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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秦昭还是有些惊诧。
“我和你说个故事也许你就明白了。”寒梅客道:“这个故事在我心中埋了很久,却还没和人说过。你想不想听一听。”
秦昭欠身道:“前辈请讲。”
“很久以前,有个少年他在江湖上有点名气,人也傲气。直到那一天。”秦昭静静的听着也不搭言。寒梅客神思似已飘去:“那一天北风很大,梅花开的正盛,她踏着满地落红而来,一身雪一样的白袍,松松挽着一头乌发。这少年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止了,那感觉实在难以形容,这少年只觉这一生能够见她一面已经足够。若是能够和她说说话,就算立时死了也心甘。”
“后来呢?”秦昭心底也在微笑,他与她注目的那一刻何偿不是如此感觉。
寒梅客笑笑,思绪大约又回到了那一日:“她居然看着少年对他微笑了。那一瞬在他眼里只剩下了那抹轻笑,似乎满眼的梅花都不见了。那微笑是那么灿烂那么美,她的美丽似乎盖过了日光让这少年眼前发黑又似发亮,黑的眩晕亮的睁不开眼。”
秦昭忍不住笑了:“世上怎会有这样美的人。”可忽然想到了她,自己当时是什么感受呢?恐怕也差不多少吧。
寒梅客微有些不悦:“那只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碰到。”不过他马上就又接着说下去:“她竟然笔直的向少年走来,还对他说话。”
秦昭道:“她说了些什么?”
“她问我你在等人吗?”
“您怎么回答?”
“我说。我在等,可没想到会等到你。”
秦昭笑了:“您当时真大胆,居然这样说。”秦昭心里也笑了,果然寒梅客所说的少年就是他自己。
寒梅客也笑笑,不再掩饰:“我根本没有想,头脑当时一片空白,我只是把我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那她怎么说?”
“她怔了怔然后就笑了,笑的那样甜,那样美。我也就象个傻子一样笑了。”
秦昭也不禁微笑:“然后呢?”
“我们就结识了。而她也知道了我就是酷爱梅花的梅花公子。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一天不见就像失掉了魂魄。”寒梅客笑笑看看秦昭道:“你的父亲那时是我的好朋友,开始他对我能心有所属也是很高兴的。可是我至今仍有些恨他。”
“哦?怎么会……”秦昭有些惊奇。父亲一向慷慨重义,宽厚待人,名望一直很高。寒梅客却为什么会恨他。
寒梅客不答却道:“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秦昭有些惊诧道:“她在这里?”
寒梅客道:“是的,我会永远陪伴着她。”
秦昭跟随寒梅客走过层层梅树,心中不觉奇怪万分。既然她在这里,寒梅客怎么还会如此寂廖。穿过房后一片梅林,寒梅客立定了:“她就在这里。”秦昭向前看去。眼前却是一块石碑。登时心下恍然。
寒梅客手抚墓碑,拂落积雪,似乎犹在抚摩情人的发丝,那般的温柔。而他眼光中的温柔神色更盛,似乎面对的不是冰冷的石碑而就是那个她。秦昭静静的看着,一时心底也有些感伤。墓碑上没有字,只墓前插了一枝最艳的腊梅花,在雪上红的耀眼。
寒梅客似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这墓中没有人,只有梅花……”秦昭一怔,却不敢接言。
静默了半晌寒梅客才道:“这是一座梅花陵。她生前也最喜爱梅花。”
“梅花陵。”秦昭若有所思,她却是最喜欢兰花。
秦昭正在思索,寒梅客又幽幽的说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纯洁的她竟是出自那个地方……”
“哦?”秦昭也有些想不到。
“朝歌暮舞,丝衣如烟。白日喧嚣过后她们的内心也是空虚而痛苦的吧。我本该更加珍惜她的。”
秦昭一怔,心底起了一丝战栗,难道会是……
“不错。”寒梅客露出一丝苦涩笑容:“她是秦淮河岸的名妓。”
秦昭虽有感念心中还是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自那日你父亲告诉我梅笙是一个歌姬,我斗争了很久,终究没有再提起勇气去见她。”
秦昭呼出口气轻轻问道:“那她后来呢。”
