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观音奴此刻的气质与平日判若两人,穿过月下的庭院时,竟似专司行霜布雪的青霄玉女缓步于空阔辽远的天宇,清冷肃杀的气势震得那小丫头瑟瑟发抖。
待观音奴走远,小丫头便兴奋地跑去向同伴炫耀:“方才我在后园看见青女了。”见大伙儿将信将疑,小丫头急了:“真的,一定是管霜雪的神女。她一路走去,裙裾和罗带卷着的月光都被冻住了,亮晶晶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我冷得牙齿咯咯地响,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当晚发生的神异之事并不止这一桩。
在秦绡的居所,某侍女前一刻点燃一盘弯曲成寿字的香,后一刻便发现香料已燃去一半;某侍女前一刻还煎得恰到好处的茶汤,后一刻竟变成一壶不辨颜色的糊涂酱……仿佛有个专偷时间的窃贼,不动声色地盗走了她们的半个时辰。侍女们惶恐地相互询问,最后认定:大家在同一时间做了同一个梦,而梦里除了诡异的霜雪颜色,什么都没有。
秦绡听着侍女们议论纷纷,薄薄的嘴唇不禁绷成了“一”字形。与侍女们不同的是,她模糊地记得观音奴来过,待了很长时间才走,然而自己跟观音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完全没有印象。她一生强势,从未受制于人。今夜竟全然失控,不由怒气勃发,心生疑忌。
思前想后,秦绡有了定见。她慢慢接着垒丝金瓶中供养的雪青色菊花,突然用力一掐,折断了开得最好的一枝。
辽国真寂院。
中庭的菩提树下,耶律嘉树半坐半卧,望着天顶的圆月默默出神。人傀儡息霜坐在堂前的石阶上,望着中庭的主人默默出神:他的眉清而且长,长得几乎连在一起;他的眼像盛夏无云的天空,蓝得让人想哭;他的发是最深的黑色,散开时像看不到光的永夜。从夏国回来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竟瘦得清骨支离。便似这刻。他穿着宽大衣衫卧于躺椅上,仍掩不住一身憔悴,一身疲倦。
嘉树摩挲着观音奴送他的鸡血石,借助上邪大秘仪沉入了她的灵台。他由衷地爱她纯洁明媚的灵魂,跟她在一起,希望和喜悦就如同不竭之泉。如果他有挽住时间的力量,他希望光阴永远停在居延泉水旁的那个黎明。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在沈皓岩心中种下猜疑和妒忌,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痛苦和煎熬。观音奴因沈皓岩生出的每一分担忧、每一分挂怀,他都感同身受,并因此备受折磨。便似此刻,他感应到她心中的绵绵情意,她那样殷切地祈求月神护佑沈皓岩,一字一字,让同一轮明月下的他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嘉树紧紧握住那颗鸡血石,紧得像要嵌进掌心的朱色印记里。
他渴望得到观音奴的真正倾心,不愿用术法攫取爱情,却又忍不住用术法窥探她的灵魂,感知她的情绪,所以他承受的相思之苦比寻常男子酷烈得多。只不过他比任何人都善于等待,为策划一场完美的复仇,他已经等了二十二年,对这个他爱逾性命的姑娘,又有什么不能等呢?
嘉树挨过最难受的一刻,吩咐息霜“请千总管来”。
千丹匆匆赶到,听他要提前施行“换魂”术,不由大惊,劝道:“子时末的月光能让魂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确保主人和萧姑娘的灵魂安全无虞,妥妥当当地换过去又换回来,何必提前呢?”
嘉树淡淡道:“中秋夜本就是一年中月华最盛的时候,现在开始我也有把握。”
千丹无奈,拿出自己收藏的明月玦,嘉树也拿出没藏空赠送的另一片明月块,合拢两块便得到一枚完整的玉环——真寂寺三大秘器之一的魂器“明月环”。
嘉树盘膝坐在躺椅上,很快入定。
明月环被他置于摊开的右掌心,严严实实地围住了火焰般鲜亮的上邪之印。
清澈的月色里,明月环内部开始有光华流动,并渐渐向外发散,形成一个水晶球似的透明结界。
再过片刻,结界中的上邪之印溢出更纯粹更明亮的光,慢慢凝结成一个圆圆胖胖的女童形状。
千丹在旁护法,见状大喜,低声道:“成了。”她一直好奇观音奴的魂魄是什么颜色,没想到跟婴儿一样是透明的。在成年后仍然保持透明、不被红尘污浊点染的灵魂可是非常罕见的。
千丹见那女童打了个呵欠,蜷在嘉树的掌心开始睡觉,便知嘉树不愿惊扰观音奴的灵魂,有意让她进入了梦乡。小观音奴的睡相非常可爱,躺在那儿就像是一块软软滑滑的凉糕,让人无法自控地想将她拈起来放进口里,尝一尝她的清甜滋味。
千丹叹了口气,总算明白阴郁孤独的小主人为什么如此在意这姑娘。
等到约定的时刻,仍不见嘉树回转,千丹不禁焦躁起来。息霜也守在旁边。她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幽幽地问:“千总管,这就是主人打算用我去交换的姑娘么?”
