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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讲不清楚。
再往西走,就是张家从顾家买下的那些西式院落了,除了芭蕉厅,还以两栋高大的西洋楼和两株150年树龄的广玉兰而著名。所谓芭蕉厅,其实是一处在栏杆、门框和漏窗上都雕刻了优美的芭蕉叶图案的典雅庭院,其雕刻手法完全是西洋式的,叶瓣宽大而舒卷,夸张得恰到好处,而且一律采用了碧绿的色彩。现在人们来到这些芭蕉叶前,可以看到那些芭蕉叶上有一个个的小圆眼,据说这些小圆眼里当时都镶嵌了透明的玉石,用以表现芭蕉叶上的露珠。
这个院子中竖立着一块高约一米的“振翅待飞”的石头,号称“鹰石”,是一块天然的活像一只飞翔中的老鹰的太湖石。它是南浔三大名石之一,另外两块是啸石和美女照镜石。可惜这只“鹰”的头部和翅膀的一部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现在只剩下半只鹰仍蹲在张家的院子里。啸石现存嘉业堂藏书楼的园林中,上面有清代乾隆年间云贵总督阮元的题字。美女照镜石原存张石铭的适园中,据说解放时还在,现在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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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懿德堂的两位传奇女人(3)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组院落西部的两栋西洋楼。它们简直就像整个儿地从法国平移过来似的,从房子的式样、内部陈设,到装潢用料、装潢风格,无不充满了法兰西气息,连地上铺的地砖也是法国进口的。楼下是一个非常阔气的舞厅,舞厅内有化妆间、衣帽间、大壁炉、乐池,天花板上有精美的吊灯。走出舞厅来到南边的小院,则可以看到另外一番风韵——门口有几根石柱,柱头上有西式雕花,柱子脚下是半圆形的石阶,柱头顶着一个半园形的阳台,上面用铸铜的雕花围了一圈栏杆。这栋楼的楼顶上额部分,还镶嵌了一块圆形的镜子,在广玉兰老枝新叶的摩挲下,映照着远处的白云……
这个小院的对面,是一栋安装着百叶窗户的西式楼房,门楼上方是用红砖雕刻的法国图卢兹式的古典传统花纹……
难怪来到这里的游客总是在感叹,这哪里是太湖边上的小镇呀,简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花园!
隔壁一进仍是西洋楼,仍有雕着法国图卢兹式的古典花纹的门楼。有趣的是,这座楼的底层是账房间,外面是会客室。账房间的一面墙内藏有一间密室,那是一个金库,而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为什么把账房间安排在舞厅的隔壁呢?难道进账与跳舞有什么关系吗?看来是大有关系的。请洋人来南浔旅游和跳舞仅仅是手段,而做生意才是真实的目的。大概舞酣耳热跟酒醉饭饱一样,都是最容易“敲定”生意的时候吧。
院落的最西部分是一个大花园,园子周围的长廊墙上,镶嵌了很多古代名人的书法作品(石刻),那该是张石铭的最爱。
可惜这样一处庞大的中西合璧的漂亮住宅,张石铭并没有住得很久。从辛亥革命时起,他就带着家小住到上海去了,这里主要是其母亲桂太夫人和一些亲戚、账房及佣人居住。1922年桂太夫人也去世了,这里绝大多数的房间就都空关着,张家人只有在清明上坟或者有必要时才来此小住。有的房间长年堆满了各房媳妇的嫁妆,据说东西多得简直可以开个百货公司。1张家人在上海住的时间久了,以上海十里洋场的眼光看,那些东西已不那么时髦了,所以很少有人回来取用,那就只好长久地堆在房间里,最后也不知所终。还有一些房间由账房出租给别人住了。总之,到解放时,这里已经没有张家人居住了。
解放后,既然张家没有人在南浔,地方政府就把这些房子代管了,账房和佣人也都遣散。据现在南浔镇上老一代的镇干部和居民说,这处大宅解放后最初是由部队进驻的,部队在里面办起了军械修理所。数年后部队撤离了,但是把里面的各式红木家具和其他物件也一起带走了,这些家具和物件装了几十艘驳船,统统被拖走。可见这“江南第一宅”不仅是房子精致好看,它的“内容”也是非常诱人的。
