长江水路被日军控制大半,而且宜昌机场成为距重庆最近的轰炸机起落地点,整日袭扰重庆的敌机都是从宜昌起飞。11军自攻占宜昌后便紧紧看守,故军委会一直未能轻言收复,何不乘此时机打它一下?
  蒋介石表示感谢崔可夫将军的建议,两人一起回到作战室。蒋指示徐永昌拟定邻近九战区的各战区策应湘北作战的实施计划,其中六战区反攻宜昌并务必攻克。
  9月20日,军委会向第九、三、五、六战区下达命令:“为使九战区作战容易,第三、六、五战区应各以有力一部出击,策应九战区作战。”命令规定:“第三战区向当面日军发动全面游击,以一部佯攻南昌;第五战区向日军发动全面游击,相机袭击据点;第六战区向荆门、宜昌之敌积极袭扰,收复宜昌,并佯攻岳阳,威胁敌第11军。”
  军委会电报发出后,蒋介石又以个人名义追发一份电报。
  蒋介石致陈诚、李宗仁、顾祝同、薛岳电:
  联衔。限2小时到。恩施陈长官、老河口李长官、上饶顾长官、长沙薛长官:极机密。命令:兹规定各战区按照有日加强部署电令,开始攻击之时间如下:(一)第三战区于俭日开始攻击。(二)第五战区感日开始攻击。(三)第六战区卅日开始攻击。仰即积极准备,遵限实行,勿得延误为要。中正、申宥。令一无中。印。
  赵子立,河南永城人。黄埔六期毕业。曾作为九战区长官部参谋处少将副处长兼作战科长、参谋处长及战区参谋长,参加了南昌会战,第一、二、三次长沙会战、上高会战和长衡会战。在第二次长沙会战中,他的意见与薛岳长官和吴逸志参谋长迥然不同。
  日军在突破新墙防线的同时,在湘江口两侧的上青山登陆成功,封锁了水上通道,九战区指挥部当即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组织第二线防御。
  薛岳提出,将第37军与26军沿汨罗江南岸一字排开,利用汨罗江天然屏障阻敌南进。吴逸志连声称是,即责成赵子立起草文书。
  赵子立也一直在琢磨迎敌方略,此时他向两位上级提出自己的见解。
  他认为以上述两个军共5个作战师兵力抵挡基本完整的4个日军师团显然力量单薄,而要等待后面的第10军和74军运动上来又要4天,只能放弃汨罗江二线阵地,在交替抵抗、互为掩护中,将两个军南撤至长沙附近浏阳河南岸设置阵地以赢得时间,这两个军到达浏阳河南岸和第10军、第74军到达战场时间是一致的,4个军合力聚歼深入战场百余公里的日军,即便那时不能在敌后将运输线完全切断,日军也已疲惫不堪,战斗力大减,赢得胜利还是有把握的。
  赵子立一口气将他的看法说完,薛岳与吴逸志思考片刻,薛岳决定仍按原方案布署。

新墙河边至长沙城下,日军节节推进,一路腥风血雨(5)
赵子立在心中叹了口气,立即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起草作战文书。1小时后,体现薛岳思路的命令化作电波飞向天空。
  “大幕拉开时,你不知上演的是喜剧还是悲剧。”是哪位诗人曾这样吟咏命运?
  9月20日清晨,日11军情报科特情班参谋八栋中佐头重脚轻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两步才觉出耳机还戴在头上。他摘下耳机丢在电台上,出屋门后扶着楼梯,从三层走下二层。
  这座三层楼的建筑战前是岳州广东商行,半个多月前11军在这里开设了作战指挥部。八栋在作战室门口正遇作战参谋三元少佐向外走。三元看到他,立即过来要扶住他的胳膊,口中说:“你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不好。”
  八栋没有回答,强打着帝国军人外在的精神,走进作战室。
  八栋将几张写满文字和画着符号的纸呈给参谋长木下勇。木下勇看完后抬头看看他。然后突然上前一步,朝他鞠一躬,低声说句:“谢谢!”
  木下勇转身走入作战室内阿南惟几的房间,屋里的其他参谋不解地看着八栋。不一会儿,阿南与木下一起走过来。阿南上前与八栋握手说:“本司令官祝贺你成为在‘加号作战’中第一位荣获奖状的军官,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去休息!”
