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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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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回来了。”

  胤禛点点头,满心疲惫,不想多言。

  那拉氏见他眉宇间并没有忧色,知道德妃并无大碍,也不多言,回屋带着弘晖先离开,将厅堂留给兄弟二人。

  “德妃娘娘没事吧?”看到他的表情,纵然心里有数,这句话也还是要问的。

  胤禛拿过放在桌上的毛巾抹了把脸,淡淡道:“没事,太医说气血不足,多休养便可。”

  “皇阿玛也在?”

  胤禛摇头:“只有我和十四。”

  胤禩沉吟道:“平日里后宫娘娘生病,虽也有进宫探视的,但一般宫禁已下,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不会破例,听四哥所言德妃娘娘并无大碍,皇阿玛怎会让你深夜进宫?”

  胤禛本还沉浸在方才情境中,一股脑的心灰意冷,此刻听他一说,不由一愣。

  “你是说皇阿玛有什么用意?”随即又摇摇头,“母妃素来得圣眷,皇阿玛因此破例也没什么。”

  胤禩想到的却是另外一桩,两年前惠妃同样也是突发急病,那会儿大阿哥正随驾在木兰围场,康熙却并没有让他先回京探视,这一次……

  “想来是四哥平日里办差勤恳,皇阿玛对你另眼相看了。”

  胤禛听到这句话,想及胤禩被卸了差事,不由一动,向他望去,却见胤禩脸上并没有失落伤感,这才放下心来。

  “这话不要乱说,若被大哥听到就不好了。”

  对那个位置,说从来不动心是假的,但如今太子与大阿哥相争,自己上头还有个三哥,胤禛本来就没有抱太多奢望,与其遥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脚踏实地做好眼前的事情。

  胤禩笑道:“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俩,隔墙无耳,四哥今可放心。”

  他本是温文尔雅的相貌,此时笑起来却带着调侃随意,脸色在烛火映衬下似乎多了几分桃色,看得胤禛心中一荡,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胤禩原是不置可否的,忽而又想起方才两人在房中缠绵的模样,不由脸上一热,移开视线,手却没有抽出来。

  一时间厅内寂静无比,衬着远处遥遥传来的打更声,胤禛只觉得心头前所未有的宁静,刚才在宫里所受的种种委屈不忿,俱都不复存在。

  翌日一早胤禛便上朝去了,夜里经过德妃的事情,也没能休息多长时间,好在灌了一盅参茶,不至于在朝会的时候打瞌睡。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胤禩也回府了,他没有让人通报,廷姝这会儿没起身,迷迷糊糊里听到胤禩来了,这才慌忙起来洗漱更衣。

  “你再多睡会儿吧,是我回来早了。”胤禩按住她,在床头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她放在枕边的书翻看。

  廷姝微红了脸。“是我贪睡了,以为爷没这么快回来。”

  胤禩叹了口气:“我昨天从宫里回来,就去了四哥府上,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廷姝察言观色,小心道:“爷但说无妨。”

  “做买卖的事情,只怕是不成了,皇阿玛当众训斥了我,昨天我跟四哥说了,铺子先让四嫂他们帮忙打理,日后有机会再要回来,只是委屈了你,原先你那两间铺子,现在也要先转手了……”

  廷姝心中一痛,却仍笑道:“爷说哪里话,什么我的你的,廷姝的东西就是爷的东西,买卖做不成,咱就不做了。”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有怨言的,却不是对着胤禩,而是对康熙。

  当初待字闺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说许多宗室贵人,家里不仅有庄子,有的还会放租或者开铺子做些买卖,就连自己家,名下也有几个铺子。虽然有旗人不经商的规定,但那也不过是对着平头百姓,康熙从来没有因此过问苛责过,怎的到了自己丈夫这里,就成了被训斥的理由。

  胤禩拍拍她的手。“嫁给我,委屈你了……”

  话没说完,嘴已被按住。

  “能嫁给爷,是我的福分,这种话爷以后莫要再提了。”

  胤禩见她如此,心中愈是柔软了些,笑道:“你放心,来日方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说着话,天色也渐渐亮起来,外头陆九来报,说沈先生请爷过去。

  胤禩应了,又与廷姝说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廷姝看他走远了,让丫鬟佳期关上门,自嫁妆箱子里取出一个匣子,又拿了钥匙开锁,从里面拿出一叠银票。

  佳期是廷姝从娘家陪嫁一起过来的,素来亲近得力,此时见了,不由惊呼起来。

  “主子,这是嫁妆银子,您……”

  “别声张!”廷姝低斥了一声。“你拿去给账房便是,千万不许告诉爷!”

