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白与小丁三相视一乐。
94.借座
眼下的汤浆馆生意渐火,人声喧嚷。
这铺子的老板,是个一脸憨厚像的独臂中年人,此时正在不远处灶上忙着。他见李白等人走进来,一边忙陪了笑脸,跑过来招呼他仨;一边催促在另一头的擦抹客床的的女侍者快点儿过来侍侯客人。
李白趁着这空儿,四下里观察了一番。
长乐坡这汤浆馆或可称作茶铺子,虽是用几片芦席盖顶、四面有些透风,显得粗陋简朴;却借地势,结善缘,一向颇有人望。长乐坡虽说并非僻远蛮荒之地,毕竟为一小去处。此地食客往常多是附近的乡亲,只是间或有几个客商而已。可今日左前方的食床旁,坐了两少一老三位客人,象是刚来不久。其中老者是一瘦劲异常的读书人。似一竿瘦长苍劲的南竹似的,牢牢戳在那儿。此人有着一张坑坑洼洼的刀瓜脸,说话不紧不慢,倒也更显得素朴而慈厚。另两位却是一僧一道:那道人一见之下便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个清幽得稍显妖气的青年,盼顾之间有一种随意飘散古怪;一袭青色道袍如水止风发、洒脱自如。而前一位粗豪和尚,却黄衫横裹、胖大却不笨拙,语出轰然如钟,甚是快活爽利。
那老人也注意到了李白,一对有点昏花的老眼,缓缓罩住李白,随后淡然一笑,极温顺和善。倒是他身旁那看似淡泊随意的少年道人,见状把两只细长的眼咬牢李白,竟有了满脸杀气。
此情大出李白的意料。
于是又瞧了他一眼,却不由得心里一凛。此人感情便是他在“泰和”门前遇见过的冷面杀手颜初子。
这里众人还没坐定,又早有一挺俊秀还有点羞答答地、只十六七岁模样细瘦丫头上得前来。她手里托了个古旧却极干净的方竹盘,里面是几块热腾腾的白手巾。只见她先是链衽一拜,然后膝地用代手擦抹食床床面。将方竹盘摆放妥贴,才恭谨地问道:
“爷们是饮浆、吃茶食,还是会客?”
此时,只听得身后那年青道人冷哼一声,看似无意地告诉那机伶和尚道,那丫头却是独臂老板才过门的新媳妇、老板娘。那胖大和尚则扭过脸来,对李白挤挤右眼,连连粗声道:
“罪过,罪过!”。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三.回马枪(下)
95.戏水
李白愕然,不禁摇头叹息。
“爷们是——”
那丫头见李白不说话,又细声提醒。李白不禁暗自惊讶。不料这看似粗陋不堪的去处,却也是风俗古雅,人物*。因而斜溜了一眼身旁姗姗来迟的青阿,失笑道:
“还有一小娘们你不管饭?——要说有你这可人儿,别的客不会也罢。且先看着赏一,碗豆腐脑喝罢!”说罢随手拿过来一块热手巾。正要去擦脸,低头却瞧见襟前有一大块浮灰。于是又对那丫头道,“劳驾您老,再带一盆清水来。”
丫头闻听,羞得满脸通红,细声道声,“稍等”便诺诺而退;而青阿见状,不仅恼红了脸,还妒得瞪圆了眼,呼呼直喘粗气。这两两相映的趣事,引得众茶客哄堂大笑。
不一会儿,那老板娘亲自将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端了过来。她的身后,是一个半大小伙计,捧着个摆放着两大碗豆腐脑、四小碟极精致的茶点的食盘。随后,那老板娘转身将食盘端上床来。她差一个半大小伙计四下里应酬顾客,自个儿又垂手侯在李白。
李白一边摆摆下巴,让她只顾去忙她的生意。一边把手伸到水盆里,慢条斯理地在水里搓着手巾,沉吟着。