  由此,日军将第二次长沙会战的主动权更加牢固地掌握在手中。
  阿南原先下达的命令是:沿长沙至岳阳公路突破,向金井及湘江方面扩张,第3、4师团预定使用于湘江方面。
  但在截获了薛岳的电报后,阿南立即变更部署。有什么比直接包围歼灭一支支中国军主力部队更重要、更惬意呢?据中方史料记载:
  “第九战区下达作战命令之无线电报,被日军窃收并破密,对国军作战计划及部署,均侦悉,并改变其原定战略构想,由突破转变为包围国军右翼。……
  “21日至23日,第37军与第4、第3师团激战于神鼎山、班君庙一带地区。第26军与日军第6、第40师团激战于瓮江、蒲塘地区,双方伤亡均甚重。”
  但据另一些史料和亲历者的回忆,“伤亡甚重”的是中方的26、37两军部队,而非“双方”。
  26军下辖王修身32师、丁治磐41师和陈永44师。军长肖之楚接到薛岳防守汨罗江南岸阵地的命令时,日军已经突破新墙河防线迅速向汨罗江运动过来。而26军部队的出发地是距战场比长沙还要远的浏阳及以西的永安一带。这就是说,26军要与日军进行一场目标为汨罗江的赛跑,而终点距离日军要更近些。战端未开,已陷不利。
  天未逢时,地又不利,那么人和也好。偏偏薛岳与肖之楚心存芥蒂。1935年,肖与薛同在第三期庐山军官训练团,两人在部队的职务都是军长,在训练团分别任营长。训练团由蒋介石任团长、陈诚任副团长。薛岳是陈诚的红人,打的仗又多,因此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经常在讨论发言时高谈阔论,不免马有漏蹄、说不到点子上。其他将领姑妄听之,偏肖之楚为人认真,几次都非要辩出个是非,令薛岳十分恼怒,二人个人感情十分疏远。几年过去,薛当了战区司令长官,肖却仍是军长,且在薛岳手下,于是事事小心。
  9月19日夜,薛岳命令肖之楚进入汨水南岸第二线阵地,但20日中午又改令他将部队推到更加向北的江边第一线阵地。21日拂晓,肖之楚亲率自己从中起家的44师急行赶往指定地点,在距目的地还有公里路程的瓮江,与日军第6师团遭遇。日军对26军的行动了如指掌,在行进中就展开包围的架式,两军相遇仅20分钟,对44师的包围便已形成。 。。

新墙河边至长沙城下,日军节节推进,一路腥风血雨(6)
肖之楚将情况电话报告薛岳,电话那端的薛岳暴跳如雷:“怎么搞的,还没有到达就被包围了!为什么不打?丢了汨罗江阵地,就杀你!”
  肖之楚有苦咽到肚子里,遵令率44师在这片非常不利的地形中展开战斗,打了一个昼夜,仍无法击退围攻之敌。命令32师靠拢过来解围,但这时32师也被敌第3师团三面包围于浯口。王修身率全师背水死战,部队伤亡惨重,不得不杀出血路向来路撤退。
  又过了一天即23日,神田正冢指挥第6师团一部从44师背后猛袭,形势十分危急。肖之楚指挥部队两面作战,眼看不支。幸亏41师斜插进来,将44师背后之敌打退。丁治磐来见军长时,正遇44师参谋长报告,全师伤亡已过半。
  士兵们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中,向嘴里塞一个米团、捧一口河沟里的浊水,就算吃了饭,急忙赶筑工事,准备下轮战斗。伤员在呻吟,无法运下来,死者无法收尸,战场上惨景满目。
  经肖之楚多次请求,薛岳才同意将26军撤到向南几公里、地形比较有利的蒲塘。全军星夜转移,在蒲塘一带构筑工事。喘息未定,日军40师团和第6师团先后跟踪而至。41师和44师迎上去一场恶战,被打得七零八落。
  击溃这两个师后,日军又咬住32师和军部一阵猛打。当望远镜扫过一片片躺倒在地的中国士兵时,肖之楚脑子里多次闪出“全军覆没”这个对军人来说最为绝望的词。
  25日黄昏,在包围圈越缩越小、日军汉语翻译开始喊话劝降、全军到了最后关头时,一支援兵赶到。
  军侦察科长带来了第32军与军部失去联系的一个整团。这支部队电台损坏,没有收到任务变化的电报,赶到指定位置时无人接应,派人就近寻找友军打探情况时,正遇潜出包围圈为26军想办法的军侦察科长。对上番号后,科长想起该团党代表还是他黄埔同期同学。二人见面后互通情况,该团长二话不说,率部急行军赶到战场,从日军薄弱处杀入,将军部和32师残部接了出来。
  可怜26军这支屡建战功、颇有实力的部队,收容起来还不到战前的1/5。32师师长王修身曾任冯玉祥卫队旅旅长,西北军一员猛将,丁治磐和陈永两位师长也都身经百战,有勇有谋。战后,与军长肖之楚一起,相对黯然。26军就这样被打垮了。
  在26军浴血搏斗的战场正西方向40余公里,汨罗江进入洞庭湖的江口地带,另一场战斗同时在进行中。日军第3、4两个师团与陈沛37军的两个主力师——罗奇95师与李棠140师激战于丘陵、河网之间,同样是血雨腥风。
  当时任九战区长官部高级参谋的宋瑞珂回忆作战过程说:
  “19日晨,敌主力部队陆续分经杨林街、关王桥及长湖至大荆街公路直趋汨罗江岸。
  “我第37军正在南岸严阵以待,北岸亦有我先头部队向前搜索前进。当天下午,敌前锋与我军于长乐街北遭遇,激战时许,敌被击毙甚众。接着敌骑兵、炮兵配合数千步兵三面来犯。我守军1连浴血阻击,因寡不敌众,伤亡殆尽。长乐街为敌所占。晚7时许,磨刀滩日军开始强渡,守备在南岸的我军奋勇阻击,激战通宵,敌未得逞。
  “20日凌晨,敌借飞机、大炮掩护,再行强渡。上午7时许,敌我双方在伍公市、归义、河夹塘一线展开激烈战斗。……
  “向南急进之敌主力,于22日中午陷我瓮江西之南阳庙、班君庙诸阵地,我军第140师则于栗山巷、大兴岭迎击敌军,激战两昼夜。……”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新墙河边至长沙城下,日军节节推进,一路腥风血雨(7)
由于历史是无法再现的,所以人们便根据记忆将发生的事情加以概括,力求留下最重要的,最宝贵的,而筛掉不重要的、不体现本质的。
  老人宋瑞珂与其他人一样,在对这次战斗的回忆中留下了时间、地点、双方番号、作战方式等概念。于是历史便存在于概念的组合之中,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那么历史之中的每一个人呢?他们的情感、意志、信念,他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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