  佳期咬了咬下唇。“是……”

  沈辙如今在八贝勒府里,吃得好睡得好,不必为生计奔波,不时出门散心,没有什么烦恼挂心,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潇洒惬意。

  “子青现在是越来越有名士之风了。”胤禩笑道,心里倒有一点羡慕,只是自己一日生在皇家,便不可能如他一般。

  “八爷见笑,这也是八爷大恩。”沈辙拱手,随即敛了笑意。“沈某听说昨日八爷进宫受了皇上训斥?”

  胤禩点点头,现在沈辙算是半个谋士,他也不隐瞒,将昨日情形说了一遍。

  沈辙微皱起眉,沉吟半晌,方叹道:“按说起来,皇上待您冷淡,是从您查了江南之案回来,但看江南一行,有功无过,皇上何以突然之间就对您不待见起来,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是先前没有想到的?”

  胤禩苦笑:“若说有,那便是我办差犯了皇阿玛的忌讳。”

  “哦?”

  胤禩早已将康熙冷落他的心理摸得清清楚楚,希望自己严惩贪官,但又不扯上太子,但世间之事岂有两全其美,何况他一味偏袒太子,其他儿子就算不敢说,心里也会有其他想法。太子后来被废,不独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有康熙的纵容,加上其他兄弟落井下石。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这位皇阿玛,可以在其他事情上都处理得干净利落,可以用帝王心术制衡臣下相争,惟独对所有儿子的教育,从早年便埋下祸根。

  大清开国以来并没有立过太子,康熙自己也是因为在几个兄弟之后唯一出过天花,被太皇太后相中留在身边教养,否则以孝康章皇后汉军旗的出身,怎么也不可能在后宫一众满蒙妃嫔所生的兄弟里脱颖而出。

  但到了康熙这里,他偏偏别出心裁,选了皇后所出的嫡子。出身是足够高贵了,可不过一岁半的太子又如何分得出贤愚来,何况上头还有一个大阿哥,大阿哥的母妃纳喇氏,也是满州八旗中数一数二的大族,惠妃还有个权倾朝野的堂兄明珠,若是大阿哥碌碌无为也就罢了,恰恰相反,康熙的所有儿子,几乎都不是省油的灯,战功赫赫的有之,文采斐然的有之,精明干练的有之,八面玲珑的有之,虽然太子未必就被比下去,但有能力的儿子一多,康熙自然也开始眼花缭乱起来。不知道这位皇阿玛心里头,可曾后悔过那么早就立下太子,以致于出现今日局面?

  胤禩暗叹一声,抛开这些心思,对沈辙道:“扬州一应官员盐商,几乎都与太子脱不了关系,我先斩后奏,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才上奏皇阿玛,他老人家自然会心中不快。”

  沈辙也叹道:“当今圣上对那位的宠眷,未免也过了些。”

  他这句话不过是有感而发,胤禩却是一清二楚的,当年康熙御驾亲征,太子与索额图甚至想出断后方粮草的法子来,何况今日不过一小撮贪官,也许其中还有制衡明珠势力以免出现一方独大的思量,但康熙对于太子,确实纵容得让其他兄弟都心生嫉妒。

  只是这容忍终归是有限度的,父爱也会被岁月一点点磨去,当太子一而再,再而三向皇权挑战时,康熙也会有下杀手的一天。

  一废太子之后,康熙对太子就已经完全失去信心,若说后来再立太子,不过是为了防止其他儿子觊觎皇位的念想而已。

  思及此,胤禩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所作所为,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

  沈辙点点头:“八爷若有心重回朝堂,这段时间还请韬光养晦,但宫里逢年过节,这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务必让万岁爷觉得您心中没有怨怼,反而孝顺如初。”

  胤禩嘲讽一笑:“子青,有些时候我真想将这些都抛弃,走得远远的,找个地方落脚,隐姓埋名,每日晨起而作,日落而息,何不快哉!”

