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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大义凛然,临危受命。
10月19日上午,静静流淌的鸭绿江水泛着白光,拂晓才从北京乘专机飞抵安东的彭德怀正盯着鸭绿江大桥沉思,他面容憔悴,两眼红肿。刚刚做过部队入朝后先在江南待命的部署,朝鲜人民军次帅朴一禹就急急忙忙过江来见彭德怀,他说朝鲜已万分危急,金日成首相请求中国军队火速过江支援他们。彭德怀坚定地告诉朴一禹:“今晚出兵。”朴一禹感动得流下热泪,连声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黄昏时分,彭德怀来不及换上人民军将军服,就匆匆跳上吉普车,吼一声:“开车。”我们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仅带着一名参谋、几名警卫员和一部电台,身先士卒,第一个过江,深入变幻莫测的战场,去会晤金日成。在彭德怀的身后,志愿军25万人马兵分三路,从辑安、长甸河口、安东三地出发,在夜幕下悄然无声地涌向江边,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迅速隐入朝鲜崇山峻岭中那成片的松树林里。
此时,远在越北指挥作战的陈赓,虽然隔着“八千里路云和月”,心中却非常关心朝鲜战局的发展。进入越南之后,陈赓与中央军委保持密切联络,军委电报中也将朝鲜战局通报给他,尽管对法军作战军务倥偬,陈赓总能挤出时间来与韦国清等同志研究一下朝鲜战局,陈赓多年来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也能平心静气地写上几段话。他对北朝鲜的顺利推进心存疑惑,难道美军是那么不堪一击吗?9月7日,陈赓为说服越南人民军将领制定积极攻打东溪法军据点的计划,直说得口干舌燥,法军飞机8架,两次在他的头上盘旋,可他的心里还想着朝鲜战争,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
“……虽然节节胜利,但仍有一场或两场的艰苦恶战,敌人是不会轻易放弃对朝鲜的侵略的,只有凭着我们的力量,将它赶出去。……”
美军仁川登陆得手并大举北犯之后,陈赓闻讯,夜不能寐。9月28日,越军夺取了东溪,法军准备反扑,前线炮火连天,身患疟疾刚刚痊愈的陈赓还是挂念着朝鲜战局,沉思良久之后,他在日记上写道:
“朝鲜战争可能受到挫折,甚至是大挫折。半月来我即担心此事。朝战一起,毛主席即说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速胜,一个是持久,并说须做持久准备。新华社评论也如此说。但不管怎样,朝鲜战争必有最后胜利之日。此役完全揭穿了美帝是纸老虎,美帝并不是可怕的东西。”
陈赓帮助指挥并取得胜利的边界战役,使越北根据地的形势根本改观。鉴于越南战局趋于平稳,法军一时难以反扑,中央军委征得胡志明主席的同意,决定调陈赓回国。
11月1日,越北山区已有几分凉意,在开满红色杜鹃花的山路上,陈赓拄着竹杖,同送行的武元甲等越南领导同志依依惜别,互道珍重。陈赓一行从越南高平回到中国广西境内,在南宁小住几日,即经梧州、广州、武汉北上,马不停蹄奔赴北京。在路上,陈赓仍挂念着朝鲜战局,他在日记中写道:
“昨夜失眠,总是思考着朝鲜战事。……工作是艰苦和残酷的,我准备贡献我的一切。”
2 朝鲜战火 中国亟须军事工程师(2)
11月29日,陈赓回到北京,稍事休息,便请求军委安排时间,他要向中央汇报在越南五个月的工作情况。
陈赓在向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汇报之后,便请缨入朝,当时陈锡联也提出同样的请求。陈赓争辩说:“你是炮兵司令员,建设炮兵很重要,你要走还得交代工作;我刚从越南回来,国内工作还没接手,不存在交代工作问题,自然我去更合适。”
后来,毛泽东在与金日成的一次谈话中曾说起过当时的陈赓:“陈赓从越南回到北京,向我汇报援越抗法的事情,他提出要求,想去朝鲜。我说,你陈赓就是好战,刚听说和美帝打,他就有了精神,病也好了一半。我说,那你要感谢杜鲁门喽!”