部队撤走后,这座庞大的懿德堂以及张家东号的尊德堂都由南浔镇接管。空闲了一段时间后,在“文革”后期(1975年)被当时的革命委员会卖给了上海茶叶公司,作为他们的茶叶仓库。连同镇上刘家的求恕里红房子在内,四处大宅院,共卖了75万元人民币。该公司从黄山收购来的茶叶一时无法或者不需要运到上海的,就先在此地存放,权当一个中转站。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对茶叶的经营也开放了,上海茶叶公司在1980年代下半期的生意大不如前了,仓库也不需要那么多了,于是他们把张家的懿德堂租出去,租给了好几家皮件工厂,中间还夹杂着十几家住家,于是公家私家都在里面烧火做饭,烟熏火烤,总之是在重新“开发利用”。
1992年,南浔镇政府看看这样下去不行,时间长了,这么漂亮的晚清建筑就要被毁掉了,决心出面干涉,出巨资再把房子买回来。当时的南浔镇镇长王永年先生亲自与上海茶叶公司的负责人叶明章先生谈判,前后共谈了十几个回合,终于以远远高出当年卖出价的210万元“搞定”。当时镇政府并没有钱,好在镇上有不少企业当时正在兴旺时期,他们很支持镇政府的决定,慷慨出资。经王镇长与各方认真协调,终于将那些单位和住家迁走,对豪宅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和重新配置,使其恢复到目前这个模样。现在懿德堂里的红木家具,一部分是镇政府从镇上各个单位收集来的,一部分是从苏州的古旧家具市场上买来的。
2。懿德堂的两位传奇女人(4)
目前仅仅修复和对外开放了整个院落底层的一多半,二楼还未及修复,但已经令无数人震惊、倾倒了。一位外国朋友在留言簿上写道:“这是我们在中国江南看到的最好、最大、最美、印象最深刻的民宅。这处大宅本身就是一本大书。”
2001年,张家懿德堂被国务院命名为“南浔张氏旧宅建筑群”,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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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尊德堂的海派风度(1)
陈立夫题写“张静江故居”
出张石铭故居沿南浔南西街继续北行,到东大街过桥折向东,在邻近著名的明清古建筑群“百间楼”的河边,再向东不过数十米,即可见到张家的又一处豪宅,即张家东号的老宅(其实也是张家在南浔的祖宅)——尊德堂。
这个地方是张家留在南浔的第二处遗址(第三处遗址是张家祠堂,三进院落,在南浔镇东部的一条河边;还有其他遗址,如张家诸位老人的坟地),现在作为张静江故居陈列馆对外开放,展出了大量的张静江从事国民革命和家庭生活的珍贵照片。人们基本上可以从这些照片和资料上,看到一个江南富家子弟,如何走向海外、走向国民革命的生活轨迹;同时也可以看到,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的种子,如何在中国这块最富庶的地区生发、开花、结果的。
尊德堂的大门简朴无华,没有任何修饰,只在门额上刻有民国老人陈立夫的几个大字——“张静江故居”。黑色的大字镶嵌在花岗岩的条石上,很是醒目,但是题辞的下面并没有落款,一般前来参观的观众并不知道这是陈立夫的亲笔。这里有一个有趣的掌故,很值得玩味。
20世纪90年代,江南水乡还处在思想解放洪流开始涌动的时候。当时的南浔镇政府,为了振兴古镇的旅游业,进一步吸引海外和港台游客,打破常规,发掘本地的人文历史资源,决定开发张静江故居,对外开放。为了郑重其事,他们通过张家的亲戚,转请寓居台湾的陈立夫先生题写了故居的门额。陈立夫老人原本思乡心切,人近晚年(当时九十多岁了)就更加关注家乡的消息,听说镇政府请他为张静江故居题字,非常高兴,很快就写好寄来了。可是到了真正要派用场的时候,陈立夫的题字下面却没有了他的署名!
这就是那个特定的时期才有的怪事。原来,当时“左”的余毒还远远没有肃清,凡是涉及民国的事情;不少人还是挑鼻子挑眼,要跟你分分路线是非。这时就有“左派”出来说,陈立夫是国民党的大官,为什么要用他的题字?为什么不用共产党的题字?
是呀,为什么要用陈立夫的题字,而不用别人的题字呢?
