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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烟云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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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玄烨的脸色并不好看,虽然面上如以往的波澜不惊,但眼底似纠结着无数的巨浪。他一把将我抱起,重重地甩在了床上。我的腰啊……愤愤的,一抬眼我便瞪了过去,可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又一下子没了气。他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恼怒。而后——无可奈何?

  “宛文,你是真的不知朕对你的心吗?”玄烨叹了口气,伸手抚顺了我额前凌乱了的发线,“那么久不动你,你想让你有一天心甘情愿地跟了我,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想要的是权势,而你要的是真心。我,就是想给你真心。当我感到你似乎有野心时,你可知我为什么显得那样决绝?别人有野心我仍可以当作不知地继续宠幸她们,而你不行。只因她们一旦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后我可以毫无迟疑地将他们除去,可你——一旦越陷越深,我怕是根本下不了手。”

  他渐渐把自己的称呼又“朕”变成了“我”,其中的用心怎可能觉察不到?我抬眸,心不禁地一阵急促。这样温柔的神情,是第一次见到的吧。没有面具,而是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情绪的眉睫,和顺的脸线,因深邃而永远有一种倦意的眸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清冷的眼,明明和面前的截然不同,却有着一种相似的感觉。

  PS。某柒不得不罗嗦一句了。。各位读者大大。收藏评论推荐下行不。。留点脚印吧;谢谢。

第九章 重相逢互道身经历,逢宴会却陷不复潭(四)
偏了偏头,我躲开了他的视线,但颊下一紧,一只手将我迫回了原处。唇上灼起了一股火,干燥的肤质微微被润了些,咫尺的是玄烨带着浓重笑意的眼,妖艳地有些昏眩。微微勾起嘴角,我做了个和他一样诡异的笑,玄烨在我笑中愣了下,然后吃痛地移开了唇。

  我浅笑着我用舌尖一舔,味觉有了些淡淡的腥味。玄烨的唇角被我咬破了,有朱红的液体溢开,这样的红在他自身的魅惑中宛似堕世之仙。他没有怒,只是轻地拭了拭,一脸调笑:“你这样做也去不成冷宫,朕会让你这辈子都入不了冷宫。”

  众人眼中最不愿接近的冷宫在我们的对话中竟似成了香饽饽,我顿觉好笑。但回想历史,玄烨也确是做到了。直到他死,“宜妃”都不曾离开过这个深宫的红墙。我轻笑地看着他,道:“那宛文是不是该谢过皇上?”他挑眉,不置可否。这个动作并不适合他做,不觉间,嘴角的笑意依然真实了些。

  眼看着玄烨出了房,本以为他已走了,不想未过一会儿却又带着一个人回来了。那人以衣着便可判定是太医院的,我只得躺下,任那老家伙玩木偶般地摆弄。玄烨站在旁边,另一侧则依次站着小桃,婴云还有水墨。她们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那神情分明是在说——“主子你病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们,分明是不把我们给放在心上。”

  一惊下我忙是移开了视线。看看自己多冤呐,早上只觉头有点昏,只当是休息下就会没事了,谁知会这样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帮这宫里节约药材的一番好心此下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闷闷的,我问:“孟大人,看完了没?”要不是那么多人在身边,我早将这毛手毛脚的臭老头给踢开去了。

  孟太医摸了下花白的胡子便站了起来,对上玄烨的视线,反是看向我问:“昨儿个那场雨,宜贵人可是赶上了?”

  “是啊,主子昨日午后便出去了,也没带伞。雨来得没头没脑的,回来时都已湿透了。”小桃没大呢感我开口就已经回了话,根本阻止不及。昨日下午我应的是刘品笙的约,谁知偏偏来了这样的一场雨,那姓刘的又被玄烨给扣下不知做什么事久久没来,我只得风里来雨里去的,彻底做了回落汤鸡。

  “那就对了。”孟太医微微点了点头,“贵人外潮内燥,这就是病源。只要服几帖药就行,无甚大碍。”

  他离开时水墨匆匆跟着一同去取药了,其他人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屋里就只留玄烨和我二人,氛围较之方才有了些怪异的感觉。

  “昨日下午,去哪了?”玄烨的声音冷冷的,与先前的截然不同。

  “只是出去逛逛。”