12月,陈赓没有和妻儿团聚几天,就带领一个考察组,冒着刺骨的寒风,急如风火地奔赴朝鲜战场。惨烈的战争已经把北朝鲜的城市和乡村夷为平地,凡是可以行车的道路都逃不过敌机的轰炸。陈赓在吉普车里看着沿途来往的军民,心情沉重。到达志愿军司令部(下简称志司)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邓华、洪学智、解方、杜平等志愿军领导同志已在矿洞口迎接,陈赓同大家一一握手,亲热地寒暄着,边说话边进洞,潮气给眼镜片蒙上一层霜,他摘下来用手指擦拭着,还没等看清这个废弃矿井的模样,就听见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吆喝:“陈赓!你来干什么?”陈赓连忙戴上眼镜,嗬,彭德怀就站在面前,光着头,叉着腰,眯着眼,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哎呀!彭总,你好呀!小将陈赓这厢有礼了!”陈赓嘻嘻哈哈地给彭德怀敬了个军礼。“你陈赓好大的胃口,”彭德怀也开起玩笑,“收拾完法国佬,又来收拾美国佬?”陈赓笑道:“老总呀,好吃的也得留点给我呀!”充满霉味的坑道中一片欢笑。
那天晚上,陈赓和彭德怀谈了很久。几年不见,陈赓感到彭德怀明显见老了,尽管第三次战役我军不惜代价,冲过片片雷区和层层火力网,勇往直前,经过激烈战斗,已攻占汉城,但是,彭德怀仍是一脸的阴郁,他重重叹口气说:“你都知道了吧?在大榆洞,岸英牺牲了……”彭德怀两眼看着摇曳的烛光,眼角闪着泪花,他想向陈赓这位知己的兄弟倾诉压抑在心里的话。陈赓也跟着叹气,想尽办法安慰彭老总。
“这个仗打得太苦了,别的不说,整个志愿军的运输汽车,只相当于美军两个步兵团的运输工具,我们装备落后,对付高度机械化的美军,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的优势,美国人说我们是‘礼拜攻势’,他们则采取‘磁性战术’,用现代化装备紧紧咬住我们,消耗疲惫我军。第三次战役,我认为带有很大的勉强性,现在虽然打到了三七线,我们决定停止进攻。”彭德怀一边讲,一边让陈赓看地图,陈赓一边听,一边往小本子上记,要不是邓华来干预,他们俩得谈上一个通宵。
1月25日到29日,陈赓在君子里出席由彭德怀主持的中朝两军高干会议。会后他带领随行人员赶赴前线看望部队,并到东线宋时轮司令员的指挥部住了几天,和宋时轮、王建安、谢有法等兵团领导同志见面。宋时轮是湖南省醴陵县人,黄埔军校五期生,与陈赓既是同乡又是同学,历来关系密切。宋时轮向陈赓详谈了入朝作战的经验和教训。
陈赓在前线和后方兜了一大圈,他发现,缺少冬装、吃不饱饭,一口炒面一口雪的现象在志愿军中相当普遍。由于没有制空权,又缺乏交通工具,鸭绿江边的军用物资堆积如山,却运不到前线,敌人依仗钢铁多,用雨点似的炸弹和炮弹反复切断我们的运输线。物资弹药只有百分之六七十能到达前线,百分之三四十在途中被炸掉。
陈赓在考察中,想出一个对付敌机的点子,他叫战士爬到山头,飞机一来就放枪,你一枪,我一枪,连续不断,这叫设“防空哨”,放“防空枪”,于是,汽车部队在没有枪声时开大灯前进,白亮亮一片;司机一听到枪声,立即关灯,黑漆漆一团,形成了朝鲜战场的独特景观。
陈赓在朝鲜前线考察的两个月中,经常拧着眉头,仰望青天,盯着轰鸣而过的美军战机,紧抿着嘴唇沉默着,他心里有一团火:现代化,我们中国军人多么需要现代化啊!
