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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看好戏吧?”落日扬眉一笑,指尖轻刮了一下刺靡的面颊,“浮风甘拜羽光门下,落日可心有不甘呢。”
“不错。”刺靡哼了一声,“是她毁了花熙,她早该死了。”
“我去把她叫过来如何?”落日眉尖有一个金色花印,此时阳光灿烂,更显明媚。她笑逐颜开的说,“实在想看她暴跳如雷的傻样子。”
“呵呵。”刺靡亦笑得灿烂起来,略回了眼看她,“你故意当着她的面勾引凤宣喑,她现在还气得不轻呢!”
“她越生气,我就越开心。哈哈!”落日略扬着头,直起身向外踱去,“我去找她,你在这等着看戏吧!”
刺靡半倚着柱,看着她的背景渐行渐远。她指尖轻翻,一朵血红的蔷薇便自指尖绽放。她漆黑的眼眸微微渗出一点血色,让她似笑非笑的容颜,格外妖娆。
宣喑一直将她带到院内最深处的一幢小楼前,这院内全是深深浅浅地蔷薇,连整幢小楼,都是盖在一个花形台上,而楼顶的瓦,亦像是一朵朵簇拥的花朵。
“他就在里面。”宣喑略抬了下巴,“进去吧。”
“多谢。”迎舞略提了裙,正准备拾阶而上。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见过他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回眼看他,点头,缓缓说:“你不跟我进去么?”
他低笑:“我进去了,你们的谈话还能继续么?”他的话让她的面微红,遂转了头不再理他。慢慢上阶去了。
宣喑微吐了口气,回身往外面走。他并不担心醉会以她当食物,妖怪对血是格外敏感的。而且这里是刺靡地地方。蔷薇花属之力已经漫布当中。他要做的,就是要留住她,让她呆在他地身边。没有他的干扰,或者千波醉更容易接受她地选择。所以他并不打算用自己的妖气,刺激到千波醉的神经。
他一直踱到中园,正看到刺靡立在花池边。刺靡向他微微施礼:“宗主大驾,刺靡已经备了酒,不如边饮边等。岂不快哉?”
宣喑看着她浅笑的样子:“你在等着看我一无所有么?”他突然开口,声音静静。
刺靡笑:“她心里装了千波醉,她愿意用她自己跟你交易,你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只会看到她心甘情愿投进我地怀抱,就跟你的姐姐妹妹一样!”宣喑哑然一笑,狭长的眼**一丝戏笑。“
“当然不同,宗主心里已经有分别,如何与刺靡的姐妹一样?”她说着便向着一面的小院而去。“宗主所输地不仅是时间而已!”
“我输地只有时间,但不久我就会赢回来。”宣喑微微眯了眼,笑意依旧,但眼神却**一丝微漾,他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她一道向院中而去。
迎舞推开厅门,门是虚掩的,倒不像是关了一个囚徒,更像是一个客居地幽静之所。正对着一个六角花厅,地上所铺都是白色绣蔷薇的织毯。摆着近一人高的铀铜香炉。袅袅青烟却是一股芬芳。厅内没有桌椅,空荡荡的,屋顶很高,是花形吊岩,上悬六盏花灯。中心有根支柱,上面也雕着花朵。右侧有一个拱行的环花绣框,将小厅隔出一间来。左侧是扶手旋梯,转着向上。
这里极是安静,迎舞慢慢沿着梯向上。她刚走了一圈已经觉得有些气喘吁吁,所以此时已经没有力气扬着声叫唤。她刚转过第一层梯。便看到醉正歪倚在梯间道上,垂着眼看着她。他面容惨白。双眼已经微微泛出红色,但极是亮的。他穿了一件云色长袍,长发高束没有结辫。但曾经的参差不齐已经渐是齐整,因他半偏着头,垂下漆黑的游丝。
她顿住脚步,抬头看着他,半晌她才慢慢说着:“他没在外面,我们可以说话。”
他踱了两步下来,伸手去抚她的面颊。指尖冰凉。却极是轻柔:“我知道。”他的手慢慢自她地脸抚向她的颈。既而抚向她的肩头。
“你想好了吗?”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眼却一直盯着她,“如果没有凤宣喑从中阻拦,他们早就用更极端的方法逼我就范,考验你在我心里,究竟了占了什么份量。”
“因为有凤宣喑,所以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看着他,“也正是有凤宣喑,你有一个最后的机会。”
他又下来一步,手一伸便将她托了起来:“你来,是要告诉我。你所能陪我走的路,到此为止?”他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你舍得吗?”