  沉默。一下子都静了下来。不安浮上知觉,我再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人。“你的心……过了明日,将会只属于朕一人。”这样的话荡开,没有平仄起伏,沉地如一道咒语。

  只属于他?心猛然颤动了下。这话,会是什么意思?难道,玄烨已知了我和刘品笙相识的事?如果知道,他又已知了多少——关于刘品笙的身份?心下惊地跃动不止,但面上却平静地如什么也不知。我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宛文愚钝,不解其意。”

  玄烨凝眸看我,仿佛想从中窥得一丝的破绽。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想这面具从不是谁的专利,只许他戴的么?平静地和他对视,没有心虚,一副坦然的样子。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轻道:“没什么意思,总之一切过了明日后便可明晰了。你只管好好休息,允玉的生日还是要去的,不然怕是会拂了平妃的面子。”

  看着门被合上,我无力地倚在了床上。明日后一切就会明晰?这会是,怎一回事……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我总觉得明日即将有什么要发生似的。心绪不宁。

第九章 重相逢互道身经历,逢宴会却陷不复潭(五)
屋内的光低低暗暗,交错之间身着皇袍的男子手中剑光盈然。那张脸撕碎了一味的面具,狠决的眸光一闪,直起的身影顿时动起,只见那柄剑直直地向我刺来。

  玄烨,要杀我?这个一贯容忍着我不敬的男人,此时,却是想杀我?

  瞳孔陡然的收缩让周身的神经瞬间痛到麻木。忽的一个身影挡在面前,我看着剑直穿过他的胸膛,看着那清冷的脸一片惨白面无血色,看着他失了焦点的眼透过一丝释然的笑意,看着那身躯缓缓滑落。怎可,这样……

  “刘品笙——!”一声呼喊,我只觉全身汗透淋漓。眼前没有低暗的灯光,没有皇袍衬托下目色犀利的玄烨,只有自窗缝间微白的天色,还有轻细低然的鸟鸣。全身一下子松软了下去。原来只是个梦,却是一个让人冷入骨髓的梦。

  轻吐了口气,目色茫然地和桌边坐着的人对了个正着。清冷的眼,吸着四面的光,无甚柔情的神态,此时却凝眸注视着我,而里面涌动的情绪却因太过复杂而无从揣摩。揉了揉太阳穴,我无任何支撑地向后一倒,重重地摔回了床上,喃喃道:“还在做梦啊。”

  “贵人做梦常梦到笙么?”声音清晰明白,低沉而明晰异常。

  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也不经意于他说了什么,“嗖”地又直起了身,盯着他猛看:“刘品笙?你一大早私闯本小姐闺房来做什么?”

  许久没有任何回答,我只见那双眼陡地颤了下,随即四面的脸色可疑地开始泛红。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一看,不禁哑然。几个大幅度的动作让我的睡袍舒散,腰带轻疏,柔锦自肩上滑下,一片玉肌显露无疑。

  以前去游泳馆时总是一身泳衣,现下这般本是没甚可在意的,但看着眼前的人无端我又突有了玩弄之意,嘴角一扬,多少带些勾引地笑起:“刘大人,可是还要这样继续看着么?”

  那张脸当即红得极不自然,刘品笙陡地转过身去,动作已是僵硬地透着怪异。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紧不慢地理好衣衫,盈盈坐至他身边,斟了杯茶慢慢品来:“刘大人,今日来此究竟有何事?”

  “笙来同贵人辞行。”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地听不出情绪,望着一侧的墙如是说,“贵人的箫技已无需再加指导了,这玉箫就请贵人留下吧,日后只要拿此物来找笙帮忙,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手中的杯颤了下,我抬眸:“刘大人是在怕什么?莫不是……”话并未说完,我只等他继续。刘品笙一直没回头看我,只是背对而坐,声间有些凄然:“笙的事,贵人何需故作不知?当日皇上曾旁敲侧击过我与贵人的关系,应该已是有所怀疑。再下去,对谁都不好。”

  “是对你不好,而不是对我。”话自口出,冷地连我自己都觉得阴寒彻骨,“玄烨怎样待我,宛文从不放心上,但他对于大人的态度,怕是会影响到您的大事吧。”

  “不是的。”

  “不是?那是怎样?”我有些惨淡地笑开。竟连我自己都不知,对于这个男人,几时起已依恋到了这个地步。我道:“刘大人自有大事去办,宛文一介女流,怎可碍了大人的道。”

