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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云海玉弓缘续)-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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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可不是什么下人,她们呀,原来都是他家的人。但凡欺辱过他母子的,无不被他断尽经脉,苟延残喘在这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心惊了下,有薄汗覆手。 
“全都是?那些什么大太太二少奶的,都是?” 

“那些——”他摇头,面有难色,“那些人,一个不漏,全被他断了手脚,绑到军营去了。” 
好毒的人。 
没有别的词来形容,除了一个毒字。 

断了手脚,还进军营,逃不出也跑不了,生生给人欺负到死。这人,机关算尽了。 
送茶至口,忽觉不对。 
细闻了下,有异香散出。 

“不要告诉我你放了东西进去。” 
“是啊,我放了东西。” 
惩我一笑,“我放了迷药。把你迷晕了以后带得远远的,叫那金世遗永远都找不到。” 

“这不用你操心,你妹妹在这,他是不会去找我的。” 
话说出来,顿觉酸意四现。尴尬的以杯掩面,大口吞了些水。 

“呵呵。”他满意的看着我。 
“我真没骗你,这茶的确放了东西。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从师兄那讨来的。” 

白了他一眼,正要反驳,突的一阵头重脚轻。 
天旋地转。 

“你……”我竟然……如此疏忽?怎么会…… 
撑着桌想站起,体力不支,向后倒去。情急的伸手,刚好抓住他的衣领,有什么东西落出。 

他反手接了我的身子,很快把那东西放回怀里。 
“你——” 
“好了,睡一觉,等到明天,什么都会好的。”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味道。 

头重得发涨,我只觉得被他凌空抱起,很快便没了知觉。
四.香无 

有人抓着我的手,然后倏的松开,然后又来抓住。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周围很吵,吵得我心乱意燥。 
想撑起身来,却左右动不得,这才想起我方才着了惩我的道。 

“说!你把她怎么了!”金世遗的声音响起。 
“看不出来吗?厉姑娘受伤太重,已经去了。金大侠,你节哀。” 
惩我平静,大有事不关己己不忧的架势。 

“我不信!” 
一道掌风擦面,衣断帛裂。 
难道你不会先把脉吗?心中暗叹。 

“不信也得信。”惩我似乎无心和他打斗,只是躲避。 

“好!好!好!”外面突然安静了。 
“她既是死在你府上,那你和你这落雁庄,都跟了陪葬吧!” 
他语调低微,有沉重的呼吸自外而内,一下一下,重击我心。 

“随便。”我可以想象惩我那副自得的样子。 
“只是——我怕阁下没那么大的能耐。” 

静默,我小心掂量着他的样子。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我想,他一定是笑了。 

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地。 

一股腥甜的味道飘了进来。 
血。 

“金世遗,你这个疯子!” 
咳嗽。我冷笑在心。 
自讨苦吃。 

“不知道我在江湖上的诨名吗?既然你不想活,我成全你便是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能如此安静的说话? 
没有吼叫没有嘶哑,平静得好象在讨论着天气。 

“我,金世遗,曾对苍天立下重誓,谁若敢拿手碰她,我便斩那人的手。你,今日如此,我便烧尽你的庄子,杀光你的门人,所有认识的,一个不留。我,要你陪葬。” 

我愣住。 
你发这么重的誓做什么?发不发,我一样要死,你一样要走。 
又有什么分别? 

“若是她自己伤本就无法可医,或者她自己一心寻死,你又能找谁报仇?真是可笑。” 

说得有理。你是早就看准了这一点吧? 

“好办。若是这样,我便杀了天下人,一个个,都给她陪葬。” 
威胁我。 
知道我没死吧,拿这么幼稚的话来威胁我。 
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莫说天下人,就一个邙山,让你毁她一树半草,恐怕也是不愿的。 

“我在此等三日,过了三日她还未醒,我便一个时辰杀一个人,直到杀光你这劳什子山庄。” 

不等惩我开口,我便觉一阵清风过来。 
手握于掌,包得严密。 
细心的感知,有些粗糙的,摩挲起来带着麻痒。 

你,真的会等吗?如果我一生不醒,你是否会如此等过一生? 
我们这样,可算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累了吗?累了就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便是。” 
被子给他细致的理了理。 
“但是说好了,你不可以睡得太久,更——不可以,不醒来,知道吗?” 
额上一温热,我想自己的脸是不可避免的红了。 

金世遗!你,你,你,你竟然在我不能动的时候——吻我! 
若是我好了,第一个便削了你的嘴唇! 