刚才,丁三把了解到的情况简单扼要地讲了一遍。一是杀手去而复来,这一阵在镇子上加紧搜捕;再是印氏叔侄有可能潜回小镇、藏身“恒昌”商行;而那行事诡诈的刘陵,对印氏叔侄的去向似有把握。还有今儿午前,司马无疾也已去过“恒昌”等等。这会儿,丹砂正守在“安乐居”唯一的后门旁,防备刘陵捣鬼。李白把这两天得来的消息一凑,据此判断:印氏叔侄很有可能在陶宝森主其事的“恒昌”落下脚来,而刘陵瞧这模样并不曾与印氏叔侄联成一气。那司马无疾对“恒昌”的关照颇有深意,目的恐怕还在将他俩逼出长乐坡。而杀手这边,前次伏击似乎并没得手,此番去而复来,仿佛早嗅出了味道,或许是有人告密,甚至于好象已设下了圈套,单等着猎物上钩哩。
这么把思路一理,李白心里顿然多了一份自信。
96.煞风景
此时,那老者倒来了兴致,悄然说起一桩早年的京师掌故。
附近那那一道一僧俩年青人,一时也没了刚才的谈笑自若,只是一边大口饮浆,一边不动声色地静听老人说古。
于是李白一边饶有兴致地吃着茶点,一边瞅着身旁纯朴得近乎笨拙、呆滞,却又不失生趣和幽默感的乡亲,说些天气、墒情和世态炎凉的闲话。倒是青阿表面心静如水,看似只顾喝她的豆腐脑,其实眼神不时溜过街面,注意着对面“安乐居”的动静。
众人正这么说得起劲,却又不知咋地突然收住了。
周遭死静。这情形,就象是轰隆轰隆走得好好的一架马车,被驾辕的急急勒紧缰似的,僵死了。李白不禁奇怪。抬头一瞧,只见有一个矮胖粗蛮却又极剽悍、腰挎大刀的中年汉子,自东向西斜过街道,大大咧咧地踏入芦棚。看情形,这汉子不是本地人氏,也不象是来吃茶的。
那老板娘见状,慌忙陪了笑脸,战战兢兢上前侍侯。
周围几个茶客,有的赶紧吃完结帐走人,有的只顾“哧哧哧”地忙他茶盅里、碗盏中的活儿,哪里还敢抬头张望。待得李白扭过脑袋去瞅那两少一老三位茶客,却已是人去床空。
这汉子似乎对屋子里发生的变化满不在乎,甚至颇为自得。只见他“嗨嗨”一笑,伸手捏了一把垂手侯在身旁的老板娘的脸儿,粗声朝老板嚷嚷着冷,要了一大碗新开锅的豆腐脑,还得多加辣子!随后,此人便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李白对面,一对饿狼似的环眼,放肆地在李白与娥英脸面来回搓揉。那老板娘“哎”了一声,不敢动弹,却已是眼泪汪汪。
李白见状大怒。他冷冷一笑,把个脸拉的老长地面对老板娘,虽说嗓子柔和了不少,却也是忿然作色地道:
“要你去弄盘鲜鱼,怎地不动弹?快去!”
那女娃浑身一哆嗦,茫茫然看着李白,不知如何作答。还是独臂老板老成机伶,不知从哪儿迅捷钻了出来,嚷道,“还不快去!”。暗地里却呶呶嘴,让小媳妇溜之大吉。丫头如得了大赦一般,也不答话,扭头便走。老板又朝李白丢了个眼色,最后才向那蛮汉谄笑着躬身一揖,道:
“爷,您老稍候。”
说罢又朝着那女娃的背影喝道:
“别忘了给这位爷端碗热辣辣的豆腐脑来!”
97.观潮
不一会儿,却见一个小伙计麻利地将一大碗红白相间的豆腐脑端了来。
这汉子见来的是个男娃,不禁一楞。再扭头一瞧,那丫头已没了影儿。于是突然明白是咋回事,不禁恶狠狠瞪盯了李白一眼。李白恼他太过无礼,才要发作。身旁的青阿却早以伸出右手一根纤纤食指,在他的胁下点了一点。而独臂老板此刻也转身朝他暗自摆手、深深一揖。这汉子安坐不动,又乜斜着眼瞅了瞅垂了一只左手侯在一旁的老板,道:
“叫你那丫头过来侍侯,爷有赏哩!”
“爷慢用、稍候。那是俺才过门的媳妇,不懂规矩,您老别见怪。”
“呵,你个杀材!今儿爷得空,把你那艳福匀一半给爷享受享受,没准爷一高兴,挑你发笔横财,再给你找俩骚娘们谗谗嘴。”
“好咧!——”独臂老板一笑,转身朝不远处的一个小伙计道,“咦,谢五,你师娘怎么还没回呢,去唤她来!”
