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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徽并不知文玄绪入蜀后又背叛了青派,他已有许多年没想起过这人,这时念头纷乱,自语道:「文玄绪?唔,若是青派意图在城外截杀浩陵,不让他成事,这便说得通。但天留门又是怎么回事?他青派与天留门勾结上了?那怎么会?青派在蜀国有北霆门撑腰还不够么?」忽然想起一事,向道:「据我西旌蛛网回报,青派只与北霆门挂勾,这十多年来未再与其他武林门派往还,但眼下之事,分明是青派与天留门有瓜葛,否则何必协助天留门阻截浩陵,不让他取得锦囊?」
道:「西旌既然探得确实,那应该不会有假啊?难道青派是看中了天留门甚么好处,因此当真与之暗地连手?」
康浩陵被一言提醒,说道:「义父,师父,我想说两句话。其一,那文玄绪跟我说,『盯住你们的,也未必只有北霆门。』那么他若是与天留门相干,也不奇怪。其二,天留门善于使毒――」说着拿起几上那宝蓝瓷瓶,呈给了李继徽。轻轻拍案,说道:「若说青派看上了天留门使毒这点,倒是大有可能!」
李继徽拔开瓶塞,康浩陵忙道:「义父小心有毒。这气味奇怪得紧。」李继徽不待凑近瓶口,室中便已弥漫一股奇异甜香。李继徽只是长于战阵,武功较为低浅,只闻得片刻,便有些头晕眼花,塞上了瓶塞,讶然道:「难道这便是天留门的毒物?」道:「定是秘制毒物,恐怕便是要用来对付咱们的,否则何须防它落入李公子之手?他们怕咱们破解了毒药的方子,炼出解药,这下毒之计便不管用了。」
李继徽缓缓摇头,道:「恐怕不止于此。若是青派要下我们的毒,却要毒倒哪些人?到凤翔岐王府中下毒太难,吃力不讨好,就我所知,这种事青派向来不干。若是毒倒一两个州县统帅,也不会就有助于蜀国攻下我岐国城邦。嗯,即便他们的图谋真这么小,一种毒药顶多使过一两次,便会被破解,不能再使,又何须连杀一十七人来阻止毒药外流?」
点头道:「李公子见地果然比我江湖老粗高得多。」李继徽道:「?门主千万不要客气。我就是想不透,不知敌人是谁。我就是不知青派与天留门之间有何牵连。」将瓷瓶拿在掌中,与钢锭互相轻撞,皱眉沉吟:「敌人阴谋为何,至今咱们手里线索还是东一片、西一块,偏偏连蛛网该往哪儿撒都不知道,终归要回去跟王渡师傅商量。」见康浩陵在旁欲言又止,说道:「你有甚么话说?」
康浩陵道:「我在想我在蜀宫中见了那投入青派的北霆门女高手风渺月,她手里那柄宝刀我在想她,她和这锦囊」脑中混乱,似乎想到了甚么,又总抓不到那影子。李继徽道:「你且说下去。」康浩陵问道:「义父,蛛网可曾查到,风渺月被派往西域,是去了哪一国?」
李继徽道:「这却查不出。只知风渺月返回中土之后,没在北霆门中多耽,想是径入蜀宫去了。你既在宫里见到她潜伏守卫,那便是了。」忽然插口道:「听说前朝之时,从西域传入一种炼钢之法」李继徽道:「是了!陌刀的钢刃,除百炼钢法外,亦有以此法锻炼者。然而听浩陵所述,那风渺月手中之刀,并不像陌刀那样沉重啊?她是个女子,便算内力再高,总不能挥舞长大钢刀使那列雾刀法罢?列雾刀不是以迅捷闻名么?」向拱手笑道:「?门主,我武功低微,妄加谈论,可教你见笑了。」哈哈一笑:「李公子对列雾刀的说法是一点不错。」
康浩陵续道:「如果风渺月手中之刀,和这钢锭有关,那么青派就可能与天留门有关。」
李继徽一挺身子,道:「正是。我怎没想到?我说后生孩儿心思灵敏,果然不错。」康浩陵微微发窘,道:「我不是灵敏,我是亲身经历这许多事儿,不免不免念头转得快些。」想了一想,又道:「那瓷瓶中的药物,我是不知有甚么用处。但这钢锭,倘若是风渺月那宝刀的原料,来自某种新式铸炼之法,能克服现有冶炼的种种难处,与当今兵器的不便之处,那么,以此大量制造兵器」