千丹随口应了一声。不料息霜突然扑向嘉树,想将他掌中的小观音奴拍散。千丹因担心嘉树,有些走神,待反应过来时已慢了半拍,息霜已碰到了结界。
千丹提起息霜的领子连退两丈,反手一个耳光掴在她的脸上,打落她两颗牙齿,怒喝道:“贱婢,想害死主人么?”
息霜不会武功,这一扑却用上了嘉树教给她防身的坼裂术。她想得很简单。只要把观音奴拍得魂飞魄散,她就可以一直跟随主人了,殊不知上邪之印若真的被她破坏,观音奴当然活不成,嘉树却也回不来了。
嘉树身子一震,唯托着观音奴魂魄的那只手,从肩膀到指尖皆稳如磐石,结界也没有丝毫晃动,掌心的小人儿仍然睡得甚香。
千丹垂下眼睛,没想到嘉树竟把所有的防护都加到右手和右臂,同时设下把结界遭受的攻击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法术,简直傻得令人发指。
千丹想:“上次我给萧姑娘下‘千卷惑’的事,主人还记着的,这是防我破坏上邪之誓,借换魂之机毁了萧姑娘的魂魄。”她如今上了年纪,脾气却更其火爆,越想越不舒服,狠狠地踢了息霜数脚,骂道:“贱婢,贱婢。”
又等了一刻,观音奴的魂魄方才回到上邪之印里,结界的光芒亦渐渐淡去。
嘉树缓缓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却觉胸腹剧痛,气血翻涌,无法自控地呕出血来,染得躺椅前的青石地面一片殷红。
他服了千丹奉上的药丸,调息半晌,方透出一口气道:“幸亏我早有准备,没想到你竟连一个傀儡都看不住。”
千丹甚为惭愧,好在嘉树话中全无怒意,她便大起胆子问道:“主人此去,是否证实了杨大夫的推断?”
“不错,我已问清来龙去脉,也得到若干线索,你要立即着手寻找当年的证人证物。”嘉树的蓝眸闪着冷厉的光芒,语声带着刻骨的厌恶,“多么有趣的一家人啊!我实在很期待。”
千丹领命,又问:“主人,怎么处置这个贱婢?”
嘉树道:“随你,只是不要伤到她的脸。”
千丹大窘,将伏在地上的息霜翻转过来,让嘉树看息霜肿了半边的脸和缺了牙的嘴,讪讪道:“方才我被这贱婢气昏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紧。我一直是按观音奴十三岁时的样子来塑息霜的脸,没想到观音奴已经长大,面孔也没那么稚气了,正好借这机会给息霜改一改。”嘉树微微拧眉,按住左胸喘了口气,“方才在清除秦绡的记忆时,我有意让她对观音奴起了疑心。将来在观音奴和这个傀儡间,秦绡的选择一定很符合我的心意。”他的嘴角露出些微笑意,出了一会儿神,道,“没别的事了,你去吧。”
千丹命息霜收拾了地上血迹,躬身退下。心底暗暗叹息:“不过见了萧姑娘一面,小主人的心情便好到这地步……但愿他不要重蹈老主人的覆辙。”
嘉树负手站在菩提树下,想起与观音奴换魂成功的那一刻,低头见到她水中的亭亭倒影,竟想伸出手拥抱,差点让她在这清寒秋夜跳到湖里去。用她的眼睛欣赏清朗的月色,用她的鼻子捕捉幽微的花香,用她的手轻抚她幼滑的面颊,呵,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嘉树突然捂着嘴剧咳起来,咳完后只觉掌心湿漉漉的,展开一看,满手是血。
他毫无防护地被真寂寺的坼裂术击中,脏腑受了极重的伤,却毫不在意,心想:“你生下来没多久,我便害你与父母分离,险些丧身狼口,后来虽得萧铁骊相救,却跟着他颠沛流离,吃了很多苦,能替你承担这一点痛,实在不算什么。我设局让崔逸道找到你,现在又施计让你离开,反反复复间你所受的苦,只希望你给我机会,让我用此生的全部热情和全部温柔来偿还。”
(责任编辑:李逾求)
李逾求·下期预告
两年期待,等来《三京画本》。一朝愿偿,谁来与我共梦华?因作者创作之中,本刊现刊出《东京梦华》上部,后文将陆续登陆!
