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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石油的战争。”
对他所说的这一点,似乎谁也没有在意。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关于这场迫在眉
睫战争的外部事实,对这些人来说似乎并不重要。他们生活中的主要特色是这样一
个事实:他们生活在一起,对此他们感到非常的舒心。和他们在一起会使人想起一
个13岁的小孩在周末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们在外面寄宿的情景。只有这
样的周末才能无限制地继续下去,永远地培育这神奇的纽带,培育这些武士的梦想。
军队具有一个无法否认的特点,那就是像个彼得?潘
彼得?潘是苏格兰剧作家詹姆斯?巴里同名剧作的主人公,是个不肯长大的孩子——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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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一部分(18)
。随同第一师行动的一
名心理分析医生说:“军队的整个构架就是为了使年轻人成熟起来,作出负责任的行
动,同时又保留他们青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大多数陆战队员都记得他们决心参军的那一时刻。有许多人是受了一则特别电
视广告的影响。那广告中有一个动画场面:亚瑟王的英雄杀死一条喷火的龙,接着
就变成身穿蓝色制服、手持银剑、巍然屹立的海军陆战队员。
31岁的军士鲁迪?雷耶斯是排里最好的武术格斗手——其他人不断窜出来袭
击他或者伏击他,为的是用他的高超技艺来检验他们自己。他描述自己对海军陆战
队的感情时所用的词语,是新时代神秘主义和连环画冒险精神的结合。“我参加海军
陆战队既有理想主义,也有浪漫主义,”他说道,“说理想主义,因为部队里很苦。
海军陆战队是自我启蒙的极好的工具。纪律使原先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这样
的痛苦成了自我发现的媒体。这是理想主义的一面。说它浪漫,因为我们是一小批
厉害的家伙,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为的是进入敌后和比自己强大20~40倍的敌人进
行斗争。老兄啊,如果这不是浪漫,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浪漫。”
我到排里的第一个晚上,雷耶斯就对我说:“你到这儿来是你的运气,老兄。
我们是一营最厉害、关系最密切的老黑。”
就在熄灯之前,有个列兵走到我面前,彬彬有礼地对我说:“先生,我给你找
个地方睡觉吧。”
他把我领到把二排和三排分开的雨布帘子旁边,在机枪和一堆军用食品箱之间
腾了一块地方,把我的睡袋摊开。熄灯之后我才知道,我躺的地方是三排的人夜里
上厕所时的一条通道。身材结实、半裸的人穿着靴子或者拖鞋从我头上跨过,一夜
没停。那名陆战队员后来告诉我,把我安排在那里,是他们欢迎我的方式。后来我
知道,等他们跟我相处比较好的时候,就会抓我的脖子,继而用卡巴刀的刀尖顶住
我的胁下。
3月16日夜间,从科威特城开过来的必胜客快餐店的送货车一辆接一辆地进
入马蒂尔达营。在陆战队员们看来,这也许说明战争真的很快就要开始了。这家有
特买权的南亚快餐店的工作人员在汽车外面和陆战队员们讨价还价,以每块20或者
10美元的价格出售蛋糕。菲克微笑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看成是一个非常明
确的信号,我们的入侵行动即将开始。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让陆战队员吃比萨饼的。”
3月17日刚过黎明,陆战队就接到命令,要他们在四个小时内完成悍马车和
卡车的装载任务,然后进入靠近伊拉克边境的一个集结地点。二排的人在几乎悄无
声息的情况下拆除了帐篷。到上午8点,气温已升至华氏85度以上。每个人都接到
命令,要穿上沉重的防化服,这就更让人热得难受。他们背上武器、背包和子弹袋,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一部分(19)
脸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流。每个人都在酷热的梦幻状态下运动。
到上午9点,由大约70辆悍马和卡车组成的第一侦察营车队全部装载完毕,
进入沙漠上的指定位置。300来名陆战队员也已列队站好。营里一名军士长站在部
队前面大声喊道:“不想去的举手!”
