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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刀下留人 董必武改判死囚专家(3)
在座的人都一脸惊诧,谁也不出声,董绍庸更是紧张地望着陈赓。
陈赓的目光落在张衍的身上:“留他一条命,我们利用他的才学嘛,让他为教学服务嘛!你说呢,张衍?”张衍点点头,但还是没出声。看大家仍这么严肃地沉默着,陈赓乐了,他理解,要来一个罪犯,而且是个死囚,到高度机密的军工学院工作,将会给学院领导带来多大的压力呀。他站起来,踱了几圈,然后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吩咐李懋之说:“你现在就给薄一波挂个电话,他是全国‘三反’、‘五反’运动的总指挥,我先得跟他商量一下。”
李懋之要通了电话,不敢多说一句,马上把话筒递给陈赓,那意思很明白,这么大的事,还是您院长自己接吧。陈赓接过电话说:“我的薄政委呀,求您一件事哩,民航局有个留法的专家,挪用公款当了‘大老虎’,要枪毙呢。我们办军工需要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刀下留人呀?”
电话那头的薄一波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道:“老陈呀,你是爱惜人才哦,这个‘大老虎’判了死刑你也敢要?那好吧,你敢要,我就敢给。不过,你要保证把他改造好哦。”
陈赓说:“你放心吧,我们让他好好改造,将功折罪。”
薄一波说:“那好吧,咱们俩分头给董老打电话,光我一个人怕保不下来,咱们俩共同给董老打保票吧。”
陈赓和薄一波谈妥后,马上又给最高人民法院挂电话,他找到董必武。
“董老啊,中央要我办军工学院,我缺专家教授啊!”陈赓一开口,就摆出求助的低姿态,他客气地说:“听说你那里关押一个死刑犯,叫沈毅,他是个留学法国的专家,当年是周总理从重庆把他弄到延安的,过来以后对建设我军炮兵有过贡献,现在我办大学正需要这样的人,董老呀,能不能从轻发落,刀下留人哪!”
董必武突然接到陈赓这么一个特殊的电话,吃惊不小,董老是办学多年的晚清秀才,学富五车的中共###,一生见过多少世面,可从来没有听说惜才爱才有如陈赓者,竟然连罪犯中的专家也不放过,求助到最高法院的头上了。董必武想象得出,电话那头的陈赓此刻的心情,他深深被陈赓感动了,干咳了两声,沉吟道:“陈赓同志,您的意见我是可以考虑的,但是,这个犯人的罪行比较严重,要改判的话,我要和一些民主党派人士通个气,和高院其他领导也通个气,以免产生不良的影响,你看好吗?”陈赓连连道谢。放下电话后,他又给大家讲一段董老当年在苏区的故事。
第二天,陈赓让王秉衡打电话找安子文部长,电话接通后,陈赓说:“我们办军工学院急需外文翻译人才,民航局一个叫沈毅的,‘三反’中被判了死刑,但这个人懂法语,留他一条命,叫他立功赎罪,你看行不行?”安子文说:“只要董老同意改判,一波同志没意见,我当然也没意见呀!”陈赓笑道:“你是人事部长嘛,下官岂敢不汇报!”
过了几天,最高人民法院来电话说,已将沈毅改判死缓,监外执行,明日要把他送给军工筹委会。
那天上午,筹委会派杨川和刘振邦两个人先去最高人民法院接人,法院派了一辆车,又由两名法警押着,把沈毅送到恭俭胡同。
沈毅其人五短身材,胖胖的,穿一身黄呢子旧军装,蓬乱的花白头发,面如死灰,他戴着手铐,在两个法警的帮助下,踉跄移步。筹委会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陈赓也闻讯走出办公室。
法院的干部在陈赓面前站定,敬礼报告。
陈赓扫一眼沈毅,说:“把他的铐子卸下去吧!”