蜀山的少年(5-9)
作者:夏 生
今古传奇·武侠版 年22期 字数:3016 字体: 【大 中 小 】
唐谧、白芷薇与张尉堪称今年度蜀山剑童中问题最多、最无望通过年终殿试的一队“差生”组合,却因一次唐谧妄图偷懒耍赖的小伎俩,偶遇蜀山超一流的天才级剑童慕容斐与桓澜。五人在斗尸王、寻妖蛇、探索神秘灰袍人真实身份的过程中,逐渐成为朋友……
此刻,唐谧、白芷薇、张尉和桓澜,正在藏书阁中寻找克制尸王的线索,而突然,唐谧就见身后书架后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睛正隔着两本书之间的缝隙看着自己,吓得她指着那里惊叫一声:“啊,什么人!”
05 祝司库是古怪滴,阎殿判是可爱滴
“怎么了?”剩下三人聚到唐谧身边,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却什么都没发现。“桓澜,快追出去看看!刚才有人从这后面看我们!”唐谧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桓澜点点头,施展轻功飞身掠走,唐谧则和张尉、白芷薇在书阁中沿着一排排的书架搜索,却一无所获。
“唐谧,看清了么,真的有人?”白芷薇问。“肯定有。”唐谧毫不含糊地回答,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双黑曜石般浑圆明亮的眼睛。
这时,追出去的桓澜也已转回,摇摇头道:“什么人也没看见啊。”
“要不去问问祝司库,有人来了他总会知道的。”白芷薇提议。唐谧心思一转,点点头。
四人来到楼下,只见祝宁正坐在条案前鼓弄着什么,旁边明晃晃地摆着各式小工具。待走到他面前,唐谧才看清,他正在制作一个金属质地的小东西。那物事巴掌大小,上部是一个螺旋桨,下边连着一个满是针孔的小小圆柱形黄铜盒子。
“祝司库。”白芷薇喊了一声。祝宁抬起眼看着他们,可心思看上去却似乎依旧沉浸在他鼓弄的那个小东西上,一改此前漫不经心的样子,苍白的面孔上放着光,嘴里嘟囔道:“什么事?”
“请问,刚才你可看到除我们几个之外,还有什么人来过?”白芷薇问道。祝宁侧头略微想了想:“没有,怎么了?”
“刚才……”白芷薇没说完,觉得手被唐谧捏了一下,便住了口。
“刚才我们发现这本书被人撕了一页。”唐谧把那本记有尸王的书递到祝宁面前。祝宁皱着眉看了那书半晌,再次看几人的时候又变回原来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把书留在我这里,我会调查的。”
几人见他如此说,应了一声便要离开。
末尾,唐谧忽然好奇地问了一句:“祝司库,这个带螺旋桨的东西可是能飞起来的?”祝宁一听,立时来了兴趣,身子前探,指着螺旋桨问:“你管这叫‘螺旋桨’?”“是啊。”唐谧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我还没想定起什么名字呢,螺旋桨,好名字,好名字!”祝宁念叨着,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浮上一层绯色,可是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盯着唐谧问:“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名字?你怎么知道它能飞?难道世上有人比我先造出了这东西?你在哪里见过?是谁做的?”
一连串问题排山倒海般砸到唐谧面前,她愣了一下,暗骂自己怎么如此口不择言。好在她为人机变,眨了眨眼,反问:“祝司库见过一种小儿的玩意儿,叫陀螺的吧?”
“见过,怎么?”
唐谧心里舒了口气,既然这里也有陀螺就好办了:“我看祝司库手上这东西分明有几分形似陀螺,故此猜测它可能也能旋转,而顶上这叶片状的东西形似船桨,所以‘螺旋桨’三字就猛然从脑子里一下冒了出来。”
祝宁看着唐谧,颇有兴趣地问:“那你为何猜测它能飞呢?”
“这个当然也是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