镇政府有人解释说,陈立夫是张静江的好朋友,又是湖州人,是湖州籍的民国老人中唯一活到现在的人,用他的题字有纪念意义,当然还有统战意义,可以在海外引起反响。
但是“左派”们不肯罢休,说是不行,这样就长了国民党的志气,为什么不用共产党的题字呢?张静江故居的恢复本身已经在海外有影响了嘛!可是算来算去,哪个共产党跟张静江有过交往,愿意为他的故居题字呢?实在是不得而知,而陈立夫的题字已经寄来了,总不能不用吧?不用对人家就没有个交待。
好在当时的镇委书记朱倍得先生是个处理问题、化解矛盾的好手,他三下五除二,巧妙地作了“技术处理”,于是作出决定:门额上还是用陈立夫的原字,但是不用他的署名,这样既对陈有了交待,也免得“左派”们抓住话把儿多事。明眼人看得明白就看明白,看不明白就拉倒。还断然下令:“眼下故居开放迫在眉睫,不要再争了。”这就是张静江故居门额上有题字而没有落款的原委,恐怕陈老先生还不知道这个“典故”呢。1
现在回过头来看,不就是几个题字吗?可是当时也能说成是大事,因为“左派”是惯于上纲上线的,动辄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由此可知,这个陈列馆的开放包括题字在内,都是来之不易。
实际上张静江与陈立夫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他们不仅是同乡、同党、同事,还有一层哥儿们圈内的叔侄关系。陈立夫、陈果夫兄弟的亲叔叔是著名革命党人陈其美(英士),而陈其美与张静江是把兄弟,割头朋友,又都是民国###,在同盟会中同属核心成员。这么一来,从“江湖”的意义来说,陈立夫兄弟既然是陈其美的侄子,那也就是张静江的侄子了。同时,张静江与陈立夫的大哥陈果夫的关系也很深,他们1920年代初曾在上海金融界大肆活动,共同在证券交易所里呼风唤雨。《金陵春梦》中记载的那个很有故事的“恒泰记”经纪号,他们都是其中的合伙人(其中陈明记就是陈果夫的股份),其他的合伙人还有蒋介石和戴季陶等等。2
3。尊德堂的海派风度(2)
不仅如此,张静江的父亲张宝善早年也跟陈果夫打过照面,还为他改过名字,这是张静江的侄子,他四弟张墨耕的儿子张乃凤先生(中国农业科学院土壤肥料研究所老所长,著名科学家,如今已经104岁)亲眼看到的事。张乃凤先生说,他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时还住在南浔老家,有一次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来家里找二伯父张静江,当时陈果夫才二十来岁,正巧老太爷张宝善也在家。见到陈氏兄弟后,张宝善就问陈果夫叫什么名字,陈果夫说:“我叫陈戈夫。”张宝善听了一笑,说道:“你这名字是在讨人家便宜了,‘戈’与‘姑’不是同音吗?这样不好。我给你改个名字吧,用‘果’字,果敢的‘果’,这个意思好,对你们年青人有用。”从此以后的陈戈夫果然改名为陈果夫了。3
后来他们在北伐之前的广东革命军政府里,还有一段十分默契的合作,当时的情况都被陈果夫记录在《民国十五六年间一段党史》一文中(详情后叙)。
张静江曾有一副对联写给陈立夫,对其大加褒扬:“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可见对陈立夫原先也是很赏识的。这副对联的原件现存南京国家第二档案馆,挂在张静江故居里的是复制件。
当然,他们之间后来也有一些矛盾。张乃凤先生还曾讲述过他亲眼看到过的另一个场景。那是北伐胜利之后,张静江在南京国民政府中出任建设委员会委员长的时候,他住在南京建设委员会的招待所里,适逢张乃凤从美国刚留学回国,也在南京工作,在金陵大学教授土壤学,最初一段时间是跟他二伯父住在一起的。张静江那时家安在上海,在南京没有自己的寓所,汤山的房子是建设委员会用他的名义盖的,有一个温泉浴池和三间客厅。张静江去南京时往往只带一个佣人住在建设委员会的招待所。那个招待所跟现在的政府招待所不能相比,是一栋小小的楼房,只有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客厅和五间可以住人的卧室,没有洗脸间和浴室,客厅同时也是餐厅。
有一天晚饭后,张乃凤来到二伯父处,发现屋子里气氛很沉闷。只见民国老人张溥泉(张继)两只手背在身后,一边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