法院的同志马上去掉沈毅的手铐,杨川代表筹委会办了手续,以表明正式接管了罪犯。
沈毅全身瑟瑟发抖,嘴角嗫嚅半天,吐出个几乎听不见的“谢”字,他老泪纵横,竟想给陈赓下跪。
陈赓用手制止他的屈膝,温和地说:“你要好好改造哦,脱胎换骨才能重新做人!”说罢,示意保卫干部把沈毅带进屋子里。
沈毅在筹委会住了两天,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扫院子,生活上由王秉衡管理。就是这个人,吃了豹子胆,竟敢挪用高达几个亿(旧币)的公款,购买进口手表等奢侈品送人或自己挥霍,同时又擅自购买大量先进的法国照相器材和书籍,说是想搞点炮兵工程研究,在“三反”运动中实属杀无赦的大贪污犯,现在捡回一条老命,惊魂甫定,他写出一张书籍和照相器材清单,想请筹委会要回来,带到哈尔滨,贡献给军工学院。王秉衡打电话联系了半天,没有个结果,就对他说:“算了吧,你别想入非非了,这几天要送你走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沈毅提出,要他的老婆送点衣服来。王秉衡找到在民航局幼儿园当主任的沈毅夫人,沈夫人来筹委会送了点衣服,冷清清地和沈毅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见过沈毅。
第三天,保卫部长陈信决定派沈清波参谋把沈毅送到哈尔滨,陈赓特地把沈清波叫到跟前,当面叮嘱道:“老弟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你要安全地把他送到。沈毅是个犯人,但他又是个专家,他现在还在服刑,你要特别注意他在火车上的安全!”
不知道沈毅从哪里弄到一条旧枪托,当拐杖拄着,跟着沈清波上了火车。在火车上他唠唠叨叨,说他被判死刑有点重,他挪用的钱大都买了器材和书籍,沈清波训了他几句,他才闭上嘴。
9 刀下留人 董必武改判死囚专家(4)
在建国初期、人才奇缺的年代,陈赓爱才心切,敢于起用一个死囚犯为哈军工的教学服务,这件事在哈军工产生了强烈的影响,成为哈军工的一个历史掌故而流传多年。
沈毅到哈军工后,当过一段预科的辅导教员,由于不能上讲台,学院就让他发挥外语方面的专长,在翻译室里翻译外国技术资料,刚开始几年他还挺卖力气,做了一些工作,但是由于多年脱离技术,他实在无法胜任翻译之职,有时不得不去找张述祖和杨仲枢等教授帮帮忙。为了照顾他,学院把他的儿子调来,与他一起生活。
1959年,建国十周年大庆,鉴于沈毅的表现还可以,学院通过法律程序,宣布赦免沈毅。他后来什么也干不了,学院只好养着这么一位特殊人物,每个月发100元生活费。陈赓逝世的时候,沈毅的两眼哭得通红,应该说,沈毅是个不大争气的人,但良心未泯。“文化大革命”时他被红卫兵撵出哈军工,押解回乡,他不服,老闹着要去北京找周总理。宜兴老家的农村干部抱怨说,一个病老头子,在家乡没个亲人,送回来干什么?我们天天还要派人看管着他。最终,沈毅死于贫病交加之中。
然而近几年有个别舞文弄墨的“写手”把这段故事炒来炒去,沈毅被他们包装成一个杰出的大学者,说他为了保护哈军工的科技资料,冬天不敢生炉子(沈毅当时的宿舍里是有暖气的!),故天天靠饮酒取暖,陈赓看到满屋子的空酒瓶,先怒后喜,深受感动云云,编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些杜撰的离奇情节就与当年的真实事实风马牛不相及了。
再把话说回来,刚把沈毅送走,陈信就拿着一叠材料来找陈赓。
“院长,我们昨天审查档案,发现这个女教员不适宜调到我们学院工作。”
陈赓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问,“她叫什么名字?”
“俞大缜。”
“有什么问题呢?”陈赓接过陈信递来的材料。
“她的社会关系太复杂,特别是她有个哥哥叫俞大维,以前是国民党兵工署长,现在是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是国民党上层高官呢!”陈信对这份档案材料认真研究过。
陈赓放下关于俞大缜的材料,摘下眼镜,揉了揉疲劳的双眼,缓慢地说:“这个女教员的情况我了解,我看她是个不错的同志嘛,我们军工应该欢迎她。”
“可是……”陈信愣在那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小声嘀咕道:“我们可是机密单位呀,这政审条件不是规定……”
陈赓重又戴上眼镜,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还有个哥哥在大陆,是我们共产党的中央委员,老革命,就是黄敬同志嘛!这个俞大缜不跟着国民党的哥哥跑去台湾,而是跟着共产党的哥哥留在大陆,参加新中国的建设,你说她思想进不进步呢?这样的好同志我们军工为什么不要?”