队伍中发出一阵哄笑。
“好,”军士长继续说道,“你们将进行这个星球上最大规模的一次表演。”
列队结束之后,陆战队员们一个个跳起来,相互把对方摔倒在地上。有两个与
众不同的人从我身边跑过去,嘴里大声喊着几乎同样的话:“就像过圣诞节啊!”
他们出发的这股热情未必说明大家都喜欢战争。一位陆战队员解释了部队在做
好战前准备时的特别逻辑。他说:“战争开始得越早,我们回家的时间就越早。”
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然后把卫星电话交给了营长。
这个电话是我的编辑给我的,为的是向他报告我的最新动向,可是我决定把电
话打给我在洛杉矶的女朋友。我不准备把我们正在离开营地的消息告诉她。她说家
里人都觉得战争随时有可能打响。洛杉矶人心惶惶。她的朋友们驱车去阿罗黑德湖
边的别墅,在安全的地方等候战争的消息。这在我看来是不现实的。我抑制住自己,没有问她珍妮弗·罗佩兹是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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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1)
3月17日中午,蔚蓝的天空一片晴朗,没有丝毫的尘土。第一侦察营的车队驶出马蒂尔达营的大门。他们的目的地是伊拉克边界以南大约20公里的一个集结地,一旦接到命令,从那里出发数小时后就能进入伊拉克。他们尚未接到入侵的命令,但那只不过是最后一步。这一动作相当于全营都把子弹上了膛的手枪瞄准一个人的脑袋。
今天下午,成千上万的美国和英国的其他部队也踏上了同样的征程。第一侦察
营的车队刚上“公路”——一条狭窄、失修的柏油路,两侧是开阔的沙漠——我们
就开始在车流中缓缓爬行。附近驻扎着大约15万联军部队,看来大家几乎是同时拥
上这条公路的。数以千计的车辆——悍马车、坦克车和卡车——使公路上出现了拥
挤状况,在沙漠上摆开了大约30公里的长龙。
穿越这一片科威特沙漠,你开始感到这次行动的规模。我们缓缓穿越一块块用
栅栏围起的地方。那里停放的油罐车、牵引车、建筑机械车将在战斗部队进入伊拉
克之后随时跟进。还有占地面积很大的补给站,里面的弹药、油桶和配给食品箱堆
积如山。路边摆放着一根根钢管,军事建筑人员正把它们焊接成一根管道,准备向
北进的部队提供燃料和水。这真是一派大干快上的景象。不管怎么说,所有这一切都
在被拼装起来——人员和装备——成为一架大型的机器。虽然在小单位的水平上我
看到的只是各个运转的部件——陆战队的人大声喊叫,叫其他车辆让开道路,有人
从车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地在路边撒尿,有人拐弯拐错了方向——这时整个机器却
在运转。这架机器将运行580公里直插巴格达。它将摧毁建筑,打烂汽车和坦克,
在人的身上留下窟窿,使他们肢体残缺,把儿童撕成碎片。这是无法否认的。这架
在沙漠中组装的机器能很好地完成某些任务。
挖“突击队员坟墓”是件相当耗费体力的事
午夜过后,科尔伯特的小分队已在集结待命地区构筑完工事。我们的头顶上方
是皎洁的月亮,就像有人用手电筒照着我们一样。我们用了14个小时才进入开阔的
沙漠中的这块地方。侦察营的70多辆车分布在大约两公里的扇面上,悍马车的车头
朝北,车上的机枪指向伊拉克。月光下,持十字镐和工兵锹的陆战队员们在构筑“突击队员坟墓”——浅浅的、睡觉用的单兵坑。在伊拉克人发动攻击时,这样的坑可以保护里面的人免受弹片的伤害。接着陆战队员们把“伪装网”盖在车辆上,使它们不易被发现。
气温骤降到将近华氏40度。许多陆战队员在早晨打背包时,把羊毛背心和其
他保暖“防流鼻涕”的东西都放在背包的底层。还有些人根本就没有带。由于早上
一直很高兴,科尔伯特小分队的人在挖工事的时候开始发牢骚,主要是为了给自己
找乐子。
二排一个诨名叫“人兽”的小分队炮手杰克斯走到科尔伯特面前,发牢骚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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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2)
讨厌这场战争。”
“还没开始呢,你这个臭小子。”
“这地方真他妈的冷。”
“你是不可能冷的,”科尔伯特说道:“你是个杀手。”
“是啊,可是我没带防寒的东西,”“人兽”说,“你的羊毛背心借给我穿穿,战争
结束还你行吗?”
