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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池成了“游书池”
我的藏书太多,胜过一家普通的图书馆。
我看中现在所住的这套房子,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开发商送了一层顶层,上面有一个带屋顶的三十多平方米的私家游泳池。在上海市中心,拥有私家游泳池的房子是非常罕见的。
这个游泳池当时已经在底部和四壁铺着漂亮的蓝色瓷砖。入口处安装了台阶和白漆铁扶手,可以沿台阶走进游泳池。游泳池的一端,安装了高压水泵,可以迅速进水。另一端的出水口,在与游泳池相邻的阳台上,那阳台底部铺了厚厚的橡胶,以防排水时阳台渗水。在刚“进驻”的时候,我把进水口的高压水泵阀门打开,自来水涌了进来。一边进水,我和妻一边用尼龙丝扫帚在水中轻轻扫着,就把游泳池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个游泳池,可以放水一米多深。
在洗净游泳池之后,我并没有用来游泳,而是把这个私家游泳池改建成藏书室——朋友们戏称为“游书池”。这样,我除了有书房之外,还有一个藏书室。
我把几万册藏书,存放在这个私家游泳池里。在我看来,既然这个游泳池可以承重一米多深的水,当然也就可以承受几万册藏书的重量。
把游泳池改建成藏书室,在中国的作家和学者之中,我大约可以算是惟一的一个。
我在这个藏书室里放了一张可以半躺的沙发,专供空余时读书之用。在搬家时,我把所有的书整理了一遍,发现在我的藏书之中,还有不少好书来不及读。我把这些书堆放在沙发旁的条几上,读过之后才放入书柜。
在游泳池里读书,成了我最愉快的精神享受。在那里,我大有“日坐书城”之感。沙发旁的条几上,放着墨水笔。看到有参考价值的内容,我用笔做阅读记号,或者把那一页的页角折起来,便于日后查看。
我被当成“鞋店老板”
游泳池里原本空空如也。为了能够藏书,起初我买了十个两米高的现成的玻璃书橱,放在游泳池的北面和东面。这些玻璃书橱,每一个都有五层书架,底下还有一个柜子和两个抽屉。
为了使朝南的一面能够让阳光照进来,我定做了七个一米五高的书柜。我自己画了设计图纸,请家具公司按照我的图纸来做。
为了提高书橱的容书量,我密密麻麻地放两排书。放在后排的,是不常用的书;放在前排的,是常用的书,书脊露在外面,查找起来就要方便多了。
这十七个书橱沿着长方形的游泳池排列起来,呈“П”形,放满了东、南、北三面。剩下的西墙,我安放了一个搬家时搬过来的四门大衣橱。
随着第三批图书运过来,很快的,这十七个书橱即便是放两排书,也放不下了。
为了安放我的大批样书和一些重要的参考书,我在新居的大小两个书房里,又定做了六个大型玻璃书橱以及五个书架。此外,在书房和阳台上,还安放了二十来个铁文件柜,放满了书和资料。
这么多书橱和铁文件柜,还不够用。
为了挖掘潜力,我决定再定做十个书橱,分两排放在游泳池中央。
这一回,定做十个书橱,闹了个大笑话:
我把上次做过的书橱的图纸,给了另一个家具公司。我以为,反正上次已经做过,只要照图纸做,错不了。
当那个家具公司把书橱运来,却令我傻眼了:我曾精确计算过,按照图纸做,书橱里正好竖放一本大32开的书,可是,这一回做的书橱,却无法放进大32开的书,只能横放了!
为什么呢?因为家具公司擅自修改了图纸,给书橱装了脚,而高度不变,这样就使每一格的高度缩短了。
家具公司为什么不征询顾客意见就擅自修改图纸呢?
家具公司的老板的回答,语出惊人:“我以为你是开鞋店的,定做鞋柜!”
他怎么会把我当成鞋店老板呢?
原来,此前有一位鞋店老板,曾经向他定做了一批鞋柜,式样跟我定做的柜子差不多。于是,家具公司老板就以为我也是开鞋店的。鞋柜是有脚的,所以他就做成有脚的。至于这么一来缩短了每一格柜的高度,在他看来是无所谓的,因为放鞋子嘛,高一点、低一点有什么关系?!
