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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大汉的刀势凶猛,收刹不住,仍旧划出,但这刻刀刃已滑离黄芩身侧,是以划了个空。
这时,年轻大汉手中长刀的招式已稍稍用老,正值急急收回的一刻,黄芩又是一脚踢出,正中他的小腹。
只听得那年轻大汉闷哼了一声,整个人业已飞出尺许,摔落在地。
黄芩松开制住黑脸大汉的两手,冷峻讥讽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对一’?好个‘一对一’。”
黑脸大汉面色羞成了猪肝,无言以对,只得‘哼’了一声,不作回答,转脸看向他的弟弟。
当他瞧见那年轻大汉已爬将起来,狼狈地捂着肚子,显是略有小伤,却没受重创时,才放下心来。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夸口在先,既已输了,就要从黄芩跨下钻过,便觉一阵头皮发麻。
守门的大汉中,一名虬髯粗犷的汉子上来拉过黑脸大汉,假笑着打圆场道:“我这位兄弟平时倒也敦厚,只是今儿一大早偷灌了好几瓶酒,撒酒疯,才招惹到了黄朋友。大家都知道,酒这东西,在瓶子里时老实得很,可到了肚子里就不老实了,所以,还请黄朋友切莫与一个疯人计较才好。”
虬髯粗犷的汉子可能是这些人的头儿,是以另几人也跟了上来,纷纷点头附和。
转脸,那虬髯粗犷的汉子调头又数落起黑脸大汉来:“自古说,不是猴子不下山,不是猛龙不过江,黄朋友能在跤场上勇拔头筹,功夫上当然也是能家高手。瞧瞧你,此番不但自讨苦吃,还把阿弟也拖下了水,我真不想替你求情,活该让你钻裤裆受个教训,也好叫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后行事能收敛些。。。。。。”
黄芩怎会不知他们是一伙儿的,但本无意寻事,也有意息事宁人,于是不耐地打断他的话,道:“闲话休说,我只想进去,各位让让道吧。”
几人依言让开一边,虬髯粗犷的汉子亲手移开木门,让黄芩进去了。
黄芩迈步而入,但见里面并不似一般集市般杂乱,也无半点喧闹吆喝之声。在里面逛来逛去,寻找合意武器的各族客人大多身形壮硕、目光精悍,而大大小小十来个摊位的台面上,都放置着弓弩、弦条、刀枪、盔甲等各类看似精良的大明军器,台面后守摊的摊主们,有的正和预备交易的客人低声商讨着什么,有的则安静地等待着。
黄芩留心观察,侧耳聆听,发现成交的几乎全是数量极少的零星买卖,一旦生意谈成,买主便当场给付银子,再将买到的武器捆扎妥当,即时带走。
黄芩又逛遍了场内的所有摊位,象一个挑剔的买家一样,仔细查看了每一个摊位上的武器样品,断定这里面全是伪制的假货,根本没有一样真正的军器。
他微有失望,来到一个摊位前,拿起台面上的一只弓,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拉开,仔细试了又试。
这位摊主刚刚谈成了两笔生意,心情很是不错,开口笑道:“我的货在这一带,那是又好又正,真没的毛病可挑。另外,我开的价钱还公道,童叟无欺。您没见之前那两位吗,都是老主顾了。”
黄芩弹了弹弓弦,微笑道:“我说一句,你别不爱听,你的货都是假的,蒙蒙别人还行,蒙我却难。”
摊主眉毛一挑,抢过黄芩手上的弓,冷声道:“不识货就算了,谁也没逼着你买。那么多买主都说是真的,偏你这乱嚼舌横来一杠。你凭什么说我的货是假的?”
黄芩也不气,笑道:“凭我也是卖货来的。”
摊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疑道:“你也是卖货的?那怎不交上几两银子,也好租个摊位卖?”
黄芩摇头道:“我的货数量多,若是象你们这种卖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卖光,实在耗不起。”
摊主做生意惯了,何等精明,立刻道:“这么说,你是想找人一口气把货吃下?”
黄芩道:“正是。”
摊主当即凑将上来,生怕旁边摊位的摊主听见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兄弟,你总共有多少货?”