在集结地点的第一个早晨,天还没亮就刮起了低强度沙尘暴。我们睡在没有遮
拦的坑里,醒来之后发现脸上一层细沙粉。风在不停地刮。日出的时候我们就像遭
到了一场暴风雪。陆战队员们纷纷钻进覆盖在车辆上的伪装网下面,重新收拾装具,
擦拭武器,等待着。指挥官们对他们说,战争可能在22和23号开始。
科尔伯特笔直地坐在“突击队员坟墓”里,把步枪子弹压进弹匣,盯着外面混
沌的沙漠——风卷着黄沙从伪装网外面吹过——说:“简直就像在大洋的底部。”
在这个排里,科尔伯特的专长就是深海潜水。他曾率领自己的小分队在大海里
潜泳数海里,进行海岸防渗透训练。尽管他这些年一直在进行这样的水中训练,但却
直言不讳地对我说,他在深海里感到恐惧。“对我来说,最可怕的就是在海水中睁开
双眼,特别是在夜间,”他说道:“我每次一这样就感到害怕。”他又补充说:“这也
许是我为什么喜欢潜水的原因。”
科尔伯特告诉我,他对即将到来的军事行动也有类似的感觉。作为一名职业军
人,政治和意识形态实际并没有进入他的思想。他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到沙漠中
来,等待着去入侵一个国家。“我不那么理想主义,并不那么赞成善的,反对恶的。
自二战以来,我们还没有打过一场这样的战争。我们现在为什么在这儿?我想是为
了把这个家伙推翻。我并不反对这样做,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在他看来,这是对
他个人的一次巨大挑战。“我们将进入一个巨大的未知世界,”他说道,“很可怕,是
不是?”他开心地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不及了。”
3月20日黎明前一个小时,在集结地待命的海军陆战队队员被远处的大炮轰鸣
声惊醒。大家都感到不解,因为前一天晚上,第一侦察营的指挥官们还说入侵行动
要过一两天才开始。科尔伯特的悍马车上有一台小型短波收音机,在朦胧的晨曦中,
我和他一起收听着BBC的广播
BBC是英国广播公司的英文首字母缩写词,即British Broadcasting Corperation——译注。他们广播说美国人轰炸了巴格达——后来我们知
道那是一次袭击萨达姆未遂的行动。我们在沙漠中听到的爆炸声是美国在袭击边界
另一侧的伊拉克阵地。科尔伯特关上收音机,抬起头,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这也
许是他第一次在海里潜水睁开眼睛后的那种表情。“嗯,”他说道,“我们捅了马蜂窝了。现在最好是把他妈的这些马蜂都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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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3)
大约上午10点,菲克把全排召集起来下达简令。这一次也像今后每次下达简
令一样,是在他那辆悍马车前进行的。这一天沙漠里显得怪怪的,在背阴的地方
有点冷,可是站在太阳下面又很热。陆战队员们现在已经全副武装——沉重的防化
服、凯夫拉尔头盔和防弹背心,背心的前后都有可以阻挡AK步枪子弹的陶瓷片,
还有可以携带步枪子弹、手榴弹、无线电、有各种钩子和带子的战术背心。这些东
西加在一起大约60磅重,使队员们显得很臃肿,就像充了气的米其林轮胎。他们挤
在一起,相互靠在对方肩头上,想尽量离菲克近一些。
“这是我们在野外待的第48天,”菲克说道,“昨天晚上,布什总统开始了这
场战争。今天晚上我们就有可能离开这里。”
他严肃的脸上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