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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疑。只是陛下总得指点一二,诸臣方知圣意安在。”匡胤沉思良久,方一字一句言道:“朝廷、霸府,一体皆是朝臣,何分亲疏?有功则赏,不宜超越,此其一;朕之兄弟侄辈,除匡义外,又有什么功劳了?概毋庸议,此其二;前朝换代,满朝文武及各镇节度使均邀升爵,如此滥封,复有何益?着一体安于本职,一个不升,一个不调,一个也不斥退,此其三。未知朕虑的是也不是?”赵普避席贺道:“陛下示天下以大公,此诚稳定之根本,臣为陛下贺。”太祖笑道:“要贺还早着呢,另外,需得给众百姓些好处才好,这是稳定的根本,要不要大赦,要不要减税,须得议一议。”赵普起身,从袖里抽出一卷文本来,递给太祖。太祖接过,展开一看,乃是天下四十二州节度使花名册。太祖一怔,抬头看了赵普一眼,低头一个个细看。——其实这些他个个识得,此时仔细看了,竟觉个个不识似的:他不知这些人手中兵力底细,他不知这些人历史渊源,尤其操心的是,他不知此刻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太祖看了一阵,抬起头来,挥手斥退左右,问赵普道:“卿呈上这个名单,究竟是什么意思?”赵普道:“陛下,眼下求稳定的最大要务,是防叛乱呢!”太祖道:“卿以为哪些人会叛乱呢?”赵普道:“这些藩镇没一个是我大宋赐封的,怎会个个忠于新朝呢?他们其实可以分为五类。其一乃是皇上的亲友,他们当然是可靠的了,例如符彦卿、王饶、慕容延钊、韩令坤、石守信、高怀德、张令铎、郭崇等是也。第二类是心怀忠义,为人谦抑,并无野心。这些人是可以信任的。便如折德戾、乐元福、王彦超、王景等是也;第三类则是封地僻远、力量单弱,一心一意只想当个土皇帝的,目前不消防范,例如曹元忠、李彝兴、冯继业等是也;第四类则是或则年老胡涂了,或是素无威信,贪财恋位、胆小怕事的,他们当然不足为患,例如白重赞、袁彦、武行德、王晏等是也。皇上,最可虑的乃是第五类人,他们处要害之地,可以勾结外敌为患,又与前朝关系密切,手中兵力雄厚,却是大为可虑呢!他们其实只有四个人。潞州李筠,此人跋扈异常,周世宗之世已有不臣之心,暗自扩兵买马、囤积粮食,今闻朝廷有变,必将蠢动,潞州城固地险,李筠十余年经营,况且密迩北汉,此人若叛,必将勾结北汉,实是朝廷心腹之大患也。晋州杨庭璋,其姐乃周太祖妃子,他兵力不如李筠雄厚,却地与潞州接壤,倘与李筠合势,则太行山以西非我所有矣。扬州李重进,乃周太祖的外甥,此人在旧朝职位乃在皇上之上,岂甘臣伏?况他功高,久掌兵权,目前统率的乃是龙捷、虎捷等御营精兵。扬州与南唐仅一长江之隔耳,倘勾结南唐,则淮南非我所有矣,倘若李筠、李重进南北一时并叛,则朝廷腹背受敌,其势甚危。这第四个可虑的人是张永德,此人也是周室近亲,他久典禁军,功高望重,在旧朝职位也在皇上之上,此人宽仁爱众,又极善用兵,最是大患。不知皇上以为如何?”太祖眼光从名单上移开,回身执住赵普的手,诚心诚意地说道:“朕不料贤卿看得这般深透!现今心中有了底,知所防范,也就不怕了。只是今日之议,却是一丝风声也泄露不得的,否则,是速其反也。朕以为:卿所言大半是对的,只是张永德却不消防范得。他在世宗病危时,刚刚被释了兵权,外放许州,日夜担心世宗见疑。恭帝接位后,朝廷更是担心他会兵变夺位,防范尤密,日子更不好过。现在朕接了位,张永德如同头上悬的一把利刃移去了,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反了?况永德与朕历来交厚,情同骨肉,此人是决不会反的。李筠、杨庭璋、李重进却是叛乱在即,怎地生个法子,勿使他们南北并举,最是好了。如若制止不住,则朕挟百州雄厚财力,挥百战之胜师,又惧他何来?”言罢举杯一饮而尽,呵呵大笑,意气甚豪。
第二十三回 戡平叛乱 强藩敛手宋基定(2)