迎舞看着他的面容,他此时身体彻寒,团团绕绕的凉气一直渗进她地心里。她伸手去抚他的眉眼,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表示亲呢,他容颜秀美而纯净,一如水晶。即便此时眼瞳有微微地血色,依旧无损他的净澈。
“就算你现在把我变成血族,我们也逃不出去,结果还是要一起死在这里。你在魔宗所发展的,你都有所保留,他们不可能再让血族继续衍生。你苦苦支撑到现在,就不再有任何意义。”她慢慢的说着,睫毛微微颤抖,“所以无论怎样,我能陪你的路,都是到此为止。”
他突然轻笑起来,她见他突然发笑,一时有些怔愣。他扬着唇,笑意一直旋而不散:“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问你舍得不舍得,你跟我扯东扯西!”
第三卷神魔归位第四十八章凤舞翔展(3)
迎舞看着醉,大眼渐渐蒙上一层水雾,这几日她越发的清减了,原本巴掌大的脸现在只剩一对大眼珠子。纤细的腰身在他手中,让他觉得随时都有可能折断了去。他的心跳得促急,在看到她的泪雾之时更加的紧迫。
他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在他眼中,她的妩媚纤柔都是假象,她有着极强悍的意志壁垒。要想攻破她的城池,就必先要赌自己的真心。所以,在沼离城的时候,他低下他的头颅。长生非她所愿,力量亦非她所愿。那么,剖开自己的心,让她看到他内里的软弱,看到他最深刻的寂寞。他不介意将此展于她的眼前,因她是配与他执子的第一人!即便输的赤条精光,他也无怨无悔,因这一路,她从不曾让他失望过。也正是如此,在此时此刻,他需要她亲口告诉他,他并非只是一厢情愿!
“不舍得。”她轻轻咬出这几个字,看到他展开的笑意,“不舍得。”她重复,眼泪落出眼眶。就是因为不舍得,所以她不愿意让他死去。她不愿意让血族就此败在他人的偏见里,她说过要给他多一条选择的机会,给他一条更光明的路。所以此时,她不但不舍得,甚至不甘心。她没什么不甘心的时候,她一向惯会接受结局。但现在,她不甘心。四羽可以摒弃前嫌,在最后的关头救轻弦一命,但却不肯给醉任何机会。如果只因他是血族。她就不甘心!
“现在我若要你和我长相厮守,从此活在对血地渴望里。以后你不再是人类,而是以猎人为生的血族,你愿意么?”他的瞳微微的凝收,抱着她一步步向楼上去。她的身体没有因他的话而僵硬,她地气息依旧淡定如故。以至她的芬芳。一点点泌入他的心底。
“太晚了。”迎舞喃喃说着,“此时你这样做,我们就不可能再要求凤宣喑放过你。”
她用了我们,这个词让他微笑。二楼是一个独立的大厅层,外有配廊,可以看到楼下。一排折门,里面却是空荡荡。依旧雕梁画柱,但却没有任何家俱。两端设拱形弯梁,似是分出厢阁。但直到走到最尽头的一间,也没看到任何的床椅之类。
“你和他定的协议我不答应。”他靠着墙把她放下来,拉着她坐在地毯上。他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她和凤宣喑说过什么,当下也地确只有从凤宣喑那里找突破口。
“现在没有选择。”她抱着膝在他身边缩成一团。下巴抵着膝头,“只有他有可能会放过你。”
“若换作是我,我就不会留这个后患。”他伸手去摸她的头发,“他知道放过我,将来我会再来找你。这个麻烦无穷尽,还是一了百了更好些。”
“现在只能如此了。”她突然握住他的手,“吸我的血吧?我知道你很饿。”
他看着她的眼睛。反手握住她,手指轻轻厮抚:“知道血族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他另一只手抚过她地面颊,“漫无止境的生命,寂寞如影随形。每一个血族最先想发展的,都是自己至亲至爱。他们想长相厮守,就需要对方了解自己的痛苦。不仅如此,是因为,唯有至爱的血,才能填补心中地空虚。不同于食物。而是从血中得到感情的回应。”
“像月。从洛奇的血中得到地一样?”她喃喃的低语,任他的手抚过她细细的颈。
“有区别。他从洛奇的血里学会情感。从而便不会再取她的血。再取她的血,对月而言是一种痛苦。”他的声音低喑,“但血族不同,当迷恋越深,便会……。”
她的眼微微睁大,她突然想起在沼离城地时候。她刺破自己地手指,用自己的鲜血诱惑他。她无法想像他是如何地忍耐,她更无法想像,在这漫长的岁月,他竟然是一直的荒芜!