你忘了谷之华吗? 
你忘了我是谁吗? 
还是因为,知道我不是她,所以敢这样,这样妄为? 
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 
你以为,我曾经跟着你天涯海角的死不松手,就是为了你这一吻?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运气想冲开穴道,终不可得。 
这惩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昏着,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金大侠,丫头说谷之华醒了,不去看看?” 
惩我拖长了声音在门边,气息紊乱。 
刚才那一下,真是够他受的。 

“你,不要再碰她。” 
命令。在别人的地界上命令别人,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哼。”咳嗽。拽不起来了吧?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你何必与他争执? 
手被放开。 
“我一会回来。” 
他轻轻抚过我的脸,皮肤再一次灼烧。 
镇定。我告诉自己。 

“我刚才,可不是吓你。”擦肩连带着他这句低语。一齐给我听了个明白。 

“你丈夫,真是没有幽默感。” 
惩我坐下,拿手把脉。 

什么丈夫!想反驳,动不了。 

“其实,你安静的时候很好看。”他笑着,又咳了几下,“这家伙,出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把我的手放回被里。 
“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刚才收了兵刃在袖,他的手,恐怕已经断了。” 

他会没有看见?我不相信。 

“其实他应该看见的。”惩我顺着我的想法往下,“只是看见了也还是直楞楞的冲过来,摆明是不要命了。” 
突然他笑起来,“姑娘,有这样的丈夫,真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可怜你。” 

他不是我丈夫……心里默念,你这家伙,天下不乱便闷得慌是吗? 

“他可以为了你死,他也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死。这样的人,要来干什么?” 
停顿,我感觉他连同眉眼都笑开了,“不如这样,你嫁给我,我只为了你一个人死,好不好?” 

不行了,青筋暴突。 
“我数三下,你不回答,我便当是你应了。一,二,三。好!” 
喂! 

他击掌大笑。 
“姑娘原是同意的,我这就去找他说个清楚!” 
喂!喂! 

“婚期就定在三日后好了,还有很多东西要操办,你安心的睡,醒来你就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他起身离开。 
喂!喂!喂!说说算了,千万不要做! 
姓谷——不是,姓孟的,你给我回来! 
这时才明白,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金世遗虽不欢喜我,但你想逼他做什么事,也是不可能的。 
你这样,分明是活够了。 
惩我!  
  
 手指似乎动了动,接着用力,突的坐了起来,差点摔下了床。 
终于,可以动了。 
算过日子,今天正好第三天。 

悄抽了件衣裳披着,脚步跌撞。 
姓孟的,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一路过去,竟无人阻我。夜色太深,想必那丫头们也偷跑了去睡觉。 
经过金世遗的门下,里面烛火微微,略有人声。 
谷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毕竟,是我累她受这无妄之灾。 

你陪着她,我看着你,一向如此。 
以为只隔着道门,其实,还隔着你的背影。只是以前懵懂,不曾发现罢了。 

怔愣的看了会儿,衣裳滑地,我弯腰去拾,一直头晕。 
是了,怎么忘了,我这身子。 
一步两步,我仔细的数过。离开你其实不难的,只要五步而已,已经足够让我转身。 

我该去的地方是另一处。对我不利没关系,死不死活不活的,我不在乎。 
但是,如果是对你们,拼了我有气这一点就不能不管。还是拿不起,放不下。 

转过梅园,小轩入眼。 
是个爱安静的人,连在自己家都背山背水,生怕给人发现了似的。 

度上二楼,灯光昏暗。 
门虚掩着,我伸手,又止住。 
里面欷蔌的声音太过诡异了。 
就着门逢,我望进去。 

一个男人背着我,赤裸上身,黑发覆下,挡了些春色。 
听他压抑的喘息,微微有着残忍的快意。 
惩我……?你,你,你…… 

这样的画面不是没有见过,尤记得主公,一边布置着杀人的任务一边和身下承欢的女子调笑,太过熟悉。 
只是,我没想过,惩我,你竟然也会如此。 
尴尬了,人家的好事正浓,我总不能一脚塌进命他停止吧? 