“后来过了很久,听说她脱籍给人做了偏室。不久就过世了。”寒梅客声音一时沉郁,沉默了半晌忽而吟道:“斜风细雨作春寒,对樽前,忆前欢。曾把梨花,寂寞泪阑干。芳草断烟南浦路,和别泪,看青山。昨宵结得梦因缘,水云间,悄无言。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展转衾绸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吟罢苦笑一声:“这是她临去前一年给我传的书。而我……”寒梅客惨笑一声,又再望着那石碑。
秦昭叹口气,默默无言。寒梅客悄立了半晌,才向来路走去。秦昭跟随在后,一时也是心中郁郁。
两人回到檐下,寒梅客尤沉浸在回忆中:“你父亲原也是好意。而我却迁怒于他;以你母亲为要挟与他斗了次剑。”秦昭吃了一惊,却也不敢说话。寒梅客笑笑道:“我知道你父亲对我一直礼让,不得已才破了我的剑式。我心灰意冷就到这里隐居了。只是你母亲正怀有身孕,受了这惊吓听说身子一直不好。我现在想来也是很有些愧疚。”
秦昭道:“前辈,事情都过去了。您也不必过于自责。”
“是啊。都过去了。”寒梅客叹口气转头凝目秦昭:“我曾经辜负过一个人,为此我要用一生来偿还了。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千万不要象我一样。”
秦昭凝眉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经历,这种痛他也可以理解。
“你去吧!”寒梅客道。
“是,晚辈告辞了。”秦昭躬身行礼。寒梅客却是闭目端坐再也不发一言了。秦昭对朱砂绿萼两个童子点点头,走出了庭院。
雪已经停了,满目都是银白的颜色,只有雪压下的梅花依旧傲然绽放,显露出超然的生机来。
秦昭远远回望,寒梅客仍旧孤单的盘坐在他的梅花树下,也许他在心中已经看见了那朵最美丽的梅花了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七。采菱曲
风轻云淡,阳光也并不热烈。如此天气出游无疑非常惬意。能够和心仪之人同游更是惬意中的惬意。一早秦昭正自准备,陆飞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看了看道:“泰来他们去那了?”
秦昭道:“怎么?有什么事情么?”
陆飞笑道:“我今日探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是什么?”秦昭忙道。
陆飞却不紧不慢的道:“你知道朝天宫么?”
秦昭道:“略有所闻,只知道这个地方是为宫中做事的道观,规模相当不小。”
“是了。”陆飞道:“朝天宫里面是道箓司,主要是庆典前为百官演习礼仪,偶然也炼制些丹药。此外听说还为宫中调配些香料,据说就有一种很特别的兰花香囊。”
“哦?”秦昭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兰花香真正的出处有可能是朝天宫。”
“呵呵。”陆飞一笑:“聪明。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不过很值得查一查。这个朝天宫挺神秘的。搞不好真与他们有关。”
秦昭点点头:“是。其实我也得了些线索直指朝天宫,再有这兰花香料朝天宫确实是可疑。”
陆飞道:“只是我们这些小捕快,根本没权利进那里去随便调查。这却很伤脑筋了。”
秦昭一笑道:“这些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佳人有约吧。这么着急!”陆飞在后嬉笑道:“早点回来啊。”
秦昭一笑挥手。他确实是与佳人有约,正是无比的惬意,此时迎风纵马一路都在微笑。
俗称的西湖就是瓮山泊,离城中不远,秦昭乘了马不过多半个时辰就到了。后湖这里不同于大湖,水面上苇草茂盛,四面也无游人颇为幽静。秦昭沿堤行来,微风拂面,往日里来的沉重心情一扫而空。
东岸边一座亭边已停了具双辕马车,亭中一抹身影又让秦昭怦然心动。听得蹄声含漱回首一望也便看到了他,立时露出了笑容。秦昭忙赶过去下马施礼:“又让姑娘久等了,真是失礼。”
含漱微笑道:“那里,您来的也很早啊,我也是刚到。”
秦昭笑道:“可惜还是让您等我了。”
含漱一笑道:“天气真好,我们沿岸走走吧。”
两人并肩沿湖走去,和风习习,暖日洋洋,碧波微微,远山重重。两人一时都感心旷神怡。
秦昭深吸口气道:“这里风景真不错,无怪也称西湖。”
含漱笑笑:“杭州西湖我却没有去过,不知风貌如何。”
秦昭道:“其实也差不太多,只是名胜多些芦苇少些吧。”
含漱笑道:“若有机会我真想去看一看。”
“好啊。到时我一定作好向导。”
含漱一笑:“那就有劳了。”
两人相对微笑不再言语,只沿着东岸缓缓走去,清风荡漾中心底都有说不出的滋味。一时无言,均感只是默默的行走也是这般美好。
“前面就是耶律丞相墓了。”含漱看向远方忽道:“公子不曾来过这里吧。”
秦昭道:“耶律丞相?是耶律楚材么?”