此时晨钟已动,天色渐明,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宋太祖从容上朝,镇定地布置一切稳定大局的工作,又一个紧张、兴奋的工作日开始了。
这一日,宋太祖派出众多使者分赴各军州喻旨大宋代周诸事。赴潞州的使臣是苗训,临行时太祖密密嘱托了许多言语,苗训领旨,不一日到了潞州,却在城外觅一客栈住下,寄顿了马匹行李,苗训便扮成随从小吏,着副使带了圣旨,相随着赴节府宣旨。一路上苗训留神察看,但见潞州城坚兵勇,城中一派备战景象,不觉暗自惊心。昭义节度使、中书令李筠听了副使宣旨后,竟不动声色,客客气气地迎使者入后园花厅设宴款待,全城高级文武官员作陪。李筠镇潞州已逾八年,多年悉心经营,这节府美轮美奂,胜于王府,一个后园占地二十余亩,花厅中摆设二十余桌酒席毫不拥挤,厅外奏起细乐,歌伎起舞,一时佳肴纷呈,酒意渐浓,苗训站在副使身后服侍,目不转睛地打量李筠。只见他约五十岁上下,粗眉浓髯,顾盼生威。酒过三巡,李筠便细问太祖受禅情况。副使据实说了陈桥万军拥立情况,并说眼下满朝大臣拥戴,京城百姓宁定,太祖英武宽仁,周室全门无一人受害等等。李筠默默听了,半晌无语。忽然流下泪来,吩咐左右取出周太祖郭威的画像来,高高挂于厅中正面壁上,起身整冠,便匍匐叩头,放声大哭。众人吓得呆了,一时舞乐皆停,都怔怔地瞧着李筠,并偷眼瞧着副使脸色。李筠长子李守节时已三十来岁,慌忙上前把父亲扶起,对副使赔笑道:“家父贪酒,故失常态,大使莫怪。”言犹未迄,被李筠一掌推开,圆睁双目道:“我怎地醉了?你懂得甚么?便这般没骨气?”苗训见状,知道不妙,悄悄溜出花厅,赶回城外客店,上马飞奔回京,自是顾不得副使死活了。
李守节将父扶入卧内,谏道:“大人,世宗英年早逝,主少国疑,今上崛起兵间,功高望重,甚得人心。潞州弹丸之地,岂足以与天下抗?今日之事传到京师,怎生得了?”说罢痛哭失声。李筠大怒,取枕掷之,厉声道:“去,去。这天子难道定要姓赵的做?眼下各节镇有几个心服了?不乘他坐席未暖起兵讨之,更待何时?我乃周朝宿将,禁卫将士皆我旧属,一旦交锋,定当倒戈来归。更何况我有儋佳枪、泼汗马,天下何人能敌?”——这儋佳乃李筠帐下第一勇将,一杆枪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泼汗马乃李筠爱骑,神骏异常,端的是日行千里,天下罕有。守节道:“大人,如今宿卫诸将皆今上心腹,非得旧人矣,儋佳虽勇,一匹夫耳,泼汗善奔,一旦事急,奔向何处?大人,这孤军起事,其实凶险呢!”李筠道:“谁说我是孤军了?北汉已允我倾国相助,杨庭璋近在咫尺,此人乃周室懿亲,怎不助我?况我已派人去扬州联络李重进,到时南北夹击,赵匡胤有几条臂膊,怎生招架?我意早决,汝勿复言,快去把赵匡胤使者扣下,免得他及早知道了,早作防备。”
话说苗训日夜奔驰,不日回到京师,向宋太祖奏说李筠反状已显种种情状。次日早朝,宋太祖让苗训将潞州情况对众大臣细细说了,众大臣都道:“潞州反相已明,需得及早防备为是。”宋太祖微笑不答。恰在此时,晋州建雄节度使杨庭璋忽使来奏道:“潞州谋反,派使者以蜡书来诱我并举,兹已拘其使者,并蜡书迳呈皇上,乞朝廷早为之备。”此时太祖正怕杨庭璋和李筠串通呢,见奏大喜,去了一半心事,笑道:“好、好!杨庭璋能不负我,朕必厚报之。”说话间, 门使奏道:“李筠派其子李守节入朝。”众大臣一愕,太祖顾范质道:“这是什么意思?”范质道:“臣以为李筠准备未周,此来一则麻痹朝廷,二则怕是探听朝廷动静呢!”赵普奏道:“李筠反意已决,不如激之使其早反,则于我较为有利。”太祖点头。苗训奏道:“这李守节与其父不同,曾多次抵死谏诤,望皇上勿一体看待。”太祖道:“知道了,着李守节偏殿觐见。”当下散朝,便去偏殿等候,远远见李守节随着宫监进来。太祖迎出殿外,笑道:“太子,你来做甚么?”李守节一听,吓得面如土色,跪下叩头,砰砰有声。颤声道:“皇上怎的如此呼我?此必是有谗言离间我父与朝廷关系。”太祖冷笑道:“算了罢,当众悬周太祖像大哭难道谁造谣了?起来,你也别怕,我早知你曾多次以大义劝谏,无奈老贼不听你的。你回去对老贼说:我未为天子时,任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如今我已为天子了,他便不能稍微让让我么?”李守节吓得魂不附体,星夜赶回潞州去了。