  “不是的……”刘品笙的话中多少带了颤音,终于回身看我,道,“笙的命,此生已给贵人。只要贵人愿意,随时可以为你献出。”那双眼中第一次让我看到了那么多的情绪——无奈,不甘,悲痛,迟疑,还有一丝的,依恋。

  原来,他也是舍不下我的吧。

第九章 重相逢互道身经历,逢宴会却陷不复潭(六)
笑柔了些,缓了些,我依旧望着他的眼,轻问:“刘品笙,你到底为何要杀玄烨?他是一代明君,他可以让天下太平。百姓重的不是谁家执权天下,他们重的不过是平淡度日,这些你可知?”

  “一代明君?一代明君又怎会为区区几个字而抄人全家吗?”刘品笙的脸上掠过几缕嘲讽,看这依然出不了声的我,冷笑道,“庐州太守柳恒,也就是我爹。他勤政爱民又深得百姓爱戴,结果又如何?为朝廷尽心尽力,我家冬日里甚至食不裹腹,只因我爹的书中摘有一首诗词,竟是被有心小人上报,那位你口口声声所谓的明君一声令下,便是满门抄斩。若不是我恰好在外游历,怕也是在劫难逃。”

  文字狱?心在那刻仿佛一下子揪了起来。我只知康熙末年才是文字狱最为兴盛的时候,却不知此时竟已有出现。看向眼前这个或许该叫柳品笙的男子,我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不知柳太守当时摘录的是何诗句。”

  深吸了口气,他的吐字无比清晰:“朱楹已成劫后灰,此际楼塌犹有思。清霄月照含元殿,更胜金谷坠楼人。”

  额际的眉触了下。即使是我,亦是听出了其中明显不过的反清之情。“朱楹”已成劫后灰,“朱”即“朱明”,此句显指明亡。而含元殿乃明皇后凤撵出入之宫,恰被“清”霄月照,显指朝代巨变,不若当年绿珠自金谷楼上跃下以全名节。整整一诗,犹思前明,直犯清朝忌讳。

  气息入鼻,我反是静了下来,勾起的笑妩媚至极,神色异常凄楚可怜,吐气如云道:“那么,柳大人只管留宛文一人即可,这宫中黑暗,自此我便一力承担。即使哪日惨遭毒手,也不会再来求大人分毫。”之前从未做过这种神态,硬扯着脸皮做出,我又把心一狠在自己的腿上猛拧了下,这才让眼角梨花带雨,更加深了效果。

  我是在赌,赌他的心里其实有我。我要睹他的命。玄烨既然可以成为在位最长的清朝皇帝,他自然不可能会死在柳品笙的手上。那么,行刺唯一的结果只能是——失败。可若是失败了,他还能活吗?手一颤,终于握不稳杯,坠地摔成碎片。

  我转身不再看他,却是留意着投在地上的影。柳品笙的手缓缓伸向我,又颤动着缩了回去,若这样算作是一个轮回,在无数的轮回后他终于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不若上次的血雨腥风中的紧拥,此时的他小心翼翼而更显紧张。这种怀抱陡然间又让我有了安心的感觉。

  声音拂过耳畔,有些沧桑的温度,他道:“宛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即使是这条命,可是,求你不要这样……”

  他叫我“宛文”,不再是“贵人”,而是直呼了我的名字。心里涌过了一股莫名的情绪,眼角间原本假意的满是涩意的液体一下子倾泻了出来。我听到自己干燥的声腺发出的声音:“笙,如果我要你放弃报仇,你可以做到么?”

第九章 重相逢互道身经历,逢宴会却陷不复潭(七)
背脊贴着的那个胸膛僵硬了一下,可仅这一下,我便已知了他的选择。轻轻地将他推开,我走至墙边,望着画卷上的诗句,不发一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丛花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冷冷清清的语调,我道:“刘大人,请回吧。”

  再没有动静,他久久凝望我,而我却终没回头看他。直到身后的门轻轻关上,我才顺着墙无力地滑下。明知他是去送死,我饿,挽留不了他……真的是,半缘修道,半缘君。

  直到小桃推门进来,我才发现自己竟以这样蜷缩在墙边的姿势睡着了。身上很烫,说是吹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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