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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忙道:“额娘莫要说这种话,能够为额娘抚养,是儿臣最大的福分。”
佟贵妃摇头苦笑:“当年,若不是我为了一己之私,让皇上将你从德妃那里带过来抚养,今日你们母子俩……唉,不提也罢,胤禩。”
“儿臣在。”
“胤禛往后,与德妃若有什么不痛快的,还望你,多多调和……”
知子莫若母,佟贵妃知道以胤禛的性子,与生母的相处,必然不会愉快,故不得不多嘱咐几句,这是说给胤禩听的,也是说给胤禛听的。
她膝下无子,对胤禛视若己出,如今芳年难继,千方百计想为儿子多筹划一点,胤禩心思何等玲珑,自然明白她的苦心,内心感叹又感佩,便立时应了。
“你们兄弟,难得交情甚好,咳咳,希望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都要互相扶持,手足情深。”
胤禛抓着佟贵妃的手,眼中含泪:“额娘放心,儿臣一定好好对待八弟,绝不辜负额娘的期望。”
胤禩暗叹了口气,也照胤禛的话重复了一遍。
兄弟俩在佟贵妃的病榻前许下承诺,如同盟誓一般,胤禩不知道这种承诺能够维持多久,虽然自己今生并没有夺嫡的野心,但以这位四哥性情的反复,这句诺言,并不能代表什么。
康熙下了朝匆匆赶来,将他们都遣出去,逢此大事,胤禛二人不敢走远,都站在殿外等候,不一会儿,宜妃,德妃等一干妃嫔,连同太子和诸位年长阿哥等,也都赶了过来,却被康熙命人拦在外头。
德妃看着胤禛伤心欲绝的模样,想到自己还在世,他却去哭一个不是亲生母亲的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了好几柱香的时间,康熙才终于出来,眼眶有点泛红,声音也比平日低沉许多。
“拟旨,奉皇太后慈谕,皇贵妃佟氏,孝敬成性,淑仪素著,鞠育众子备极恩勤,今忽尔遘疾,势在濒危,于心深为轸惜,应即立为皇后,以示崇褒。”
众人心中皆是一突,连皇太子胤礽脸上也浮现愕然,却都不敢有异议。
如此算来,连同这位佟皇后在内,康熙便有三位皇后了,前一位是赫舍里氏,也就是胤礽的母亲,第二位钮钴禄氏,是十阿哥母亲温僖皇贵妃的亲姐,这两位都已早亡,正因为如此,康熙觉得自己命中克妻,不敢再轻易立后。
此番立佟贵妃为后,佟佳氏一族日后的身价便要水涨船高,连同她的养子四阿哥,只怕也……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都往四阿哥胤禛身上望去,心中各有打算。
胤禛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面带悲戚,并无言语,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立后不过一日有余,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皇后佟佳氏还是走了。
康熙对这个皇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吩咐朝廷内外着衣素缟,哭灵三日,自己也缀朝五天,亲奉梓棺到朝阳门外。
胤禛坚持要守灵,不离半步,连晚上也守着,谁也劝不住,消息传到康熙那里,他觉得这个儿子情深意重,便吩咐其他人不要阻拦,只须小心照看。
七月的夜晚并没有白天那么闷热,习习凉风自四面八方拂来,却吹不动那低沉的心情。
高明在前面提着灯笼,步伐不疾不徐,那灯笼辉映着夜晚的紫禁城,显出几分凄清。
因着佟皇后大丧的缘故,这几日宫内的气氛都有点沉滞,康熙心情不好,众人都提着一颗心,连朝堂上以往无风也要兴起三尺浪的御史们,也老老实实安静了几天。
穿过重重宫阙,胤禩来到景阳宫前。
宫门因着佟皇后停灵的缘故大开着,一眼便可看到里面的情形。
梓棺前跪了个人,低垂着头,身着缟素,背对着他。
胤禩叹了口气,跨进门,轻轻喊了一声:“四哥。”
依偎
听到胤禩的声音,胤禛动了动,却没有转头。
跪着的身体挺直了腰板,像极一尊雕像。
在很多年以后,胤禛的发妻乌喇那拉氏去世的时候,胤禩已经看不出他的情绪起伏,但是现在,这个四哥还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脸上带着悲伤,眼睛残留着哭过之后的红肿。
胤禩走过去,在他旁边跪下。
“佟额娘很疼我,虽然她不是亲生额娘,但我宁愿她是……”声音越来越低,胤禛垂下头去,声音嘶哑。
“佟娘娘是个很温柔的人,也是个很好的额娘。”胤禩道,“你该喝点水,或者吃点饭。”
胤禛摇摇头。“我吃不下。”
“你若不吃,佟娘娘在天有灵,怎么会安心,她无非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活出个样子来。”胤禩知道他对佟佳氏的感情极深,从小没有受过生母疼爱的胤禛,把佟佳氏当成自己的母亲,一腔孺慕之思都倾注在她身上,以至于后来跟生母的关系越来越坏,这也是其中一个隐因————德妃其实很厌恶这个抢走了自己儿子的女人。