李继徽神色郑重,点头道:「实难抵挡。」抬起了头思索,忽笑道:「可是那王衍昏庸淫乐,哪里会搞整军经武这一套?青派和北霆门,难道另外跟别个势力勾结上了?这却才是咱们要查察的窍要。」
康浩陵眼前登时浮现王衍酒醉击鼓、追逐宫女与娼妓的景象,心想:「义父说得对,我也不相信那家伙对富国强兵有甚么关心。」
却听李继徽道:「浩陵,你即刻准备动身,随我入城去见王渡师傅,你将锦囊带上了,这药物我也得请王师傅化验。」
康浩陵一楞,李继徽已转向笑道:「?门主,浩陵此去,不会便成为西旌中人的。我是要他随蛛网手下到北霆门潜伏,历练历练。他是南霄门下,是?门主你的人,诸事多有不便,这可不是为了我是他义父,才有所偏袒。」他这话是说,康浩陵身份不同,岂能轻易与其他西旌赤派一同涉险;况且在他心中,对西旌虽然倚重,西旌终究不过是一队随时准备牺牲的死士而已,但这想法自然不便宣之于口。
一怔,道:「北霆门?」
李继徽微笑道:「北霆门附近,蛛网密布,但我们刚刚说的大谜团却未曾破解。若要加把力,眼前再没比浩陵更适合的人选了。」
微一迟疑,道:「李公子说的是。」李继徽凝视他眼神,又微微笑了笑,道:「多谢?门主成全。」报以一笑,说道:「不敢。孩子长大了,总要还给义父的。我只是个教功夫的武师,总有一日要功成身退。浩陵将来便算不入西旌,也还是得到岐王手下办事,才有出息。」
李继徽笑道:「?门主虽不是南霄门首创宗师,但驰星剑术名动江湖,把南霄门治理得人才鼎盛,我岂敢僭越?再说了,西旌若非得了?门主一力相助,在剑术、人才、物资这三个关节上仰赖?门主照应,我可就像是断了只手臂了。」
笑道:「好说。?某寄居在凤翔城外,连都城的城门也不敢踏进一步,可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用处。」两人互一拉手,一起大笑。
康浩陵在旁听着两位长辈说笑,他听得马上就要启程,先到凤翔拜见西旌的大头目王渡伯伯,再到北霆门附近,与蛛网份子一起干事,欢喜得脚下好像都轻盈了起来。但欢欣鼓舞之中,却见师父和义父尽管说笑,神情却似有深意。他隐隐知道义父舍不得他,因此不愿让他正式加入西旌,却辨不清师父和义父两人此时对答,有何隐情。
当然知道,目下只有直入北霆门才能探得确息,而康浩陵年纪虽轻,但见事明白,又甫从成都历险归来,实为追查这一大谜团的最佳人选。但康浩陵之父正是出身北霆门,自己当年为胞妹之死痛心疾首,在对北霆门的旧恨之上,更添新仇,因此允了应双缇,收留康浩陵,正是为了将其养成高手,对付北霆门,事后再将康浩陵陷在局内,断了康家的血脉。
此时康浩陵才十七岁,他策划未全,不宜让康浩陵提早与北霆门有所牵连。康浩陵在蜀宫中撞见北霆门主的师妹风渺月,与之动武,那是意外,看来也无甚大碍。但李继徽明明知道自己的盘算,却忽然出了这一着,实让他大为讶异。
康浩陵全然不知其中纠葛,心道:「师父跟义父说说笑话罢了,哪里有甚么隐情?我总是刚刚说那文玄绪之事,瞒了三分,心里发慌,好好的事情也看成别的。」他向来自我鞭策得极是理智,心底总在对自己说:「不该想的便不想了。」当下一点疑虑登时抛到九霄云外,转念想到:「这番到北霆门左近,与蛛网一起行事,不能再发生冒失救人、泄漏行藏的乌龙事了。」
南霄门主的静室「川霁轩」中,李继徽决意携义子康浩陵到岐国都城,与西旌赤派头目商议后,将康浩陵遣往监视北霆门的蛛网,见习办事,旨在探知天留门究竟居心为何,与西旌青派是否勾结,又是否在蜀国之外另有主人,才会涉入江湖,而那宝刀又与锦囊中的奇特物事有何关连。
在川北草原之上,山腹里的天留门地下宫殿大厅,门主冯宿雪却在傍晚听得门人来报:「殷迟求见!」
冯宿雪与殷迟密议三个条款,使之在蜀帝王衍北巡途中刺杀,却也是冒了个险。殷迟由她派出的天留门人处得知蜀帝乘船游江的路线,便失了踪,实无法确知这脾气古怪的少年心中做何打算。此刻她听得殷迟回来,心中一凛:「他果然没有失陷,他既回来,定是出了手。这样的人才确是难遇。」她与殷迟的密议,门人并不知情,当即下令传见,同时屏退厅上诸人。
