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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黄昏宿营时,射雕儿再次出现,这回不是三个,而是五个。
眼下的情况跟右北平遇到彪十分类似。不同的是,这回李克用病了,对手却比彪更为狡诈。众人相顾失色。
五个射雕儿离萧玄衣他们有七八百步,此时也停下来,不大一会儿便炊烟袅袅,估计是在烤肉。
“他们不走,也不过来,到底什么意思?”张小盼悄声问道。
“他们不走,说明不怕咱们攻击。也不过来,说明要赢咱们也没把握。”萧玄衣道。
“三弟说得不错,他们在等机会,或者等援兵。”李克用补充道。
“他们肯定是怕我师父的箭啊。”述律燕也插了一句。
“可惜现在我练弓都开不了,”李克用叹了一口气。
“他们要是知道真相那不就危险了。”述律燕突然之间感觉到了恐怖。
“这帮人也傻了,其实不用再来别的高手,就那个用‘回箭法’的箭手我都抵挡不了。”李克用冷笑了一声。
“我倒觉得这是天意。”刘银屏道。
“什么天意?”张小盼好奇。
“要是真来一个高手的话,如果三哥不病,肯定要争个两败俱伤,现在三哥病了,反而能委曲求全。”
“士可杀不可辱,你让二哥委曲求全?”萧玄衣不同意。
“全当是为了我们三个女人,让三哥委屈一次不行吗?”张小盼道。
“这个你们倒不用怕,草原上的规矩:只杀高过车辕的男子,不杀女人和小孩的。”李克用道。
“他们中午要抢的不也是我们吗?”述律燕问。
“对啊,他们把女人当作财物。杀了你们,他们不就破财了。”
“要这样的话,我师父和萧大哥连夜逃走就行了,等我师父病好了再来救我们。”述律燕很天真。
“你傻啊燕子,他们掳我们干什么呀?”张小盼倒不傻。
“给他们当下人呗,洗衣服做饭。”述律燕毕竟懵懂。
“还要给他们……”
“放马喂羊挤羊奶。”萧玄衣怕吓着述律燕,连忙将话抢过来。
“燕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实在不行了,就让三哥和萧大哥先走,只要他们俩安全了,我们就有希望。”象李克用那种人,就算是被俘了,肯定也没命,刘银屏故有此言。
听刘银屏这么说,李克用也颇为感动:“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李家的人了,我还能喘气,你就不要说这种傻话。”
李克用这句话,算是承认了刘银屏,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刘银屏还是泣下数行,然后擦擦泪说道:“离松漠都督府治还有两天的路程,今夜估计是最后的机会,三哥早作决断。”
“我去把那五个王八蛋给杀了。”萧玄衣拔剑而起。
“老三你回来,不是我说你,你都走不进他们一百步。”李克用喝斥。
“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那也不能去白白送死,只要不死,就有机会。”李克用虽然武功尽失,但临阵决机的经验也不是其他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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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截耳
按照李克用的吩咐,几个人生了一堆篝火,将存放的酒肉都拿出来,一边烤肉,一边饮酒。以往喜欢狂饮的李克用,因为身体虚弱,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呷。
“想不到奚族人里面还有这等高手。”李克用咽了一口酒道。
“他们不一定是奚族人。”述律燕回答。
“你不是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吗?”
“我们和契丹人,还有室韦人语言差不多。”述律燕年龄太小,还不明白,这三个种族其实都是起源于鲜卑人。
“妹妹,你觉得这些射雕儿会是什么人?”萧玄衣问。
“室韦人吧。因为室韦有乘牛的习惯。”述律燕道。
“咱们现在契丹的地盘,怎么会有室韦人?”
“游牧民族不像定居的汉人,把地域疆界看得那么分明。”李克用解释。
“他们为什么不骑马呢?”萧玄衣问。
“一般说来,牛没有马迅疾,但耐力却胜过马,长途有优势。再者人有孟贲、乌获这样的勇士,也有逸群之牛,迅疾不下于马。”李克用解释。
室韦人分布在黑水都督府附近,按地理位置上来说,应该还在契丹人的北面,眼下他们在契丹的地盘,却遇到了室韦人,所以几个人分析,室韦人只是小股。如果能到达松漠都督府的府治,就算没有阿保机的庇护,室韦人也不敢公然寻衅。
“还有一点,他们应该不是从营州方向跟踪而来的,只是偶然看上了咱们的车马,对咱们的底细并不清楚。”刘银屏补充。
“很可能是看上了三个美女,只是还不知道咱们车上有好多金子。”李克用说得明白。
“这一百多斤东西,平时还嫌少,现在倒觉得累赘了,不过也不能便宜了那帮孙子。”萧玄衣近来常爆粗口。
“这千里草原,藏几个活人不容易,藏点金子还不跟石沉大海似的?这么着吧,让你们嫂子把财物分成三份,你们三个女的各找一个地方埋起来。”李克用提议。
“咱们五个人,为什么要分成三份儿啊?”述律燕问道。
“你们三个没什么危险,再一个,为了金子,要看的长远一点。”萧玄衣笑道。
“我不要,咱们几个要死还不死在一块啊?”张小盼赌气。
“妹妹,现在不能感情用事,咱们衣食无忧了,他们也放心不是。”
刘银屏现在是大嫂的身份,不能象小姑娘一样寻死觅活,做事要顾及到众人,当下就按李克用的吩咐,走到帐篷里,把财物清点了一下:一箱珠宝,六百多两金子,一百多两银子。
刘银屏把一箱珠宝大致分成三份,金子也是三份,每二百两一份。然后将剩下的二十多两金子和一百多两银子拿出来。
刘银屏将二十多两金子分给李克用和萧玄衣。
“我没带钱的习惯,你拿着吧。”李克用摆摆手。
“这是傍身钱,万一大家走丢了,谁给你付账?”