家具公司老板来到我家的游泳池之后,看到有那么多的书柜,这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他自言自语道:“我想不到,你定做的柜子是用来放书的。除了图书馆之外,谁家里会有那么多的书,会定做那么多的书柜?!”
怎么办呢?这位擅自修改图纸、想当然的家具公司老板,抓了抓头皮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应该擅自修改图纸。这样,我再做两个书柜送你,算是道歉吧!”
我答应了。对于我来说,反正书橱多多益善。就这样,游泳池中央的书橱增加到十二个。加上游泳池三面的十七个书橱,竟然安放了二十九个书橱。
从此,我在家中建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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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投稿(1)
我怎么会成为一个写书的人——作家,这得从我十一岁时第一次投稿的故事说起。
我是温州人。温州──“温暖之州”,东海之滨的一座美丽的城市。我的家在市中心。离我家不远处,是《浙南日报》社(今为《温州日报》)。报社门口,有一只绿色的大木箱高挂着,上面写着“投稿箱”三个白色大字。我常常从那里经过。我不知道这“投稿箱”是什么意思。听别人说,只要把稿子投进箱子,如果写得好,报纸就会登出来。我不由得心动了。每当我走过那只投稿箱前,那箱子仿佛在向我招手。
正在念小学五年级的我,有一天忽地心血来潮,写了一首小诗。写好以后,我踮起脚,把稿子悄悄地投入那只在我看来颇为神秘的箱子里。
过了几天,我收到平生第一封信。信封上用毛笔写着“铁井栏29号,叶永烈小朋友收”,下方印着“浙南日报”四个红色大字。我至今珍藏着那个信封以及那封信。信的全文如下:
叶永烈同学:
你的稿子收到了,已经读过,很好,我们要把它放在下一期报上(《人民生活》副刊)登出。登出以后,一定送一张当天的报纸给你,好不好?还有稿费。希望你以后多多写稿子寄给我们,我们十分欢迎。稿子写好后可以寄《浙南日报》副刊组,或者你自己送来都好。你在什么学校读书?几年级?有空望多通信,把你自己的感想告诉我们。
祝
进步!
浙南日报社副刊组
1951年4月16日
我看完这封信,心儿怦怦跳着。我真想去见见给我写信的人,可是,我年纪小,胆子小,不敢去,也不知道给我写信的,究竟是编辑叔叔、伯伯,还是编辑阿姨。我只看见信末盖着长方形的蓝色公章。我写了一封回信,回答了信中的问题。信,还是扔进那只神秘的大木箱。
十来天之后,1951年4月28日,我放学回家,我爸爸笑容可掬地叫唤我:“阿烈,快来看报纸。”
啊,见报了!这首小诗总共只有七十个字,今天读来,就像见到自己小时候嘴里含着手指的照片一样。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顺口溜,是按照温州话押韵的,而且充满着当时的“反对美帝国主义”的强烈的政治气息。但这毕竟是我创作生涯的起点,也就不揣拙劣,照录于下:
短歌
十一岁小学生 叶永烈
全世界人民,
个个都知道:
美国法西斯,
武装两个贼;
要问它名字:
日本与西德。
大家一听到,
愤怒像火海。
举起大拳头,
愤怒变力量。
打败美国佬,
给他好教训:
咱们的祖国,
不能受威胁!
这首小诗,也就成了我的“处女作”。后来,我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时,那入会表格上有一栏“何时开始发表作品”,我就写上“1951年4月28日”。这首小诗的发表,成为我一生创作的起点。
第一次投稿(2)
不久,我收到了九千元人民币稿费。这是我平生的第一笔稿费。
需要说明一句的是,当时用的是人民币旧币。一万元人民币旧币,相当于如今的一元人民币。九千元人民币旧币,也就相当于今日的九角钱!
