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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宝森无奈,自个儿来找印氏叔侄聊天。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等他回到客厅,那老道人已走了。再瞧他老大,簇紧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
陶宝森不禁诧异,追问那老道人何为而来。陶宝昌沉吟半晌,把话题叉开,告诉他老弟说,他那两天在城里的一言一行,老哥他可全摸了个透底儿清。陶宝森听他这么一说,顿然哑口无言。招呼下人拿了酒来,只是埋下脑袋喝闷酒。如今,他最想听到城里的、尤其是徒弟那儿有甚新闻。可瞧着老哥那副惶恐不安的神情,便把话头咽了回去。陶宝昌一见老弟这德性,便全明白了,身子一下凉了半截。他也不再矜持,一口气将他包栝守仁摸到的情况全兜底说了出来。
原来这守仁通过陶宝森把兄、在王毛仲家充当护卫头领的孙谦,弄清了这次北门羽林军来长乐坡,是为的截获一封太原府少伊严挺之告发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王毛仲的密简。而他通过陶宝森大弟子吴川了解的情况,证实确有此事。
吴川还告诉他,这两天羽林军还会同南牙禁军,不仅对京城各城门严加盘查,又派人对那两个漠北客可能转呈密简的处所进行监控,其中就有齐浣在京的小屋、太原府伊元勤之子元演府邸和京城大富商陆申的大宅院。今日有迹象表明,几个羽林军高手一早就出了城。此次仍然把追缉漠北客的重点,放在了长乐坡。守仁托陶宝昌告诉他师傅,务必不要去漟这股混水。陶宝昌一听着了急,随即雇了辆车回家来。——接着,他又告诉老弟,刚才来访的老道人,就是冯处澄。他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85.步步为营
陶宝昌说罢,冷眼朝老弟瞧过来,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只见陶宝森低了脑袋,半晌没吱声。他久历江湖,哪会不知道冯处澄和他那宝贝徒弟的份量。不一会儿,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已是冷汗淋漓。一连又喝了两三盅酒,苦巴巴地一笑。陶宝森到了这地步,也顾不得体面,只得一边招呼下人拿酒来,一边把遇见印西桥叔侄、最终又把那叔侄俩藏进家来的事儿,合盘托出。
那陶宝昌还没听完,便已把个老脸都吓得青了,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陶宝森见老哥也似乎没了主意,便赶紧打住。随后自我解嘲一般说道,他原本只是奇货可据,看准机会拿它赌一把。如今老哥觉得碍事儿,可以放他叔侄走人就是了。陶宝昌自顾瞧着阴下来的天空发楞。陶宝森见情形不对劲,推说喝多了,推盏起身。可还没挪步,乜斜着眼瞅了瞅呆坐着,愁眉不展的老哥,叹了口气。他叫来侍女,将老爷子扶进内室歇息,抬腿便往偏院而来。可出乎他的意料,没等他进院,陶宝昌已一个“长蛇褪水”,疾疾抢在他头里,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老爷子说是已经有了好主意,硬把陶宝森拉进内屋,咬了他的耳朵,说出一番话来。陶宝森听罢,只是点点头,并没马上应允。陶宝森此时可是左右为难。依了老哥吧,实在是不甘心,也挺没面子的。他这一世,啥都肯丢,不能丢掉的,就是他陶老三的江湖豪侠的声名。可不依老哥吧,面对的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不仅坏了自个儿的性命,还连累老哥一及吴老大那一帮弟兄跟着倒大珻霉。虽然打心眼里服了老哥的足智多谋,却还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他要瞧一瞧形势,再做决断。