听刘银屏这么一说,李克用就将十来张金箔揣进怀里。刘银屏又将一百多两银子分成三份,张小盼和述律燕各取了一份。
“燕子,你到帐篷中挑一份珠宝和一份金子,帐篷我已经开了后门,你从后门出去,把财物藏好。”刘银屏吩咐。
述律燕看了看李克用和萧玄衣。李克用道:“这是我和你大哥给你的嫁妆,去吧。”
看着述律燕进了帐篷,李克用往几个射雕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想听小盼妹妹唱首歌,今天能不能赏脸啊。”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障眼法,为了迷惑那些射雕儿的,张小盼当然没有推辞,喝了一口酒,唱起那首《忆江南》来。
张小盼号称色艺双绝,决非偶然得来,那歌声飞扬时如白云,婉转处如滚珠,一唱三叹,余音袅袅。
张小盼唱罢,刘银屏不觉技痒,唱了一首《菩萨蛮》,也是曲尽一时之妙。刚唱完,述律燕回来了。
“妹妹,你藏得严密吗?”萧玄衣问道。
述律燕点点头。
“有没有留记号。”
“留记号干嘛?”
“将来好找啊?”
“不用,我们家卢儿记得。”
刘银屏对张小盼示意了一下,张小盼站起身:“我忘性大,得借卢儿用一下。”说罢,招呼了一下卢儿,进了帐篷,几个人接着唱歌。
大家也都知道,生离死别就在眼前,所以也都放得开,述律燕唱了两首民谣,萧玄衣唱了几句戏文。突然李克用说道:“你们这些歌都是儿女情长,我来一首慷慨激昂的。”
见李克用自动献身,萧玄衣不禁诧异:“二哥也会唱歌?”
“废话,我们弟兄四个就数我唱得好。”
李克用的话确实不是乱盖,他将来的儿子李存勖,不光打仗天下第一,乐律一道也是海内闻名。这都是后话了。
李克用随手将一个空酒坛倒扣着,一边用筷子击节,一边唱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刘银屏最后一个进的帐篷,这时已经将财物藏好。等李克用唱完,刘银屏笑道:“这《垓下歌》三哥不应该唱。”
“怎么?”
“我做不了虞姬,也劝三哥不要做霸王。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妹妹说得也是。”
“三哥拿定主意了吗?”
“对!”
“那还等什么?”
“还想再听一曲。”
李克用话音未落,只见刀光一闪,刘银屏早将自己的耳朵截下半只来,扔到李克用眼前。张小盼和述律燕尖叫了一声,忙不迭地跑过来,给刘银屏包扎伤口。
弯刀是李克用的,本来是借给刘银屏藏金子去了。此时刘银屏血流满面,将弯刀插在李克用面前,语调不疾不徐:“三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克用将那半只带血的耳朵拣起来,用衣襟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塞进口中,嚼了几下,然后又冲了一口酒。站起身来,对萧玄衣道:“三弟,你去挑四匹快马来。”
不大一会儿,萧玄衣将马牵来,李克用腾身上了马:“咱们走!”
萧玄衣也上了马,回头看看张小盼,见张小盼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便走马过去,在张小盼的脸上乱吻了一下:“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目送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述律燕说了一句:“我师父的病好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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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对决
人的潜能不可思议,李克用病得本来已经骑不成马了,在危急关头竟霍然而起。骤马而行。
到松漠都督府治虽然有两天的路程,但萧、李二人轻装急进,并且四匹马换乘,日中时分,一座城池遥遥在望。
“顶多半个时辰,咱们就能进城了。”萧玄衣长出一口气。
“越是最后关头越要谨慎。”李克用知道,成败之机往往取决于最后半刻钟。
李克用话刚说完,只见一人一骑斜刺里踏尘而来,不大一会儿,便拦在两人前面。萧、李二人对视了一下,这种情况不言自明。
双方相距五十来步,萧玄衣看得也比较清楚,来者是一个老叟,褐氅青牛,须发皆白,左手倒提着一张弓。两人勒住马,老叟说了一句汉话:“你们再快,还能快得过我的八百里驳。”
“师父,好象有人拦着咱们的路哈。”李克用看了一眼萧玄衣笑道。
这句话说的甚是突兀,好在萧玄衣和李克用相处日久,心有灵犀,闻听此言,萧玄衣先是愣了一下,当即不屑说道:“问问他是什么来路。”
“老头,你要干什么?”李克用大声喊道。
“听说草原上来了一个箭术高手,我想领教一下。”那老叟的话不咸不淡,没有一点感**彩。
“哦,明白了,前两天那个使‘回箭法‘的射雕儿是你的徒弟吧。”李克用作恍然大悟状。
“不错。”
“三把刷子才学会两把,你就敢让孩儿们出来混,也不怕显眼!”萧玄衣冷笑了一声。
“你是谁?”那老叟估计也只听说李克用厉害了,没想到旁边还有个背剑的。
“这是我师父,是不是比你帅多了?”李克用笑道。
“你师父?”老头果然吃了一惊。
“我师父两百年前就名闻天下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李克用表示怀疑。
“敢问前辈道号?”那老叟果然改了称呼。
“克儿,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萧玄衣板着脸喝斥了一句。
“弟子不敢!”李克用打了一个拱。
“晚辈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讨教一下。”虽然半信半疑,那老叟依然纠缠不放。
“你徒弟的水平也就那样,不知道你比徒弟高明多少?”见对方非三言两语所能动,李克用一边说一边摘下弓来。
“请赐教。”老头也是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