殷迟在灰衣门人的监视下步进大厅,这次天留门人预先给他含了解药,那最后数百级阶梯的昏睡麻药,便没能迷倒他。几名门人向冯宿雪躬身一拜,便即告退。
殷迟背上负了个大布袋,布袋并未装满,只底部似乎沉着几个圆球般的物事。冯宿雪见他走到大厅正中,正站在那日受伤中毒摔倒的所在,满面风尘,清秀的脸上颇见倦容,爱穿靛色的习惯倒是没改,只衣衫上有多处水渍。此地苦寒,想是冒雪而来打湿了衣衫。
她上下打量他几眼,偏过了头,波浪般的长发掠到一边,笑道:「这次你老老实实,不再一路打上来了么?」
殷迟轻轻哼了声,将那布袋取下,手腕一振,五颗人头从袋中滚落大厅地面,四散开去,其中一颗直滚到冯宿雪脚下,冯宿雪伸出一足,漫不经意地踏住了那头颅,黑靴之下,仍可看出脚掌的纤纤美形。
殷迟斜视那脚掌一眼,转而盯住了冯宿雪之面,朗声道:「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我办到了。这五颗人头,原是替文玄绪办事的。人数还要多,不过千里奔波,总不成要我带十几个人头在道上走。」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来,双手分开,各持一物,举起左手道:「这是天子冠冕才有的冕旒。文武百官,任他官职再高,决计不能佩戴这等数量和成色的。」又改而举起右手道:「这是宫中内侍的衣襟,别处没有这样的质料。」将两物揉在一起,向冯宿雪掷去,说道:「你验过了。」
冯宿雪伸手抄住,从那丛冕旒中拿起一串珠玉,绕在手指上摇晃,点头道:「懂得带信物来,是挺会办事的。」殷迟道:「你给我那断霞散的瓶子,唬住了文玄绪的手下,这信物也很有用啊。」
冯宿雪轻笑道:「你在我面前,便是不肯吃半点亏,是不是?文玄绪毒针的解药好使么?」
殷迟微微一凛,他不愿天留门再找康浩陵麻烦,一点儿线索都不愿泄漏,便顺着先前的谎话道:「好不好使,我不知道。我将解药给了那武师,告诉他注药之法,便分手了。」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三个月前,原是要往成都探查西旌青派的动向,但这等事岂是他一个初出道的少年能办得成?尽管得力于无宁门诸人,握有青派旧人的姓名籍贯等诸般情资,却全无头绪:「天留门决不只练练毒这么简单,听那文玄绪在酒棚中说话的口气甚大,恐怕不只盯上康大哥,多半还知道些西旌赤青两派的别情。是了!没错,冯宿雪要我助她对付赤青两派,背后定有同时与双方为敌的人在撑腰。」正思忖怎么开口,转念又想:「我此时问冯宿雪,她不信任我,终究不会对我说。」
他低头沉吟,眼角余光瞥见冯宿雪一足在那颗头颅上轻轻点击。不知为何,明明正在思索大事,数月来几已遗忘的某种感觉竟又涌了上来,心中突然异样:「黑靴之下,不知是甚么模样?呸,我迟早见得到,有甚么稀奇?」
却见冯宿雪又摇了摇那串珠玉,问道:「这件大案,你用了甚么法子成事的?」
殷迟扬眉道:「这是我私家秘技,不跟你说。你验过了信物,这便带我去看画水剑谱罢。」
冯宿雪听他故作大人语气,抿嘴一笑,羊脂白玉般的面颊上一颗雀斑因着这笑靥微微一动。殷迟自幼随钱六臂练幻戏、练暗器,目力极好,这时天色渐暗,厅上的绿焰灯又尚未点起,他仍看得清楚,身体里一阵发热,却装作若无其事,说道:「你别想背盟。」
冯宿雪觉出他**忽动、又强自镇定的神态,但也不在意下,笑道:「我若背盟,还真不知你要怎么大闹我天留门呢。」站起身来,说道:「你这第一件事办得很好,你随我来。」
………【第十五章 履涧(一)】………
冯宿雪这一转身离去,便行得极快,在山壁上使力揿了一下,大厅后方一道似乎久已未开的暗门轧轧开启,她便拎起座旁一盏点起了的绿焰灯,径自进了暗门后一条坡度缓缓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