后退几步,我耳朵有些发烫。 

厉风扑面,我慌的抬手来挡。再放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跃然眼前。 
香无。 
嘴角有血,他笑得邪佞。 

“厉姑娘,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他凑近,全身毫没遮拦。 
映在光后,身影如魔似鬼。 

“你……”惊讶了,眼睛不知道放哪,越过他的肩头,直直落在屋里人的身上。 
惩我依靠床头,对我皱眉,然后避开。 

里面倒是通亮,点满蜡烛,映得他有些无处可逃。 
白玉样的皮肤上,淤青点点。有的已变了颜色,有的正红。若还说不知道是什么,我便有些矫情了。 

“师兄,关上门吧,我——不想人看见。”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关门干什么?厉姑娘可是已经看了很久呢,别扫了她的兴致。” 
香无回头一笑,猛的发尖横来,正正点住我,想动动不得。 

“还没给人看过呢,青尚,今天就让你的女人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美。”  
 
他大脚揣门,顿时明亮。我的眼睛正正的与惩我相对,万分尴尬。 
我,不是故意要你出丑,你不要怪我。心里暗叹,只是开不得口。 

香无对我一笑,炫耀似的走了进去,我闭眼。 
他是如此干净而自好的男子,怎能受得你这怪物的侮辱? 

衣帛撕裂,喘息又起。 
惩我压抑了声音,却是痛苦无奈。 

你为什么如此顺从?突然想上去打醒他,这个怪物,有什么地方是衬得上你一星半点的? 

听见香无在笑,我张眼,见他单手按了惩我的头在枕上,额前发凌乱,只一双眼不时看我。 

案旁有冰,他伸手抓了一把,肆意的向惩我探去,他闷叫出声。 
不忍再看,我情愿再睡下去。 

“师兄……”惩我微弱的开口。 
“什么?”他的声线没有起伏。 
停了会,他恍然的笑了。 
“看看我这记性,忘记青尚你是怕寒的人。下次,不用了,可好?” 
又是这般的温柔,倒像对情人的低诉。 

若此时手上有剑,我不管你什么只袖弭天练到了何种境界,当胸便是一下,免得你这怪物再遗祸万年。 

声音渐微,突的低吼传来,我心一凉。 

“怎么,看完还不走吗?”耳旁风过,我低眼。 
“呵呵,忘记了,姑娘不能动,我的疏忽。” 
香无拿了件薄衫裹身,脸有汗下。 

极快的出手解了我的哑穴,他一言不发的拌过我的身子,盯了看。 

“你……不是人。”咬牙吐出这话,我觉得自己双颊冰冷。 
“你错了,我是。”他用两指掐了我的脸,快意的笑。 
“混蛋!”止不住的发抖,我怒瞪着他。 

他收了表情,皱眉看我。长指一划,哼了声。 
“你哭什么,心疼呀?” 
靠近我的脸,他眯眼嗅了下。 
“果然是女子,哭起来的味道都与男儿不同。” 

“师兄,你——不要为难她。”惩我扶门出来,不看我。 
“好好好,我不为难她。我还要救她,说好的,不是吗?” 

他放开我,从怀里取了个精致的瓶子丢给惩我。 
“青尚,你知道怎么用,不必我再教你了吧?” 
“谢师兄赐药。”他依旧温顺的站着,不反抗也不恼怒,好象一切理所应当。 
当是时,香无正背对着我,降紫色的衣衫于腰间随意一挽。 
他的肩膀很宽,腰却极细,身体从后面看,漂亮得如同雕像。 
这才看到他随手抛在地上的外袍,亮丽的赤红。 
真正意义上的大红大绿...... 

那么夸张浓烈的颜色,只他能穿,还能穿得写意好看。 
只差没在脸上写“我很嚣张”...... 

惩我却是正面对着我的。 
他扯了件白色亵衣,随手披在身上,神色倒也看不出特别的悲哀,只是仔细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瓷瓶。 
没有屈辱的表情,没有愤怒的表情,没有尴尬的表情。 
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唇边还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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