陈信明白了,连忙抽回刚才的材料,要退出去,陈赓补了一句话:“社会关系复杂一点不怕的,只要清楚就好。有成分论,但不唯成分论,重在看个人的现实表现,你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十月份,李懋之和张衍分别去哈尔滨一趟,实地考察了军工学院的校址和哈医大的搬迁情况。他们回来后,陈赓又派徐立行去哈尔滨。他对徐立行说:
“立行呀,还得你老将出马,这一回就在哈尔滨长住吧,主要解决各路人马的住房问题,北方天气就要变冷了,御寒的关键是住房问题,你上次说过,教授们来了住在哪儿?”
“斜纹二道街的两幢楼房,是王一伦市长帮助解决的,有暖气、煤气,条件很好。”
陈赓又说:“苏联专家不久就要来了,他们的住房问题要早作安排才好。”
徐立行说:“哈尔滨市较好的房子也有限,而且松江省有苏联专家的单位早就捷足先登了,大部分已经占用,目前找到符合标准的用房比较困难。”
陈赓说:“你这次去,再找省市领导同志帮帮忙,无论如何要设法解决。”
徐立行回到办公室,刚吩咐许鸣真买两张火车票,吴兆光就带着几个年轻人进屋来了,徐立行第一眼就看到二高步校的俄文大队学员秦彬。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歌唱家秦彬吗?”徐立行站起来和大家握手,又拉着秦彬坐在自己的身边。
秦彬有副男高音的好嗓子,虽然在俄文大队学俄语,可他的男高音不仅使二高步校引以为荣,在重庆市也颇有名气。这次学校北迁,刚刚毕业的秦彬打报告,要求转业去地方当歌唱演员,可组织上决定分配他去哈军工当俄文教员,他思想不通,军人要服从命令,他别别扭扭地跟着部队来到北京。
“小秦呀,思想问题解决没有呢?”徐立行和蔼可亲,“军工学院请了很多苏联专家,俄文翻译需要很多人,你是学俄文专业的,正好有用武之地嘛。个人爱好要服从当前部队现代化建设的需要。你爱唱歌,到军工照唱不误,咱们还要建立个高水平的文工团呢,我要在哈尔滨听到你唱的《三套车》!”
年轻人都笑起来,秦彬红着脸,点点头说:“我听首长的,个人服从组织。”年轻人走后,徐立行又叮嘱吴兆光,“你们去哈尔滨,路上你要和秦彬在一起,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安心做好俄文翻译工作,这是我交给你的一个任务,下次见面我要检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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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刀下留人 董必武改判死囚专家(5)
徐立行到哈尔滨没几天,11月初就给陈赓报告个好消息。他在电话里说,已经了解到哈尔滨铁路局的苏联专家将要陆续撤回国,请陈院长马上和铁道部联系,把他们给苏联专家住的红军街7号大和旅馆要下来,那可是哈尔滨有名的大旅馆,日本人建的,条件很好,房间也多。
陈赓听罢,喜出望外,他马上吩咐李懋之,“你以我的名义,给周总理起草一份报告,向铁道部要这个大和旅馆。哈哈!这个徐立行没白跑哈尔滨,消息灵通,反应挺快!”
11月5日一早,陈赓拿着报告驱车去中南海西花厅,周恩来正在会议室主持一个会议,陈赓探头望望,估计这个会一时半刻还散不了,他摘下军帽,挠挠头皮,让刘云去搬把椅子,他就坐在门旁等着,想见总理,不下点功夫不行啊。
大约等了一个来小时,陈赓发现周总理离开座位从会议室的侧门出去,“哎呀,总理上厕所!”陈赓在心里说,“赶快跟上总理!”
陈赓快步走上去,等在厕所门口,周恩来刚从厕所里出来,陈赓就上去堵住他,笑嘻嘻地说:“总理啊,这有一份紧急报告,请总理批一下吧,晚了怕抓不到手了。”
周恩来嗔怪地瞪了陈赓一眼:“什么事这么急,连解手的时间你都不放过!”
陈赓还是笑眉笑眼,说:“你不是要求我抓紧时间建设军工吗?这房子要不抓紧就没了。”
周恩来接过报告,半开玩笑地对陈赓说:“你阿赓真有办法,找到厕所来让我办公,这是你的一大发明,应该写到你的自传里去。”
周恩来站在厕所门口看完了报告,走回会议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