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有啥喜事可以祝贺的?”
“老兄的大儿子在这次科举中中了孝廉,不是大喜事吗?”
王生因为张无悔上次搬家的先见,便说:
“表弟你说的许料想不会有错,既然祝贺,务必在这儿用餐,家中仓促来不及准备,请到街上饭店里吃行吗?”
“这有啥不行的。”张无悔说。
03
两人便走出家门,在路上又碰见了一位朋友,王生邀请那位朋友也一起去,进到饭店里,他们喝完酒后,店家便送上面条来,张无悔说道:
“送两碗足够了,何必送三碗呢?”
王生奇怪地说:
“三个人吃饭,怎么能要两碗呢?”
“有一个人来不及吃饭了。”张无悔说。
两位一面举起筷子,一面微笑着说:
“今天你也有说错的时候吧?”
他俩的话音刚落,朋友家里的人来禀报,他的母亲疾病发作,很危险,请他赶快回家。看着朋友放下筷子走了,王生惊异地说:
“表弟莫非是神仙吗!赶紧吃饭,完后一块去朋友家探望他母亲吧。”
“没有关系,他母亲发的是痧病,一会儿就好了。”
还剩下一碗面条,两人都吃饭了,不能再吃,张无悔便说:
“卖掉就行了。”
“什么人肯买剩下的面?”
张无悔便借笔写一个条子说:
“为了官事要见官,姓虎子头的人吃这碗面。”
王生便嘱咐饭店的主人说:
“替我卖掉这碗面。”
店主笑着答应了。
果然,有一个人,满头大汗淋漓,进店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吃凉面条。店主便拿起刚才的剩面条给他吃,这正好合适。
王生慢慢地踱过来,问:
“您贵姓,为啥事如此匆忙?”
此人道:
“我姓虞,为官事所迫,急着要去见官,所以需要吃凉面条。”
此人很快吃完就走了。
事后,张无悔和表兄两人一起去那位朋友家,朋友出门迎接,问起他母亲的病,果然是发痧病,昏迷后又苏醒过来了,家里人都外出请大夫去了,没有人烧水泡茶,张无悔说:
“厨房里有两个大柿子,吃掉也足够解渴的。”
朋友就去厨房寻找,果然找到两个又红又大的柿子,于是分给他俩人吃了。两人拜问了朋友的母亲便离去了。
就在这一年,王生的儿子参加大比回家,王生和张无悔去路上迎接,张无悔说:
“侄儿这次当真能考上,我有一件东西送给您。”
说完,拿出一个匣子,外面封得很牢固,又叮咛道:
“拿回家挂起来,发榜之后再打开看,不能提前打开,否则,我和你很快都会遭祸的。”
王生恭敬小心地把它带回家,发榜后拆开匣子来看,里面存放着一张完整的榜文,把报捷的人拿来的榜文与它相比,一模一样。
这张无悔与吴三桂家相距几里之地,可以说算是近邻。
张无悔家道殷实日子过得平静,自然没有吴总兵吴府这么阔气。
这张老头在辽东一带名气大,拜访的人特多,他终年闭门谢客,常人很难见到他一面,就连吴总兵这样的将官也难敲开他的门。
年纪轻轻的吴三桂成为张老头家的常客自然有一段原因。
一年冬天的清晨,天地冻绝,掩没了熹微的晨光,云彩滞凝,死也不愿开展,反令人觉得觉着死沉沉暮气。只有那疏疏密密的枯枝,时而战颤,忍着百般痛心彻骨的苦恼,静待遥远未来的春意;残酷的北风拂拭籁籁的雪响,好一似力尽声嘶,耐
“请问你就是吴总兵的小少爷?”
吴三桂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辈就是,名三桂。”不住疼痛,突然漏出一些畏怯的呻吟,吴三桂在凛冽的寒风中,带着他的五十勇士踏着坚冰喊出惊天动地的口号出门。
张老头住在关外,见过的将官多了,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刻苦的将官,在这样的天气,这样早就开始操练兵马。
张老头开了门出来想看个究竟,见一匹马向自己冲来,他慌忙躲开,踩在一块冰砣上,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吴三桂勒住马下来,把张老头扶起来。
张老头看着这年仅十六、七岁带着几分稚气英武的小将官,问道:
“请问你就是吴总兵的小少爷?”