对于生意人而言,进货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能遇上送货上门的好事,可是难得的机会,纵使不一定谈的成,也势必要寻问一番,以防错过了赚钱的良机。
黄芩想了想,道:“大约几千两银子的货。”
摊主失望地摇了摇头,道:“那你别指望这里有人能包下了。”
黄芩道:“为何?”
摊主一摊手,道:“若是几百两,兴许这里还有几个有实力包下的人,可几千两的货,数目太大了。”
黄芩叹了声,佯装犯难道:“老哥,你说我这么多货,难道就要砸在手里不成?”
摊主被他这一声‘老哥’叫得十分受用,心思转了几转,想出了个主意,道:“老弟,不如这样,我帮你多联系几个有实力的摊主,看我们大家能不能合伙吃下你的货,但也不一定能吃得下。不过,如果事成,私下里,你要给我一成的优惠。”
未等黄芩回答,他又道:“对了,你到底有哪些货?”
黄芩道:“箭簇。”
等了等,听他只说了个‘箭簇’,就再没别的了,摊主愣了一阵,道:“只有箭簇?”
黄芩点头。
摊主摇头道:“那孰我帮不了你了。”
黄芩道:“为何?”
摊主叹气,道:“这种零碎东西哪有销路,难道还要买家自行找来箭杆,拼装起来用?老弟,你莫不是被人坑了,当了冤大头?”
他以为黄芩说的‘箭簇’和他卖的军器一样,同是民间作坊仿制的。
黄芩心道:看来这里是没戏了。
摊主无奈道:“如果老弟你的货少,我或许还能进几个,帮你试销一下,可你又指明必须包货。。。。。。你的货太冷门,不好卖,象我们这种做小本生意的,没人敢进啊。”
黄芩道:“可是,我的货绝的很,并非寻常伪制军器。”
摊主已无意与他纠缠了,道:“你还是到‘大树沟’的黑市去碰碰运气吧。”
黄芩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摊主道:“‘大树沟’是维吾尔人的地盘,那里有哈密最大的武器黑市,进出货物量大的武器商人们,都会去那里联系生意。兴许,你能在那里找到买家,肯吃下你的货。”
黄芩道了声谢,转身离去。
他已经知道下面该到哪里查这桩买卖军器的案子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忽然想起‘威武行’的那趟货,好象也是往‘大树沟’的方向去的。
黄芩离开白羊镇时,晌午已过,韩若壁还没回来。
从暂住的民宅出来后,他牵着马向镇口走去。
他的脚步很稳,心却有些乱。
心乱是因为韩若壁那张似笑非笑、略有几分邪气的脸,老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得他神思缥缈,莫名生出些想往,犹有些惆怅。
‘他待我不薄,此番不告而别,会不会显得不太仗义?
这么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又或者以后都见不着了?
真要是见不着了,该怎么办?
。。。。。。’
一个个翻滚而来的疑问,搅扰的黄芩兀自失神,脚步在不知不觉中慢了下来。
此刻,他脑中的思绪象一团乱麻线,剪也剪不断,理又理不清。
他不禁有些后悔,下意识地心道:真该等韩若壁回来,再瞧一眼那张脸,然后和他当面告别,如此一来,也许就不会心乱了。
猛然间,他又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怎的自己竟会对一个男人,还是素来就不待见的那种性情*之人,心生不舍起来?向来行事果敢勇决、从不拖泥带水的黄捕头,又是从哪儿冒出的此种扭捏念头?
想到这里,他跃身上马,一声轻叱,挥动马鞭,不顾道边路人因马蹄扬起的烟尘而捂住口鼻骂声不绝,纵马狂奔着出了白羊镇。
面对韩若壁不知真假的烁烁情爱,黄芩想不为所动,却难不为所动。但要说真为之所动了,倒又放不开手脚,无法接受。
所以,他只有逃。
但是,逃的了人,能逃的了心吗?