2月初,陈赓结束战地考察,告别彭德怀等志司首长,乘火车返回东北。当时铁路沿线遭到敌机的狂轰滥炸,敌机投下许多定时炸弹,迫使火车不断停车,经常有志愿军战士在排除炸弹时英勇牺牲,志愿军铁道兵将士以血肉之躯,铸就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陈赓一行历经艰险,平安抵达沈阳,短暂逗留后回到北京。
陈赓顾不上休息,马上起草前线考察报告,上报中央军委,并面见军委各总部领导人,详细汇报朝鲜战场的真实情况和彭德怀的意见。为了促进第二批志愿军早日入朝参战,他再次向军委请缨,争取尽快到朝鲜助彭老总一臂之力。
3月,中央军委正式任命陈赓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赓接到命令,喜出望外,马上坐飞机前往昆明,从云南军区选调一批军政干部后,迅速组成第三兵团司令部、政治部及后勤部等领导机关,然后又去重庆,面见邓小平政委,向老首长汇报赴朝作战的准备工作。
返回昆明后,陈赓忙于找随他赴朝的干部们谈话,他对刘有光、张子明等老部下们说:“中央决定由西南军区部队组建志愿军第三兵团,我向中央请求随三兵团入朝作战。我刚从越南回来,还没有插手国内的工作,参加入朝作战最方便,中央就同意了,毛主席还给我送了一个外号,叫‘好战分子’。”大家都笑了。听陈赓讲完话,一个个摩拳擦掌,都要跟陈赓上前线。陈赓又说:“这次回云南是将过去的工作做个交代,和省委、省政府告别。你们要随我到三兵团,都抓紧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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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朝鲜战火 中国亟须军事工程师(3)
3月中的高原春城,天空湛蓝透明,见不到一丝云彩。在昆明机场,云南省党政军领导人正站在一架老式军用飞机前面为陈赓一行人送行,傅涯带着两个孩子,六岁的儿子知建和两岁的女儿知进,先上了飞机。刘有光等三兵团干部也上了飞机,只剩下陈赓还在机下与送行的领导同志握手道别。
飞机要准备起飞了,陈赓拱拱手道:“大家请回了,再见,再见啦!”他慢慢爬上窄小的梯子,站在机舱门口,略微停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来,向送行的人群里张望着,他在找一个人。
“黄景文!黄景文来了没来?”陈赓眯着眼睛一边看,一边大声喊道。
“来了!”在人群后边挤过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军人,他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军容整齐,快步走到飞机跟前,向陈赓敬了礼,声音洪亮地报告:“司令员,我是黄景文!”
陈赓乐了,他用手点点黄景文:“好哇,你躲到后面去了。听说你从越南回来,又去步校当你的教育长啦?”
黄景文站得笔直,大声回答:“报告司令员,我是回军区步校干老本行了!”
陈赓笑道:“我知道你爱当教育家,可你是个打仗的好手啊,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到朝鲜打仗呀?”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黄景文腰板笔直,大声说:“当然想了!”
“好!”陈赓一摆手,“那就跟我上来吧!行李让警卫员随后送到,再给家里报个信。”
就这样,在飞机起飞前,陈赓又临时从机场欢送的人群中“逮”了个赤手空拳的黄景文。因为陈赓很了解这个大个子广东佬,一位放到哪儿都是块好钢的优秀军事干部。
到了北京,陈赓在西城区灵镜胡同安了家。那是一处古老而普通的二进四合院,黑瓦青砖,简朴的门楼,大门上的红漆早已在风雨中斑驳脱落,显得年久失修。小院里,春意初露,老槐树吐出翠绿的嫩芽儿,迎春枝条上绽开黄澄澄的小花儿,引来几只嗡嗡叫的小蜜蜂。
陈赓经过充分准备,一切就绪,整装待发。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临行前的两天,陈赓的左小腿突然剧烈疼痛,踝关节处又红又肿,“这是怎么了?撞了鬼啦!”陈赓急得直拍巴掌,傅涯连忙打电话请医生,经医生会诊,确认为左踝关节创伤性关节炎。陈赓几次和医生们商量,能不能在几天之内把这个病治好,只要能拄着棍子走路,他就要随第三兵团入朝。可医生的态度也很坚决:“陈司令员,你必须认真治疗,治好才能行动。”陈赓连连叹气,只好入院治疗。第三兵团由王近山副司令员率领,第12军、第15军和第60军迅速开拔,分批进入朝鲜境内。
陈赓人在医院,心在战场,时时关注着战局。5月27日,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志愿军参谋长解方,特别让陈赓也来听汇报。毛泽东看着一瘸一拐的陈赓,叮嘱道:“一定要先把病治好,不要那么性急嘛!”
6月1日,中央军委任命陈赓为志愿军第二副司令员,兼任志愿军第三兵团司令员和政治委员。
6月中旬,病情稍有好转的陈赓在傅涯的陪同下,带着孩子,来到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住进老虎滩工人疗养院,继续请医生治疗。医生采用俄罗斯的泥疗法,颇见疗效。
陈赓这次突然发病,是因为在越南工作期间超负荷的压力,他经常顶风冒雨,翻山越岭,使伤残的双腿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