吴三桂恭恭敬敬地答道:
“晚辈就是,名三桂。”
张老头叹道: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啦!”上下把吴三桂打量了一遍,心生爱意,“能否请小英雄到寒舍一叙?”
吴三桂知道这张老头是一个异人,能够得到他的邀请已是莫大的荣幸,连声道:
“晚辈很荣幸。”
吴三桂拴好战马,与张老头一块走进去。
这是一个幽静的院落,院子里青砖铺地,有瓦房,有过厅,有木厦。一排整齐而素雅的房屋,墙壁是砖边石心,顶上全是大瓦,瓦脊一条龙,上边雕画着图案……
吴三桂打量着这一切。
张老头把吴三桂让进房里,二人在暖烘烘的炕上面对面盘腿坐下,张老头便开始讲史,从三皇五帝开始到秦始皇这些帝王的冒险、治国、报负,迅速抓住了吴三桂的心。
这张老头学识渊博。特别是对历代帝王的功过评说,让吴三桂听得入迷。
吴三桂听了一整天,天渐渐暗下来,才想到该回家了,走的时候,他对张老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前辈,晚生能常来听您谈古论今吗?”
张老汉哈哈一笑,道:
“我这门为你开着,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从此以后,吴三桂一练完兵他就骑马到张老头家。这大张老头正讲到:
“——曹操大军东南向前进,一时疫病流行,初次与孙刘联军交锋就受到挫折。周瑜召集军事会议研究对策,黄盖主张火攻,并以假投降接近曹操的连环船……
吴三桂听到这儿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慌忙回过头一看惊呆了:
只见一个凄凄楚楚、袅袅婷婷大约只十四五岁的少女站在自己身旁。少女粉面含春,犹如桃花,十指尖尖,犹如剥葱捧着茶站在那里。
吴三桂看呆了。
只听张老着说道:
“蕙兰快过来拜见总兵大人的少爷吴公子。”
蕙兰放下手中的茶,向吴三桂深深施了一礼道:
“拜见吴公子。”
吴三桂在蕙兰这一拜之下才回过神来,忙回礼道:
“姊姊好。”
抬起头,与蕙兰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碰在一起,吴三桂如遭电击一般,全身一颤,蕙兰脸一红,慌忙垂下头,匆匆走进里屋。
吴三桂呷着蕙兰送来的茶,张老头接着讲:
“——这天夜晚,黄盖带领一些轻型战船,装满柴草膏油,后边拖着小船,趁着风势,前去投降。在接近曹操的连环船时,点起火来,引着了连环船……”
此时的吴三桂一句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只有蕙兰那双温柔的眼睛,那如一潭湛蓝而深邃的碧波,让吴三桂感觉到美的深不可测。那双眼睛击碎了他一颗紧硬的心,他发现自己的需要是那么陌生,不是吴家勇士,也不是战马与战场,而是另外的一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
那天,吴三桂丢魄失魂地离开了张老头家。第二天、第三天仍没去张老头家。他怕那双眼睛,在那双眼睛下面他发觉自己不是一个叱咤疆场的将军,而是一个很懦怯的软蛋;在那双眼睛下面他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与弱微,他现在明白了方云舒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现在他在体验出其中滋味是这样苦涩,又是这样的甜蜜。
吴三桂日夜思念着她——蕙兰,又害怕见到她,他每天很早就骑马到了她的院门前,就是没勇气伸手去敲门,在紧闭的院门外徘徊良久,骑马又飞奔而去。
吴三桂变得忧郁而焦躁,变得矛盾而暴躁,他对他的吴家勇士也凶起来,有时在泥里水里雪里往死里训练,有时几天懒得去理他们;有时一个人独坐,有时一个人抱着酒坛狂饮……他的勇士门看到他们的千总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似的。
勇士中心最细心又有计谋的牛良亮看出了吴三桂的心病,嘻嘻一笑,说道:
“咱们的干总想女人哩!”
木是采花盗贼出身的牛良亮走到吴三桂身边,低声说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快乐!”
吴三桂眼睛一亮,问道:
“有这么个地方?”