‘大树沟’座落在戈壁上一块凹下去的绿洲上,前有河滩,后有牧场,水草颇为丰富,占地比‘白羊镇’要宽广许多。以霍加为首的维吾尔一族就居住在这里。
霍加倡导发展商业,在区域内建起多个大型集市,给关内、关外往来的客商们创造了比较好的交易平台,同时又新建了不少客栈、食店、车马驿等,方便往来客商的衣食住行,是以吸引了不少关内、西域而来的大客商,也使得当地经济比哈密的其他地区要发达不少。当然,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收取相应的交易税金,好让自己和族人能过得更富足。
这天正午,冯承钦以及‘威武行’一众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大树沟’。
‘大树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本来,按照押货的规矩,到了目的地,货主就该把货卸下,付清押货的剩余钱款,让打行的人自行离开了。可冯承钦并没急着这么做,而是领着孙有度、姬连城夫妇,以及一众打手,来到当地最大的食肆,由他坐东,犒劳大伙儿吃喝了一顿,而后再到客栈安排下了大家的住宿。没等孙有度向他提出质疑,他就推说要急着去拜见‘大树沟’的族长霍加,有什么事等晚上回来再说,就摞下货,一个人匆匆忙忙走了。连他留在‘威武行’里的两个耳目……一个鹰鼻深目的老者,和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想跟上去,都被他撵了回来。孙有度、姬连城和姚兰芝不知何故,只能面面相觑了一阵,各怀狐疑地分头休息去了。
冯承钦出了客栈 ,并没有直接去找霍加,而是拐了个弯,先到当地最大的武器黑市上转了一圈,在里面,他也没多做停留,只寻到几个原本熟识的摊位老板,相互聊了几句,便出来了。当他走出黑市时,不知为何,满脸若有所思,表情一点也不显轻松。接下来,他才往霍加的居所而去。
霍加住在大树沟的维吾尔人村子里,村口有一棵又直又高的杨树,以及几队带刀枪、背弓箭的维族勇士。他们日夜巡逻、戒备着,不准生人擅自进入村子。
见来人是冯承钦,领头的一名勇士道:“族长等你好几天了。”
说着,派出一名手下领着他进了村子。
村子里沟渠纵横、果木林立,花架搭着果架,平房连着矮屋,可见居民善于种植,且以族居为主,极少有单门独户的。
要人领着前去找霍加,一方面是村子守卫出于谨慎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冯承钦主动要求的,因为如果不靠人带领,他怕是转上几圈也找不着地方。
冯承钦明白,虽然自己不是第一次到这里见霍加,但就算再多来几次,也一样没法子找到霍加住的房子,因为从外观上看,这个村落里所有的房子几乎全都一样,没甚区别。
冯承钦被一名维族勇士领到了霍加所在的那间平房前。
平房很寻常,门口并没有守卫的勇士。
冯承钦抬手,正打算敲门,一阵苍老却爽朗的笑声就从房顶上传了下来,道:“对于冯老弟,我们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
眼见不必敲门了,冯承钦改为抬手推开门,也笑道:“冯某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小人物,哪敢和霍老称兄道弟,亏得您瞧得起我,冯某感激不尽。”
他知道霍加此刻定是呆在房顶上。
原来,维人的房子多为土木结构的方形平房,房顶是平坦的,上面还开了天窗,可做晒台或乘凉之用。
待冯承钦进到前院时,霍加已从房顶上下来迎接了。
冯承钦道:“霍老,大冬天的,您在房顶上看的什么风景啊?”
霍加笑道:“我是等冯老弟等急了,这才耐不住上房望一望。本以为大老远就会望见你,可不料人都到了门口才发现,想来是我老了,眼也跟着花了。”
他说得很无奈,笑得很和善。
冯承钦心道:这只狐狸老归老,可眼明耳聪,爬上房八成是为了监视别人的动静。
他口中忙道:“谁说的,这次我来,离上次有大半年时间吧,我可瞧着霍老是越来越老当益壮了呢。”
冯承钦从来没有问过霍加的年纪,但从他深陷的眼窝几乎要凹到眉骨后面,宽宽的眼皮遮住了半只眼睛,灰白的胡子长到了胸口处等特征判断,霍加的年纪应该已经很老了。
霍加把冯承钦领进室内,从墙角拎起一罐酒、又拿了两只碗放在炕桌上,笑说趁着自家婆子不在家中,正好和他好好喝一顿。
室内窗下砌着土炕,墙上挂了壁毯,周围还放着大小不等的几个壁橱,均饰以各种花纹图