  沈辙大笑:“恕子青直言,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八爷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若您真成了农夫,没有这些身份权势傍身,只怕就要无穷无尽地受到盘剥,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胤禩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不由跟着笑起来:“说得极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没经历过,所以才羡慕别人,等到自己坐在那位置上,未必就真舒服了。”

  胤禩筵席上受了训斥的事情,很快传遍所有人的耳朵。

  他也只作不闻,每日重复着读书写字的消遣,除了偶尔去胤禛府里,几乎足不出户,闲暇时还会摆弄着原先在菜圃里的那几株庄稼。

  去年种的红薯经过寒冬摧折,几乎死了大半,过了三月,胤禩又种下一些,因着天气日渐转暖,红薯苗竟是一天比一天精神,胤禩十分高兴,每日无事都会过来看看,然后自己记录下一些栽培心得。

  因先前的交往接触,马齐对这皇子女婿却极是看好,见他镇日闭门不出,心中不免着急,又将女儿召回去敲打了几回,从她口中听到胤禩居然摆弄起庄稼来,不由叹息,也暗自埋怨康熙过于严苛了。

  那边胤禛管理户部,却是卓有成效,康熙见他办差得力,又一丝不苟,也渐渐对他另眼相看起来,加上德妃在后宫受宠,地位稳固,不免就有些流言蜚语,胤禛却恍如未闻,每日只是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愈发让康熙觉得这个儿子心诚可嘉。

  过了四月,陕西官员贪污赈银一事具结完案。果然如胤禛所料,原同州同知蔺佳选、蒲城知县王宗旦被判斩监侯,朝邑知县姚士塾、华州知州王建中因病故免议,只将侵吞赈银追还,事情原本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偏偏原陕西巡抚布喀在京城有私宅美妾的事情被大阿哥捅了出来,康熙大怒,下令将布喀押送京师问罪,并将其私宅抄没充公。

  抄家的差事,就落在胤禛身上,虽然他无须亲力亲为,但登记造册,从旁督察,却是少不了坐镇监督,加上此案为康熙所关注,更不能出一点差错。

  布喀历任甘肃巡抚,陕西巡抚等职,虽说也算是封疆大吏,一方大员,但若是放到京城这样随处就能碰见个达官贵人的地方,实在算不上什么,然而谁也想不到,随着布喀的私产一点点被发现出来,竟连康熙也被震动了。

  后院池塘沉着几箱珠宝,墙壁夹层内藏着巨额黄金,胤禛一边命人登记造册,一边向康熙禀报,心中也是又惊又恨,像甘肃陕西这样并非富庶之地,几任父母官,就能挖掘出这般财富,那么江南那些官员,身家又该几何?

  布喀原本只是受了失察降职的处分,但这些私产一经报上御前,落在他身上的处分便翻了几番,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以致于落得个全家流放宁古塔的下场。

  这一日胤禛揣着折子进宫,到了养心殿,却发现三阿哥居然也在那里,怔了一下,方才下跪行礼。

  “给皇阿玛请安,这是布喀京城私宅的所有财物,俱已登记入册,呈请皇阿玛御览。”胤禛双手举起折子道,梁九功忙上前接过。

  康熙接过折子,略略扫了一遍,余光瞥及三阿哥,淡道:“胤祉,之前你不是有话说吗,说吧。”

  胤祉一愣,赔笑道:“这……四弟勤恳办差,皇阿玛英明决断,儿臣没什么要说的。”

  胤禛也看了他一眼,心知这三哥先他一步来见皇阿玛,必是说了什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胤祉本想胡混过去,眼看康熙的目光灼灼,正等着他开口,只好摸摸鼻子,硬着头皮道:“唔,其实此事儿臣也只是道听途说,说布喀原先,嗯,有一套山水人物玉壶摆件,和一个青花缠枝花卉赏瓶,极是有名,不知道四弟……”

  胤禛神色淡淡,不亢不卑道:“弟弟在抄家过程中,确实见到一个青花瓶,不知道是不是三哥所说的那个,后来经鉴定,说是个仿真极高的赝品,至于那套玉壶摆件,却未曾看过。”

  胤祉觑了康熙一眼,干笑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了,愚兄也是听说,听说而已。”

  胤禛默不作声,眼皮都没抬一声,依旧维持着下跪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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