第二十三回 戡平叛乱 强藩敛手宋基定(3)
李守节刚走,李处耘求见,奏道:“皇上,扬州李重进派使者翟守珣来,现下住在臣家里。翟守珣请求私下觐见,皇上见是不见?”宋太祖喜道:“怎地不见?这翟守珣是朕幼时村塾同学,他怎地到了李重进麾下?”吩咐立即带他入来。翟守珣还未入殿,便见太祖站在滴水檐下相迎,笑道:“故人远来,大是不易!”翟守珣慌忙跪下,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太祖俟他拜毕,笑道:“进殿说话。”入殿后,说道:“从一早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和处耘便陪我一起吃,如何?”吩咐道:“添几个菜,朕要请客呢!”太祖殷勤劝酒布菜,只谈些儿时在陈学究塾中种种顽皮事,虽是细节亦一一记忆清楚,守珣欢喜,只觉心中暖烘烘的,太祖道:“那时,你学得比我好,陈夫子顶喜欢你呢!”守珣道:“皇上那时是众同窗的头儿,大家没个不服的呢。”太祖呵呵大笑,顾处耘道:“咱小时候可顽皮得紧呢!”处耘笑道:“皇上聪明天纵,岂是凡夫可比。”
宋太祖道:“咱们兄弟少小便识,谁不知道谁了?以后少说些面谀的话。”翟守珣才来一两个时辰,见太祖故人情重,已把自己当做亲信,如何不喜?又见太祖豁达大度,体任自然,尤为心折,自然一心投效,更无疑忌。
饭后,赐茶。太祖才从容问道:“李重进这次派你来做甚?”守珣道:“重进派臣来上奏,恳请皇上允其入觐,以贺皇上登基呢!”太祖一怔,随即笑道:“他是真心想来京师么?”守珣道:“是否真心,他没跟臣说,然以臣忖之,恐非实意。”太祖笑问道:“何以见得?”守珣道:“重进自闻皇上登基后,惶然不自安,逐日修治城隍,打造军器,扩兵买马,前日李筠派使者送腊书来,约以南北并叛,至今使者还留在扬州未走呢!重进复修书暗通南唐,请求发兵相助,也只缘南唐不肯答允,是以不敢亟反耳。臣据此断之,入觐之请恐非真意。”太祖道:“这奸贼果然暗通南唐。”处耘道:“他若是真心入觐,来便是了,又何须事先奏请?”这明明是试探朝廷态度呢!若是允他入觐,他必疑朝廷要乘机夺他兵权,臣意以为不如暂拒之为宜。太祖点头道:“不错!”吩咐召翰林学士李昉来,嘱道:“李重进请求入觐,朕不欲见之,卿善为我却之。”这李昉果然大才,略一凝思,便落笔写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虽在远方,还同一体。君臣之份,方契远图,修朝觐之仪,何须此日?”太祖看了点头,用了御玺,交付与翟守珣,说道:“我欲赐重进铁券,许以永保富贵,他能信我么?”守珣道:“重进恐怕终无归顺之意。”太祖叹道:“这也由得他,朕实无图彼之意也。尔将铁券带回去,以示朕之意诚可也。”守珣叩头道:“陛下以此赤诚待也,他如果仍不悔改,是无良心也。”太祖站起身来,走近守珣,两手按在守珣肩上,恳言道:“守珣,这南方之事,朕便拜托给你了。即或李重进决意谋反,你若能说得他稍缓其谋,勿令南北两凶并举,便是帮了我个大忙!”守珣慷慨言道:“臣必当勉力为之,不贻陛下重忧也。”于是辞了太祖,匆匆回扬州去了。
这翟守珣原是李重进亲吏,跟随李重进已久,李重进怎知他和宋太祖的渊源关系?见他回来,又带来了御书、铁券,心中一宽,忙细细问了宋太祖接见情况。翟守珣善于言辞,乃力陈朝廷全无图重进之意,且道:“皇上说:方今朝廷粗定,东南严疆端赖重进镇之,这个时候又来朝觐做甚?李重进忒也多礼。”李重进心中又是一宽。进一步探询朝廷动态。守珣道:“朝廷正忙着对付李筠叛乱呢!依我看:似乎文武诸大臣都臣伏于今上了,京师很是安定呢!”李重进忙道:“朝廷与李筠是否会打起来?”守珣道:“这是一定的了。主公:如今扬州城池残破,攻守之备未具,南唐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