“当然有,你去了就知道。”牛良亮说。
吴三桂跟着牛良亮走,去寻找那个快乐,那个能忘掉忧愁的地方——春丽院。
这是辽东一家别致的大妓院。
这里每天都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春丽院”三个隶书体字,沉厚有力。从门面上看毫无青楼的艳丽奢华之风,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十分严肃地望着路人。门里送客人的小姐们显得体面大方,很少有那种低等妓院里那种火辣辣或者柔情似火的目光,在你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也没有那种发嗲的告别仪式:——
“李老爷,下次再来呀……千万别忘了呀……”
更没有许多种声音朝你抛来,然后设法掏空你的口袋。
这牛良亮知道不能把吴三桂这样有钱有势的千总爷往那种低等的妓院带。
吴三桂见这春丽院门前不停的轿子来来往往,而且全是上乘轿子,每顶轿子都是精工细作而成,看上去很华丽,有红绿这些耀眼的颜色构成外表色,从装饰还可以看出轿主人的身份。
吴三桂从这些轿子上看出,来这里的有当官的,也有经商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物。
吴三桂跟着牛良亮进入春丽院,老鸨忙不迭地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
“哟,公子来了,请。”
吴三桂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那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高高矮矮的姑娘走来走去,而且每个男人一见面就缠缠绵绵地与女人拥抱在了一起……
吴三桂更不知道招呼他的这位老鸨当年也是红透半天的粉头,许多公子哥为她倾家荡产,为的是一夜风流。现在四十多岁了,日月不饶人,脸上的细纹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而且四处蔓延开来,只是那双眼睛尚能发挥一些调情的效力。如果脱去她的衣服,会发觉她身上的皮肤却让许多年轻姑娘也自叹不如,皮肤润滑细腻不说,单看那双峰,仍旧挺如处子,上边两颗小豆子高傲地向前顶着……
吴三桂有十六、七岁,对这个地方太陌生了,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这时牛良亮走到老鸨身旁对老鸨耳语了几句。
老鸨把牛良亮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
“大人这个价钱可大了!”
牛良亮轻蔑他说道:
“这是咱们堂堂总兵大人的千总少爷,多大的钱出不起,太小瞧人了吧。”
老鸨走到吴三桂面前,用香喷喷的手帕扑打着他前胸,柔声道:
“哟,多俊的公子呀,第一次来吧,我一定让你高高兴兴,下次还来。”
老鸨说完扭头朝楼上扬声喊道:
“水仙,来客人了。”
声音悠扬而脆甜,吴三桂觉得十分动听。
牛良亮在前面引路,吴三桂上了楼,推开门只见一女子穿着薄薄的单缣旗服,胸脯高耸,胴体丰满,曲线优美,脸上涂着一层粉,双眼暗淡而慵倦,神情疲惫肆无顾忌地打量着吴三桂。
吴三桂看着这女子想起了蕙兰,这女子虽然打扮妖艳时髦,可怎么能与蕙兰相比呢?
蕙兰文静纯洁得似幽谷中的兰花,她的双眼多情又会说话……
吴三桂怔怔地站在那里。
牛良亮对吴三桂说道:
“公子,你进去吧!”
吴三桂在这瞬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满脸通红。回头狠狠给了牛良亮一耳光,大步走出了春丽院。
牛良亮捂着打痛了的脸,一溜小跑跟在后面,他只想到所有的人都喜欢这个地方,没想到吴三桂并不喜欢。
吴三桂回到营房,让兵丁狠狠打了他这勇士五十大板屁股,大骂道:
“你以后再出这样的主意,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牛良亮吓得一声不敢吭。
吴三桂一夜不眠,好容易等到天亮,骑着马踏着薄冰跑到张老头家门前。
此时已是残冬时节,冬天快完了,风刮起来,还是很冷。那些堆在路弯的累累积雪,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天,雪堆渐渐变成了灰色,松软起来,表面也溶成一道道的小沟。
吴三桂在紧闭的院门前徘徊良久,长叹一口气上马就要离去之时,“吱呀!”一声,紧闭的院门开了,张老头走出来说道:
“吴公子,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屋呢,我一直想着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