第一次投稿,就幸运地遇上一位热心的编辑,就顺利地发表在报纸上,这对我的人生道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我第一次感受到写作的乐趣。经过自己的构思、创作,终于成为作品,终于发表。尽管只是一首小诗,尽管在今天看来是那么幼稚。《浙南日报》编辑在刊发小诗时,注明“十一岁小学生”,这可能有两层意思:一是鼓励创作;二是请读者不要苛求,这毕竟是一个孩子写的诗啊!
由于我的小诗的发表,在学校里成了“新闻人物”。老师、同学都知道我喜欢写作,于是,少先队办壁报、黑板报、油印小报之类的事,都落到我的头上。这对我是极好的锻炼。我居然“连升三级”──从一个普通的少先队员,一下子升为大队宣传委员,佩上“三道杠”臂章。
就在我发表了第一篇作品后不久,我居然收到了《浙南日报》的约稿信。那是在“六一”国际儿童节快要到来的时候,又一封印着《浙南日报》红字的信,寄到了我手中。
信是用毛笔写的,字迹跟第一封信一样。这封信全文如下:
叶永烈同学:
前次给你的稿费收到了没有?“六一”儿童节到了,请你写写自己的感想寄给我们,好不好。
致
礼
《浙南日报》副刊组
稿子寄《浙南日报》副刊组收
我应约写了《纪念“六一”》一文,于1951年6月1日发表于《浙南日报》。这是我的第二篇见诸报纸的文章,全文如下:
纪念“六一”
市立九小 叶永烈
六一是我们少年儿童自己的节日,这个伟大的节日,我们应该怎样来纪念它呢? 我说:
一,努力学习。学好本领锻炼身体,成为建设祖国的有用人材。
二,参加*、宣传工作,订出爱国公约,响应政府号召。
我们要想一想:这样快乐的日子谁带来的呢?就是中国共产党、人民解放军和英明的人民领袖毛主席给我们的,如果我们不努力学习,就对不起共产党、解放军、毛主席。
这篇短文如今看来同样非常幼稚,口号式,可毕竟是一个十一岁孩子当时的心声。
虽然我知道,在离我家不远的《浙南日报》社,有一位热忱的编辑老师在关心着我,扶植我。可是,我却不敢上那里去。
我曾这么说:“我不敢去见见那位编辑老师。我,一个在少先队小队会议上发言都会脸红的孩子,怎敢跨进报社的大门?何况我又不知道给我写信的人姓什么,万一传达室问我找谁,我怎么答得出来?”
那个年代,报社编辑给作者写信,在信末盖上个公章。我深深怀念着那位热心的、不知名的编辑。我精心收藏着那些信件和那些用铅字印出来的最初的作品。后来,我不论考上北京大学,还是由北京到上海工作,一直带着这些“珍品”,直至在“*”中被抄家抄走。
第一次投稿(3)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直到1980年,发还一大包抄家物资,我惊喜地发现,那些“珍品”居然完好无损!
我重新细阅那些珍贵的信件,抚今忆昔,不胜感慨。我始终感激那位我从未谋面的热心的编辑。
不久,正巧《温州日报》派记者来上海采访我。我说起《温州日报》当年对我的培养,怀念那位恩师,便将那封信复印,请《温州日报》的记者带回去,请编辑们辨认是谁的笔迹,帮助我寻师。
事隔将近三十年,报社里人员变动很多,“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干部的更新,一茬又一茬,报社许多人不认识那位老编辑的笔迹。
复印件到了报社总编手里。总编在报社工作时间很长,认出了那笔迹。他说:“这是杨奔的字!”
杨奔,当年《浙南日报》的副刊,正是由他一人编辑。
从编辑部的来信中,我知道了关于他的大概情况:他16岁起就当小学、中学的教员。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共产党员。他在《浙南日报》只工作了一年,由于政治上的冤屈,被调离报社,到一所中学去当语文教员,后来退休,住在温州远郊的苍南县。
根据报社提供的杨奔先生的通讯地址,我于1981年3 月10日,向他致函问候,感谢他在三十年前曾向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伸出温暖的手。我写道:
“我非常感谢《浙南日报》编辑部和您的帮助和鼓励。我曾在《我的第一篇作品》一文中写道:‘如果不是在11岁时受到那位编辑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