陶宝昌见状,不由地叹了口气。他这老弟性子拗,且给他个喘气的功夫,自个儿再好好权衡一下利弊得失。若是逼得太紧非但成不了事,反而要出大漏子。于是,他笑了一笑,自顾出门来到门前的街面,把老弟一个人丢在书房定定神。
陶宝森正犯着难,不料老哥陶宝昌却很快又回到书房来了。
原来,陶宝昌出门在镇子上转了一圈。往常乡相亲们对他是满怀尊敬,礼数格外周全。今日他走到哪儿,大伙儿便有些个人心惶惶、神不守舍。一打听才明白,从一大早起,那一大帮兵痞来到镇子上,便是如此。偶尔有一老人凑上前来,却是未开口、先掩嘴,弄得他挺没趣的。于是,打定主意就转回家去,催促老弟早拿主意。
十二.逼宫(上)
86.就怕贼惦记
俗话说,不怕贼横,就怕贼惦记。
他老哥俩没想到,还另有人惦记着“恒昌”铁器商行和陶宝森呢。——正在说话间,又有一个小伙计,飞奔到他面前,说是有个叫司马无疾的老辣剽悍客商,找上门来,要会一会掌柜的陶宝森。
陶宝昌心里一惊。
陶宝森头大了。他告诉老哥,那人是个南方来的大药商,经镇子上的药栈“永仁堂” 的掌柜介绍,昨晚跟他见过一面。因为相谈之下还挺投缘,此人要改天来看他,于是就约了他今儿来家玩儿。眼下,他瞧着也有点儿不对劲,不打算去见,意欲请老哥将他哄出大门了事。
听这一说,陶宝昌迅即镇定下来。他一边让老弟按合计好的方案,赶紧着人叫吴八抓紧行事,一边笑盈盈地从书房进得厅堂。
客厅里空空如也。
这是咋回事。陶宝昌愣了。此时,司马无疾正蹲在一角饶有兴趣地琢磨着东面古董柜子里放着的一件汉代礼器。
对他这般的江湖豪客来说,铁器铺子是见多了,可“恒昌”这老字号却别有洞天。这司马无疾踏上大门的三层石台阶,甫进店堂,便被这铺子的大家之气所镇摄,心里不觉一动。
这“恒昌”一样的前店后坊,却是布局讲究,全没寻常人家的吵嚷杂乱,倒是一派官宦世家的雅致脱俗。大院古树林立、郁郁葱葱。院子西边是一大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掩映着一长溜深广的加工场。眼下正是节日间,自然听不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就是繁忙时,那声响被茂密的灌木丛过滤一遍,传到正房,估计也不怎么嘈杂了。正房有七开间,很是高爽。客庭中央的大块西域氍毹,柜子间的几件秦汉小古董诸如上古陶壶、殷商铜跋和秦汉小竹笔筒,已使他眼前一亮。那客庭北墙头一幅中堂,竟是曾以右将军任职吴兴太守的南梁僧繇真迹,简直精妙绝伦。客厅西边,是一架宽大洁净的客席,不大的矮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备,端的博雅清远,象是诗书相传而又极清贵的官宦世家。
西北角,有一扇小门通向了后面极僻静的小院。
听得脚步声进了客厅,司马无疾这才直起身子,正好跟陶宝昌打了个照面。
87.江湖豪客
他“嘻”的一笑,抱拳施个礼。
陶宝昌还了个揖。他久历江湖,一瞧见司马无疾,就断定此人是个不可小觑的江湖豪客,先吃了一惊。随后,他不禁暗自抱怨,老弟行事过于粗疏鲁莽。他强自镇定,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抱歉地说,老弟偶感风寒,已经在内屋睡了。
听他这么一说,司马无疾便提出前去探病。
陶宝昌以害怕动了真气为由,婉言谢绝了他的请求。没等司马无疾再说甚,那陶宝昌便极恭顺地将他请入客席上座,又是看茶又是递烟,直当是接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他心里还掂记着吴八那头,跟本没留他多待一会儿的意思。可他也瞧出,此人颇有心机、来意不善,不敢直接把他挡回去,以免他起了疑心。
司马无疾是何等机伶,早瞧出其中的奥妙。他索性放松下来,笑道:
“鄙人还稍懂点儿医道。不妨就此瞧一瞧,叫人也好放心点儿。”
“啊,没有。——这小镇倒不缺好郎中。留善兄的好意,改日由舍弟持谨重谢。”
“那令弟真的好运气!”
“托您的福。”
司马无疾道:
“也好。”他一脸谦恭地瞧着陶宝昌道,“倘若老先生不嫌弃的话,某倒想与老先生手谈一二局的。听令弟说起过,老先生可是长安城数一数儿的棋坛高手。某可是满心仰慕。今儿能否赐教一二?”