说罢,又朝那小伙计使了个眼色。
这伙计“嗷”了声,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坐在青阿下首的丁三,正觉得无聊,便与她咬了下耳朵,掠出门,追那小伙计去了。这汉子脖子伸得老长,四下里瞅瞅,颇不耐烦地骂骂咧咧。又等了一会儿,不但小媳妇没见回转,连那小伙计也不见了声形。此刻,原本生意红火、人声喧嚷的芦棚前,已是冷冷清清,气氛格外沉闷。
只有李白一面仰着脸,眯起一对虎眼,兴致盎然地朝街道北边、“安乐居”大门旁一棵枝节苍虬的古槐反复打量。他一面从兜里掏出三枚“开元通宝”铜钱,不紧不慢地将它在掌心里一一排开,随后冷不丁先后弹了出去。那铜钱儿不偏不依,堪堪成品子型打中古槐一枝丫间的茶盅般大的小马蜂窝。一股青烟过后,群蜂如没头的苍蝇四下里乱撞乱舞,惊得街面一片骚乱。
这汉子见状一楞。
再看那老板,依旧不动声色,谦恭地垂手侯在一旁。而四周的食客也早以作鸟兽散,也自感无趣。于是他冷了冷脸,埋下脑袋,“呼啦呼啦”地喝起豆腐脑来。不一会儿,便将一大碗红通通、白晃晃里拌了少许清舂和黑芝麻等佐料的豆腐脑,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俄而,抬手一擦嘴,翻身而起。
铺子老板见状,赶紧上前伺侯。这汉子一把将他推开、扬长而去。
98.鱼的喜剧
李白扶膝起身、暗自好笑。
而独臂老板瞧着远去的汉子,摇了摇头,随后转身朝李白一个长揖,满眼都是感激不尽的颜色。而那鲁莽汉子一走,不久前已渐趋冷清的浆茶铺子,也已恢复了生机。不一会儿,那小伙计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而小媳妇笑吟吟地捧了个大盘子,跟随其后,径直走到李白面前放下,羞羞地欠身道了个万福。那盘子里,还真的盛了条色香味都做得极其到位的黄河大鲤鱼。
李白大笑。
此时,铺子已过了早生意高峰,客人渐渐少了下来。他邀了老板和俩好心地滞留在棚子里、以防不测的乡亲,一块儿坐下,共享那条黄河大鲤鱼。
这一来,小铺子里的空气,变得轻松起来。
没说了几句,便由那蛮汉扯到了前天那桩杀局上。一楞头青本已半醉,这会儿又是三大碗酒下肚,便口齿不清地嚷起来,说明摆着是陆申陆大老板把生意做到了太原府,却又黑了人家,才挨了那人家的暗算云云。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满嘴没几颗牙的老酒葫芦。一听这话,这人大摇其头、故作神秘地四下里瞧瞧,低声说道起来。按他的说法,此次那几个客商从漠北带回了一块流落漠北几百年的稀世之宝“和滇玉璧”。此案的缘由,为的是夺宝。据说北门禁军的一位大佬,也掺和到了里面。
独臂老板一边听了,面无表情,而丁三则躲在门旁偷着乐。
不久,俩乡亲离去,老板又诡异地朝李白瞧过来。李白笑笑,让他拿来一坛绍兴酒,邀他与自个儿对饮一场。
酒过三巡,李白把他与陆申的关系告诉了独臂老板,问起他可知道的有关这场血案的情形。李白估计他另有消息。果然不出所料,他愣了一愣,悄然告诉李白说,其实那案子真正的缘由,是太原府的一个大官儿派了人来京传递一封秘函,要告发了一北门禁军某个大佬、皇帝宠儿犯下的一桩要命的案情。那老板见李白不以为然,略一踌躇,说这是他的一个在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家做厨子的表亲告诉他的。据他老表说,陆申的被杀,也是因为那北边来的人,要找他帮着尽快把秘函传到禁中去。
李白听罢心里一凛,不再言语,心里又冒出“烫手的东西”这句话。心想,这虽然属道听途说,是作不得数的,不过倒是与自已先前的猜想颇为吻合。这下,他真有点急了。于是一边招呼丁三进来随意吃茶点,一边暗暗嘱咐了几句。
丁三点头,瞅了个空儿,转身便走。 txt小说上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