胤禛低头不语,良久,才打开胤禩进来时提过来的食盒,端起里面一碗小米粥喝了几口。
胤禩点点头:“这便对了,吃饱喝足,才有力气为佟娘娘守灵。”
纵是胤禛再伤心,也被他逗得不由嘴角扯起。“你才八岁,说话跟小老头似的,我才是你哥哥。”
胤禩望着他,实在无法将眼前待自己至亲至善的胤禛,与日后迫他至深的雍正皇帝联系起来。
“你怎么了,怎的发起呆来?”
胤禩回过神,勉强笑道:“我看四哥这几天憔悴了不少。”
胤禛被他一句话又牵起伤心的情绪,低声道:“我日后,便没有额娘了……”
话未落音,就被胤禩捂住嘴巴。
“四哥有额娘,四哥的额娘就是德妃娘娘,皇宫内外到处都是耳朵,以后莫要胡说了。”
胤禛看着胤禩肃然的神色,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默默道:佟额娘,你放心吧,这宫里不是没有人关心我的,我一定会像答应你的那样,好好对待八弟。
胤禩不是看不明白胤禛眼里的温暖,但他一直装作不明白,或者说,因着前生的纠缠,他一直想要避开这个人,奈何命运捉弄,自己醒来碰上的第一个兄弟,却偏偏是他。
如果他们这样交好下去,如果他不去争那个位置,那么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胤禩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却都无果,便也不再去想,顺其自然,慢慢地反而愈发淡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
无论如何,这辈子小心翼翼的性格,是改变不了了。胤禩暗自苦笑。
胤禛看到他的神色变化,只以为他是累了,便道:“你先回去吧,不要在这里陪着我熬了。”
胤禩确实挺累的,但他却想多待一会,也好在这个四哥心中加加分。
然而这个身体终究还小,不一会便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胤禛看着歪在他身上的人,不由好气又好笑。
让他去休息偏不听,结果在这里睡着,自己身上倒像多了个沙包,凭空增加负担。
想归想,终究没有推开他,只任着对方靠在这里身上。
七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但胤禩身上的体温,却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仿佛连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孝期既过,宫内各处都恢复秩序。
无论谁不在了,日子都要继续过下去,也许除了胤禛,所有人都渐渐淡忘了佟皇后的死。
胤禩自从上次落水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太子。
他知道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事情,虽然事后故作无知躲过一劫,但难免太子哪天突然想起来,趁着康熙不在的时候,找个由头让他消失,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据他所知,皇阿玛所出的这么多儿子中,能最后存活下来的,不过二十四个,其余那些,或者幼年夭折,或者急病而亡,至于是不是真的生病,或者因为什么生病,就不得而知了。
外人往往只看到皇宫的金碧辉煌,连那些八旗的秀女,也削尖脑袋想被年华正盛的皇帝看上,希望能封上个妃位,殊不知荣华富贵的同时,往往是万丈深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始终要来。
这一天胤禩下了学,碰上被各自被嬷嬷带着的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
两人正闹着要去御花园,撞上胤禩,二话不说要拉上他。
胤禩知道他们小时候很皮,凡是调皮捣蛋都有份参与,偏偏两人母妃位份又高,在宫里呼风唤雨,少有人敢违逆,结果有时因为顽皮过甚被康熙责罚,总是两人一起受过,堪称难兄难弟。
他看了看两人,对正想去永和宫的胤禛道:“四哥不若先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再到御花园找我们。”
胤禛并不是很喜欢胤禟和胤俄,但也没有出声反对,点点头便道:“我稍后过去。”
多了一个同伙,胤禟和胤俄顿感豪情万丈,到了御花园,就上蹿下跳,一会要爬树,一会要游湖,累得那些嬷嬷太监们跟着疲于奔命,胤禩身为哥哥,不可能不跟着照看,几番下来,也是大感吃不消。
“八哥,你看那只鸟,我想抓他!”老十胤俄抓着他的袖子,指着树梢上一只黄莺小声道。
等你爬上去,鸟都飞了。胤禩道:“让别人上去给你捉吧,你不能上树!”