就在此时,本来极僻静的后院,却传出一片嘈杂声。陶宝昌一愣,道:
“改天吧。”说罢,他端起茶杯道,“舍弟还在病中,失陪了。实在是抱歉得很。”
司马无疾一听他竟如此说话,知道此人已乱了方寸。他此行的目的,也已经基本达到了。于是稍一寒喧,便起身告辞。借了整理袍褂的机会,司马无疾把身子暗暗移向后院门前。他自忖偏院那儿可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此间,更不由得使他疑心,里面肯定别有些蹊跷。他有意再试一试陶宝昌。于是横了身子、装着要闯入后院的模样。可他一抬头,却已发现陶宝昌早就一个“鹰仄身”,抢在他前边,将角门堵得严严实实。没等司马无疾靠到身前,他已感觉到眼前这似乎病得歪歪斜斜的瘦弱老人身上,却有一股内力朝他纷涌而来。那枯枝一般的伸出的手,铁杆似地冷硬。
司马无疾笑道:
“啊,老兄您误会了。——如今的世道,看似异乎寻常地繁盛热闹,却已是危机四伏。就眼下这小镇的情形,老兄的谨慎也不算多余。只怕令弟这病是另有病因。若真如此,倒是值得担忧!”
陶宝昌脸色骤变。
司马无疾见目的已经达到,赶紧喏喏而退。这下,那陶宝昌倒改变主意,着力挽留起他来。司马无疾去意已定,转身就走。他也只得放行。这边司马无疾跨下大门的头层石阶,陶宝昌已是冷然一笑,抽身便走。小伙计见状,赶紧上前 “哐”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88.转机
猛一听得身后的关门声,司马无疾车转身,满脸不快。
陶宝昌这一举措,倒出乎他的意料。一时间,惹得悻悻然伫立在大门石阶上的司马无疾直顿脚,心里一嘀咕,要瞅着从哪儿翻墙而入,再找一找陶宝昌的麻烦。踌躇片刻,只是顾忌别坏了大计,加之此行的目的,估摸着已经达到,这才作罢。只是心里在不停地捉摸,这陶宝昌不象是个缺心眼的人,为何如此这般卤莽行事。这么东想西念,司马无疾竟不知不觉踏过了官道。
这司马无疾是怎么卯上了 “恒昌”铁器铺子的?
原来初七那天黄昏,张盖让司马无疾帮李白料理完善后事宜,随后暂歇“隆盛”客栈。当晚,张盖命袁方道由长乐坡桥脚下南向的小道,向终南山深处直到城南杜曲一带,一路上四处察访;另外又差杨锴往东南那条乡间土路周边铺户、农舍,寻觅小个子客人的综迹。此外,他还雇了几个在船码头挑脚的、客栈酒店的伙计和沿街跑小买卖的,为他打听消息。他自个儿则在镇子上随处转悠,可哪里还有印西桥等人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司马无疾悻悻然返回了长乐坡。
张盖与众人一合计,决定留下司马无疾、杨锴和袁方道继续在镇子周围小心寻觅,自个儿径去京城,以防备印西桥等人逃出长乐坡、潜入京城或由京城回老家。而这司马无疾等人自送走张盖起,在小镇各处忙活了一个上午,依旧觅不着漠北客的形迹。本来,他仨已准备走人。因为眼下小镇上身份可疑的人东溜西窜,他颇为惹人注目。再逗留下去,万一被北门禁军那帮爷误会了更是麻烦也犯不着。可司马无疾再仔细一想,北门禁军那帮爷,恐怕是得了个什么暗示,铆定印西桥等人还呆在长乐坡周围没动。由此,司马无疾估计印氏叔侄就藏身于小镇某处。于是还是主张大伙都留了下来。
昨天晌午前,司马无疾无意间遇见一个同乡远亲。此人在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做厨子、昨晚下乡给东家弄新鲜野味的。从他那里得到消息,原来那截杀印西桥等人,是为了一件由太原府少伊严挺之托印西桥传进禁中的、可能是告发王毛仲的密函。回到“隆盛”客栈与杨锴、袁方道一合计,决定杨锴、袁方道去给张盖通报消息并留在京城,协助张盖控制印西桥的落脚处,截击印西桥。另由司马无疾滞留在长乐坡,继续追寻印西桥。案情如此重大,出乎司马无疾的意料。这一来,他又倾向于认为,那印西桥等人已成惊弓之鸟,八成已逃出长乐坡,继续呆在这儿,也不过是死马做活马医罢了,因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可谁知昨日晚间,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有个线人来报:初八一大早,“恒昌”二掌柜的陶宝森,领了俩陌生人,从后门掩入“恒昌”。
十二.逼宫(下)
89.反客为主
司马无疾一听,便觉得这里边有戏。
其实他这两天也了解到,“恒昌”二掌柜的陶宝森,早年是个蜚三秦的豪侠。如今通常便待在镇子南面山里的家中,经营自个儿的一块药材地,极少到老屋这儿盘垣。这两天却一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