“是。就是这里。”
秦昭向楚材墓看去,见祠堂只剩些残壁,坟已平了土基生满了野草,满眼荒芜,就只余了两只翁仲相对守望。秦昭不禁轻叹一声:“这耶律楚材任了许多年丞相,身后却也这般凄凉了。”
“是啊。含漱轻叹道:耶律晚号玉泉老人,最爱这玉泉山的湖光山色,死前尤嘱人把遗骨运回来葬在了此处。凭吊之人络意不绝,一时也是此地一景。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元朝强盛不过百年,及至今朝,祠被焚,坟也被夷平了。”
又有谁可以预见身后事呢。秦昭看向那两只翁仲,大约是耶律和夫人的石像,尤端坐荒陌里,神态安然。
含漱看着那面目已显模糊的石人轻声道:“花界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望意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
“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平碧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沈思到酒边。”
秦昭接声道。
含漱转过头来眼中浮出些神采:“玉泉老人题七真洞的词,公子竟也知道。”
秦昭笑笑:“约略看过一些。此词甚好,豪迈旷达又不失缠绵凄婉,当不输于黄涪翁。”
“确实如此,只是也都属无奈语。”含漱转头看向湖面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便如耶律楚材这样人物,终究也是无奈,寄情酒中只求忘却罢了。
“我们走吧。”含漱道。秦昭点点头。两人别了耶律楚材墓绕回原路,又走回水边。不远处就是芦苇荡漾的湖水,走的近了,便见只近岸的老树拴着叶扁舟。水中立着几只木桩,铺上块板子便是个小小的码头了。
“我们上船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含漱指指小船道。扁舟上早有个带着斗笠的老舟子等着。见了秦昭便对他绽开笑容。秦昭也对他笑笑,踏上船把手伸向含漱,含漱却对他一笑。轻轻一跃就跳到了船上:“我身手还不错吧。”
秦昭收回手笑了:“相当不错。”含漱原来也有这样顽皮的时候,秦昭不禁又微笑了。
船桨一撑,小舟荡开湖岸,缓缓向芦苇丛中行去。秦昭扶含漱坐稳后道:“我们这是去那里?”
“去我父亲喜欢的一个地方。”含漱道:“他唤它做幽草琴堂。”
“幽草琴堂,很雅致的名字,一定是个幽雅的所在吧。”
含漱微笑:“确实没有别的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清净,绝少有人来打扰。”
她说的不错,乘着一叶小舟穿过茂密的芦苇丛,逐渐就进入到了一个寂静的世界。除了偶尔的一两声水鸟鸣,就只剩下苇草沙沙拂动的声音。
秦昭从未有过这样的境遇,与含漱前后坐在小舟上,在安静的苇草丛中穿过,看着她的鬓发和柔美的颈项,秦昭一时有些失神了。范蠡宁愿辞去将军卿相与西施泛舟五湖,便是如此吧。也不知行了多久,忽听得含漱轻轻的叫:“到了。”她立起身来,声音里有些欣喜,伸手指着前方给秦昭看。秦昭顺着她的手看去,就看到了只铺了苇草的顶子。
小船穿过水道,逐渐慢了。无数高耸的蒿草芦苇丛中竟有一个小岛,他们到的时候还有几只随性的鸟儿歇息在上面。这么一个奇妙的所在确实不容易为外界知晓。岛上还有一座小小的楼,但小楼并未完全建在岛上,而有一多半由打入湖底的坚实木桩凌空架起,别致而又空灵。
秦昭看着小楼笑道:“你似乎特别喜欢临水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