“不行,我得亲自捉住它,这鸟儿可真漂亮,我带回去给额娘看,过两日就是她的生辰了。”小胖子说罢挽起袖子,蹬蹬蹬地往上冲。
胤禩连忙抱住他。“不许胡闹!”
那边胤禟看到满树桂花飘香,也想去采两把,胤禩看着身边人仰马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蓦地一个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八弟,九弟,十弟,这是干什么呢?”
胤禩抱住胤俄的手一僵,慢慢回头。
身边的人早已跪成一片。“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穿着白色便服,袖子银丝滚边,衬得一身俊秀挺拔。
他面带微笑地踱过来,目光在三人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胤禩身上。
“八弟,你们在玩呢?”
胤禩低下头,道:“胤禟和胤俄调皮,扰了太子殿下清静,请殿下恕罪。”
胤禟和胤俄也安静下来,他们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知道在什么人面前不该捣乱。
“都是兄弟,什么罪不罪的。”太子要笑不笑,嘴角微微扯起,胤禩总觉得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能够看透他的心思。
这个二哥素来很聪明,虽然他的聪明后来没有用到正道上,却也是因为做了将近四十年的太子,内心焦躁,又被人怂恿,才想出逼宫的糊涂招数。但在早年,他的聪慧与能力,是满朝文武都交口称赞的,也为康熙所骄傲。
“本宫有点事,想与你说,到毓庆宫来一趟吧。”太子又走近了点,两人近在咫尺,他的身形压了胤禩大半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胤禩微微垂头,看不清表情:“是。”
应对
太子还没大婚,但康熙疼爱这个儿子,没少赐给胤礽教他通晓人事的宫女,因此毓庆宫并不像阿哥所那边,清一色都是太监或嬷嬷。
太子遣退了所有人,回头见胤禩还站在那里,不由一笑:“怎么杵在那里,过来。”
胤禩抿唇,往前走了几步,站住,拱手道:“臣弟不敢逾距。”
“倒是守礼。”太子哼笑一声。“听说最近皇阿玛,对你看重得很,这倒不容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胤禩明白太子今天是来找碴的了。他面上淡淡,道:“谢太子殿下夸奖,忠君爱国,是臣弟的本分。”
“本宫还听说,你在皇阿玛面前夸下海口,说愿为贤王,辅佐明君,是么?”太子踱过来,绕至他身后,拈起他的发辫把玩,句句绵里藏针。
胤禩心中一突,自己只想着最终登上皇位的那个人,却忘了眼前的太子,此时才是众人心目中名正言顺的储君。
“那天是臣弟孟浪了,口出狂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上次不是还喊太子哥哥么,怎么转眼就成太子殿下了?”太子低下头,几乎要贴到他的脖颈处,鼻息喷在皮肤上,引起胤禩一阵鸡皮疙瘩。“那天你扰了我的好事,却要怎么赔我?”
见胤禩没有回答,胤礽牵了牵嘴角扬起一个暧昧的弧度,低低的声音几近呢喃。“不若把你自己赔给我?”
这句话一入耳,顿感寒毛直竖,胤禩知道他也爱男色,却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在捉弄他,还是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
胤禩表情未变。“太子殿下有命,胤禩自当遵从,殿下是储君,胤禩是臣,臣子的一切当然都是殿下的。”
太子原本只是想把他召来,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忘了那日的事情,见吓不住他,愈发觉得这个弟弟年纪轻轻便喜怒不形于色,将来必不是个简单人物,又见他面容白皙可爱,板着一张脸却不令人反感,不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