“当年,华阳山一役,轰天雷杀与四羽狱火尽出,上山的血族,无一幸存。原因在于,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愿意独自逃亡,他们总希望可以救到他们心中认为最重要的一个。结果是,一个都没有出来!我能够存活至今,可以当初不上华阳山。那是因为,我的真心,从未萌生过。也正是如此,我的空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他弯下颈,唇在她耳畔厮摩,“我没有看错人,这一路,我走的很开心!直到最后,你仍然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我不能要,我也不舍得。”
她伸手去抱他的颈,深深吸气低语:“如果你不肯退一步的话,我们永远不能打破僵局。他们的耐心有限,到时如果他们弃了族人。凤宣喑也说不动他那三个兄弟!到那时,就什么计谋也不管用了。”
他把她抱得更紧,声音低哑:“崔迎舞,我真恨你到现在还这么冷静!”最恨她这一点,恰也是他最爱最欣赏的一点。真是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嵌进身体里。
“那我做一件疯狂的事吧?”她忽然笑起来,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更紧的贴向他,“千波醉,把我拿走吧!”
他完全呆住了,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在此时说这样的话。他感觉得到她细柔的贴近,颤抖是她紧张的表现。以致让她的声音,有说不出的诱惑。混和她身体温暖的芬芳,让他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不相信我不行!”她的笑意更深,眼眸更亮。她更紧的攀住他,“我想试一下!”
刺靡执壶注满宣喑地杯。看他一脸淡静,唇边略带笑意。眉峰微挑,依旧是一副随意浮浪的样子。不由的轻笑:“宗主难道不担心,千波醉把崔迎舞当成食物?他已经饿了很久。”
“比起这个,我更应该担心的是,迎舞能不能过这一关?”宣喑微微带笑。执着杯浅抿了一口,“听说要由人类化成血族,先要尽奉自己的鲜血。然后在脉未断尽之前,再接受那个血族的血,如此才能以血换血,异化身体。”
刺靡微微怔愣,看着宣喑:“宗主……。”
“百花凝露可治百病。妖怪服用。可以增长功力。人类服用,可以延年益寿。但是,却无法让其长生。换言之,人类若想长生,就需要异化其脉,以逆天力。华阳地高手可以做到。但崔迎舞不行。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她长存于世。”他略眯了眼,“而当下,千波醉可以做到。”
“血族比任何人都惧怕寂寞,此时是千波醉唯一的机会。我便给他这个机会!”宣喑低语着。发展同族。同样也是一件耗费力量的事。以千波醉现在的情况,他发展了迎舞之后还有多少余力,宣喑最是清楚。到那个时候。醉不救人也得救,因是他亲手把迎舞送上这条不归路。他已经不能再选择,而所有的选择权,都会落在凤宣喑的手上。
正如当初,千波醉带着迎舞来到西雷。以她为人质逼宣喑吞下蛊毒,赌的是宣喑地真心。那么现在,就是宣喑以同样的方法回报他。如果他对迎舞出自真心,他会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份真心的延续。他当然不会答应以迎舞为交换,成全他的自由。当他付出真心。他就再也没有自由。血族的悲哀并不在于以血为生。而是,只有至爱的血。才能满足他们地空虚!
这一点,是他在与血族对战的过程中了解的,并深入骨髓。
他们静静等了约一个时辰,便有一股淡淡的血味传了出来。虽然离的很远,但依稀可辨。这种混和了花种和凝露地人血味道让宣喑指尖微微失力,细瓷的酒杯不堪重负,在他指尖断裂开来。酒浆流淌在他的掌心,他却浑然未觉。
当初,他没能说服兄弟留下迎舞,或者是他第一个错漏。或者说,当时地他,并不认为这个女人会重要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